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過年

◎我有你就夠了◎

“啊, 不要!”

一看見嚴承光要脫衣服,塗諾連忙捂住了她的眼睛。

嚴承光一面慢悠悠地解着他的紐扣,一面看着她, 然後就把動作停下了。

他靠過來,拉開她的手,笑着問她:“糯糯,如果真的不想看, 不是應該把臉轉過去嗎?”

看着男人勾着微笑的唇角,“……”

好吧, 小把戲被看穿,塗諾卻并不肯承認

“誰,誰要看你了?”

她咽了咽喉嚨, 又往他腰上瞄了一眼,“不,不就是紅內褲嗎?有什麽好看的?”

她說着就要掙開嚴承光的手。

嚴承光卻不放,他把她拉近, 溫熱的氣息劃過她的耳廓,“就這麽喜歡看我穿紅色啊?”

塗諾,“……”

“那就跟我結婚, ”男人嗓音發沙,眸中情緒熾熱而隐忍,“新婚之夜我穿給你看好不好?”

男人長得帥, 耍流氓都可愛。

塗諾自知沒有那個抵抗力, 她把他推開,重新坐好, 從口袋裏拿了一顆奶糖慢吞吞地剝着, 說:“不好。”

“什麽不好?”嚴承光一邊發動着車子, 一邊懶洋洋地問她:“是跟我結婚不好?還是,我穿紅色不好?”

塗諾把奶糖放進嘴裏,慢悠悠地說:“都不好。”

“那,叔叔可是要傷心死了。”

嚴承光挑起眼尾看她一眼,視線在她鼓鼓囊囊咬着糖的嘴巴上落了一下。

“我才不要那麽早結婚呢。”塗諾咽一口糖水,“不要那麽早就給別人做老婆。”

“最早也得等到我大學畢業。”

“我可不想還沒有好好享受單身生活,就邁進婚姻的牢籠。”

“我跟許金朵都說好了,等我們畢業了,先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

塗諾正暢想着,前面一輛車子要臨時停車。

司機應該是有急事,他打起雙閃就下了車,沖他們恭了恭拳以後,就急急忙忙地跑進了旁邊的人家。

這邊路本來不窄,奈何前幾天一場大雪,堆在路邊的積雪占了半邊道路,所以,嚴承光的車子被堵住了。

嚴承光與人方便,不急不躁地把車子停下。

塗諾嚼着已經軟化的糖塊,繼續唠叨,“我跟許金朵都商量好了,大學畢業以後先來一次徒步西藏游。”

“那樣才叫不負青春。”

……

嚴承光一邊聽着塗諾唠叨,一邊看了看車外,然後就拉起手剎,俯身過去,把那張唠唠叨叨的小嘴給堵住了。

“!”

塗諾的眼睛一瞬睜大,一肚子話被嚴承光堵得滴水不漏。

男人氣息迫人,動作霸道,直接撬開她的齒關,舌尖巡視過只屬于他的每一寸領地,然後再一卷,劃過她的牙齒,離開了。

塗諾,“……”

像是卡好了的節奏點,前面車子的司機出來了。

他又沖他們抱了抱拳,就急急忙忙上了車,把車子開走了。

前方暢通,嚴承光不緊不慢地啓動了車子。

塗諾卻兀自呼吸不穩,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這個男人,做這麽羞羞的事情,也不提前給個提示的嗎?

這可是在她家門口啊,萬一被別人看見怎麽辦?

塗諾氣呼呼地又看了嚴承光一眼。

人家氣定神閑,目不斜視地駕駛,好像剛才那個掠奪根本就是塗諾想象出來的。

“大壞蛋!”

塗諾低咒了一聲,吸了吸微微刺痛的舌頭,才發現,她糖呢?

她的奶糖沒有了!

她在糖盒裏扒拉到的唯一一顆草莓味的奶糖沒吃完就不見了。

塗諾立刻就看向嚴承光,男人眼眸微眯,腮邊肌肉微動,明顯吃得香甜。

“真不要臉!”塗諾忿忿,“搶別人的糖吃!”

“不好意思,”嚴承光的臉皮厚得超标,“不小心滑進來了。不然,還給你?”

他說着,用舌尖頂了一下糖塊。

“給小狗吃吧!”

塗諾說完,氣呼呼地把臉扭向窗外,不再搭理他。

車子駛出別墅區,駛上了去往城中心的大路。

嚴承光看一眼一直扒着窗戶看風景、不肯搭理人的小姑娘,明知故問,“怎麽不說話了?”

