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30)
到底要靠什麽支撐着才會走那麽遠的路,如果有一天我想明白了,說不定也會上路,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回答如意的只有魯先生的呼嚕聲,他已經睡着了,如意往篝火裏添了些枯樹枝後重新躺了下來,沒多久她也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如意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被人用力晃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天還沒亮,魯先生焦灼的臉在黑暗中浮現出來,他着急的說道:“賽老板,快起來,我們被狼跟上了!”
如意坐起來迷迷糊糊的環顧着四周,黑暗中四雙綠油油的眼睛漂浮着,綠眼睛裏令人不寒而栗的兇光讓如意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他們這一路上也見過狼,但都是在白天,而且是骨瘦如柴的孤狼,并不能造成威脅,大半夜被這麽多狼包圍還是頭一回。
魯先生壓低聲音說道:“最壞的事發生了,這一路上就怕被狼跟上,咱們兩個人太少,這個時間遇上它們怕是兇多吉少了。”
“它們是碰巧遇上咱們的嗎?”如意問道,她話說出口才發覺自己聲音抖的厲害。
魯先生搖了搖頭說:“恐怕是被它們跟了好幾天了,狼可聰明了,不确保萬無一失,它們是不會圍攻人的。”
“那我們怎麽辦?”
“把火把點起來,趁它們不注意騎上馬跑,一旦太陽升起來它們就不敢追了。”
如意點了點頭,戰戰兢兢的點上了火把。狼群發現了他們的動作,發出示威的嚎叫,如意明顯感覺到包圍圈縮小了。
“帶着這麽多行李怎麽跑的過它們?”如意小聲問道。
“能不要的就都不要了,只帶上必需的東西,大不了後面再回來找。”
此時的天色格外黑,漆黑天幕上的群星隐去,氣溫降至最低,這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隐沒在黑暗中的茫茫荒野分外令人不安,如意舉目四顧什麽都看不到,這一片荒野別說藏身之處,連棵能爬上去避難的大樹都沒有,如意不知道他們能逃到哪裏去。大的行李都沒法帶了,如意和魯先生一人只帶了個小包袱,魯先生低聲對如意說:“拿着火把走到馬旁邊,動作要小,然後慢慢的上馬,趁那些狼沒撲上來就趕緊跑,什麽都不要管。”
如意緊張的點了點頭,她慢騰騰的走到馬旁邊,刻意不去看就在不遠處的狼群,但她已經能聽見狼喉嚨裏發出的威脅的呼嚕聲,馬匹也感受到了危險,不安的跺着腳。那邊魯先生已經順利爬上了馬背,如意學着他的樣子安撫着馬匹,但她自己緊張的要死,恐懼的情緒似乎傳染到了馬匹,那匹馬越發的不安。狼群似乎也發現如意是比較好對付的那個,漸漸向她聚攏過來,一只狼試探的向馬匹發出一聲嘶吼,受了驚吓的馬猛然揚起了前蹄,沒有防備的如意險些被它掀翻,手裏的火把一個沒握緊掉到了地上,她趕緊蹲下去要撿,結果馬蹄幾下踩滅了火把。
沒了火光,如意突然被黑暗籠罩,黑暗中野獸身上的味道更加明顯,那寒冷的味道幾乎讓她渾身的血瞬間都要凍住。
“賽老板,快上馬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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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先生一聲大吼讓如意回過神來,她幾乎是本能的跳上馬背沒命的抽起馬來,馬匹狂奔起來,如意在黑暗中沒有方向的奔跑。身後的狼群緊追不舍,不斷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如意也不知道魯先生現在在哪裏,只能一個人沒命的奔逃。如意騎的是匹馱東西的短腿瘦馬,跑的并不快,那些狼很快就追上了她,有一只就在她腳邊,并不時跳起來試圖咬她的褲腿。
“滾開!”如意一聲暴喝狠狠抽了那頭狼一鞭子,餓狼哀叫一聲落到了後面。如意這廂還沒松口氣,她胯口下的馬突然一聲嘶鳴人立而起,原來後面有一頭狼已經扒上了馬屁股,他把鋒利尖銳的牙齒□□馬的肌肉裏,濃濃的血腥味讓狼群更興奮了。
馬匹的前蹄一落地就搖搖晃晃倒了下去,如意一下子被甩了下去,四頭狼撲上去開始撕咬馬匹,躺在地上的瘦馬絕望的悲鳴着。如意爬起來沒命的跑,她希望狼群吃了馬能放過她,然而她還沒跑出幾步就發現身後有兩頭狼又跟了上來,它們似乎認定了她這個獵物,即便已經得到了那匹瘦馬依舊不打算放過她。
“滾開!”
