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28)

顯然不是偶然,他之前便深入大宋詳細調查,丁謂應該是他千挑萬選的結果,他确定丁謂會實現他的目的,即便有一天耶律奇珍像現在一樣被軟禁,無法繼續操控丁謂,丁謂還是能不自覺的替他達到目的,而丁謂本人可能都不知道耶律奇珍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呂夷簡把天上紅蓮從丁謂家裏搜來的耶律奇珍所寫字條一字排開,通過這些字條和最近發生的一切,他開始梳理耶律奇珍是如何控制丁謂推動事情向前發展的。耶律奇珍一來大宋就提出今年遼國要三百萬斤銅,而大宋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銅,于是這筆銅成了現在朝廷混亂的□□。劉娥下令由丁謂去集齊這三百萬斤銅,于是丁謂借助此事攪起了一系列風波。他先指控天上紅蓮為擾亂汴梁物價的黑手,同時把呂夷簡拖下了水,也許從那個時候起,揚州的物價情況已經開始不穩定,但天上紅蓮的出現轉移了人們的視線,誰也沒發現正在發生的災難。接着丁謂按耶律奇珍的命令去法華寺搶奪銅佛,直到現在寺廟在整件事情裏第一次出現,而耶律奇珍的這個安排顯然是具有深意的。丁謂搶奪銅佛失敗,于是小心眼的丁謂和法華寺結下了梁子。緊接着乾元出現了貍貓換太子的鬧劇,皇上和太後因為這件事而決裂,給不給遼國三百萬斤銅已經不再是一件講道理的事情,而成了太後和皇上争□□力的戰場,自此朝廷的局勢徹底惡化,太後不再講理鐵了心和皇上對着幹,執意要給遼國那三百萬斤銅,同時丁謂借天上紅蓮的事徹底把呂夷簡拉下馬。這時揚州的物價之亂爆發,大宋缺銅的窘境愈發明顯,丁謂作為三司使再次成為衆矢之的,但可巧不巧此時關于賽金枝的流言出現,丁謂借賽金枝又一次成功轉移了人們的視線。接下來他一方面捉拿賽金枝,另一方面着手平定物價,但統統失敗了。法華寺住持青峰為人正直不願交出無辜的賽金枝,鑄大錢的方法在汴梁也根本推行不開,在這種情況下滅佛成了唯一的選擇。

回頭看這件事,整個計劃環環相扣完美無缺,計劃者用大宋的銅幣之亂推動事情的發展,再利用皇上和太後之間的矛盾擾亂朝廷,想到這裏呂夷簡對自己目前的處境也不奇怪了,呂夷簡一直致力于維持皇上和太後和平相處,除掉他顯然更利于調撥太後和皇上之間的關系。耶律奇珍會選擇丁謂也在意料之中,丁謂執着于名利容易操控,同時又聰明過人精通錢貨之術,丁謂幾乎是不知不覺就被耶律奇珍牽着鼻子走。但是想到這裏呂夷簡還是想不明白耶律奇珍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麽,他已經把大宋攪得一團亂了,但是到這裏一切就結束了嗎?

呂夷簡的視線無意中落在書架上放置的一尊銅制小佛像上,這是前些年契丹使者帶來進貢朝廷的禮物之一,當時劉娥賞給包括他在內的朝廷重臣每人一尊,契丹人崇佛之心遠超漢人,出使鄰國以佛像為禮物并不奇怪。呂夷簡看着那尊佛像心中突然敞亮了,他更進一步看清了耶律奇珍的整個計劃。丁謂乃三司使,想籌集銅料辦法多得是,但耶律奇珍卻指使他去搶奪法華寺的大銅佛,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在暗示丁謂滅佛了,整個事件的脈絡就是缺銅——搶佛——更加缺銅——滅佛,也就是說滅佛才是耶律奇珍整個計劃的最終目的。可是滅佛了又能怎樣呢?假設現在宮裏關着的那個耶律奇珍就是真正的耶律奇珍,他設計讓大宋滅佛的真實目的是。。。。。。

呂夷簡腦中如閃電劃過,他目瞪口呆的喃喃道:“晚了,全都晚了,丁謂啊丁謂,整個大宋都被你害了!”

