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33)

道:“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現在我們還無法肯定到底有多少人知曉此事,也不知道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甚至連皇上目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娘娘,我看不如當機立斷,将皇上作為一枚棄子,對外宣布皇上駕崩,另立新帝吧。”

劉娥震驚的擡起頭來直視着劉美的眼睛,劉美的眼神瘋狂又十分篤定,看來他已經下定決心。

“不,這不可能。”劉娥斷然說道,“我還不确定他的死活,絕不會現在廢了他,不,他一定還活着,必須把他找回來!”

“娘娘,不可犯糊塗啊!”劉美急躁的勸道,“只有趁現在情況尚不明了的時候當機立斷,我們才會有生存下去的機會!如今朝裏硬挺皇上的大臣已經被我們清除的差不多了,你手裏有權,我手裏有兵,剩下的幾個也不足為懼,此時正是再立新帝的絕佳時刻。。。。。。”

“不行!”劉娥厲聲打斷了他,“他是我花了二十年時間培養出來的皇帝,沒有人可以取代他,你不會明白,他是我心中唯一的皇帝,”她沉默了一下補充道,“也是我唯一的孩子。”

“娘娘,我知道你養了他多年對他有感情,可是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如果他從外面活着回來,他是絕不會讓你活下去的,他是趙家的子孫,是皇上,他的江山和權力遠勝于根本沒有血緣關系的所謂母子親情,娘娘,你可要想清楚啊。”

劉娥眼前浮現出趙祯與她決裂的樣子,她心中有一部分贊同劉美的話,但還有一部分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趙祯會要她的命,就像她不會真的要了趙祯的命一樣。劉娥的內心搖擺不定,她沉默不語,不給劉美任何答複。

“娘娘!”劉美急切的說道,“你在珠簾後為這天下操勞了這麽多年,現在是該更進一步的時候了!”

劉娥倏然轉過身來,滿臉又驚又懼,劉美沉聲說道:“娘娘,若是你不想另立新帝,想取而代之的話,我願以手中全部兵力保你,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劉娥臉上的驚恐和彷徨瞬間一掃而光,她的臉孔因為劉美的建議為了欲望而瘋狂的燃燒。劉娥對自己心中的興奮感到驚懼,她一直以為自己足夠冷靜,絕不會染指趙家的江山,然而現在她意識到了自己深埋心底的欲望,難道這麽多年她真的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劉美看出她的動搖進一步勸道:“娘娘,昔日宋太口祖不也是陳橋兵變竊取了後周的天下,如今我就效仿當年,讓這天下改朝換代!”

“不,不行!如今的皇上沒有任何的過錯,天下人是不會服我的!”劉娥拼命抗拒着。

“哪個被廢的皇帝又有錯呢?依我看宋朝的氣數已經盡了,以我手中的兵權誰人敢不服!”

“現在的天下國泰民安,我若此時篡權必将生靈塗炭,我不想成為千古罪人!”

“如今天下大旱,銅幣混亂,這不正是天降異兆宋之将亡嗎?娘娘,比起武後,你可一點都不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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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美的話越說越讓人心動,劉娥的表情變得越發複雜,劉美急切的等着她的回應。

沉默了片刻後劉娥說道:“去找官家,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

“娘娘!”

“夠了!你的提議太冒險了,我知道自己不是武後。”

“可是。。。。。。”

劉美欲再勸說,劉娥伸手制止了他:“別說了,你退下吧,讓我一個人冷靜一下。”

劉美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官邸,他一個人不停的喝着酒,心中焦灼無比。就像劉娥和趙祯之間并無血緣關系一樣,他和劉娥之間也沒有血緣關系,他本以為劉娥在關鍵時刻會更信任他,但是今天他看清楚了,她更愛她那個沒有血緣的兒子,而自己只是她不得已時依仗的一枚棋子。劉娥畢竟與趙祯有多年的母子之情,即便最後事情敗露,趙祯天性仁慈恐怕還是會留劉娥一命,但他就不同了,他本是外戚,又參與到這等謀逆大罪中,若是劉娥手中的權力不穩,他肯定是第一個死的,最後只怕被淩遲處死都不止。現在趙祯失蹤了,劉美的處境更加危險,對他而言,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對天下宣布趙祯駕崩,然後擁立劉娥。他必須把自己和劉娥的利益更緊的捆綁在一起,讓她再無退路。

一壇酒下肚後,劉美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他将自己的心腹秦朗喚了進來。

秦朗入內後向劉美施禮:“劉将軍。”

劉美擡起自己因為酗酒變得紅通通的眼睛說道:“皇上駕崩了。”

秦朗悚然震驚:“他。。。。。。不是被關在大理寺裏好生伺候着嗎?怎麽說駕崩就。。。。。。”

“不知道,突然人就沒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秦朗也參與了囚禁皇上一事,自然着急萬分,“此事傳出去,我們豈不是都要被誅九族了!”