如意狂吼着,同時奮力揮舞着手裏的鞭子,鞭子劃開空氣發出呼呼聲,兩頭狼一時難以靠近。如意趁它們呆立原地,轉頭沒命的跑起來,但她沒跑幾步,一頭狼從背後一躍而起把她撲倒在地上。如意護住脖子後面努力想把它從身上甩下去,她發現這頭狼比她想象的要瘦,這給了她一定的勇氣。如意拼命扭動身體的時候突然感受到胸前的一塊硬物,這是魯先生讓她貼身攜帶的匕首,剛才一急她完全忘了自己還帶着這東西。
如意一把拔出匕首,反手狠狠的胡亂紮出去,這一記正中狼的脖子,狼哀嚎一聲放開了她,如意顧不得拔下匕首,爬起來拔腿就跑。幸運的是她前方出現了一塊一人多高的巨石,她爬到石塊上一邊用鞭子抽打着石塊一邊拼命喊道:“滾!都給我滾!”
尚未受傷的那頭狼圍着石塊不斷引頸長嚎,另外兩頭剛才沒追上來的狼也跟了過來,它們繞着巨石不斷發出威脅的嚎叫,有幾次還試圖跳上來,如意立刻揮動鞭子張牙舞爪的吼叫,吓退了想跳上來的狼。狼群嘗試了幾次後放棄了進攻,它們圍繞在巨石周圍虎視眈眈的注視着如意,如意緊緊扒住石塊,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黎明前的冷風吹過,如意被汗水浸透了的後背徹骨的寒冷,東方已經隐隐有了些微光,再堅持一會兒應該天就亮了。她把手伸進領口裏摸到了老賴讓她戴在身上的那只水晶狐貍,晶瑩的水晶因為她的體溫變得十分溫暖,攥在冰涼潮濕的手心裏給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如意攥緊水晶狐貍開始小聲念起經來:“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就在她趴的渾身發麻的時候,東方的太陽一點點升了起來。剛開始天邊一片橙紅,天上的雲如同被點燃一樣翻卷着橙色的浪濤,接着刺眼的陽光從雲層間露出,初升的太陽終于刺破黑暗,陽光普照大地。如意看着溫暖耀眼的太陽幾乎要流下淚來,不知困了她多久的狼群仰頭一聲長嚎結伴離開了。
如意趴在石塊上半天都沒敢動,直到她确定那些狼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才虛脫般從石塊上滾了下來。剛才生命危在旦夕的時候還沒有感覺,現在放松下來如意才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虛脫了,但是她不敢閉上眼睛休息,馬沒了,行李沒了,連魯先生都不知道上哪兒去了,現在絕不是休息的時候。
如意硬撐着從地上爬起來回去找自己的馬,回去的時候發現馬已經被分屍了,大塊一點的肉都被拖走了,只剩下一副挂着殘肉的骨架。如意驅趕開殘屍上食腐的鳥類上前仔細查看,自己昨夜攜帶的小包袱已經被血浸透,她小心翼翼的拆開包袱,裏面沒一件能要的東西了。如意頹然跌坐在地上,她尋思着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回昨天和魯先生走散的地方是不可能了,昨天她是沒方向亂跑的,想找回去根本不可能,待在原地等魯先生也不現實,這一大片茫茫荒原,想等魯先生找到自己談何容易。如意思量來思量去最終決定繼續向西,魯先生說過西夏不遠了,只要一直朝西走,她一定會找到西夏,說不定魯先生也是這麽想的,他們一定會在西夏彙合的。
想到這裏如意站起來開始朝着西方走去,茫茫荒野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而西夏還在渺不可見的地方。
如意白天走晚上也不敢歇息,還得不斷提防再被狼跟上,她就這麽走了一天一夜,身上既沒吃的也沒喝的,第二天她走着走着終于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她覺得自己好像剛暈倒,又好像暈了許久,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一個皮膚黑黑打扮怪異的男人正給她嘴裏灌水。如意麻木的舌頭感覺到水的甘甜漸漸複蘇過來,她猛地坐起來一把搶過那人手裏的水壺一頓猛灌。等她喝過瘾了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她把水壺還給那個男人有些窘迫的說道:“不好意思,把你的水喝光了。”
“沒關系,”男人操着有些生硬的漢語說道,“你沒事吧?”