“……”

“跟叔叔說說話,”嚴承光游刃有餘地駕着車,“你太安靜,我不适應。”

塗諾依然沒有轉過臉來,她看着外面熱熱鬧鬧的街景,悶悶地說:“也不是誰跟我說,讓我不要說他是我的叔叔。他自己卻叔叔叔叔地以長輩自稱,真是一條好小狗。”

聽着這氣嘟嘟的話,嚴承光笑得舒心惬意。

他一只手掌着方向盤,另一只手伸過來拍了拍塗諾的肩。

小姑娘不耐煩地晃了一下肩膀,“你別扒拉我。”

嚴承光就笑,“我承認自己是小狗。只要你別再跟人說我是你親叔叔就行。”

塗諾還是不搭理他,鼓着腮趴在那裏繼續看風景。

嚴承光又看了一眼那個倔強可愛的後腦勺,叫她,“糯糯……”

他打一把方向,帶着車子拐個彎,“跟我說說話,一會兒給你買一大袋子草莓味的奶糖吃。”

“……”

塗諾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來,“是你讓我說的?”

嚴承光笑着看她一眼,“是我。”

“我如果說錯了,你不準,”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再那樣。”

小丫頭的嘴巴還是紅嘟嘟的,整個人嬌憨可愛。

嚴承光忍住笑點點頭,“我如果再那樣,你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想得美!”

塗諾白他一眼,垂下纖長的睫毛想了一下,然後再瞄一眼他的腰,“給我看看你的紅內褲!”

“……”

此時車子正好到達超市地下停車場。

“沒有。”嚴承光抿着唇邊的笑意看着塗諾,“沒有穿。”

“那?”塗諾震驚,“你沒穿內褲?”

“你裏面是真空!”

“這也,”塗諾,“太那個了吧?!”

“米小糯!”

嚴承光把車子順進車位停好,斂眸,靠近,威脅:“你再說,我可要再把你這張小嘴給堵上咯。”

塗諾連忙就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了。

捂着嘴還問:“你不會真的是真空?”

嚴承光笑,擡手在她腦袋上一敲,“你這顆小腦袋瓜還真是挺可愛的!”

因為沒有衣服可以換,昨天大半夜的,嚴承光本來都困得要命了,洗完澡還得蹲洗手間洗本來可以直接丢掉的小褲褲。

洗幹淨了還得想辦法再弄幹。

想找她借一把風筒吧,她卻睡得小豬一樣,電話都不接。

“哦,”塗諾聽完,有點失望,“你倒是還挺勤快的。”

“都是被你害得呀,”嚴承光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小調皮。”

兩個人下了車。

看見嚴承光鎖了車走過來,塗諾又往四周看了看,然後把胳膊一擡,“喏,胳膊給你挽一下,算道歉啦!”

嚴承光笑着把她的手拉住,挂在自己的臂彎裏,挽着她就走。

塗諾把臉貼在嚴承光的胳膊上,看着他,“這樣總可以了吧?”

“嗯,”男人故作矜持,“還湊合吧?”

“還湊合啊?那我不挽了。”

小姑娘說着就要把手抽出來,嚴承光連忙夾住,“不湊合不湊合,很好很好!”

兩個人正鬧着,塗諾突然就感覺背後有人在看他們,不由就往身後看了看。

嚴承光跟着她一起回頭,“怎麽了?”

塗諾感覺奇奇怪怪,“我覺着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嚴承光又向車庫裏面看了看,這裏車子倒是挺多,人卻沒有幾個。

他剛要安慰塗諾一句,手機卻響了。

嚴承光舉起手機給塗諾看了看,“是你六叔惦記你呢!”

他說着就接起來。

嚴承光接電話,塗諾就安安靜靜站在那裏等,心裏還是奇奇怪怪的,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看着她。

這讓她接下來都不敢跟嚴承光走太近,刻意拉開了一米的距離。

嚴承光一邊往超市裏面走一邊告訴塗諾,說她六叔已經出發,還有兩個小時可以到林雲。

說完,想一下,又說:“孫豐跟他一起來的。”

塗諾吓一跳,“孫老板也來了?”

