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流沙

陸城第二天回康州了。

我和室友奧黛麗簡單的了解一下。

奧黛麗黑發，中等個子，紐約人。她的父母是醫生，還有兩個妹妹 。

“我不太喜歡波士頓。”她說：“學術的氣氛很濃，人們表情幹澀，木讷。”

她來自于紐約，見慣了太多個性鮮明的人物。我卻覺得波士頓很生動。

奧黛麗給我看了她家人的照片，指着妹妹們說：“她們特別愛臭美，還背着我爸媽偷偷交男朋友。

我問：“美國女孩兒不都是很早交男朋友麽？”

她搖頭笑說：“我爸媽極為老套，希望我們在上大學前都不要想男孩兒。他們應該搬到中國。正好我還可以學習中文。”

玩笑除外，她确實在學習中文，所以特地找了我做室友。

接下來兩天，我們開始嘗試每天半小時英語，半小時中文的對話練習。

瑪麗會說基本的中文詞語，像是西紅柿，雞蛋之類。 但涉及到寫漢字時，她就開始暈眩了。

“等我忙完這個月再好好學寫漢字。”她說。言語中沒有多少自信。

我們中國人潑入無數的時間學英語，反過來很難想象一個美國人會用同等的精力在中文上。

還有幾天開學，我想在屋子裏預習一下。可剛拿起書，我就聽見了隔壁傳來的的吉他聲。我來的這幾天，聽到這位鄰居不定期的唱歌，今天是Green day演唱的Time of your life

Time grabs you by the wrist, directs you where to go. So make the best of this test, don't ask why.

“時間抓住你的手腕，引導你前行。所以不要懷疑，将這場測試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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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僅聲音沙啞，唱的沒有一句在調上。這首勵志歌曲在他的演繹下成了純粹的發洩情緒。

我放下書，來到客廳。

奧黛麗看着我，心領神會的說：“那是布恩。他很喜歡唱歌，好像還參加了一個小樂隊。”

她的意思不言自明－布恩會一直唱下去，我要是想在這裏住，就一定要接受這點。

我開始明白為什麽奧黛麗除了休息以外，很少在公寓裏。看來我也要開始泡圖書館。

正想着去哪個圖書館，我收到了鄧欣的視頻邀請，開始和她聊這幾天的見聞。

鄧欣正聚精會神的聽着，忽然怔住，問我：“你放的是什麽背景音樂，怎麽都是跑調的？”

“鄰居布恩在唱歌。”我說。

我細聽一下，現在布恩唱的是 You raise me up.其實這已經他這幾天唱的最好的一首，不說他的唱功，至少聲音飽含熱情。

“When I am down and, oh, my soul, so weary;

當我失意低落，靈魂疲憊倦怠

When troublese and my heart burdened be;

當困難襲來，我的心沉重不堪

Then 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

孤寂中，我會在這裏靜靜的等待

Until youe and sit awhile with me.“

等你出現與我稍作傾談。”

……

“誰讓你非要出國，聽鄰居唱歌就是懲罰。” 鄧欣皺皺眉說：“通知你一聲，我今天在金融交流會上看到張佩遠了。”

他的名字讓我立即忘記一切，甚至是布恩的歌聲。

鄧欣說：“他精神不錯。”

我想知道他很好，可還有點失望。覺得他已經徹底打算放下過去，有新的開始。

“他還是單身。”鄧欣說。

“你怎麽知道這個？”我說。

“還不是我同事八卦。”鄧欣說：“她們當然不會放過張佩遠這樣的目标。一個消息靈光的小丫頭認識邁遠純的一個分析員。他說張佩遠幾個月前失戀，之後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又說這一年是邁遠純的關鍵時期，生死存亡，所有人都在拼。”

鄧欣嘆息：“我其實不太想和你說這些。無論他怎樣，不該成為你現在的牽絆。”

我說：“不用擔心，我沒有精力多想。我之後一年雖不是生死存亡，也至關重要。”

鄧欣說：“這一年重要，但別忘了你還有更關鍵的一輩子。”

她說聲拜拜，我們結束了視頻。

布恩還在情緒高昂的唱着：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你鼓勵着我，我才立于群山之巅。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你鼓舞着我，讓我行過風雨海浪。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倚在你肩上，我變得堅韌強大。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你的鼓勵，讓我超越自我。

我忽然有了勁頭看書。 想到張佩遠在為邁遠純拼命，我有什麽理由蹉跎時光？

這恐怕是我知道的最奇特的分手。過去的戀人大多會成為記憶中的流沙 ，我卻不自覺的把張佩遠當作參考對象。

雖然在很多方面，我一輩子也無法達到張佩遠的程度。但我遇到難題想放棄時，都會想到他會怎麽做。

如果張佩遠是我，他現在一定不會把精力放在自怨自艾上，他會想辦法順利畢業，然後考下Bar(美國律師資格考試）。

同樣，布恩的歌聲不是我心煩意亂的借口。我無法阻止周圍的噪音，那我就去圖書館。

首先要練法律閱讀。過去一年都在工作，少有時間充電，閱讀理解力下降厲害。

可法學院學生要啃大量的閱讀資料，一周裏完成二三百頁的閱讀量對我可是一個挑戰。

我閱讀速度一直不快。就是看小說，讓我完成這個頁數都有點勉強。而小說和那枯燥的法學專著比，就像是棉花糖和壓縮餅幹的對比。

我去了圖書館。旁邊有幾個人拉着小行李箱，要看的書太重，實在背不動了。

我也趕快打開書，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