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節

好,眼睛卻愛笑(3)

我們終于去吃了北大附近那家火鍋店。

大白天的,外面花瓣一樣的雪飄飄灑灑;因為太早了,店裏只有兩個年輕的女服務生坐在門前邊看雪邊打哈欠;剩下我們兩個在一個靠窗的角落煮火鍋。

“安哥哥,算你還記得答應我的。”我輕輕笑道,眼直直看着辣椒多得驚人的鍋面,聞到煮開來教人流口水的香味。

“沒忘。阿歡多吃些也無所謂。”他順手撈起我最愛的魚丸子放進我碗裏,臉上比溫柔更多一點的是寵溺。

我搖搖頭:“你不是說不準我吃太多麽,我已經決定留到下次你還有再請我。”冬天,白雪,牛肉火鍋以及愛人,這麽美好溫暖的場景,多少次我都想重來。

安宸歌挑起眉頭,故作詫異道:“難得你聽話。”

“那是,你是我男朋友,我當然得聽你的。”我得意地大笑,笑完又鄙視自己腦袋犯糊塗,明明該得意的人是他才對啊!見他只是笑笑沒答話,我不要臉地問:“安哥哥是不是也覺得這麽乖巧懂事的女朋友,翻遍北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

他撲哧一聲被逗笑了,邊将煮好的牛肉撈到我碗裏邊點頭:“是很難再找到了,尋常人家的姑娘哪能這麽厚臉皮?”

“讨厭!不許笑話人家!”

“阿歡,你什麽時候也學起許寧寧來了。”

“人家這不是在跟你撒嬌麽,一點也不解風情。”

“……阿歡還是好好說話好了。”

“我撒嬌很惡心嗎?”

“……。”

“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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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

“安宸歌!”

“你怎麽又生氣了?”

“你嫌棄我!”我不吃了,只管瞪着眼睛控訴。

“你明知道不是這樣。”安宸歌一臉無奈,見我實在不肯理人,醞釀再三,微微紅着臉說了一句:“阿歡不用撒嬌,這樣就很好了。”

說完我的笑就憋不住了,心滿意足外加得意洋洋地繼續大吃特吃。看吧,安宸歌就是這樣心軟的男人,我裝一下委屈,他就乖乖投降說出平時怎麽也聽不到的情話。

從小到大,人人只說安家少爺倜傥,卻不風流,就是在白流瓷面前也是謙謙君子完美紳士;卻獨獨對我言聽計從,疼愛有加。連許寧寧都說了,就是他秒殺的寵溺,往死裏的溫柔,才造就我25年來的無法無天,哪裏還管得上白家千金的淑女形象?天天泡酒吧打架鬧事,就算把天捅破了,爸爸不管我,還有一個安宸歌跟着收拾呢!我的不聽話,都是他給慣出來的。

小小的角落,只聽得到噼啪的翻滾聲,袅袅的白霧暈染出溫馨的幸福感;隔着薄霧,對面的他低着頭專心致志地給我煮牛肉,精致得過分的雙手一舉一動都帶着動人的煙火味道。

“宸歌,我們之間會一直這樣的吧?”只怪氣氛太溫馨,此刻太幸福,我忍不住患得患失。

那天大街上,他突然打斷我,就是以為我問這句話嗎?是不是呢?所以我便真的問了。

心情不美好,眼睛卻愛笑(4)

店裏人漸漸多了,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周圍的位子三三兩兩竟都差不多坐滿了人;也是啊,這大冷天的,攜一哥們或知己享受一頓**辣的火鍋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再要求其他,便是貪心,而貪心的人向來沒有好下場。現在的我便是這樣。

鍋底的火早熄了,香味四溢的熱氣逐漸散盡,剩下油膩膩的一層雜七雜八的膠結在一起,看得久了,居然有點倒胃口。

宸歌點燃一根煙吞雲吐霧,煙霧支離破碎,他神情恍惚。

我除了詫異,還是詫異,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煙,謹小慎微的安宸歌從來就杜絕煙酒之類的東西;而此刻,他的動作熟練自然,看得出來抽了已有一段時間。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面前這個溫雅清俊的男人漸漸變成塵世中俗套的一個,他被愛情磨出了晦暗的痕跡;但他卻沒法像其他俗套的男人一樣,給我一個平平凡凡的有關柴米油鹽的承諾。

情動之時,他也曾說過會和我到永遠,我信了;卻總是讓我覺得那只是應景的浪漫;如今,我要再确認一次,他卻老實巴交得不敢透露一個字,連謊話都不編。

胸口悶悶地傳來一聲慘笑,眼淚奪眶而出前我迅速跑出去,躲進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阿歡!”

