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純昭儀
“純”這個封號,是盛臨煊從十二個寓意極好的字中精心挑選出的,若要論,他覺得哪個美好的字都可安在他的悅兒身上,又覺得哪個字都不夠盡顯她的好。
于是這幾日李榮便常常見着一貫殺伐果斷的成徽帝,在辦完政事的間歇總是打開司禮監呈上來的字帖,對着十二個字皺眉。
為了心愛之人的一個封號硬是糾結了幾日,最後才定下了“純”字。純,這個字不僅是對沈珺悅的嘉許,亦是對他們感情的期許——沒有旁人,兩心純然。
雖然早上才剛分開,可是此刻卻又很想立刻便見到沈珺悅,一同感受她的喜悅,但是......看看桌上堆疊的奏折,盛臨煊按捺下躁動的心情,認命道還是今晚再去吧。
只是心中也免不得猜測,不知她又會怎麽迎接自己呢?
他很期待。
“妹妹,定是她了,昭儀,封號‘純’!讓皇上一回宮便吩咐拟封號的,不是這沈貴人還能是誰?!”賢夫人咬牙切齒道。
麗妃還未見過魏蔓蔓這等着急上火的樣子,想來是真的将沈珺悅視為勁敵了。也是,從四品貴人一躍為二品九嫔之首,這在成徽帝的後宮是從未有過的。
賢夫人分析道:“皇上必定不是第一回見她,不然也不至于宮宴之前便拟了封號。”
麗妃假意跟着她一起思索:“可是在此之前,宮中确實未曾聽聞她的名號啊!”
賢夫人便更生氣了:“可惡!她到底是在何時何處鑽了空子,又使了什麽狐媚手段,竟能引得皇上如此恩寵于她!”
“看看她那個封號!”想到那個封號,賢夫人又是一陣氣恨。
“純”之一字,既寓意人品之美善,亦有一心一意之寄語,大盛朝曾有一位皇貴妃用過“純”為封號,而前朝亦有皇後加封過此字,細細想來,實在令人心驚。
麗妃想着還是得幫着滅滅火,便勸慰道:“封號是張揚了些,只是其實也還好罷,畢竟好聽的封號來來去去便那幾個,姐姐是不是太多慮了?”
“本宮多慮?”賢夫人快被氣笑了,“妹妹就一點不急麽?”
“這......”麗妃拍拍她的手,剖白道:“說實話,知道是有這麽個人以後,妹妹這心裏反而踏實了些。昨晚姐姐也瞧見了,那沈氏生得那樣,能入得皇上的眼是一點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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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看向窗外園子,坦然道:“只是,咱們皇上也并非看重美色之人,便是一時被迷惑了,只憑着一張臉也必定難以長久。瞧瞧這些年,爬上來的不少,但是又有幾個榮寵不衰的?”
麗妃将視線轉回賢夫人身邊,握住她手道:“到如今,姐姐又看看你我,誰又何曾動搖過我們的位置?”
賢夫人愣了愣,好一會才想起來反駁道:“上一回,妹妹可不是這麽應姐姐的......”
麗妃心道上回不是還不知皇上的态度麽,如今知道了,誰敢動他的心尖尖他就要收拾誰,只怕你魏蔓蔓便是頭一個遭殃的,既如此,我的戲也可以收一收了。
當然表面功夫仍是要做好的,麗妃誠懇道:“上回妹妹是想岔了,姐姐又何曾不是?如今宮務盡在你我之手,咱們好好的日子過着,她雖得寵,但也沒爬到咱們頭上來蹦跶啊,所以啊,姐姐也別操之過急了,咱們且看她日後罷~”
這話說得,好似自己多麽不容人,且不過出一個新人就如驚弓之鳥一般失了穩重,賢夫人被麗妃這一番話噎得說不出別的話來。
且也沒甚好說了,麗妃這番情态不似作僞,她想讓麗妃去做點什麽想必是不可能了。賢夫人心中很不舒服,只覺自皇上回宮後日子不見好,反而越發不順起來。
可是這麗妃是己方陣營的中堅力量,不管如何,只要她不是倒戈相向,還是得穩住她。于是只好笑笑裝作聽進去她勸告的模樣,又說起昨晚宮宴上被帶走的傅容華。
賢夫人說到這個又是一臉怒容:“也不知道如何了,這一夜一日都沒個消息,本宮派人去慎刑司打聽,卻只說皇上吩咐了李榮那厮處理此事,要查出來了什麽自然會禀告給皇上。哼,分明是不将本宮放在眼裏。”
枉她執掌宮務,這點事竟然還插不上手。
麗妃卻很是詫異,怎麽今日的魏蔓蔓總是一副怨婦做派,莫非真是被橫空出世的沈珺悅刺激得狠了?這可不好,失了理智的人最容易做出極端之事,要是她真的出手對付沈珺悅,人沒事還好,人要有個什麽,她魏蔓蔓賠進去不打緊,可別連累了自己在成徽帝面前沒臉。
便又只能勸她:“姐姐~!您看您,又想左了不是?這事皇上既已做主了,姐姐又何必橫插一腳進去,旁人沒事還怕惹上一身腥呢,偏姐姐這麽聰明的人怎糊塗起來?”
