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過年
◎你就是我的小暖器◎
塗諾看着黑掉的屏幕, 模仿了一下那個女人的聲音,“承光,來吃餃子了。”
哦~~
她可發不出那麽婉轉的聲音。
這一個晚上, 春晚裏面小岳岳的“啊五環”都沒能驅散萦繞在塗諾腦子裏的那一聲“承光,來吃餃子”。
塗諾心裏有點不舒服,嚴承光應該是太忙,也沒有再給她發來消息。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
在林雲一帶, 這一天是出嫁的女兒回娘家的日子。
塗諾爸爸這一輩,只有大姑一個女孩。
大姑是爸爸這一輩裏的老大姐, 打小争強好勝,學習成績好,後來的事業做的也大。
爸爸他們哥兒五個都說, 大姑有一股子男孩氣,從小就把他們這群男孩子管得服服帖帖的,是家裏當之無愧的姑奶奶。
大姑雖然沒有結婚,也會在每年的這一天回家。
所以, 這一天就成了大家族聚會的大日子。
老奶在的時候,每年的這一天,米家的男人們都會早早地過來領任務, 派活兒,準備中午的宴席。
所以,塗諾今天比昨天起得還要早。
雖然塗諾覺着自己已經21歲, 是個成年人。
在大家的眼中她卻依然只算是個孩子, 尤其又是未來的小姑奶奶。
大人們怎麽舍得分任務分給她?
她不需要幹活,奶奶也不會催她起床。
她起這麽早, 一個是, 大族裏的人都來了, 樓下大人們忙忙活活,小孩子們吵吵鬧鬧,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另一個,嚴承光那個家夥到現在都沒有聯系她,她心裏煩,躺不住。
塗諾起了床,簡單地吃了點東西,看見大人們都在忙,也想去找點活幹。
于是,她就把那些滿院子亂跑、到處闖禍的熊孩子們都召集起來,帶去街上玩了。
塗諾在家長面前是個溫溫柔柔軟軟糯糯的女孩子,在這群熊孩子面前,就是個孩子王。
塗諾家門口旁邊有個健身小廣場,廣場上落了滿滿的雪。
她就帶着熊孩子們在那裏堆雪人,打雪仗,還回家把去年的風筝翻出來放。
只可惜,場地有限,樹木也多,風筝很難放起來。
好不容易飛起來一只,被風一吹,樹枝一攪,就挂在了一棵大樹的上面。
二奶奶家的大孫子球球踮着腳向大樹那邊看了看,對塗諾說:“姐姐,小飛機好像是落在力旺超市門口的樹上了。”
力旺超市,就是租了嚴承光家的房子開的那家吧?
不管是哪一家,她的小飛機風筝是必須要撿回來的。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只,去年春天爸爸帶她去城外河灘上放風筝,她的小飛機是飛得最高最穩的一個。
确定好了方向,塗諾就帶領她的隊伍去撿風筝。
球球說的沒錯,小飛機就是挂在了力旺超市門口那棵梧桐樹的上面了。
可是,樹太高了。
塗諾找超市老板借了一根竹竿,在樹底下蹦跶了半天,還是夠不着。
熊孩子們看不出他們大王的力不從心,還站在那裏給她加油,“姑姑加油!姐姐加油!”
加油個屁啊,你們大王的脖子都要斷了。
塗諾正在那裏揉着脖子,超市三樓的一扇窗戶就被推開了。
她聽見聲音回頭一看,窗戶邊,黑發深眼、俊美無俦的男人正站在那裏笑眯眯地看着她。
塗諾沒想到嚴承光會真的來這邊住。
這邊一二樓租給別人開超市,三樓沒人住,連暖氣都沒有裝。
他來這裏,睡哪兒?