呂夷簡匆匆把耶律奇珍所寫字條收起來塞進懷裏,他決定立刻找丁謂算賬去,盡管現在可能一切都來不及了,但他起碼要讓那個蠢材明白自己到底幹了什麽好事。呂夷簡一陣風一樣離開了茶室,大兔子懶洋洋的看了一眼他急吼吼的身影,又開始慢悠悠吃起了地上的字條。

丁謂忙于滅佛一事一直未顧及家裏,最近魏淑娴身體不好,他沒有時間去問候,今天下朝後沒有什麽公務要處理,于是他決定提前回府。丁謂剛出三司使便有下官來報:“丁大人,剛收到山西發來的一封急報,您要不要現在過目?”

“山西?”丁謂皺了皺眉,他想不起來山西那邊有什麽緊急的事情,于是他說道:“不必了,我回頭再看,你們幫我收好吧。”

“是,大人。”

丁謂慢慢往出宮的方向走去,他快走出宮門的時候和一夥形色匆匆的人擦肩而過,丁謂留意了一眼,是寇準那夥人,寇準領頭走在最前面,範仲淹走在最末,他們去的方向好像是皇上的寝宮。丁謂不由心中一驚:這夥人不是今天要鬧事吧。他心想如果這些人真打算孤注一擲的話,他還是不要參合遠遠躲開的好,此地不宜久留。想到這裏,丁謂加緊了出宮的步伐。

寇準等一夥人匆匆向皇上的寝宮趕去,今日他們決定冒險對皇上的真實狀況一探究竟,朝中局勢已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如果皇上繼續被囚禁,很快就沒有任何人能約束劉娥了,請願、上折子都不管用了,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命一賭。他們懷揣着皇上在布條上寫下的讨逆诏書,不過撕去了讨伐劉娥的部分只留下皇帝的親筆落款,憑此禦筆他們謊稱皇上召見,才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這裏。他們必須快一點,要趕在劉娥得到消息将皇上轉移之前見到皇上,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他們今天就能将皇上營救出來。想到這裏,他們幾乎飛奔了起來。

寇準等人手持禦筆進宮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劉娥的耳朵裏,劉娥大為震驚,如果現在讓寇準等人見到趙祯,她就真的完了。劉娥當即下令:“快!把官家轉移走!千萬別讓寇準等人見到官家!”

趙祯已當了多日的囚徒,被囚禁的日子格外的漫長,這些日子他覺得自己仿佛蒼老了許多,宮裏的下人和守衛全部被換,這些人似乎被下了命令不許和他說話,不管他說什麽,都沒有人回應他,即便他動手打人,這些人也只是默默受着。現在趙祯已經習慣了這些只會呼吸的人形擺設,不再嘗試和他們對話,他整日坐在窗前看着日頭上升又下落,這一升一落之間,他只有十九歲的生命在蒼白和虛無間流逝。

這時突然外面傳來了争論的聲音。

“我等持有官家親筆手谕,我們要見官家!”

“官家病篤,不在這裏養病,你們不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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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們進去!官家一定在這裏,他要見我們!你們敢抗旨嗎!”

趙祯聽出了寇準的聲音,他眼睛放亮一下子站了起來,是寇準帶人來救他了!趙祯趴到窗戶上拼命喊道:“朕在這裏!快來救朕啊!”

外面顯然也聽見了他的聲音:“我聽見官家的聲音了!快放我們進去!”

沖突的聲音愈發激烈,顯然寇準等人已經打算硬往裏沖了,趙祯不想坐等被救,他拼命向外面沖。這時兩個衛兵沖過來攔住了他:“官家,你要上哪兒去,外面危險!”

“給朕讓開!”趙祯吼道,“外面那些人是來救朕的,你們難道要綁架朕嗎!”

“外面那夥人意圖不明,恐怕會對官家不利,請官家快随我們到安全的地方去!”

“放開朕!寇準!快來救朕啊!”

盡管趙祯拼命掙紮,但他手無縛雞之力,豈是那兩個孔武有力的衛兵的對手,此時寇準等人已經進入宮內,趙祯覺得自己隐約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了,可是兩個衛兵死死捂住他的嘴把他拖了出去,他只能含恨看着獲救的機會就這麽付之東流。

“官家!官家你在哪裏!”

寇準等人一進到宮內就開始大聲呼喊,宮中的下人想辦法阻撓他們,但這幫現在連命都不想要的人豈是幾個下人能攔得住的,他們推開擋道的人,在宮中四處搜尋趙祯的身影,然而卻一無所獲。

“寇大人,沒找到!”