“沒事,我和我的朋友走散了,一整天沒喝水了。”
“你要去哪兒?”
“西夏。”
“好哇,我也要去西夏,”那個男人指着自己的馬匹連比劃帶說,“我是個羌人,叫粘罕,正要到西夏去做生意,我可以帶你去西夏。”
“真的?”如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西夏離這裏還有多遠?”
“不遠了,再走半天就到了,你看,仔細往那邊瞧已經隐約能看到集市的影子了。”
如意順着粘罕的手指極目遠眺,果然隐隐看到一些房屋的影子,沒想到自己歪打正着居然真的找到了西夏。
“我帶你去吧,你騎上我的馬,我們很快就到了。”
如意本想推辭,但是她實在走不動了,就謝過粘罕的好意爬上了他的馬。走了一天一夜的如意再騎到馬上簡直說不出的舒服,粘罕牽着馬向西夏的方向走去,他跟如意有一搭沒一搭的拉着閑話:“我說,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如意猶豫了一下,“賽金枝,我叫賽金枝。”
“哦,漢人?”
“嗯。”
“逃難的?”
“不,做生意的,我和朋友走散了,我們約定在西夏彙合。”
“是麽。”粘罕淡淡的應道,似乎對此并不關心。
“你呢?”如意問道,“你到西夏做什麽生意?”
“毛皮,草藥,随便賣點什麽,我不是有錢人,随便做點生意糊口。”
“西夏的生意好做嗎?”
“對于我們這些人而言算是天堂了,現在契丹和宋人的邊境越管越嚴,什麽都不好做了,不過西夏基本沒有任何管束,你可以賣任何你想賣的東西,只要能找得到買主。”
如意饒有興趣的聽着,聽上去西夏确實是個很适合此行的地方。
“那裏交易用什麽?”如意問道。
“銅幣啊,都是宋人鑄造的,每天的交易量很大,再往西的地方西夏人要征稅,但是邊境上的黑市他們不管。”
如意就和粘罕這麽一邊閑聊一邊趕路,一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他們打扮各異,有些人如意也分不清是從哪兒來的。終于他們看到了一座熱鬧的集市,各色人等在臨時搭建的木棚下讨價還價交易着各式東西,粘罕把馬停下指着那座集市說道:“吶,那裏就是西夏了。”
如意望着眼前的景色驚喜的睜大了眼睛:她終于到西夏了。?
☆、呼延瓒被斬
? 雖然老天仍然不肯下雨,大宋境內的物價也依舊亂成一鍋粥,但是最近朝廷并非一點好事都沒有,商丘的饑民暴口亂被呼延瓒砍瓜切菜般利落的解決了。呼延瓒雖然精神不太正常,但畢竟是和契丹人交過手的大将,區區土匪暴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許久不打仗的呼延贊此次平亂的速度簡直忒快了點,這廂朝廷還沒收到捷報,那廂他已經領着隊伍回汴梁了。
呼延瓒凱旋而歸的消息立刻傳到了劉娥的耳朵裏,劉娥聽到消息後臉上浮現出喜悅的神色:“呼延瓒果然能幹,傳他直接進宮,我要重重的賞他。”然而她臉上的喜色中卻夾雜着某種讓人不易察覺的陰森之意。
許久不曾打仗的呼延瓒神清氣爽心情愉悅,他騎在馬上打量着汴梁的街景。汴梁城依舊是那座舉世無雙的夢幻之都,但即便是呼延瓒這樣幾乎沒長神經的人也能感受到這座城市發生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雖然這裏依舊繁華富足,但是每個人臉上卻隐隐有了些惶恐,恰似美夢将醒時的茫然無助。
不過以呼延瓒的腦子可懶得思考一座自己早已看慣的城市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得到召喚徑直去了皇宮。在宮門口安頓好随行的将士後,呼延瓒下馬進入了皇宮,一路上不時有太監宮女探頭探腦的看着他,毫不掩飾的對他指指點點。平日裏呼延瓒最喜歡打扮成尉遲敬德的樣子進宮,但今天他一回汴梁便奉诏入宮還沒來得及角色扮演,大家不由大失所望。
呼延瓒在太監的指引下進入皇上的宮殿,皇上的龍椅在宮室盡頭,他沒有細看,徑直上前跪下喜氣洋洋的請功:“老将呼延瓒拜見官。。。。。。”
“好大膽子!”
