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韶華輕予君
? 于神祇而言歲月若流水,萬年可匆匆。遑論是這萬中之一。
不知不覺一年的清風明月掠指而過,又是一季秋涼。深秋裏風露重,蓮初在單衣外裹了白狐裘站在庭院中看落葉随風。
未落的葉子立在枝頭,仿佛是兒女眷戀母親。她長睫微垂,蓮蓬多子,為何她卻遲遲不能懷上一個。
一開始蓮初也并非認真,可後來她也是真心想要為成洹生個一兒半女。素來耳尖的她聽得屋內成洹茶盞落桌的細微響動。他倒是對這件事滿不在乎,只道是那名為“還童”的毒終究是傷了她的根基,只要于她身子無礙,孩子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還在想孩子的事?”成洹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令人舒心。
蓮初回首,溫暖的白狐毛映在臉上,愈發透得肌膚羊脂一般:“當初說好你教我辨毒識人,如今我較從前大有長進,自然要給你一個孩子實現諾言啦。”
“不過是玩笑話罷了,你倒當真。”成洹瞥見她掩在狐裘裏的單衣,牽她回屋,“要是該認真的事你多認真一點該多好。”
蓮初力争:“我每件事都很認真啊。何況這件事難道是不該認真的嗎?”
成洹趁她不備伸手拉下狐裘,蓮初只覺涼意襲身:“你幹嘛啊?”說着要搶回狐裘。
“狐裘裏穿單衣,虧你想得出。”成洹把她裹進狐裘,再連衣帶人裹進懷裏,“怎麽越發懶了,換季了連衣服都懶得整理?”
蓮初周身暖和起來,抱着成洹手臂不撒手,只回了一個“哼”。
看她嬌憨的小模樣,成洹目光寵溺,嘴上卻不饒人:“不如以後我替你绾發之餘再為你穿衣如何?”
蓮初一向不喜用香,此時成洹鼻間滿溢皆是淡而悠遠的蓮香。蓮初卻只聞得到他身上的雲水氣息。
因為蓮初畏寒,雖是深秋,卻早已點了炭爐,再加上成洹調侃,蓮初自覺臉上滾燙,怒道:“滾!”
成洹不以為意,手掌貼上她的肌膚:“娘子你不是怕冷的嗎?怎麽今天臉上溫度這樣高?”
還不是因為某上神說了些沒臉沒皮的話,蓮初腹诽。搭上他的手,觸及之處皆是涼意:“說得好像你不怕冷似的。”
“我只是天生身上涼罷了。若是娘子你願意多親近我些,我便不涼了。”成洹的話充滿了暗示。
蓮初扶額,縱使親密至此,她仍是對這個耍完寶耍流氓的家夥束手無策。
“我什麽時候不願意親近你了?”她握緊他的手,“說得好像我對你很冷淡似的。”
成洹陰謀得逞,挑眉一笑:“是啊,我的小娘子熱情得很呢。”
蓮初立時噎住,挂在他身上垂頭看地,胸間有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終于她氣沉丹田,對成洹開口:“好啊,我熱情,那我們來......”
生孩子。可她生不了孩子。蓮初揚起的眉目又低下。
“我都說了我不想要孩子。”成洹拍拍她的頭,“孩子有什麽好,吵吵鬧鬧的。你若真覺得無聊,不如養只狗。”
其實蓮初想要孩子也不過是希望隔溪臺更熱鬧些,閑來無事的時候她會煩惱自己為何會生不出孩子。此時就擡了頭:“孩子和狗,虧你想的出來啊。”
見她情緒無礙,成洹稍稍斂了玩笑的模樣:“這些小事我當真不在意,你也不要多想。”
“我不會多想。”蓮初也知道他的心思,但她是那種對一件事起了心思便無法輕易放下的人,
“沒有法子便罷了,若是那一日我聽說可以調養的方法,你可不許再攔我啊。”
“是。”他輕輕吻她額頭,溫柔至極,“都依你。”
蓮初看着微微泛黃的書頁上這樣幾行字:“泰山位東土,察木德,而玉女坤質為水,助生成之功。”原本她只以為這碧霞元君不過庇佑衆生,靈應九州。沒想到她還管生兒育女之事。
世間人孜孜以求的事物多是水中月鏡中花,大抵可遇而不可求。生孩子的方法果然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日集會,雖則她只與她有一面之緣,可碧霞元君似乎與成洹關系不錯,應該會幫她這個忙吧。
那就等成洹回來,她便和他說......
“孩子有什麽好,吵吵鬧鬧的。”
成洹此前說過的話回響在蓮初耳畔。在多加思考後,蓮初想,成洹必然是早就知曉碧霞元君可助生産,卻并未告訴她,想來他真的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告訴他也未必有用,倒不如趁他今日不在,她自己去......