分散到各個房間找人的幾個大臣重新聚集回寇準身邊,紛紛稱自己沒找到皇上。寇準不禁愕然:他剛才明明聽到了皇上呼救的聲音,看來皇上已經被太後轉移走了。想到這裏寇準不由痛心疾首,他們就晚了一步。

“你們好大的膽子!”

室內響起一聲暴喝,劉娥帶着一幹侍衛進來了,場面立刻被她所控制。寇準等人知道大勢已去,他們鎮定的向劉娥躬身行禮:“臣等拜見太後娘娘。”

“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劉娥怒道,“居然敢擅闖後宮,在官家的寝宮裏大呼小叫,你們是想造反嗎!你們都是朝廷重臣,竟然如此不懂規矩,來人啊,給我把他們全都扣押起來!”

“且慢!”寇準大聲說道,“太後,還請先聽臣等解釋。臣等之所以闖進官家寝宮,是因為收到了官家的禦筆,親召臣等前來,臣等不得已才做出此等無禮之事。”

“哦?”劉娥冷笑一聲,“那寇大人能不能把官家的禦筆給我看看啊?”

“當然可以。”

寇準從懷中掏出寫有趙祯親筆落款的布條給劉娥看,劉娥定睛一看果然是趙祯的筆跡,而且那布料是從皇袍上撕下來的。劉娥心中不由一驚,她将趙祯看得那麽嚴,這些手書到底是何時流傳到宮外的?難不成他被囚禁之前就已經做好推翻自己的準備了?

劉娥故作鎮定的說道:“寇大人所拿是官家的禦筆不假,可是只有落款而已,官家并沒有讓你們闖進宮來。”

“太後,官家連續十餘天不曾上朝,朝中大臣無人知道官家的具體情況,人人心中都焦躁萬分。如今官家親傳手谕給我們,而且寫在撕破的皇袍上,如果不是遇到了什麽危急的情況,怎會傳與我等這樣的手谕!盡管手谕上未對我等明示,但身為臣子收到這樣的手谕豈有不心急如焚的道理!所以我等才闖進宮來,想看看官家到底遭遇了什麽危險。”

“寇大人這是說的哪裏話,官家身在皇宮,有這麽多侍衛保護他,況且還有我在,怎麽可能遭到危險?”

寇準環顧着宮中的侍衛說道:“就是因為有這麽多人保護他,就是因為這宮裏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所以他才更可能遭遇危險!”

“寇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劉娥喝道。

寇準毫不畏懼的問道:“太後,在我等進來之前,我曾親耳聽見官家呼救的聲音,但為什麽進來後官家人卻根本不在這裏?”

“寇大人一定是聽錯了,官家本來就不在這裏。”

“可是太後不是說官家病篤麽,既然病篤,不在寝宮中養病又在何處!”

劉娥面不改色的說道:“近日官家說獨自養病實在太過孤獨,而且他病情也有好轉的趨勢,所以我讓他到某位嫔妃的宮中去養病了,有個人陪陪他,他也不至于那麽寂寞。”

“官家龍體欠安,怎能近女色?”

“這位嫔妃賢淑過人,不是狐媚之輩,而且我說了官家病情也有好轉。”

“既然好轉了,那為什麽不來上朝?為什麽不讓大臣見他!“

“只是略微好轉,還沒好到可以見人的地步。”

“那太後能不能告訴我,官家到底在哪個嫔妃宮中?”

“寇準你問的太多了!”劉娥喝道,“後宮之事豈是大臣該插手的?如果我告訴你的話,難道你還想去闖妃子的寝宮嗎!”

“那就讓我們見管家一面!”

“我說了不行!”

随着劉娥這聲暴喝,周圍衛兵的刀劍發出了輕微的響動,情況一觸即發發,劉娥與寇準等人惡狠狠的對視着。寇準等人能闖到這個地方,劉娥一直以來張起的雲遮霧繞的遮羞布已經被撕毀,他們所估量的不過是現在是不是扯破臉皮的最佳時機。

最終寇準選擇退了一步,他向劉娥躬身行禮後說道:“既然太後執意不讓我等面見皇上,那我等請求先行告退。”

劉娥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那你們就先走吧,記住,下次不可這麽沒有規矩!”