又帶上點幸災樂禍的樣子笑道:“說到底,那傅容華是不是真做了什麽,又不礙您什麽。反正她那副妖裏妖氣的模樣你我都看不上,這要栽了,不正好順了咱的意?誰知道她要起來了,會不會成了第二個純昭儀啊~”
賢夫人雖不十分認同麗妃的話,可是想到傅容華那個妖嬈長相水蛇身段,卻也點點頭,“也罷,如妹妹所說,亦是好事。”
兩人聚了好一會,魏蔓蔓才從麗妃這裏告辭回到自己的景瑞宮。坐在殿中,她臉色沉了下來,微挑的眼角形狀在面無表情的情況下現了淩厲。
她心中其實還有另一層焦慮,卻是怕沈珺悅走了現如今周太後的晉升之路。之所以不對麗妃說,也是因麗妃入宮初封婕妤,生女後才晉的麗妃,若非她生産時壞了身子,魏蔓蔓也是将她視為勁敵的。
但是麗妃那時皇後的地位還穩固,可如今卻不一樣了,周馨岚皇後的地位已近虛無,沈珺悅如今的情況與周太後當年大差不差,魏蔓蔓真怕沈珺悅既得了聖寵又得了子嗣,便要一步登天了。
她腦殼脹痛,只覺此間之事無一件順心。
而關于傅容華的處罰卻在午後通曉後宮。那宮女确實沒有冤枉傅瑾韻,她果然故意踩了人家的裙擺,妄圖讓她沖撞沈珺悅。
慎刑司的手段也不是說笑的,便是傅容華自己也痛哭流涕地招了,但是她極力辯解,說自己出腳時只踩了那宮女一點裙擺,不過想讓她摔了盤或者碰一碰沈貴人,實在沒想到那宮女會有那麽大動作。
瞧着似乎還另有隐情,于是慎刑司的人又在那小宮女身上施展了一番酷厲手段,兼之威逼利誘,那小宮女才氣息奄奄地咬出了內務府的一位呂嬷嬷。
事情到了這裏,便不是慎刑司能管的了,于是掌司內侍趕忙将這情況報給李榮,該怎麽繼續查,還是交回給皇上定奪。
盛臨煊聽了李榮的禀報,冷笑一聲,便吩咐宮中的暗樁去查。
李榮又問:“那傅容華,慎刑司的人請皇上示下,該如何處理?”
盛臨煊對傅瑾韻全無印象,待問清她是當年南地土部送來的“部族公主”之後,便哂然一笑。
這些年他派去南地的能臣與駐軍,早已将南地土部收拾得服服帖帖,那些部族的王名早已名存實亡,也無需再顧忌他們的面子了。
這個傅瑾韻既在這當口對他的悅兒出手,也怪不得自己拿她殺雞儆猴了,盛臨煊道:“她也并非無辜,便貶為選侍送去北苑與那路氏作伴罷。”
頓了頓又吩咐道:“此事必要阖宮皆知。”
他要讓後宮中的所有人,妄圖對沈珺悅出手之前都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夠承受這後果。雖不是什麽高明的辦法,但也是種威懾。
傅容華聽着李榮正在宣讀的成徽帝的旨意,委頓于地,她臉上妝容早已哭花,釵斜鬓亂,一身的盛裝也淩亂不堪,再看不出前一晚豔麗的光彩
慎刑司的人無視她聲聲哭求,将她從地上提起便開始動手除去她身上與選侍位份不符之物,若非李榮叫停,她差點連外袍都叫人剝了去。
李榮走時又與那掌司太監透了話:“這傅選侍壞了宮中的規矩,爾等押送她繞六宮行走,再送到北苑。”
想了想,又囑咐道:“雲溪宮便不必經過了。”
那掌司太監心領神會:“李總管放心。”
于是中秋後第二日的黃昏時分,便有傅瑾韻凄慘的哭嚎伴随着一路經由各個宮室前往北苑。
那聲音經過靈犀宮外時,上官飛雪心煩意亂地擲了羊毫細筆,原本仔細臨摹的一帖詩詞便就此廢了。
“娘娘......”楚兒眼中透着驚慌,手也微微抖了起來。
上官飛雪瞟她一眼,便更加心煩,冷聲喝罵道:“收起你那副心虛氣短的模樣!皇上已處置了那傅容華,本宮都不在意,你又怕什麽!”