劉娥的一聲暴喝突然如炸雷般響起,呼延瓒猛的擡起頭來,他看到本該坐着皇上的地方坐着的竟是劉娥,眼前的情況讓他一時手足無措,他怔怔的看着劉娥不知該作何反應。
劉娥怒喝道:“進入內廷竟敢佩戴刀具,呼延瓒你企圖對官家行兇嗎!”
呼延贊這才意識到自己未解下佩刀,進宮不能戴刀的規矩他懂,但是平時他打扮成尉遲敬德出入皇宮也從未解過刀,大家都知道此公神經不太正常,從未有人就此難為過他,他不知道劉娥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還有皇上都不在這裏,他怎麽對皇上行兇?對了,皇上去哪兒了?為什麽太後會在這裏?
“呼延瓒!”就在呼延瓒腦子一片混亂之際劉娥再次厲聲喝道,“我已掌握關于你謀反的确鑿證據,你在商丘暗地裏招兵買馬妄圖颠覆朝廷,此次你去商丘能如此之快的平亂就是因為在當地早已屯駐兵馬,你利用自己的兵馬平亂借此讓官家放松警惕,然而你的陰謀詭計早已被我識破!”
“不。。。。。。我沒有。。。。。。”呼延瓒傻乎乎的辯白着,劉娥所說的這麽複雜的計劃根本不是他這種腦袋能想出來的,他在腦子裏拼命捋着劉娥的話,想弄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麽。
“還敢狡辯!若無謀反之意,為何不先向朝廷通報便突然返回?若無謀反之意,為何帶兵進入汴梁?若無謀反之意,為何戴刀進宮?說!”
“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不許狡辯!你今日帶兵進城戴刀觐見就是想趁機謀害皇上,以實現你謀害皇上另立幼主撺掇趙氏江山的詭計!不然你為何一回來就進宮!”
“那不是皇上叫我的嗎。。。。。。”
“還狡辯!呼延贊你聽着,你的人馬已被我控制住,你的陰謀也被我識破,速速伏法,我還能給你個好死!”
“我、我沒有謀反!”呼延瓒急的跳了起來,雖然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他已經弄明白劉娥這是早就預謀好要害他,他傻乎乎的掉進了對方的陷阱裏。
“無緣無故你憑什麽誣陷我!”呼延瓒指着劉娥吼道。
“居然還敢咆哮朝廷,還氣焰真是嚣張啊!”劉娥冷冷的說道,“你這個叛賊!”
“我不是叛賊!我不是!”呼延瓒氣的直跳腳,他為朝廷前去平亂,回來不嘉獎他便罷了,居然無憑無據就要他的腦袋!他突然想起來寇準給他的皇上讨伐劉娥的秘密手谕,縱使笨的像呼延瓒也有點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皇上和太後已經徹底鬧僵,劉娥這是拿自己開刀想在朝廷裏鏟除異己!
想到這裏呼延瓒指着劉娥大聲罵道:“這都是你誣陷我的!你不單單想害我,你還想害皇上,皇上已經寫了手谕陳述你的十條大罪,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叛賊!”
“給我将他拿下!”劉娥大聲吼道。
兩個衛兵立刻沖上去反剪住呼延瓒的胳膊,急火攻心的呼延瓒不管不顧甩開他們一把抽出腰間的刀向劉娥沖了過去。
劉娥惶恐的大叫:“呼延瓒要行刺!快護駕!”