“是,臣等告退。”

寇準等人對劉娥再度行禮後從宮內退了出去,直到這些人都走了,劉娥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這時她的後背已經沁出汗珠。如果剛才這些人真的和她撕破臉的話,劉娥沒有自信自己能控制住場面,她不可能真的把這些人全都扣押起來,這麽多朝廷重臣一下子全不見了,這事無論如何也無法解釋,朝中肯定會掀起滔天巨浪。

這時剛才押走趙祯的衛兵之一回來向劉娥禀報:“回禀太後,官家已經被藏好了。”

“你們把他藏到哪兒了?”劉娥小聲問道。

“藏到關押耶律奇珍的那座冷宮裏去了。”

劉娥心中惴惴不安,只要趙祯還在宮中,那些大臣總有一天會想辦法闖進來找到他的,他不能再留在宮裏了,可是現在也沒有條件把他藏到宮外,一旦他被人找到,那她就完蛋了。銳利的恐懼不斷刺痛着劉娥的神經,趙祯在她的心目中不再是那個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他是敵人,他是毒瘤,只要他活着,她就無法活下去。劉娥當即下定了決心:她要活下去,不顧一切的活下去。

“快,傳我的命令,”劉娥對那衛兵低聲說道,“去把他的衣服換了,關進大理寺的牢裏。”

☆、耶律奇珍的目的

? 那兩個衛兵拉扯着趙祯在宮裏轉了半天,終于在一座宮室前停了下來。

“官家,這裏安全了,請您進去休息吧。”

兩個衛兵終于放開了趙祯,趙祯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進入了宮內。進入宮室後他四處觀察了一番,他辨認出這裏是宮中地處偏僻棄用已久的冷宮,那些人以後打算就把自己關在這裏嗎?

“皇兄,真巧啊,你怎麽上這兒來了?”

房梁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趙祯擡頭一看,耶律奇珍正坐在房梁上悠閑的晃着自己的長腿。

“你怎麽在這兒?”趙祯疑惑的問道。

耶律奇珍從梁上一躍而下輕盈的落在地上:“我被抓到後就一直被關在這裏,算來我們好久沒見面了。我倒是想問問,皇兄你為什麽會到這兒來,總不會是來看我的吧?”

趙祯板着臉沒有說話,耶律奇珍繼續說道:“那不妨讓我來猜猜,是我的伯母把你關到這裏來的嗎?”

“這跟你沒有關系。”趙祯冷冷的說道

耶律奇珍微微一笑:“皇兄,你不必這麽急着否認,在大宋的天下,除了太後還有誰有權力将天子軟禁起來?看來乾元節後你們徹底鬧翻了。”

趙祯眯起眼睛審視着他:“告訴朕,關于朕和太後之間的事情,你為什麽會知道?”

“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多,而一直不知道的人只有你一個而已。”

“但我大宋的宮闱秘事豈是你這個外族人該知道的!”趙祯厲聲喝道,“你到底為什麽會知道真相?而且這件事是在你來之後徹底爆發出來的。”

耶律奇珍風輕雲淡的說道:“這種事終歸是瞞不住的,你遲早都會知道,我不過在背後輕輕推了一把而已,難道你想一輩子被蒙在鼓裏嗎?只有知道了這件事,你才不會再被愚弄,這天下才真正是你的天下。皇兄,我是為了你好。”

“你說謊!”趙祯大聲說道,“自打你來了一切都不對勁了,朕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契丹使者,你說的太多,知道的太多,行為也太過詭異,你是懷有某種目的來我大宋的!”

“一切早就不對勁了,你們的朝廷二聖當政對勁嗎?太後假充你的生母對勁嗎?甚至當遼宋兩國在澶淵簽下媾和協議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經不對勁了!”

“不要轉移話題!”趙祯喝道,“回答朕,你到底是誰!”