塗諾懷着疑問,不由就把嚴承光多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剛起還是沒睡,他的頭發有點亂,白襯衫也不肯好好穿。
大冬天裏,散着領口的幾顆扣子,露着精致性感的鎖骨。
好一幅美男初醒圖。
塗諾本來是很想他的。
可是,一看見他,就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一聲嬌滴滴的“承光來吃餃子”。
她就裝作沒看見他,繼續弄她的風筝。
等她又蹦跶了幾下,嚴承光就在那裏叫她,“米小糯,把你的竹竿拿上來。”
塗諾裝聽不見,熊孩子們卻急于把風筝拿下來,眼看他們的大王不中用,就擡着竹竿去找嚴承光了。
梧桐樹長得高,嚴承光的位置更高。
他站在窗戶邊,單手握着竹竿伸到樹頂上一挑,那只風筝就飄飄悠悠地落了下來。
小喽啰們一陣歡呼,争搶着去撿戰利品。
撿起戰利品還争着去謝他們的嚴叔叔,嚴大爺。
塗諾站在那裏,有種江山被人撅了的感覺。
嚴承光就又叫她,“米小糯,你上來。”
塗諾不想,“看孩子呢,沒空。”
嚴承光就趴在那裏,懶洋洋地看着她,“竹竿不要了嗎?”
塗諾,“……”
竹竿是她管力旺超市老板借的,當然要。
塗諾磨蹭了一會兒,又囑咐了孩子們一下,才從超市旁邊的大門口走了進去。
嚴家小樓有三層,樓下是個小院子。
前天一場雪,此時院子裏積了滿院子的雪。
嚴承光就站在三樓陽臺的欄杆那裏。
大冬天裏,他也不嫌冷的,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一條深色的單褲。
玉樹臨風,風姿綽然地站在高處,帥得就很離譜。
嚴承光本來是站着的,一看見塗諾進來,就彎下腰來俯在欄杆上看着她。
塗諾看他一眼,沒好氣地說:“竹竿呢?”
嚴承光看着她,“你上來。”
塗諾才不要上去,“你直接丢下來就行。”
嚴承光覺得不行,“摔壞了,你再給人家買一根新的嗎?”
男人目光溫柔,說的話卻很欠揍。
塗諾本來想不管了,讓超市老板直接來找他要,想一想,還是決定上去。
嚴承光就在那裏看着塗諾,一階階地,離他越來越近。
等塗諾拐了個彎,在三樓樓道口那裏一出現,卻發現剛才還像只大灰狼那樣直勾勾看着她的男人不見了。
“嚴承光?”塗諾站在那裏左右看着,“嚴承光你……”
她的話沒說完,身子一輕,就被人從後面抱住了。
男人身上的氣息幹淨清冽,懷抱卻滾燙。
感受着嚴承光熟悉的懷抱,塗諾突然就有些想哭。
她跟他鬧着,“放開,你放開……”
小姑娘的聲音裏已經帶了淚音兒,嚴承光不敢再惹她,卻也沒有放開。
他把她打橫抱起,一直抱進房間,放在床上。
嚴承光在塗諾面前蹲下來,碰了碰她冰涼的鼻尖兒,說:“怎麽突然就不肯理我了?”
塗諾把臉扭向一邊,一肚子的委屈,“是你一晚上都沒有給我發消息……”
還去別人家吃餃子……
小姑娘都氣得開始哽咽了,嚴承光這時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連忙解釋,“昨天晚上視頻會議開到淩晨兩點,擔心吵到你,想早上再找你的,卻一直睡到現在。”
他把她同樣冰涼的手焐在自己的懷裏,“對不起糯糯,我應該給你發條信息再睡的。”
塗諾本來很生氣,聽他這樣一說,卻沒出息地很心疼。
再想一下,其實自己也是有點無理取鬧。
她扭過頭來問她,“那你昨晚是在哪裏吃的飯?”
嚴承光說:“在舅舅家,我跟你視頻的時候說過的。”
是的,她當時就知道的,可是,她就是想多知道一點。
她又問:“一起吃飯的都有誰?”
嚴承光一笑,就掰着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地數,“舅舅,舅媽,表弟,表姐,還有我。”
“吃完你就回來了嗎?”
嚴承光,“……”
小姑娘咄咄逼人,步步深入,嚴承光卻越聽越高興。
因為,他嗅到了一絲芬芳的氣味。
以他有限的戀愛經驗來判斷,猜得沒錯的話,這應該是醋味!