嚴承光點點頭。

原來,昨天晚上嚴承光躺下以後,一時忍不住,就給米春舟發了一張照片嘚瑟。

米春舟一看,時隔九年,嚴大神經再一次登了他的堂入他的室,視頻通話立刻就撥了過來。

兩個老男人禮節性地互啄了一通以後,米春舟就表示,不能讓嚴承光白睡他的床。

嚴老孔雀必須為此付出點代價。

這幾天,孫豐爸爸的病情已經穩定,病床前也有孫饒照顧,米春舟就想帶孫豐來林雲一趟。

其實,他是早就想帶孫豐來家了。

因為顧忌窦女士的火爆脾氣,再加上孫豐也不是那麽願意,就一直都沒能成行。

這段時間孫豐爸爸住院,米春舟的表現徹底打動了孫豐。

讓她終于認定米春舟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表示願意跟他共同面對家人的阻力。

米春舟就想着趁熱打鐵,趕緊把兩個人的事情定下來,盡快帶她來見一下家長。

正想着怎樣跟家裏人說這件事,嚴承光就主動撞上了槍口。

今天是年初三,是米春舟和他的初中同學每年聚會的日子。

米春舟和同學每年都是先去各家,給家長們拜過年,然後再去酒店吃飯。

今年,米春舟想把規矩改一改,邀請同學們來他家裏吃飯。

他的理由是,這麽多年以來,嚴承光從來沒有參加過他們的同學會。

今年好不容易逮住了他,一定要讓他親自下廚給大家燒一桌菜,好好謝謝罪。

他也借着這個機會把孫豐帶回家,見窦女士和老米先生。

以米春舟對窦女士的了解,她老人家雖然脾氣爆,卻會在他的同學面前給他面子。

再加上還有嚴承光這個窦女士一看見就眉開眼笑的“別人家的孩子”幫忙說好話,現場應該不會太失控。

所以,嚴承光今天這個廚子加說客的身份,是他憑自己的嘚瑟實力掙來的。

關鍵是,不答應還不行。

米春舟說了,他如果不幫忙,就先把他和塗諾的事情供出去祭旗。

塗諾一聽就不高興了,六叔他自己的事情,憑什麽把嚴承光推出來做馬前卒啊,這不是欺負嚴承光此時“身份未定,有求必應”嗎?

等孫老板來了,萬一奶奶脾氣摟不住,不是連嚴承光也要被連累?

塗諾越想越生氣,她的男朋友才不要給別人欺負呢。

于是,她拿了嚴承光的手機,直接撥給六叔,好好地嗆了他一頓。

可笑米春舟還按了免提,小丫頭這一番伶牙俐齒,義憤填膺,把旁邊副駕駛位上的孫老板逗得直笑。

電話要挂斷的時候,塗諾就聽見米春舟對他家孫老板抱怨:“完了,這還沒結婚呢,小丫頭的胳膊肘都已經拐到嚴承光家的客廳裏去了。”

塗諾才不怕他背後嚼她,本來就是他不占理。

塗諾嗆了人,氣卻沒有出完,她氣呼呼挂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嚴承光。

嚴承光懶洋洋地接過手機,臉上的笑意就愈發濃郁。

“你還笑?”塗諾氣呼呼,“別說現在咱們還沒有結婚,就是結婚了,你管我六叔也叫叔叔了,他也不能這樣欺負你。”

“嗯嗯嗯,媳婦兒說的對……”

“你說什麽呢?”塗諾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誰是你媳婦兒啊!”

小丫頭臉皮薄,說完就快步往超市裏面走。

嚴承光不敢再激她。

他追上塗諾的腳步,主動挽住她的胳膊,低頭在她耳朵旁邊說:“好幸福,叔叔也是有人護着的人了!”

塗諾的臉一紅,“……”

其實吧,可以保護到他,她也感覺挺幸福的。

大年初三,超市裏的人一點都不少。

嚴承光推着購物車在前面挑選食材,塗諾就跟在他身後,瞧瞧這個,看看那個,只撿自己感興趣的看。

一轉眼看不見嚴承光,才發現他已經選好了食材,轉到了飾品區,站在那裏看着什麽。

塗諾跑過去,扒着他的肩膀往裏看,“有什麽好玩的?”

她以為嚴承光發現了什麽好玩的,嚴承光卻只是拿了一包最普通不過的發圈放進購物車裏,然後又看着貨架,問塗諾喜歡什麽。

貨架上的飾品都是紅紅火火的節令小玩意,看着倒是挺好玩的。

嚴承光伸手從最高的地方拿下來一對小燈籠造型的邊卡遞給她,“這個喜歡嗎?挺可愛的。”

塗諾接過來看了看,點點頭,“嗯,還行。”