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從布簾後閃出,他舉起手中利斧狠狠向呼延瓒的脖子揮去,呼延瓒的脖子立刻被準确的砍成了兩截,他的頭劃了一道弧線飛了出去,鮮血如瀑布之水從他脖子上那碗大的傷痕處噴湧而出。
劉娥驚恐的看着呼延瓒的腦袋向她飛來,時間仿佛瞬間靜止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清楚的看到了那顆飛翔的腦袋還在咒罵着自己,噴湧出的血霧在陽光下現出一道彩虹。
劉娥以為那顆腦袋會飛到自己身上,然而他準确的掉在了她腳下,那具沒了頭的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脖頸處依舊在嗤嗤噴着血。
劉娥看着地上那顆頭終于把胸中那口氣吐了出去,她在皇宮的腥風血雨裏生活了這麽多年,這是她第一次真的見到血,這感覺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空氣中的血腥味讓她有些作嘔,滿眼刺目的鮮紅色令她一陣陣眩暈,她清楚的看到呼延瓒脖子上的刺青:還我河山。
王繼全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劉娥輕聲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劉娥強自鎮定住自己,“快把這些收拾了,向天下通報,呼延瓒意欲行刺官家已被斬首,官家受驚不能見人。”
王繼全小聲說道:“娘娘,呼延瓒乃一莽夫,說他謀反恐怕難以令人信服。”
“所以,他背後一定有一個陰謀集團在為他出謀劃策,此事必須嚴查,”劉娥咬着牙惡狠狠的說道,“揪出所有的人!”
呼延瓒行刺失敗的消息立刻傳遍了朝野,滿朝震動人人惶恐難安。雖然誰都不信呼延瓒那種傻子會謀反,但畢竟人人都看到他帶兵進城又佩刀進宮,也許他真的被什麽人利用了,也許他本來就是個陰謀家,但毫無疑問朝廷裏新的一輪風暴來臨了。行刺皇上可是怎麽都躲不過的罪,前段時間剛剛平複的關于清洗朝廷的恐懼以更猛烈的姿勢卷土重來。
呼延瓒被斬首的消息寇準很快就知道了,他獨自躲在自己府上,但是呼延府被滿門抄斬的慘叫似乎仍能傳入他的耳中,那聲音比五年前狄平被滿門抄斬時更令人不忍耳聞。當年狄平畢竟只差一點就要殺進宮中,而如今的呼延瓒則是一個傻乎乎的犧牲品。寇準明白劉娥想幹什麽,她想借着呼延瓒刺殺皇上的名頭,将宮中反對她的人一個個全都揪出來,畢竟大理寺現在掌握在她手中,屈打成招全随她便,等到把反對她的人全都肅清了,被囚禁已久的趙祯才會再次回來,但那個時候他就真的成了光杆司令了,朝中再沒有支持他的人,他會變成一個比現在還聽話的傀儡,到時候他唯一的勝算就是熬死劉娥,然而生死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這場絕望的競賽很難說趙祯和劉娥最終誰會勝出。雖然寇準出了名的反對劉娥,但他知道劉娥現在還不敢動他,畢竟他是當朝宰相,不可能随随便便用謀害皇上這樣的罪名來誣陷他,但總有一天這事會輪到他的,等到他被連根拔起的那天,劉娥就徹底獲勝了。寇準能感覺到那柄懸在自己頭上的利劍搖搖欲墜,他的時間不多了,但他不敢現在铤而走險,畢竟皇上還在劉娥手裏,一旦劉娥被逼急了要暗害皇上,那就什麽都完了。就像劉娥需要趙祯一樣,寇準也需要趙祯,即便趙祯在這個朝廷裏起不到什麽作用,任何一方勢力卻都需要他,一旦沒了他這游戲也就玩不下去了。
就在寇準思考着眼下局勢時,府中下人進來通報:“老爺,呂夷簡呂相公求見。”
寇準一聽這名字立刻皺起了眉頭:這個許久不見的老東西來幹什麽?他粗聲粗氣的說道:“給我把他轟出去。。。。。。”
“老匹夫你要轟誰出去。”
寇準話音還沒落,呂夷簡便不請自來,寇準掃了一眼他便覺得火上心頭:明明是個快要完蛋的老東西,竟還是一副欠揍的模樣。
“誰讓你進來了!”寇準喝道。
呂夷簡大步向前厲聲說道:“老夫是來找你說正經事的,你這老匹夫休要大吼大叫!”
寇準哼了一聲道:“你這種卑鄙小人有什麽正經事可說,一把年紀了擅闖他人府邸,信不信我立刻叫人把你轟出去!”
“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寇準你聽好了,朝廷裏出大事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如今發生的一切都是契丹人的陰謀,耶律奇珍根本不是遼使。”
寇準聽了這話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你說什麽?”