嚴承光站起來,伸開手臂把塗諾擁進懷裏,感慨地說:“糯糯,我知道你為什麽不搭理我了。”
“……”
聽他這樣一說,塗諾反而有點心虛。
就為一句普普通通的話,跟他鬧這麽一場,其實,很沒意思。
她嗫喏着,“我哪有不搭理你?我剛才不是在看孩子嗎?”
嚴承光低頭,托起她的下巴跟她直視,“你是覺得我和舅舅一家團聚,沒有帶你,所以感覺被冷落了。”
塗諾,“?”
是,是嗎?
塗諾怔了一下,順水推舟就點了點頭。
她才不想跟他說,她是吃他表姐的醋。
那樣更丢人。
誰知道,嚴承光卻一下子興奮起來。
他把塗諾抱起來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個圈。
塗諾害怕,用力抱着他的脖子,“嚴承光,你幹嘛呀?我頭暈了!”
嚴承光激動到滿眼星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把她放在床邊的書桌上,深情地看着她,“糯糯,我們訂婚吧!”
塗諾,“嗯?”
訂婚?
不是,塗諾蒙了,說什麽呢,怎麽就扯到訂婚上面去了?
“不是,嚴……”
塗諾連他的名字都沒有叫出來,就被他堵住了嘴。
嚴承光的這個吻像是用來救命的,急迫又纏綿。
塗諾感覺自己的嘴唇都要被他吮破了,卻又舍不得推開他。
直到樓底下球球他們又在嚴叔叔嚴大爺地叫起來,“風筝又挂上去了!風筝又挂上去了!”
嚴承光,“……”
塗諾,“……”
塗諾面紅耳赤,頭發都亂了。
她喘着氣,小聲說:“他們要上來了……”
嚴承光抱着塗諾站起來,推開窗戶沖着下面說:“叔叔做個鈎子就去給你們弄。”
小孩子們被暫時安撫住了。
嚴承光低頭又親了一會兒,才把塗諾放開。
塗諾已經完全軟掉了,緊抱着他的腰才能勉強站住。
嚴承光挑起她的下巴,戀戀不舍地,一邊用自己的嘴唇在她紅腫的唇上輕輕地熨着,一邊伸手勾掉了她的發繩。
女孩如瀑的長發絲綢一般滑下,傾瀉在他環在她腰後的手臂上。
“不行!”塗諾哼哼唧唧,“嚴承光,在這裏不行……”
“想什麽呢?”
嚴承光忍住沖動,把她的發繩咬在唇邊,大手攏住她的長發,一邊輕輕地梳理,一邊說:“頭發亂了,重新給你梳一下……”
嚴承光把塗諾放在還算柔軟的床上,一邊給她梳着頭發,一邊說:“糯糯,我覺的還是應該先跟你的家人說。”
塗諾的腦子裏還是暈暈乎乎的,“說什麽啊?”
嚴承光溫柔地把她的頭發套進發圈,“說我要娶你啊,小傻瓜!”
塗諾明白過來一點,“不行,我還沒畢業呢!”
“我知道。”嚴承光把她發繩上面的蝴蝶結擺擺正,“我是說先訂婚。”
他握住她的肩膀,“你不是也想早點加入我的家庭嗎?”
“我哪有?”塗諾急了,“再說,誰說我這輩子就得是你了?”
男人一瞬緊張,“糯糯,你還想再挑挑嗎?”
“……”塗諾抿唇一笑,擡着下巴,慢悠悠地說:“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還小……”
“不可以!”
男人咬牙切齒,直接就把她壓在了床上。
塗諾急着去推他,“嚴承光,別鬧了,一會那些小孩都要上來了。”
“我不管,”嚴承光把他的大腦袋在塗諾的懷抱裏蹭着,“我都被你吃幹抹淨了,你要對我負責……”
塗諾被他蹭得癢,剛要再推他,他放在床邊的手機卻響了。
她拿起來一看,遞到他的面前,“李愛橙,你表姐。”
嚴承光不想管,拿過來直接挂斷,低頭又來親她。
嚴承光又跟塗諾磨叽了好一會兒,才找了一根鐵絲做個一個長長的鈎子綁在竹竿上,去樓下應付那些熊孩子。
有了嚴叔叔的這個神器,熊孩子們再也不擔心風筝上樹了。
熊孩子們去放風筝了,塗諾就帶着嚴承光去吃早飯。
現在正是年節,附近飯館多數都歇業了。
幸好還有個力旺超市開着門,還有小吃賣。
塗諾先把竹竿還給老板,又給嚴承光要了一份關東煮,一盒牛奶。
牛奶請老板幫忙熱了一下。
他們兩個人坐在超市靠窗的位置吃東西。
嚴承光還在糾結剛才的問題,一直滿眼哀怨地看着塗諾。
塗諾就問他:“你昨天視頻會議開到幾點呀?”