接下來,嚴承光又帶塗諾去了零食區,選了一堆零食,還有草莓味的奶糖。

等他們要走,就看見了整齊排列在貨架上的棒棒冰。

當然,因為沒有冷凍,塑料棒裏面只是五顏六色的甜水。

兩個人相視一笑,嚴承光伸手就拿了兩包放進購物車裏。

沒關系,回家凍進冰箱,就是棒棒冰了。

塗諾看着那兩包棒棒冰,想起了自己珍藏了六七年,最後還給嚴承光的那根草莓味的,不知道是被他丢掉了,還是也藏在哪裏了。

塗諾剛想問一下嚴承光,就看見他的目光正落在超市牆壁上挂着的液晶電視上。

電視上正在播放本市新聞。

新聞上,那個穿着深色中山裝,頭發半白,卻精神矍铄的男人正在某地進行新年慰問。

嚴承光看得很認真,直到那段新聞播完,他才發現塗諾一直在看他。

他笑着刮一下她的鼻尖,“東西買全了,咱們回家吧!”

塗諾跟着嚴承光出了超市,一直等到上了車,她才敢說話,“剛才新聞裏的那個人……”

她看一眼嚴承光,還是沒敢把想問的話問出來。

嚴承光卻知道她所有的想法。

他坐在駕駛位上,眼睛望着前面某處虛空,說:“糯糯,那一年在墓園,你看見他的時候,真的應該告訴我一下……”

嚴承光發動起車子,在發動機好聽的引擎聲中,他很輕地嘆了一口氣,說:“我真想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到底長成什麽樣子……”

他緊抿了一下嘴唇,“值得她為他那樣付出。”

“……”

塗諾伸過手去,牽住了嚴承光的手。

嚴承光反手握住她,放在唇邊親了親,“謝謝你,糯糯。”

是她異想天開的小腦袋瓜,幫他找到了自己真實的身份。

“那麽,”塗諾小心開口,“你們見過面了嗎?”

“沒有。”嚴承光搖搖頭,“媽媽不希望的,我不會去做。”

所以,那個男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在他不知道的一些角落裏,嚴青枝為他所做過的那些事情。

那個話題有些沉重,接下來,兩個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

塗諾拉下飾容鏡,照着那條長方形的玻璃,往腦袋上戴那對小燈籠。

戴來戴去不好看,她幹脆把頭發解開,梳了一顆小丸子,然後再把那對小燈籠戴上去,一邊一個。

等她鼓搗完,就問嚴承光,“怎麽樣,好不好看?”

塗諾皮膚白,頭發烏黑。

車裏的暖風開得大,把她的臉蛋熏得紅撲撲的。

再加上她腦袋上那兩個紅通通的小燈籠……

嚴承光笑着說:“很可愛啊。”

“是嗎?”塗諾又去鏡子裏照了照,“我怎麽覺着有點土呢?”

嚴承光點點頭,“土得很可愛。”

“!”

就知道是這個樣子的。

塗諾有點受挫,伸手就要把那對發卡取下來,嚴承光看她一眼,就靠邊停了車。

他按住她的手,“我來。”

擔心卡子挂到塗諾的頭發,嚴承光的動作很輕。

等他小心翼翼地把發卡取下來,又看了看塗諾的丸子頭,說:“我來給你梳一個。”

“你會嗎?”塗諾只知道他會梳馬尾辮。

嚴承光思考一下,“應該不難。”

嚴承光把塗諾的頭發解開,平均分成兩份,給她一邊梳了一個小丸子,再把那對邊卡分別戴上去。

好了,他給她梳了一個哪吒頭。

嚴承光的手很大,動作卻十分溫柔,塗諾耳後的碎發都被他用指尖溫柔地勾了上去。

他給塗諾梳的這兩顆小丸子可是比她自己扭得好看多了。

塗諾在鏡子裏左右照了照,別說,真的比剛才好看了很多。

塗諾一邊看一邊陶醉在自己的可愛裏無法自拔。

她想起奶奶說過的一句話,不加思考地就說:“嚴承光,你以後一定會生女兒。”

奶奶說過,會梳小辮兒的男生,以後一定會生女兒。

嚴承光聽完,故作認真地看着塗諾,“不是應該你給我生?”

“……”

塗諾又被他占了便宜,不由嘟起嘴巴說:“我才不要生小孩兒呢。”

“不生。”嚴承光笑着發動起車子,“我有你就夠了,多了寵不過來。”

雖然知道嚴承光的話多半是在哄人,塗諾的心裏卻依然美美的。

雖然美,卻不想過多表露。

她就舉起手機,要給自己來一張美美噠自拍。

塗諾正在那裏舉着手機自拍,突然就在身側後視鏡裏看見了一輛白色的汽車。

她停下動作想了想。

怎麽感覺這輛車從超市地下車庫就一直跟着他們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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