“沒錯,我們都死定了。”

秦朗面如死灰,嘴裏不斷念叨着“完了,完了”。

劉美罵道:“窩囊廢!大丈夫自當建功立業頂天立地,此事現在還被我們壓着,說什麽喪氣話!”

秦朗六神無主的說道:“那将軍你說該怎麽辦?”

“此事表面兇險,但實則是個求富貴的機會,只看你敢不敢了。”

秦朗咽了口吐沫說道:“此話怎講?屬下愚鈍,還請将軍明示。”

劉美将身子探前壓低聲音說道:“自古想求大富大貴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自己坐天下,一條是做改朝換代的開國功臣,第一條天下只有一個人能走得通,還要看時運,你我并不具備這樣的運氣,但是這第二條,可就要好走多了。”

“将軍的意思是。。。。。。”

“昔日宋太口祖陳橋兵變,不就是将士擁立的他嗎?我們何不效仿當年之事,擁立太後?”

秦朗悚然震驚:“可是。。。。。。太後乃是女主,這不合情理。。。。。。”

“武後難道不是女人嗎,不照樣坐鎮天下?況且太後掌管天下多年,差的不過是一個名分而已。而且你別忘了,我與太後是一奶同胞,只有她掌控了天下,我們才是最安全的。此事一旦成功,你我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即便事不能成,最多不過被棄屍荒野,和現在的情況又有何區別?”

“那。。。。。。太後的意思呢?”

劉美冷笑了一聲說道:“她當然不好直說,但她執掌天下這麽多年,不可能沒有野心,到時候我們把她駕到火上烤,難道她還有拒絕的道理?”

秦朗臉上淌下豆大的汗珠,他猶豫了片刻咬着牙說道:“一切都聽将軍吩咐!”

“好!”劉美大聲說道,“現在我們就開始秘密調兵遣将,将皇宮包圍起來,十日後深夜子時,我們共同舉事,擁立太後!”

“但聽将軍指示!”

劉美飲盡了碗中酒将酒碗狠狠摔碎在地上,他血紅色的雙目深處,瘋狂的火焰在熊熊燃燒着。

近幾日朝廷裏腥風血雨,寇準卻在府中日日宴飲客人喝的伶仃大醉,人人都知道劉娥最後的目标絕對是他,只有他本人仿佛渾然不覺般逍遙度日。這倒是頗符合寇準的一貫作風,當年遼宋之戰,契丹人就駐紮在幾裏遠的地方他照樣睡得呼嚕震天,如今又怎會懼怕劉娥的清洗。

今夜寇準再次在府中大擺酒席喝的大醉,客人們直到夜深了才散去,寇準推開攙扶他的歌姬,搖搖晃晃自己回了卧房。房內已有幾個人在等他,其中一人是範仲淹,他們都是寇準忠實的追随者,同時也是劉娥堅定的反對者。

“人可都來齊了?”寇準問道。他說話時神智非常清醒,絲毫不像是喝醉的人。

“都來齊了,”範仲淹答道,“只等寇相公你了。”

寇準環視了衆人一圈後嚴肅的說道:“今日來此的都是不願與太後同流合污的忠義之士,如今太後把持朝政,囚禁官家,天理難容,罪不容誅!我等屢次求見官家而不得,也不知曉如今官家的安危狀況。五年前,老夫曾與一群同僚殺入皇宮逼太後放權,無奈卻因為小人告密功虧一篑,導致太後在朝中為非作歹這麽多年。如今官家危矣,朝廷危矣,天下危矣,為避免五年前的慘劇,老夫深思熟慮才挑出了你們幾位,不知諸位是否有決心與老夫共赴國難,營救官家?”

“全聽寇相公調遣!”

“近日來太後借着呼延瓒一事在朝中不斷鏟除異己,我等終有一日也會被清除,到時即便官家能脫離囹圄在朝中也再無人支持,那時的朝廷可就真的是暗無天日了。這幾日我雖在府中日日宴飲賓客,但頭腦卻時刻保持着清醒,秘密召集諸位來此便是我這些日子在謀劃的事情。之前我一直投鼠忌器,生怕有所動作會逼劉娥铤而走險謀害官家,但如今我自己也岌岌可危,就顧不得那麽多了。這次我們幹脆直接取了太後的性命,防止她來日卷土重來謀害朝廷,諸位願不願随我殺入宮中重振朝綱!”

“我等願追随寇大人,萬死不辭!”