耶律奇珍面不改色的答道:“我乃大遼王子耶律奇珍,奉大遼皇帝之命出使大宋。”

“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耶律奇珍微微一笑:“皇兄,你在懷疑我嗎?你曾經将我當手足,如今終于不再信任我了嗎?也罷,這世上人與人的關系本就如此,即便手足至親之間,也根本不值得信任。”

趙祯死死盯着耶律奇珍的一舉一動,耶律奇珍輕輕的坐了下來:“皇兄,雖然我們相處時間不長,生長環境也迥然不同,但是比起我的親生兄弟,我覺得跟你更加投緣,因為我們有些地方是如此相像,我的祖母蕭燕燕也好,你的繼母劉娥也罷,她們都是可以名垂青史的能幹女人,她們的後繼者很難再超越她們,而你和我,不幸都生活在這樣強大女人的陰影下。皇兄,即便現在你這麽質問我,我仍舊沒有把你當做敵人,我們本該成為朋友,勝于兄弟的朋友。”

趙祯聽了耶律奇珍的話有些動容,他能夠聽出耶律奇珍說的都是實話,這個年輕的契丹王族不僅聰明,他也有顆水晶般剔透的心,他不會屑于說煽情的謊話騙人。事實上,趙祯也很喜歡他,他們确實本該成為朋友,勝于兄弟的朋友。

“皇兄,”耶律奇珍繼續說道,“我們很久沒有推心置腹的談過了,你不是問我是誰,我的目的又是什麽?好,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再瞞你了,我就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其實,我不是遼國的使者。”

趙祯的臉上現出震驚的表情,耶律奇珍接着說道:“我确實是遼國王子耶律奇珍不假,但遼國皇帝根本沒有派遣我做使者,今年遼國遭遇蝗災,國內忙于此事,根本無暇顧及派遣使者一事,遼國沒人知道我現在在這裏,我将作為使者的流言,是我來之前找人特意散播的。”

“你。。。。。。究竟有什麽目的?”趙祯倒抽了一口冷氣。

“別着急,”耶律奇珍微微一笑,“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我會從頭慢慢講給你聽,但是我不會直接告訴你我的目的,你不妨一邊聽一邊猜,看看能不能猜出來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于是耶律奇珍開始慢慢講述起來。。。。。。

丁謂剛乘轎子回到府上,下人就立刻前來禀報:“老爺,呂夷簡呂相公已經在會客室裏等您多時了。”

丁謂有些詫異的揚起了眉毛:“那個老東西來幹什麽?現在薛延玉每天加班加點在查他的案子,他還有幾天好活的,現在跑來難道是想讓我替他向太後求情嗎?”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

丁謂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罷罷,我就去見一眼那個老匹夫。”

他大搖大擺的進入了會客室裏,呂夷簡果然在,他還未來得及向呂夷簡打招呼,呂夷簡突然沖過來一個耳光就扇到了他臉上,丁謂霎時就被打蒙了。呂夷簡打了一巴掌好像不過瘾,掄圓了胳膊又給了丁謂一巴掌。別看呂夷簡瘦的跟柴火雞一樣,力氣可一點都不小,丁謂被打的耳朵裏耳鳴聲嗡嗡不止。

眼冒金星的丁謂努力站定斥責道:“你。。。。。。你、你幹什麽。。。。。。”

“丁謂你個畜生!”不待丁謂把話說完呂夷簡就是一聲暴喝,“看看你幹的好事!大宋的江山全都被你斷送了!”

丁謂這時終于緩過勁來了,連挨兩巴掌又被罵做畜生的丁謂氣的脖子上的瘤子都腫了起來,他上前一把扯住呂夷簡的衣襟吼道:“你這老匹夫給我說清楚!你憑什麽到我府上對我又打又罵的!”

呂夷簡冷笑一聲道:“為什麽?丁謂,你勾結耶律奇珍做下的那些好事我已經全知道了!”他說着從衣襟裏掏出一把紙條向丁謂劈頭扔了過去。

紙條如雪片般紛紛落下,丁謂認出了耶律奇珍的筆跡,他放開呂夷簡驚恐的向後踉跄了幾步:“不。。。。。。怎麽會在你手裏。。。。。。”

“你做的好事以為還能瞞多久!你這個賣國的叛徒,枉讀這麽多年的聖賢書!”

“等等!”丁謂努力反擊道,“你怎麽能證明這些紙條是誰寫的!說不定是什麽人寫下來陷害我的,說不定就是你呂夷簡寫的!”

“丁謂啊丁謂,大宋的江山都被你毀了,你到現在還裝什麽裝!現在我就把你幹的好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你自己聽聽我說的對不對!”

于是呂夷簡将自己所分析出的丁謂和耶律奇珍相互勾結的前前後後講了出來,丁謂越聽臉色越蒼白:“你說。。。。。。他不是遼國的使者?那他來幹嘛?”

