40 “抓奸”
喬家這一出晚宴,作為喬禮的大壽,又是喬鶴行成為繼承人之後的首次出席,場面自然是盛大。各界的名流都有出息,衣香鬓影,觥籌交錯,交好的各家也都趁着這個機會彼此攀談,聯絡感情。
但郁沉言三人到來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郁家這兩年在郁沉言的打理下可謂是蒸蒸日上,而郁沉言雖然三十多歲了,卻還未娶妻,本身已是如意夫君的人選。而他膝下那個養子現在也即将年滿二十,雖然不是郁家親生的,但郁沉言對這孩子卻很上心,将來怎麽說也會繼承到不菲的一份資産。
一些有女兒的人家不由掂量起來,這兩父子倒都是聯姻的好人選,家世不俗又相貌出衆,不管嫁了哪個都是門好親事。
但他們的目光随即又轉到了這場宴會的主人,喬鶴行身上,心道這也是個青年才俊,眼看着前途無量,錯過了實在可惜。
一時間不由糾結起來。
宴會中。
郁辭越過在他面前的顧家小姐,忍不住往後頭看了看。
在他不遠處,喬鶴行正跟許呈的哥哥聊天,燈光底下,他只能隐約看見喬鶴行英挺的側臉,心頭一時有些失落。
這場晚宴,喬鶴行作為主角自然是最忙碌的,他作為喬家新的繼承人,得和每家都有所接觸,招待好每一個人。他好像天生就知道怎樣迷惑人心,明明看着清冷高傲,低下頭傾聽的時候,那雙幽深的眼睛卻顯得專注溫柔。
郁辭眼睜睜看着幾家的小姐都若以若無地和喬鶴行靠近,露出妩媚的笑容,含情脈脈地看着他。
郁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很想走過去宣告,別惦記了,這位喬三少爺已經有主了,對象正是在下。
但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和別人聊天的郁沉言,只能默默地把這個念頭按了下去。
“跟我聊天很無聊嗎?你一直在往其他地方看,”眼看着郁辭頻頻走神,顧玉樓忍不住說道,她倒也沒生氣,臉上還含着點笑意,只是好奇地順着郁辭的視線看過去,“你在看什麽?”
郁辭這才回過神,抱歉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有點走神,可能是沒休息好。”
其實他和顧玉樓關系還不錯,這位顧家的小姐也勉強算是他青梅竹馬,只是這幾年都在國外,見面機會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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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玉樓也沒有深究,她也看見站在那兒的喬鶴行了,眼中流露出一點興味,“你跟喬鶴行是一個學校的對嗎,關系還不錯?”
“嗯,是的。”可不是關系不錯麽,嘴都親過了,抱也抱過了。
“你知道我堂姐追過喬鶴行麽,高中她就和喬鶴行一個學校,只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喬鶴行就是喬家三兒子。前陣子她不死心,又告白了一次,”顧玉樓跟郁辭靠近了一點,興致勃勃地分享着八卦,“結果你知道喬鶴行說什麽嗎?”
郁辭來興趣了,“說什麽?”
“他說家裏有個小醋壇子,不敢再接受別人好意。”顧玉樓壓低了聲音,臉上止不住透出一點幸災樂禍,她和她那個堂姐關系可不好,小時候就互扯頭花,長大更是明争暗鬥,“看我堂姐不信,喬鶴行還說,只要對方家裏一同意,他馬上就會公布婚訊,所以不用喜歡他了,沒結果。”
郁辭的臉騰得一下子紅了,這絕對是污蔑,誰是小醋壇子了?
明明喬鶴行自己才是個山西老陳醋,郁辭憤憤地想。
“哎,這事兒可沒幾個人知道,我看你和喬鶴行關系好才分享一下的,”顧玉樓低聲叮囑,又好奇地打聽,“你跟喬鶴行關系這麽近,知道他訂婚對象是誰嗎?”
知道,就站在你面前聊八卦呢。
郁辭口是心非地搖頭,滿臉誠懇,“不知道。”
“連你都不知道啊,”顧玉樓有點失望,“我還以為你消息比我靈通呢,沒勁。”
顧玉樓撅了下嘴,但很快又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滔滔不絕地聊起其他八卦,還邀請郁辭去參加她舉行的派對。郁辭心不在焉地應付幾句,心想出國好幾年了,顧玉樓一點沒變,還是這麽話痨。一直到顧玉樓的小姐妹們過來找她,她才戀戀不舍地跟郁辭揮了揮手,走了。
郁辭終于落了個清淨,他走到休息區,給自己拿了杯香槟,準備坐下休息會兒,卻看見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從旁邊伸出來,握在了他捏着香槟的手指上。
郁辭一回頭,就看見喬鶴行站在他身邊,正微笑着看着他。
“這裏不太适合說話,待會兒我在別院的庭院裏等你,”喬鶴行看上去像是取香槟,順便和郁辭閑談幾句,笑容溫和得體,手指卻在暗處輕輕地搔刮着郁辭的掌心,“你認識路的吧?”