“淩晨兩點。”
他悶悶地說着,簽了一個墨魚丸給塗諾。
塗諾不想在這裏秀恩愛,又擔心她不吃,這位怨男會更加胡思亂想,就趁着老板不注意,張開嘴咬住了。
她一邊咬着丸子,一邊說:“你那都是什麽客戶?就算不過年,也不睡覺的嗎?”
嚴承光看出塗諾的關心,欣慰地說:“他們執行的是美國時間。”
現在,嚴承光雖然把自己的公司交給褚耀去打理,事關公司方向的方針決策卻都必須經過他的讨論和審查。
褚耀在國外出差半個月,早把除夕春節給忽略了。
褚總不能過年,他這當老板的自然也不好痛痛快快地過。
塗諾又說:“這邊太冷了,你還是去住酒店吧。”
塗諾剛才看見了,嚴承光睡覺的房間裏只放了一臺電暖氣。
好像也是因為她去,才打開的。
“那我想你了怎麽辦?”
男人幽怨地看着她,像個不講道理的大男孩。
塗諾說:“總不能在這邊凍感冒了吧!”
“沒有事,”男人托着腮,勾起一雙多情眼,“一看見你,我就不冷了。”
塗諾,“……”
“你就是我的小太陽!”
塗諾,“……”
“你就是我的小暖器。”
塗諾,“……”
男人的土味情話來得猝不及防。
塗諾擡手擋住通紅的臉,把眼睛移到窗外,就看見路邊停下來一輛白色的奔馳汽車。
汽車的車門打開,一個穿着長款修身羽絨服,畫着精致妝容的女人走了下來。
塗諾認出來,這個女人就是嚴承光舅媽給他帶來的那位便宜表姐李愛橙。
李愛橙也看見了超市裏的塗諾和嚴承光。
她迎着塗諾的目光微微一笑,就走了進來。
超市老板一看見房東進門,連忙點頭哈腰地迎過去。
李愛橙矜持高傲地沖人點個頭,就朝嚴承光走過來。
李愛橙一過來就看見了塗諾給嚴承光買的關東煮,不由就皺起了眉毛。
她說:“承光,你怎麽可以吃這種東西呢?我特意給你煮了脊肉粥,還是回家吃早飯吧。”
這個聲音一起來,塗諾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句“來吃餃子”。
嚴承光态度平平淡淡,他簽起一塊冬瓜咬進嘴裏,一面嚼着,一面說:“我已經吃飽了,你們自己吃吧。”
李愛橙笑一下,為難地說:“不吃早飯,你也得回家啊。你不知道,昨天晚上爸爸打不通你的電話,都快急死了。”
嚴承光略想了一下,态度卻依然還是那樣,他說:“你先走吧,我一會兒就過去。”
說着,他把碗裏最後一顆魚丸吃完,沖塗諾點了一下頭,就上樓拿他的車鑰匙了。
嚴承光走了,李愛橙卻沒有走。
她問塗諾:“你就是米老板家的孫女吧?”
塗諾禮貌地點點頭,“我是。”
李愛橙,“我聽說你在明師大讀書呢?”
“是。”
“咱們離得很近。”李愛橙說:“我在明江的虹光家具城上班,就在師大那條街上。”
塗諾,“嗯,那是挺近的。”
“等有空了跟你好好聊一聊。今天是不行了。”李愛橙無奈地攤攤手,“我爸爸給承光介紹了一個對象,約好了今天上午相看,我得去幫忙照應。”
“……”塗諾,“哦。”
作者有話說:
啊,又是膩膩歪歪的一天呢!
感謝在2022-02-02 18:31:05~2022-02-03 21:49: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謝初三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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