楚兒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恐懼,昨日那宮女被皇上讓人帶下去後,她便一直心底發慌,一直注意着那邊廂的處置結果。待終于打聽到了那位傅容華的下場後,她也沒有安心的感覺。
到底是哪裏不對呢......她偷偷瞧一眼自家主子,上官飛雪已扭過頭去,将案上那雪紙揉作一團,狠丢入廢紙簍裏。
楚兒不敢再多言惹了喜怒不定的上官飛雪,只好閉上了嘴。
雖慎刑司的人得了點撥專門繞過了雲溪宮這邊的宮道,但玉璧這丫頭卻特特跑出去見識了一番那傅選侍的慘狀,回來便繪聲繪色說與衆人聽。
說完了又叉腰道:“昨日若非天慧姐姐出手快,咱們娘娘可不得遭殃了麽?那螃蟹腳多尖利啊,要真被碰了臉可怎麽辦?!奴婢都吓傻了!”
沈珺悅看着玉璧義憤填膺的模樣,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臉,她既非聖母也非包子,實在對那傅選侍同情不起來。
便連回頭聽說了此間事的玉環都忍不住道:“皇上英明,如此處置那傅選侍,才叫人解氣!”
一屋子人說罷這個又紛紛誇起天慧來,尤其玉璧當時親眼所見,更是對她佩服不已,誇得天慧幾乎招架不住。可是看着她們一個個臉上全是信任、感激、友善,她心中亦十分暢快。
天慧自入了暗衛營,又比別人多付出了百倍的努力才成為三十六天罡的一員,之前多在外行走,鮮少有這樣與一班人長時間相處的機會。可是自來了雲溪宮,她才恍惚中憶起,曾經她在桑家,也有過這樣的時光,安穩、舒适、溫暖,雖然已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她晃了晃神,面前仍是雲溪宮衆人的笑臉,她也彎了彎唇,露出個笑容來。
傍晚,成徽帝的轎攆停在雲溪宮外,今日那純昭儀晉位,滿後宮的女人都猜到皇上大概又會翻她的牌子,只是心中仍存着一絲其他的盼望。
于是真到了這時候,該嫉恨的還是嫉恨。
沈珺悅早得了消息立在院中迎接,盛臨煊一踏入雲溪宮的大門,她便朝他盈盈一福,眼眸含情地看他一眼,才微微垂下了那修長白膩的天鵝頸。
秋日涼風襲來,吹動她的墨發與衣裙,她纖細柔弱的身姿在風中,雖分毫未動,卻也仿佛随時要乘風而去。
即便她此刻美若天仙,盛臨煊也看不得她弱不勝衣的模樣。
大步走到她身邊,扶起人,又執起她的雙手握住。盛臨煊摩挲着她手上溫度略有寒涼,便輕擰了眉道:“如今天涼了許多,該多加件衣裳了。”
沈珺悅忽然露出了個略帶俏皮的笑,投進他懷裏,擡起那玉白的小臉煞有介事道:“有皇上在,臣妾不冷。”
盛臨煊便笑了,帶着一點點無奈,一點點放任,卻有更多的寵溺,将她攏在懷裏,一起進了靈雨殿。
這個時辰剛好用膳,沈珺悅讓花廳裏的宮人都出去,理着袖子朝成徽帝笑道:“臣妾伺候皇上用膳。”
昨夜看了京城的花燈,今日又晉了位份,沈珺悅自然想要回報成徽帝一二。只她所有的東西他給的,別的什麽一時半會又做不出來,這會便想着親自服侍他盛湯布菜。
盛臨煊見她卷好袖子,便拿起筷子站在桌邊撲閃着一雙美眸看着自己的模樣,卻只覺好笑。朝她招招手道:“到朕身邊來。”
沈珺悅疑惑地走近他,他卻伸出雙手将她攔腰摟住,轉瞬間便安置在他大腿上。
冷不丁地便被抱住了,她嘟唇鼓腮地嬌嗔道:“皇上?!”