在場其他人齊齊回道,這些書生臉上都現出慨然赴死的悲壯之意,這次行動不成功便成仁。

寇準從袖中抽出趙祯親筆所述的讨伐太後檄文慨然說道:“此乃官家禦筆,諸位手中都持有此物,我等今日就以此為誓,拼卻這條性命救出官家!”

“一定要救出官家!”在場的人紛紛拿出懷中所藏的趙祯禦筆,他們聲音篤定,眼神又十分瘋狂。

寇準大聲說道:“十日後深夜子時,我等共同舉事,誅殺劉娥!”

呂夷簡本來一直認為自己派天上紅蓮進宮向皇上遞上折子實在是一招妙棋,然而這份得意洋洋卻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變成了忐忑不安,因為天上紅蓮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宮裏也什麽動靜都沒傳出來,呂夷簡整日胡思亂想,兔子都忘了喂了,那只大兔子餓的渾身掉毛,看着更醜了。

呂夷簡苦等了兩日天上紅蓮終于來見他了,他上前去急匆匆的問道:“我托付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

“着什麽急啊,聽我慢慢跟你說,”天上紅蓮不緊不慢的說道,“你的折子我已經給你們的皇上了,他看了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連聲說錯怪你了。”

“真的嗎?”呂夷簡興奮的說道,“這真是太好了!然後呢?”

“我還幹了一件讓你高興的好事,耶律奇珍因為我被誤會為刺客,現在已經被皇宮裏的人關押起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這小子也有今天!”呂夷簡高興地直拍手,“那官家現在怎樣?”

“我怎麽知道,”天上紅蓮聳了聳肩,“我跟他在皇宮外分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

“什麽?!”呂夷簡一把抓住了天上紅蓮的衣領,“官家出宮了?!”

“沒錯,他離開皇宮了,是他讓我帶他離開的。”

“等等等等,你給我從頭仔細說說,你到底是在哪兒找到官家的?”

“他被關起來了,我找了好半天才在一間隐秘的囚室裏找到他。”

“然後呢?”

“然後他說他想離開那兒,到汴梁好好看看,于是我就想辦法把他帶出了皇宮。”

“再然後呢!”

“出了宮我們就各走各的路了,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幹嘛一直跟着他,再說你們的皇帝實在是個沒勁透頂的人,一點都不好玩。”

“你這個蠻子!居然把我大宋天子給弄丢了,老夫跟你拼了!”

呂夷簡暴跳如雷,撲上來撕扯天上紅蓮的衣服,那樣子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雖然天上紅蓮武藝高強,但碰上這要跟他拼命的也實在不好招架,他用力推開呂夷簡告饒道:“你別激動嘛,他那麽大的人了,不會出事的,再說汴梁的治安很好,吃東西的地方很多,現在天氣又這麽熱,他不會死的。”

“他可是天子!”呂夷簡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暴起,“他長這麽大從沒自己出過宮,你就這麽把他放出來是要他的命啊!快,快去給我把他找回來!”

“可是汴梁這麽大,我上哪兒找他去?也許他一時興起離開汴梁去別的地方逛了。”

“我不管!你必須給我把他找回來!找不回來老夫跟你拼命!”呂夷簡說着又要上來撕扯。

“好了好了,我真是怕了你了,”天上紅蓮頭痛的說道,“我幫你去找,這總可以了吧。”

“那你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去啊。”呂夷簡說着一腳踹了過去,天上紅蓮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呂夷簡看着他的背影不放心的喊道:“你要是找到他了趕緊來告訴我啊,切不可讓龍體有任何閃失!”

“知道啦,啰啰嗦嗦的。”天上紅蓮揮了下手頭也不回的說道。

呂夷簡捏緊雙手在屋裏急的直打轉,一想到皇上可能遇到的危險,他頭發根子都幾乎要炸起來。呂夷簡在家裏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一跺腳自言自語道:“幹脆我也出去找官家吧,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別活了!”

出了汴梁城一路向北就是去往遼國的路,上官子蘭在這條路上已經走了一月有餘,他帶着幾車貨物獨自走在契丹的商道上,有人問起來他就說自己是來自大宋的綢緞商人,一路上靠着賄賂,他并沒有遇到多少麻煩。進入遼國境內後,到處可見因為蝗災流離失所的難民,看來遼國今年的蝗災真的很厲害,如意這一回是賭對了。上官子蘭一路上也在收集消息,據說北方的草場已經都被蝗蟲啃光了,如今遼國境內草料價格一路走高,跟大宋南方的糧價不相上下,只有遼國東南的一片草場勉強存活了下來,而那裏就是上官子蘭此行的目的地,他一路向北走了這麽久,就是為了燒毀這片草場,而明天就是他和如意約定好火燒草場的日子。