他們現在是在宴會廳,出門左拐,走上一段,就是平日裏沒有太多人去的別院。
“認識。”郁辭盡量繃着,不要笑得太開心。
“那半小時後見。”喬鶴行說道,他的手指從郁辭的手腕上輕輕劃過,那裏戴着一個設計別致的手表,是他前陣子親手帶到郁辭手腕上的那個,“這手表戴在你手上很好看。”
他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郁辭的耳朵卻有點燒起來,他這些天确實一直戴着這個手表,就好像喬鶴行在他身邊一樣。
半小時後,郁辭趁着其他人都沒注意,偷偷溜出了宴會廳。
他走到了別院的小庭院裏,穿過花影重疊的長廊,而在長廊的盡頭,站着一身西裝的喬鶴行。
月光朗照,喬鶴行的身邊開着花,空氣中微微浮動着桂花的味道,花期快過了,香味并不濃烈,卻依舊甜蜜溫柔。
郁辭突然覺得這一幕有點像結婚典禮上的場景,他走過這一道長廊,是要去迎娶心愛之人。
他不由笑起來,又加快了腳步,一把撲進了喬鶴行懷裏。
郁沉言和別人聊完最近要啓動的一個項目,再回過身,就發現郁辭不見了。
從宴會上溜出去透氣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可是他又在室內來回掃視了幾遍,卻發現喬鶴行也不見了。
“你覺得郁辭去哪兒了呢?”郁沉言問站在身邊的商鳴,垂眸看着手中的香槟,“這是喬家的宴會,身為主人的喬鶴行卻不見了。”
商鳴也掃了一眼室內,又低頭和郁沉言對視了一眼。
如果說郁辭消失還不算顯眼,那身為主人的喬鶴行失蹤,卻是再容易發現不過的。
要是真的是躲起來幽會,喬鶴行是不會笨到從宴會上直接消失的。
這不像是避人耳目,倒像是故意引人發現。
郁沉言臉上有點山雨欲來的味道,冷冰冰地笑了一下,“走吧,他喬鶴行費盡心思演出,我們這兩個觀衆怎麽能缺席。”
郁沉言和商鳴光明正大地往門外走去,有認識的人好奇地問郁沉言去哪裏,郁沉言扯出一個笑容,随口敷衍。
可他心裏卻怒氣騰騰地回答道,“抓奸!”
一出門,郁沉言随口找了一個守在門外的侍者問了一下,就知道郁辭往哪裏走了。
“別院?他喬鶴行倒是挺會找地方,”郁沉言越是生氣,聲音就越是慢條斯理,“你說喬鶴行這出戲該叫什麽,《西廂》?”
“待會兒你別動手就行,”商鳴言簡意赅地叮囑道,“今天畢竟是喬禮的生日宴,要揍也以後再說。”
“我知道,”郁沉言恹恹地擡了下眼皮,“我還不至于這麽沒分寸。”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別院。
郁沉言和商鳴沒走郁辭來時的那條長廊,而是從旁邊繞了過去。
透過長廊的欄杆,花木掩映中,郁沉言清楚地看見,他的兒子,他乖巧聽話的郁辭正被喬鶴行抱在懷裏。
郁辭微微墊着腳,手摟着喬鶴行的脖子,兩個人的嘴唇貼在一起。
月色溫柔,這兩個年輕人一個清俊高冷,一個溫柔如玉,彼此交纏,倒像是天生一對。
郁沉言的睫毛眨了眨,心頭一時間湧上許多無奈。
其實他何嘗在乎郁辭喜歡的人是誰?不管是高門大戶,還是家世平凡的普通人,他都沒有這麽在意。
然而喬鶴行的心眼,那是一百個郁辭加在一起也鬥不過的。
還在他眼皮子底下,有求于他的時候,喬鶴行就敢于把郁辭勾引到床上。他又怎麽能放心讓他清泉一樣幹淨簡單的郁辭,陷入這樣一場愛戀裏?
可是郁沉言透過那花木交錯的欄杆,看清了郁辭臉上的神情。
是百般眷戀。
也是泥足深陷。
他滿懷無奈地想,他家郁辭,怕是留不住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喬鶴行擡起了眼,他隔着長廊的欄杆,與郁沉言的眼神對視上了。
滿地清輝下,郁沉言一身黑色的西裝,身形高挑,注視着他們的視線冷得像塊寒冰。
喬鶴行的眼中并沒有流露出驚訝,也沒有半絲驚慌。
他的手還摟在郁辭的腰上,嘴唇還貼着郁辭的嘴唇。
他慢慢松開了郁辭,一只手卻還搭在郁辭的腰上。
“郁先生,商先生。”喬鶴行彬彬有禮地說道,“看來是我們招待不周,讓你們感覺無聊,竟然也出來散心了。”
散心?
郁沉言面無表情地看着喬鶴行,以及他懷裏僵住了的,根本沒敢轉過來的郁辭。
“我倒不是來散心,”郁沉言冷冰冰地說道,“不過有只狐貍精一路留下痕跡,引我過來,我不好意思不給這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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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