“我手裏有證據,你自己看吧。”呂夷簡拿出從天上紅蓮處得來的遼國皇帝寫給趙祯的手書甩到寇準面前,寇準将信将疑的展開書信仔細查看。他越看臉色越凝重,呂夷簡在一旁簡要講了自己所掌握的事實,雖然寇準一直沒說話,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信了呂夷簡的話。
“現在你明白了?”呂夷簡最後冷冷的說道,“我們都被那契丹豎子給算計了。”
寇準将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緊縮雙眉思考着。呂夷簡繼續說道:“我乃戴罪之身,目前無法進宮陳明真相,但你還是當朝宰相,你要想辦法把這些證據面呈太後,讓他們母子重歸于好,朝廷重回安穩。”
一直沉默不語的寇準停下腳步對呂夷簡說道:“這沒有用。”
“為什麽?”呂夷簡失聲喊了起來。
“太後現将官家囚禁不許任何人見他,他們母子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就算讓他們知道背後有契丹人搗鬼,太後恐怕也會壓下此事将這場鬥争進行到底。你想想看,官家被蒙在鼓裏這麽多年,如果他重獲自由,他會輕易放過欺騙他壓制他五年之久的太後嗎?如果官家掌權,太後輕則被剝奪封號打入冷宮,重則被誅九族,以太後的性格會坐以待斃嗎?所以即便公布了真相,朝廷裏依舊會有一場惡鬥。從某個角度來說,耶律奇珍的計劃确實成功了,現在已無人能阻止朝廷的動蕩。”
“可是契丹人打過來怎麽辦!”呂夷簡吼道,“如果太後不下令停止滅佛,遼宋之間的戰争是遲早的事情!”
“你還不明白嗎!太後為何一意孤行要給耶律奇珍那三百萬斤銅?又為何執意要滅佛?這都是她立威的舉動!就算她知道了這是耶律奇珍的騙局又如何?承認這是個騙局就相當于承認她自己錯了,在她和皇上鬥争的這個節骨眼上她會自打一巴掌嗎?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盡快扳倒太後讓官家主政,除此之外再無出路!”
“你說什麽胡話!官家如今勢單力薄如何能扳倒太後?況且扳倒太後将掀起一場多大的腥風血雨,也許朝廷風波未定那廂契丹人就打過來了!當務之急還是說出真相讓他們母子重歸于好,畢竟他們做了那麽多年的母子,不會輕易置對方于死地的。”
寇準眯起眼睛冷冷的說道:“呂夷簡你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嗎?你在朝中稱霸多年,如今眼看就要陷入一無所有的境地,你當然熱衷于讓他們母子重歸于好,因為他們一旦重歸于好,你呂夷簡就是功臣,就可以再次在朝中作威作福!就算是為了不讓你這小人再禍亂朝政,我也絕不會遂了你的心意!”
“你說我有私心?”呂夷簡一下子也火了,“你當我不知道你這老匹夫在打什麽算盤嗎!你這老東西天天喊着要去攻打契丹人收複燕雲十六州,但是澶淵之盟徹底斷了你的念頭。所以你巴不得官家和太後相互為敵,然後你好通過官家實現你建功立業的虛榮心!”
“收複河山有什麽錯!”寇準吼道,“契丹人占我河山乃是奇恥大辱,而且燕雲十六州一日不收複,我大宋就一日沒有阻擋契丹人南下的屏障,與其日後亡于契丹人的鐵蹄之下,不如一鼓作氣收複河山振我國威!”
“和平難道不好嗎!”呂夷簡吼道,“你知不知道當年因為遼宋之間的戰争死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錢!一将功成萬骨枯,就為了你的夢想,那麽多人白白死在戰場上,寇準啊寇準,你根本就是個和呼延瓒一模一樣的神經病!還病得不輕!”
“我有病?你們才有病!契丹人現在不打來,你敢肯定以後不打來嗎?你們這些大臣耽于奢華享受不肯為國出力,當年太後主政我就堅決反對,因為我知道她和官家之間遲早要鬧翻,如果當年你不在太後背後出謀劃策,讓我等殺入宮中使太後知難而退,現在還有這些麻煩事嗎!”
“八百年以後的事哪輪得到你去想!我等身為臣子要解決的就是眼下的事情,要不是你們這些人總是挑撥太後和官家之間的感情,又怎會鬧成今天這樣?我說了無數遍了,太後年事已高,等她年紀大了折騰不動了,甚至死在官家前面了,到時候不就全都解決了?哪用得着你們這些人在這裏沒事找事!”