盛臨煊戳一戳她鼓起來的臉頰,她便一下松了氣,哭笑不得地看他。
“既要伺候朕用膳,如此不也使得?”盛臨煊唇角勾起一抹壞笑,斜睨着她,眼中亦泛着灼熱的光圈。
沈珺悅微微避開眼,踢着離地的雙腿抗議道:“這樣怎麽布菜,臣妾不會。”
“唉~”盛臨煊聞言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讓朕的嬌嬌伺候,朕也覺得不妥,還是朕來罷。”
說着便真的探手舀了一個丸子,喂到沈珺悅嘴邊,口中還道:“純昭儀娘娘,請用吧~”逗得沈珺悅花枝亂顫,拿手握成拳輕捶他胸膛。
兩人笑鬧間,東西未吃多少,卻用去了近一個時辰。守在門外的太監宮女們聽見裏頭的動靜,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耳朵聾了。
好不容易飯畢裏面叫了人,漱口擦手之後,兩人便一起在雲溪宮的院子散步消食。盛臨煊照舊牽着沈珺悅的手,卻問起她搬宮之事。
他看着這雲溪宮,說道:“你如今已是掌宮娘娘了,再住這靈雨殿便不合适了。”
沈珺悅今日也想到了這件事,卻覺得這事好辦:“也不必那麽麻煩的,只消從靈雨殿搬到雲溪宮正殿便可以了。”
“不可。”盛臨煊想都不想便否決了她這個提議。
轉過來看着她眼睛道:“這地方太偏了,離朕也太遠了些,現在天氣尚好,待到了冬日出入便很是不便。”
盛臨煊的意思很是明顯了,沈珺悅唇邊便浮起了笑意,問道:“那皇上想讓臣妾搬到哪裏去?”
果然他早有打算了,見她問起便獻寶似的說出來:“朕瞧着有兩處都可,一是宸福宮,離朕的乾泰宮最近,只是空置已久,朕雖早先便已令人修繕,但你若要入住,還得等上一月。”
沈珺悅點點頭,又問:“那麽,另一處呢?”
“另一處則是錦繡宮,比宸福宮稍遠些,但錦繡宮宮室華美、樣樣齊整,悅兒若願意,這兩日也搬得。”
錦繡宮,那便是周太後為皇貴妃時曾住過的地方了。
沈珺悅看着他抿唇笑了:“既要搬,臣妾便想離皇上近一些。”
她眸中映着如水月華,透着脈脈溫情,這一笑便十分動人。盛臨煊幾乎挪不開眼睛,對着她這個笑容,只覺暖進了心裏。
“好。”話音剛落,吻亦印到了她的唇上。
兩人相攜轉回靈雨殿門前,方才出去了一會的李榮上前叫住成徽帝:“皇上......”
夜風漸冷,盛臨煊看了他一眼,便牽着沈珺悅的手徑自入了靈雨殿,“進來說話。”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殿中獨留李榮一人,小聲地說起了他們的人從昨夜沖撞沈珺悅的那宮女吐露出來的呂嬷嬷,又順藤摸瓜查到的幕後之人。
待聽完李榮的禀報,沈珺悅對這後宮女人的危險指數又有了新的認識。
盛臨煊沉着臉,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默不語。
沈珺悅回想昨晚,将上官飛雪在宮宴開始之前便要召見她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盛臨煊壓下心口的憤怒,冷聲道:“這上官飛雪的性子朕本就不喜,只當初看在太傅的面上,便封她個昭媛位,不曾想她還有這樣的手段。”
他少時也常去太傅府,自然也在太傅府中見過這上官飛雪。從小便覺得她驕縱刻薄,所以到他登基當年他根本沒想納太傅的孫女入宮,也口頭告知太傅給了恩旨。
只是後來不知怎的那上官飛雪卻又入了選秀的名冊中,問及太傅,他又只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盛臨煊礙于太傅的面子,便給她封個還算高的位份,之後便束之高閣,再未過問。
又想到她的那位祖母,兩相疊加,不由更加厭惡于上官飛雪,惡聲道:“想來是太傅夫人教得好,家學淵源罷。”
沈珺悅怕他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往,便拉了他的手,道:“既查到了上官昭媛身上,皇上打算如何做?”
盛臨煊冷笑道:“既她自己不想安分過日子,朕便成全她。”
原本該是溫存的一夜,此時卻因那蛇蠍祖孫壞了興致。盛臨煊站起身,摸摸沈珺悅的臉道:“此事朕實在不願再忍,悅兒先睡吧。”
看看外頭的天色,又嘆氣道:“想必朕回來時夜也深了。”
沈珺悅抱住他的腰,小臉埋在他胸口悶聲道:“再晚,臣妾也等您。”
盛臨煊輕笑一聲,捧着她的臉親親她的額,“朕可舍不得。乖乖睡吧,朕明日再來看你。”
靈犀宮宮人房內,原本平躺的楚兒忽然彈起。
直到方才入睡前,楚兒才猛然記起,怎麽那個沖撞了人的宮女如何,卻沒有半點消息傳出?她瞬間驚出一身冷汗,有心再跟自家主子說道說道,今晚卻又不是她值夜,這個時辰上官飛雪也已經歇下了。
楚兒輾轉反側,一夜難以成眠,好不容易才困極睡去後,第二日迷糊中便聽見外頭有些雜亂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讀者sarah的火箭炮!開心到轉圈,雙更合一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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