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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本是朱門富賈,教導家中孩子的首要便是守信。
但是寧子韞這樁,跟讓寧妍旎去做細作沒兩樣了,寧妍旎怎麽可能去做這樣的事。
“阿栀,你說,四皇子他還會不會可能再去朔北。”
寧妍旎開口不确定地問着阿栀。
寧子韞向來是不受皇上寵信的,之前一去那偏遠的朔北便是兩三年之久。如果他能再被排擠出京都,那就好了。
之前寧子韞未在宮中時,寧妍旎從旁人口中聽到的,都是在說着陛下偏私,向來是冷落寧子韞的。
連寧子韞正妃側妃都沒一個的這事,也未曾放在心上。
幾日後的選妃宴上,也不知道寧子韞會不會選找到個母家權勢底蘊深厚些的千金為妃。
可惜這些事阿栀也說不好。
病中的思緒就更難理清了,寧妍旎想了大半會,浪費了心力還無解。
橫豎是準備做個不守信的人,能避開寧子韞就避開寧子韞罷,寧妍旎忖着。
在殿門口守着的宮女,這會卻袅袅地走了進來。
宮女福身向寧妍旎行了禮,似是也很新奇地同寧妍旎彙禀着,“四皇子和九皇子聽聞公主病了,過來探望公主。現在兩位皇子正在承禧宮外,公主見嗎?”
寧妍旎微怔了下。
九皇子便罷了,他不過才十歲,還算是個孩子。
平日在寧妍旎跟前時,九皇子都是極為規矩乖巧的,同她關系也算是極好的,現在九皇子過來探望一下她也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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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寧子韞來做什麽,寧妍旎緊緊地蹙起了眉。
她剛下定決心不去理會寧子韞,他便來她眼前晃,今日自己這個病人還能不能安生歇息了。
誰都能來探病,但就是寧子韞,他還能安些什麽好心眼。現在寧妍旎是一點也不想見他。
但是兩人已經到了宮門口,寧妍旎也拿不出緣由明晃晃拒絕,只好也就回了宮女一句,“請他們二位進來罷。”
寧妍旎攏着披衣,掀了羅衾,由着阿栀扶她下榻。
殿外的日光正好,明亮的光從琉璃瓦檐上跳落下來,灑打在菱花窗和宮毯上,也灑落在走進來的兩人身上。
一個是文人般的清瘦,一個是軟白的墩墩。
其實寧子韞的相貌是極好的。
眉目清隽,鼻梁直挺,他的面部及下颌的線條頗為幹淨。在這日光下遠望過去,站如玉樹。
而且寧妍旎才發現,原來寧子韞還挺高的。
第一次見寧子韞時,他站在太子身邊。太子比較健壯,寧子韞在他旁側身高也就沒那麽出挑。
第二次見寧子韞時,她更是狼狽。他是站着的,她卻是窩坐在草叢中,自然也看不出來。
這次再看,其實十歲的九皇子身量也算高的,站在寧子韞身旁,卻也才堪堪到寧子韞腰高。
回想每次見寧子韞,她都是在遭罪狼狽,寧妍旎就不由地撇開眼。寧子韞真可謂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說起來,九皇子一直呆在宮裏,寧子韞卻一直在宮外頭。
但兩人感情竟然好似還可以,九皇子還主動牽着四皇子的手。
果然年紀小,就是不知道人心險惡。寧妍旎是不想看到寧子韞,九皇子卻不知道。
九皇子見到寧妍旎,已是放開了牽着的寧子韞的手,笑着就朝她小跑了兩步。
承禧宮的殿紅林木方桌前。
桌上擺了幾樣蜜餞軟糕,酥花糕和櫻桃還都用蔗漿澆上,琥珀色的冰蔗漿顏色晶亮。
九皇子蹦跳着走到那宮紅林木方桌前,拿起一塊酥花糕便放進嘴裏,一邊喋喋不休說着:“聽說阿旎皇姐病了,我想着實在擔心,就想着過來看看阿旎皇姐。”
九皇子幾口嚼完那塊酥花糕,話頭便轉了。
“這糕點,我怎麽覺得,它好像還和我宮裏那小廚子做的軟糕挺不一樣的?”
他搖了搖身旁寧子韞的手,便問着他,“四哥你說呢?”
“這酥花糕是我宮裏的人自個做的,她平日裏只是随便搗鼓做做,自然跟九弟宮裏的廚子是沒法比的。”
這酥花糕是阿棠做的,寧妍旎開口解釋了兩句。
随便搗鼓做做就能做出來,九皇子聽了之後,軟白饅頭似的臉上顯然大為震驚。
寧子韞已經坐在了桌前,整個人坐姿看着有些散漫。
聽了九皇子的話,寧子韞也看都不看那酥花糕一眼,就懶洋洋地調笑着九皇子的疑惑:“喜歡麽,那四哥日日陪你來你阿旎皇姐的殿內。”
九皇子搖着寧子韞的小手一頓,似是還認真地思索了起來。
寧妍旎帶着笑的臉也有些維系不下去。
九皇子那白軟的饅頭臉上還皺着眉頭,他看着臉上還帶着病氣的寧妍旎,終于叨咕道着,“阿旎皇姐還在病着呢,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丢開寧子韞的手,九皇子又一手拿起一個櫻桃酪。
吃得還挺笑眯眯,完全忘了自己是來探病的。
寧妍旎搭着外衣,好脾氣地看着九皇子點評糕點。一邊讓阿棠端來了清新的梨子水,倒了些給九皇子解膩。
倒是寧子韞跟前,無茶無水的。
一旁的阿棠看了,尋思着自家小姐莫不是忘了,她伸手就幫寧子韞斟了杯熱茶。
寧妍旎倒跟真沒注意到一樣,只顧着繼續和九皇子笑着說話,手上還拿了方帕子幫九皇子擦了擦嘴巴邊沾上的糖粉漿。
她的動作輕柔,眸光也溫軟,九皇子立馬面上乖巧地停下了嘴上咀嚼的動作。
然後兩人又開始聊起了宮裏近來的一些趣事。
他兩句她一句的,聊得開心起了九皇子還拉着她的手撒起了嬌。
倒當真是像極姐弟情深,情同骨肉。
寧子韞神色未變,他被晾在一旁,面上倒也沒有露出絲毫不悅的表情,只是端起茶笑着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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