不行,蓮初猛地搖頭,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她早答應過成洹再不私自踏出楚溪一步。這可如何是好。
左右為難之際蓮初漫步至楚溪。此處是為進出一線。過了溪水也就算是出了家門。低頭凝視清澈見底的溪水,秋風一過有粼粼波光。
一個絕佳的主意閃現在蓮初腦中,她真是笨,這樣好有這樣簡單的主意竟然現在才想到。她的水鏡之術原本只可觀景聞音,可一年受成洹指教,如今傳音入畫也是小事一樁。只不過一直沒什麽機會加以使用罷了。
默默念動咒語,自溪面描一滿圓,鏡中片刻便顯出一片蔥郁林景,想來應當是碧霞元君所居的泰山之巅。
“什麽人,膽敢擅窺元君居所?”畫面中并無一人,只聽得是一飒爽女聲。
不愧是碧霞元君,戒備這樣森嚴。她不過才看到幾棵樹罷了。還沒來得及偷窺元君居所啊。呸!她才不是來偷窺的,她可是有要事相求。
蓮初組織了下語言,清清嗓子才開口:“恕在下冒昧,有事欲見元君,不知......”
那女子話也不聽蓮初說完,便厲聲打斷:“有事想見元君的多了去了,同為仙友的要提前告知,若為凡者則當入廟宇參拜。”
“額......”這一年多,成洹教了蓮初許多,理論也好實戰也罷,就是唯獨少了社交禮儀這一門。蓮初私下分析覺得大約是成洹從不社交。無論如何,蓮初此時也不知說些什麽好。
只聽得那邊傳來另一個女子聲音,嬌柔得像撒嬌一樣:“哎呀,這不是丫頭嘛!”
“元君,這于禮不和啊。”呵斥蓮初的女子争辯着。
蓮初認真回憶了一下,那嬌柔的聲音似乎就是碧霞元君的。可雖然聲音相似,這語氣......不過她倒也沒這麽研究過她的語氣就是了。只是看她雍容模樣,怎麽會這樣講話。還有,丫頭?碧霞元君叫得好像認得她似的,她記得那日元君也......
疑似碧霞元君的女子又開口:“小鸾鸾,有什麽關系嘛!”
蓮初一陣雞皮疙瘩,小鸾鸾?
“元君請自重。”被叫做“小鸾鸾”的女子似乎正在掙紮。
正當蓮初陷入無限遐想之時,畫面驀地清晰。蔥郁的樹木不過是障目之法。
水鏡中便是衣着雍容的碧霞元君以一種頗不端莊的姿态強行摟住另一女子。
這讓蓮初想起成洹對碧霞元君的評價,為老不尊。
一把将那女子推出畫面,碧霞元君的表情凝重起來:“丫頭,難得你來找我,我正有事要問。”
成洹歸來第一眼便看到蓮初呆坐在溪邊愣愣地出神,不知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衣角都濕了。”
蓮初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便是拉她起身的成洹,眉若遠山含翠,眸中墨色深深,她吻過的薄唇正說着擔憂她的話。
“現在天也涼了,你也多注意些。怎麽好到處發呆。”成洹眉頭微皺,長臂一舒,攬她入懷:
“若不是你說喜歡四季變化,我真想讓這裏四季如春,倒省得你着涼。”
蓮初笑得一如往常,心中沉石卻不敢表露:“哪裏就到處發呆了,不過是一時興起來這裏等你。”
“是等我,不是想要偷偷跑出去?”成洹的手指戳在她耳後。
蓮初一驚,反應過來:“壞蛋,還說拍我着涼,手那麽冷就碰我!”
“我就是看看你發呆發傻了沒有。”成洹眸中帶笑。她這麽活蹦亂跳的,他才放心。
一路吵吵鬧鬧,到了隔溪臺,蓮初在成洹對面的房間門口做了個鬼臉,然後把門一關。
真是像個孩子。可他卻還想着如何寵她更好。成洹不覺自己眼底多少溫柔,這些已至深處的情愫,他再也無需掩藏或僞裝。
成洹不知道蓮初此時雙手抱膝坐在門後,整個人縮成一團。
怎麽辦?就任他這樣下去嗎?當然不行,可該怎麽辦,怎麽辦?蓮初心如亂麻,忍的泛紅的眼流不出淚。成洹教的此刻都用不上。他怎麽可以做這種事?
攥緊了衣角,蓮初茫然,眼前所有只是虛無。她聽見有落雨擊打地面的聲音,那樣晴好的秋日竟下雨了嗎?點點滴滴,打在芭蕉心,亦打在她的心。蓮初周身冷透,黑白場景中非魚的臉清晰起來。
“我這毒可是能使仙魂魄盡散,神堕入輪回的。”
十八個字,被蓮初翻來覆去想了無數遍。這是唯一的辦法,了結這一切。
第一次,蓮初真心覺得過目不忘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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