“丁謂你個蠢材,你完全被耶律奇珍利用了!只要大宋滅佛,耶律奇珍的目的就完全達到了,而他最後滅佛的計劃正是你親自替他實現的!”

“可、可是。。。。。。”丁謂結結巴巴的說道,“就算大宋滅佛了,耶律奇珍通過這一點又能實現什麽目的呢?”

呂夷簡冷笑一聲道:“丁謂,以你的聰明,難道你還猜不出來嗎?”

“皇兄,你現在猜出來我的目的了嗎?”

耶律奇珍對趙祯微微一笑,他的故事讓趙祯聽得目瞪口呆,趙祯無法想象眼前這個宛如陽光清風一樣讨人喜歡的年輕人竟獨自策劃了一個這麽大的陰謀,可是他仍舊無法猜出耶律奇珍最終的目的。

耶律奇珍和顏悅色的說道:“既然你猜不出來,那不妨由我來告訴你吧。”

趙祯緊緊盯着耶律奇珍那兩片年輕柔軟的嘴唇,嘴唇一開一合的動作令他覺得恐懼,耶律奇珍緩緩的說道:“皇兄,我要的。。。。。。”

“是戰争!”呂夷簡瘋狂的喊道,“他想挑起遼宋之間的戰争!”

“什麽!?”丁謂驚訝的失聲喊了起來,“滅佛跟戰争有什麽關系!”

“契丹人崇敬佛教遠勝漢人,佛教幾乎是他們的國教,而契丹皇室敬佛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上一任契丹皇帝的小名就叫菩薩奴,而如今遼聖宗耶律宗真的小名就叫文殊奴!如果他們知道鄰國竟然滅佛的話,契丹皇帝一怒之下肯定會揮師南下讨伐中原!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能讓契丹人撕毀澶淵之盟的理由,那麽只有大宋滅佛!如今我大宋太後與皇上不和,朝廷風雨飄搖,民間旱情蔓延物價混亂,如果這個時候遼人再打過來,我們的江山還保得住嗎!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你的功勞,丁謂你簡直跟後晉的石敬塘一樣該被千刀萬剮!”

丁謂如遭五雷轟頂,他跌坐在地上喃喃道:“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知道真相的趙祯失聲吼了起來,“你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來到大宋,只是為了挑起一場根本沒有意義的戰争,這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為了證明我自己!”耶律奇珍猛地站了起來。

趙祯難以置信的看着他:“證明你自己?這樣一場無聊的戰争能證明什麽!”

“只有一場戰争才能證明我,”耶律奇珍冷冷的說道,“我要向死去的蕭燕燕證明,我才是大遼最強的!”

“什麽?”趙祯驚得目瞪口呆,“向蕭燕燕。。。。。。”

耶律奇珍臉上現出瘋狂的表情:“皇兄,你知道嗎,我有十個哥哥,從小我的祖母最疼愛我,我自小被她養在身邊,她教我各國的語言文字,讓我學習契丹的歷史朝政,還教我騎馬射箭,讓我四處游歷開拓眼界,十一個兄弟中,她在我身上傾注的心血最多,我也是所有兄弟裏最崇拜她的。我渴望成為她那樣的強者,我那麽努力的學習,那麽努力的達到她的要求,就是因為我相信她有一天會把大遼交到我手裏,而我會成為讓她驕傲的一代帝王。當我在契丹北方游歷的時候得到了她病重的消息,那個時候我悲痛欲絕,接連跑死了十匹馬,不吃不喝日夜兼程趕了回來,然而還是沒能見她最後一面,可是更讓我悲痛不解的是她的遺囑。”他的聲音越發凄涼,說不下去了。

趙祯說道:“皇位不是你的?”

“何止是皇位,”耶律奇珍凄涼的笑了,“她留下遺囑耶律奇珍永不能染指朝政,賜予無盡的財富,從王族中除名,其實我現在已經不姓耶律了!”

趙祯沉默的聽着,耶律奇珍瘋狂的吼道:“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她一個解釋都不給我,就這麽死了,只留下我承受這種折磨!從小到大,她一直說我是她的珍寶,讓我盡情的去飛,結果最後她卻什麽都不給我,而且剝奪了我作為家族成員的資格,原來她根本就不承認我,這麽多年她對我的關心都是假的嗎!她騙了我,騙了我!可是我這麽多年是真心的崇拜她,她一直是我心中最值得尊敬的祖母啊!”