“那萬一情況反過來呢?萬一她像武曌一樣是個長命之人呢?難道就眼睜睜看着她把趙家的江山玩弄于股掌之間嗎!要說今天這局面,全都怨你!”
“怨你!”
“怨你!”
兩個人吵到忘情,急脾氣的寇準一撸袖子一把掐住呂夷簡的老臉,呂夷簡也不甘示弱一把掐住寇準臉上那層老皮,兩個人被對方掐的呲牙咧嘴,臉上的肉都要被擰下去,但就是誰都不肯先放手。
“你放手!”寇準疼的聲音都變調了。
“你先放手!”臉都紫了的呂夷簡毫不示弱。
“這樣,”寇準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我數一二三,一起放手,你我身為朝廷命官,如此實在不成體統。”
“也好,”呂夷簡也實在疼的受不住了,“不過我們得一起數,省的你這老匹夫多掐我一下。”
“你以為老夫像你一樣是個卑鄙小人嗎?一起數就一起數,來,一。。。。。。”
“二——三!”
兩個人一起松開了對方的臉,他們的臉全都高高腫了起來,看了剛才都用了拼老命的勁了。
呂夷簡狠狠哼了一聲說道:“老夫早就知道豎子不足與謀,今天我算是找錯人了,老夫告辭!”
“趕緊滾!”寇準吼道,“老夫才不會與你這樣的卑鄙小人同流合污!”
“滾就滾!”
呂夷簡一拂袖離開了,走到外面臉上寇準掐過的地方還是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他應該早就料到和寇準那老東西是絕對說不到一塊去的。雖然掌握了至關重要的證據,但是卻于事無補,呂夷簡這回似乎是鐵定完蛋了。但呂夷簡豈是甘心服輸之人,還有個關鍵人物他沒有見。
他要面見皇上,陳明真相。
☆、西夏王子
? 西夏邊境的集市熱鬧非凡,如意跟着粘罕稍稍歇了歇腳便想立刻去找魯先生。
“哎,你上哪兒去?”粘罕見如意要走趕緊攔住她。
“我得趕緊去找我的夥伴,這一路多謝你了,我們就此再見吧。”如意說着就要走。
“你先別走,”粘罕再一次攔住如意,“你知道上哪兒去找你的夥伴嗎?”
“我們約定在此碰面,他肯定會過來的。”
“這裏的集市可大了,人也雜,很多人都不會說漢話。你語言不通,到處亂跑很容易被人欺負,再說你身上沒有錢,又沒有落腳的地方,我看你不如先跟着我,我對這裏很熟,每天都在人多的地方做生意。如果你的朋友到了這裏,肯定也會去人多的地方找你,在那裏你也方便打聽朋友的消息,平時你就跟着我食宿,萬一找不到你的朋友,到時候再做打算。”
如意覺得粘罕說的很有道理,但她有些為難的說道:“可是我們素不相識,怎麽好意思麻煩你。。。。。。”
“我知道你叫賽金枝,你知道我叫粘罕,我們這不是已經認識了嗎?”粘罕笑呵呵的說道,“出門在外最重要的就是多認識幾個朋友,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如意被粘罕的誠意所打動,她點了點頭說:“那好,這幾天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粘罕笑呵呵的擺着手。
粘罕帶着如意去找歇腳的地方,如意驚訝的發現,雖然這裏來往商旅很多,但竟然連一間像樣的旅店都沒有,所謂的旅店不過是土牆壘成的破房子,裏面光線昏暗,肮髒不堪,好一點的旅店能提供張床,差一點的就只鋪了稻草,提供的夥食也非常差勁,旅店裏從夥計到老板都兇巴巴的,一副愛住不住的樣子。旅店門口坐着袒胸露口乳的粗野妓口女,有需要的就直接上去讨價還價,說定價錢便帶回旅店行事。這裏的旅店和汴梁的高檔酒樓根本不能同日而語,如意發現西夏真的很窮,凡能見到的西夏人都膚色黝黑神情蠻橫,一副未開化的粗野模樣,和風雅文靜的宋人截然不同,在這裏還能看到很多風塵仆仆的異族商人,個個也都神情彪悍野蠻,衣着破舊肮髒。然而這些蠻人身上卻有種宋人身上沒有的蓬勃朝氣,比起已經被馴化的宋人,他們看上去更有活力也更大膽,如意對這裏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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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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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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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