我妄若未聞,像個瘋子般胡亂穿插,跑了很久,肚子很痛;雪夾着風冰冷刺骨。我站在人群中最嘈雜的地方,心情說不準是失魂落魄還是悲憤交加,陌生人頻頻朝我注目,猜測,卻沒有一個人敢好心問我怎麽了。我想的眼神一定很冷漠,如同漫天紛飛的雪,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我滿得像裝實了的水瓶,一碰就要溢出來。是愛上安宸歌獲得的孤獨。鼓鼓囊囊的孤獨。

這次我沒有等他找到我,或許是我沒有一動不動站在一個地點的緣故吧。我想打電話給許寧寧,又想了想,最後撥給許清池。

我說,清池,我迷路了,快點來接我。

電話裏他焦急地問在哪,我擡頭看了看,不知道跑了多遠,自己也無法給确切的地點;想了想,我說,北大吧。

我安心坐在一個角落裏等着,其間許清池打了五通電話來問确切的地點,每次我都說,北大吧。最後他氣沖沖地挂了,再也沒打來。

天快黑的時候,他終于找到了我,輕輕地遞過來一張面巾紙,我拿過擦去眼淚,尴尬地笑:“我看起來是不是很窩囊?”明明都拖延了時間,眼淚還沒停。

許清池沒說話,陪我坐在地上看雪;微微皺着眉頭的樣子,終于沒有辜負他那張文藝青年的臉蛋。

最後我纏着他陪我坐地鐵。地鐵轟鳴,我沉默不語,許清池也沒有心情閑聊,各自看着窗外。看到飛馳而過的黑白的牆,誇張的海報,不少面孔模糊灰白的候車人,或明或暗的五彩招牌,組成錯綜複雜的的畫面,看起來很明豔絢麗,卻處處透着雜亂,像極了我的愛情。

是的,我願意(1)

餐桌上爸爸的臉色果然很難看,最新的報紙被丢在一旁。

我看一眼,首頁上果然報道着我和虞仲之的‘好事’:附贈的彩圖是我趴在他背上好眠,偷/拍者角度抓得不錯,畫面清新唯美,把虞仲之面癱的五官拍得立體而文藝,好像還把我的腿給修長了一點,光溜溜的一截,不知道是想表達何意。美中不足的是标題寫得難聽了些。

豪門浪女?腳踏兩船?玩弄于股掌?我嘲諷地笑笑,默不作聲等着爸爸的教訓。看着餐桌上對面兩個故作平靜的男女,沒有人知道我此時此刻最希望起戰火,有一些話,只有在憤怒的吵架中,才有宣洩的借口。

可等了好久,卻沒有聽到預想中的責罵和訓斥。我擡頭看向爸爸,見到他眼中深深的失望,向來謹慎威嚴的臉上,竟然有顯而易見的擔憂和凝重。這樣的爸爸,比打我罵我更令人心驚,也心寒。

“爸爸怎麽不罵我呢?”我輕輕笑道。

這下誰也吃不下了,對面兩人也緩緩停下動作,不大的桌上一片沉默和尴尬,沉悶得教我覺得可笑。我看向宸歌,正好對上他欲言又止的目光,大概是猜出我接下來的話,臉上一片複雜掙紮。

“白流歡!你到底想說什麽?!”爸爸鐵青着臉瞪我。

“……。”

“阿歡!”宸歌臉上有無聲的請求,雙眉蹙起似被難題所困。

我竟成了一道難題?!心口瞬間尖銳地疼了一下。又來了!那種感覺,那種似是而非的,我不敢刨根究底分析的感覺。

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了,遮遮掩掩有意思嗎?

宸歌,你答應過會和我到永遠的。

火鍋店裏,我問你的,為什麽不敢回應?

……

還有那一句:宸歌,你到底愛不愛我?

這些話每一句我多想不顧一切問他,讓他給我一個答案,我踐踏自己的聲譽也只是想他給我一個交代而已。我受夠了在這屋子裏掩耳盜鈴地生活,受夠了我的愛情被不明不白的委屈。爸爸怒極的神情,白流瓷蒼白無神的眼睛,還有宸歌你臉上的複雜抑郁,這一切都似在諷刺我,諷刺我是此刻的卑微又不可理喻,像個潑婦。而我只是愛上一個男人好久好久,就這樣而已。

我再也忍不住飛奔上樓,跑回房間,不敢開燈,不敢照鏡子,甚至不敢哭出來;覺得這樣落荒而逃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而每次都是等我跑,宸歌他才想到要來追,就像此刻,他拍着門叫我的名字,聲音是那麽的急切和擔憂,唯恐我會做什麽傻事似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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