“即便她騙了你,你為什麽要把大宋牽連進去呢?”

“遼宋兩國締結澶淵之盟後,将有很長一段日子相安無事,這樣的太平盛世,有一個平庸的皇帝就足夠了,像我大哥那樣沒有雄才大略的人也可以把大遼統治的很好,契丹人将永遠意識不到蕭燕燕的錯誤,他們也永遠不會認識到我的價值,唯有戰争,唯有亂世,我才能彰顯自己的價值,所以我需要遼宋之間的一場戰争,這就是我的目的!”

“你瘋了!”趙祯吼道,“為了你的一己私欲,居然要讓兩個國家戰火再起生靈塗炭,這值得嗎!”

“當然值得!這是蕭燕燕欠我的,這是我被騙了那麽多年自我補償的唯一辦法,我會通過這場戰争來證明自己!皇兄,我并不恨你,但命中注定我們只能在戰場上相見。”

“你這樣做有意義嗎?”趙祯大聲質問道,“即便你通過這場戰争證明了自己,即便你推翻你大哥奪得了遼國的皇位,你仍舊無法證明你祖母這麽多年對你的疼愛到底是真是假,你心中那個窟窿根本永遠都填不上了!”

“你閉嘴!”耶律奇珍歇斯底裏的吼道,“我不在乎她對我是真是假!我只想證明自己是最強的!”

“不!你颠覆天下想證明的不過是你祖母對你的愛,你覺得自己被抛棄了,真正讓你傷心的是親人對你的背叛!”

“夠了!”耶律奇珍因為情緒激動而氣喘籲籲,“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任何人都無法阻止我!”

“朕可以阻止你!朕絕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趙祯高聲喊道,“來人啊!馬上把這個契丹人抓起來!”

然而冷清的宮室你沒有任何人回應趙祯,耶律奇珍爆發出了一陣狂笑, 冰冷的恐懼沿着趙祯的脊柱向上蔓延。

耶律奇珍冷冷的說道:“皇兄,你還不明白嗎,你現在只是名義上的皇帝,太後已經将你軟禁,整個皇宮不會有任何人再聽你的,即便你把我剛才所說的說出去,也根本不會有人信你。太後現在忙于和你争權,她不會放過任何顯示自己權威的機會,因為你一直主張不給我那三百萬斤銅,所以她一定會反其道而行之把那三百萬斤銅給我,而且會讓我平平安安離開大宋。即便她不放我走也無所謂了,大宋滅佛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大遼,到時候遼軍鐵騎會揮師南下,戰争一旦開始,更沒有人敢動我了,因為以大宋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具備開戰的條件,你們自然不敢做出誅殺敵國王子這樣挑釁的舉動。一切已成定局,你什麽都做不了。”

趙祯渾身哆嗦起來,他想做點什麽,但身體卻不停使喚,他不得不承認耶律奇珍說的是實話,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的國家因為一個瘋子而毀滅。這時兩個衛兵進來了,不過不是沖着耶律奇珍來的,他們站在趙祯面前說道:“官家,宮內的危機已經過去了,現在屬下送您回去。”

趙祯一下就認出這兩個人就是剛才把自己押到這裏來的人,他憤怒的吼道:“朕不會跟你們走的!給朕叫人來,馬上把這個契丹人抓起來!”

兩個衛兵不為所動,他們再次重複道:“請跟我們走吧,官家!”

“你們給朕滾!”

趙祯揚手想打其中一個衛兵,但被對方輕而易舉的抓住了手腕,他把趙祯的手腕反剪在身後,推搡着他向外面走去。

趙祯一邊掙紮一邊瘋狂的喊道:“你們要抓的人在那邊,不然大宋都要被他毀了!”

耶律奇珍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趙祯被兩個衛兵推出了宮去,他拼命回過頭去瞪視着耶律奇珍,眼裏幾乎要迸出血來,而前方,大理寺的大獄正在等待着他。

丁謂跌坐在地上半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掉進耶律奇珍的陷阱裏犯下了如此滔天罪過。呂夷簡冷冷的說道:“丁謂,你現在已經知道實情了,要自首還是自裁,你自己做決定吧!”

“不。。。。。。不是這樣的!”丁謂歇斯底裏的喊了起來,“耶律奇珍最開始跟我說的根本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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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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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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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