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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妍旎這才知道寧子韞為什麽要翻身過來她的辇車,原來還是為了那個時候她被迫應承下的事。

寧妍旎指尖不由蜷縮了起來。

她确實前幾天捎過信給寧子韞,就在太子又幫忙送了澤哥兒和細細寫的信給她之後。

太子對她,确實諸多照拂。

他為她幾次和皇上鬧了不愉快,隔三差五尋些東西來示好她。知道她牽挂溫家,幫她往宮外傳信,幫她照顧溫家。

還有這次的秋獵,他也是幫她安排妥當服帖了。

她知太子意有所圖,但是她也想知道,太子會不會許她一個諾。

如果真得可以換得自由,她倒是願意容忍現在的自己付出些什麽去換。

所以寧妍旎思忖再三之後,捎了消息給寧子韞。她想先知道,寧子韞到底想從東宮取個什麽東西出來。

至于寧子韞現在問的她想怎麽做,寧妍旎稍稍別開臉,“四皇兄先前不是說過,除了在榻上颠倒衣裳,皇妹還能怎麽做。”

聽了這話,寧子韞就又沒開口了。

他看着寧妍旎。

她別過臉,不知道是覺得難堪委屈,還是想隐瞞掩飾些什麽。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肩上披風的輕顫。

她好似還有些無措,手指蜷握着腰間系着的一個杏子黃荷囊。

他想起上次,他壓着的腰肢那麽細,要不是身後有所倚靠着,估摸再往下壓一點那腰就會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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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子韞覺得,可能現在的她是難堪委屈了。

“我剛才說了,你先不用問。”寧子韞說着。

看到寧妍旎轉過臉來,神情有些微的訝異,寧子韞散漫着臉多說了兩句,“還不到合适的時候,你現在什麽都不用做。皇妹要是真有閑心,還不如先想想你自己的事。”

看季經彥那副模樣,不知道他還會怎麽糾纏寧妍旎。

寧妍旎卻只是蹙着眉,問着他,“什麽時候才是四皇兄說的合适的時候。”

寧子韞卻不想在這個話題再說下去。

看着她收緊手指,問得都是關于太子的事。

寧子韞勾着寧妍旎掉下去的兜帽,“皇妹,上次我們說過的。你最好不要心存僥幸,不要再騙我。”

他一字一句,說這話的時候異常認真。

寧妍旎不由心頭一跳,然後她兀自鎮定下來,深深吸了口氣,仰頭喝下了那杯酒。

阿栀回來的時候,寧子韞已經離開了。

她趕忙上了車,緊張地看着寧妍旎,“公主,四皇子過來做什麽?”

寧妍旎搖了搖頭,她看着阿栀,怎麽竟然還把人家徐太醫領了回來。

這會徐太醫跟寧妍旎見過禮,就在她儀仗辇車後設了車轎。

阿栀擺手解釋着,“公主,是太子的意思。太子聽聞公主不舒服,說讓徐太醫就跟在公主的儀仗旁,好随時照看。”

太子倒是對公主照顧的。

寧妍旎聞言點了點頭,剛才喝的那杯酒,好像是梨釀,有些暖潤。現在辇車停着休息了這麽一會,她心口也順多了。

“公主。”阿栀總覺得最近寧妍旎有些心事重重,“公主最近是在太子和四皇子之間為難?”

太子對公主好,人的心,總是難免會被一點點軟動。

但是四皇子對公主,聽公主的語氣,實在是算不上好。

“想再多,只是最怕自己猶豫窩縮,落得兩頭空。”寧妍旎思着。

其實太子确實是她現在最好的選擇了。

寧妍旎讓阿栀把紅泥小爐上的酒撤下來,換回茶釜上去。

朗天白雲,秋獵行隊又伴着旌旗獵獵徐徐而行。

入目的草絨碧色柔軟養眼,許多人的目光所及卻是公主的儀仗辇車之上。

占據了這麽多人視野的存在,寧妍旎卻只安靜地在看着自家的婢女烹茶。

見徐太醫過去了,寧妍旎面色好像好些了。

太子側頭回來,就看到太子妃正斂眉叱責着季經彥,傲氣十足。

近來朝堂的事有些不太如意,回到東宮也沒有片刻消停。

成國公府之勢助長得太子妃太過專橫,方才好些騎馬的姑娘都被太子妃出聲呵斥。

太子撚着手中的黑色棋子,也不想再多看太子妃一眼。

不同于宮城的繁複錦繡,敕勒山下的天穹籠蓋莽蒼原野。

數日之後,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暮色蒼茫。

望着無垠綠野,雖然只剩下夕陽餘晖,卻也是一片金輝燦燦,寧妍旎看着眼睛都染上幾分晶亮。

許多人打了招呼,就揚鞭打馬出了去。

寧妍旎只能兜着披風,圍着帳篷圈散了些路。

見到英朗清隽的公子将官,還有嫣然舞着的姑娘們,甚至還一直聽到太子妃呵斥人的聲音。

寧妍旎盡皆繞過,還是回帳篷裏歇着。

公主的帳篷旁布得嚴實,近的二三十尺都沒其它帳駐着,只有差使的宮人和巡視的兵衛。

寧妍旎入了帳,打下帳幔,帳內帳外就只餘下風聲。

風刮得她眉目有些酸澀,外面的熱鬧都沒她關懷的人在。

寧妍旎眨了眨眸,仰頭就看到這帳頂覆着的是透的琉璃薄片。

把帳內的燈滅了一盞,燈光稍黯之下,還能看到獵野天邊的蒼茫星光。

“四皇子那壺酒,是不是還在。”寧妍旎揮去了幾分惆悵,眸子亮晶晶地看着阿栀。

阿栀點頭,皇子送的酒,直接丢了不大好,所以她便收着。

見寧妍旎今夜心情好像好些,阿栀忙把酒取出,将紅泥小火爐扇得炭更紅了點。

兩人笑着說着。

酒香還沒來得及飄出去,她們就先喝了幾杯。

寧妍旎還在支着下巴聽阿栀說笑話,不防這時還有人悄然掀開了她們的帳幔。

帳外本來就安排的是太子的人。

聽到裏面的說笑聲,他便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軟趴趴伏在卧榻上的寧妍旎。

她就那麽乖順,嬌憨地看着個紅泥小火爐。

看得他連日來憂煩的心都被軟化了。

他其實不喜歡白馬上青絲紅衣飛揚的女子,也不愛華貴宮裙高绾雲鬓的端莊娴靜女子。

偏巧就有那麽一個女子,既是明豔嬌媚,又是柔弱易折。

連乖巧坐在那的模樣,都讓他人的心尖都似被溫熱細軟的鈎子勾住。

他想起他初次見到寧妍旎時。

那時的溫府還在,他們一行皇室的人,路過允城,父皇便順道帶着他們去溫府。

那會他們也去騎射,寧妍旎那溫家的兄長也一同去了。

待到他們酣暢回來,他由下人領着前去更衣,路過庭院,就看到一個女子正纏着溫家的兄長撒嬌。

女子發間系的是胭脂色的長綢帶,小臉白裏微紅卻勝芙蓉花色,映着一雙杏眸清夭潋滟。

她就那樣拉着溫家兄長的手,柔聲軟語。溫家兄長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連連應好。

那樣見之灼目的女子,任誰驕縱都不為過。

後來他一問,才知這是溫府掌上的明珠,溫妍旎。

但現在,是寧妍旎。

連他那近來在朝堂上冒頭的四弟,看着都喜歡往她這裏湊。

阿栀和寧妍旎此時也看到了掀着帳幔進來的太子。

他換了一身藏青色的騎服,溫厚之餘有兩分平日沒有的舒朗,他的手上還拿着一個姜黃色的荷囊。

打下帳幔,太子走了進去,他舉着手上的荷囊,“此處蟻蟲多。這個是太醫調配過的,阿旎你放在榻邊,夜間也能安眠。”

寧妍旎微怔,片刻之後才伸手接了過去。

“謝謝太子哥哥。”寧妍旎話語間有些含糊,她實在少喝酒,喝了三四杯後,現在反應都稍慢了好一會。

太子顯然也注意到了。

他擰眉看着阿栀,口中帶上些斥責之意,“你們公主喝,你怎麽也能跟着喝,醉了誰照顧公主。”

阿栀其實是清醒的,看到太子之後,更是不敢昏沉。她站直了身,“太子教訓得是,阿栀再不敢如此了。”

寧妍旎也從卧榻上支起身,她想說是她讓阿栀一起喝的。

但是梨釀酒的後勁竟然還有些大,她晃着身子沒支起身,就要從卧榻上摔下。

看着阿栀一驚。

太子的手卻比她先一步攙接到了寧妍旎。

他一手環着寧妍旎,一手扶她回卧榻上。

寧妍旎卻推開了他的手,“太子哥哥的手,應該去扶着太子妃。”

她這副耍着性子的模樣,太子看了心下更軟,“阿旎是生氣,這幾日本宮未曾探看過你?”

“太子妃只是母後強配予本宮的女子而已,本宮的手,想牽的女子,豈會是她。”

寧妍旎聽了,卻是推得更使上了力氣,“不想牽都牽了,男子的話,當真是不可信。”

喝得有些微醺的寧妍旎,說這話的時候,細白的臉上泛着微紅,眸裏的潋滟更甚。

她身上的香味,還混着甜梨香。

太子覺得自己都跟着有些被酒香眩惑了。

他低聲耐心哄着,“本宮的話,向來是當真的。先前答應過阿旎的每一件事,本宮不是也都做到了?”

聞言,寧妍旎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是在想着是否真是這樣。

然後她又搖了搖頭,滿是不相信地說着,“那是之前。太子哥哥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答應阿旎的,太子哥哥對阿旎的好,也不過如此。”

被女子質疑的滋味當然不好受。

更別說還是勾着自己心尖的女子。

太子擡頭望了眼阿栀,“你退下,公主有本宮看着。”

那怎麽可以,如今入了夜,自家小姐又有些醉了。

看着太子的手還環着自家小姐,阿栀心下一緊,她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但是她聽到寧妍旎,也喚着她,“阿栀,你先退下罷。”

阿栀沒了法子,她只得一步三回頭,退到了帳外候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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