上官子蘭停下車凝視着這片茫茫無際的草場,這裏并非水草豐美之地,草質枯黃,若是有點火星很快就會成燎原之勢,但是前提是要有風。可是現在草原上的草葉紋絲不動,這不是個刮風的季節,更別說能讓星火燎原的大風了。

上官子蘭在草場邊緣放下一個箱子打開,箱子裏裝的鴿子,同時一股煤油味撲鼻而來。他趕着車圍繞着草場邊緣,每隔一段距離就放下這樣一只箱子。将所有的箱子都放完後,他停下車望着紋絲不動的草場。那幾個箱子裏裝的都是信鴿,它們的羽毛上預先淋上了煤油,明天申時以前箱子裏的機關會自動觸發,點燃這些鴿子身上的羽毛。這些信鴿受過特殊的訓練,即便身上起火也會在固定的時間起飛,到時候這些着火的鴿子會一齊飛向草場的中部,他們身上的火苗會點燃這片草場。如果來一場大風,整個草場都會被燒毀,但前提是必須得有風,否則這一切都白做了。

上官子蘭完全不知道如意那邊的情況,她到底成功召集黑市沒有,她又拿到錢沒有,這些關鍵的問題他一無所知,他更不知道明天申時老天到底會不會刮風。不過這本來就是一場豪賭,他們所期望的唯有奇跡。

然而一路走到這裏,上官子蘭的內心反而變得十分平靜,他們所做的事情其實并沒有比無常的人生荒謬多少。他靠在馬車上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等待奇跡的發生。

☆、傳奇

? 十日之內,李元昊派自己的親衛隊快馬加鞭沿商路散布消息,一場盛大的黑市交易将在西夏召集的消息沿着商路飛快傳播,從西夏至遼宋甚至更遠地方的瘋狂又富有的賭徒很快都接到了這個消息,這場交易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人人都躍躍欲試想加入其中賭一把。

雖然這樣的黑市交易并不常有,以草料作為标底貨物更是頭一次,但這次交易真正引人注目的是交易的組織者和參與者,以往的交易大多由一些羌人主持,此次竟是西夏王室親自主持,并承諾保證交易的公平,參與人之一是五年前就應該死了的汴梁第一女掌櫃賽金枝,而她的資助者竟是傳說中神秘的黃金天鵝。黃金天鵝從不在公開場合露面,漢人也很少參與這樣的交易,這對奇異的組合激起了無數膽大妄為的賭徒的好奇心,人人都想看看,黃金天鵝和天下第一女掌櫃到底有什麽本事。大批人在短時間內湧入了西夏,其中有真正的草料富商,也有純粹來湊熱鬧的窮鬼,人人都想一睹這場難得一見的豪賭。交易的地點就定在李元昊的行宮,由于報名時間短促,短短幾天內前來報名的人簡直要把房子擠塌,為了限制參與人數,參加交易的保證金水漲船高,逼近天文數字。最終參與交易的人數被确定為包括如意在內的一百人,他們全都是腰纏萬貫的大商人,其中大多是來自遼國的草料商,遼、宋乃至西夏的草料生意都把持在這些人手裏,他們自認勝券在握,絲毫不把如意放在眼裏。

交易的日子轉眼就到了,經過十日的準備李元昊把自己行宮一樓的大廳收拾出來作為交易室,還雇傭了很多羌人作為交易員,他們的工作是按照交易者的要求買賣籌碼。這些籌碼由象牙制作,每一支籌碼代表十捆草料,籌碼所代表的草料來自于所有參加交易的商人,交易過程中交易者通過羌人頻繁買入賣出這些籌碼,大量又快速頻繁的交易使得籌碼的價格瞬間變動,另有一些羌人随時結算交易的情況,計算出交易者手中還剩多少錢,任何人都不許賒賬,一旦一個人手裏的錢花光了,那麽游戲對他而言也就結束了。

交易定在卯時召開,但天還沒亮參與交易的人就陸續來了,外面看熱鬧的人更是早早将這裏圍了個水洩不通,參與交易的人在大廳中陸續落座,人們觀察着彼此,同時在心中暗暗掂量着對手,結算處已經堆滿了錢幣,這都是這些交易者帶來的,一部分人使用的是金銀貨幣,但大多數人用的都是銅幣。這些銅幣幾乎都是大宋鑄造的,上面可以看到大宋的年號,如今大宋因為缺乏銅幣一片混亂,可是這些異族商人卻能輕輕松松拿出大把大把的銅幣。這裏最有分量的無疑是那些來自巴爾喀什湖的契丹草料商,他們手裏把持着大量的草料貨源,還保有一些只有他們才知道的消息,他們心中對于草料的真實價格一清二楚,按理說跟着他們進行買賣應該就不會出錯,可是這些人非常善于這種交易又狡猾異常,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在交易中誤導別人,要麽就是通過快速頻繁的交易令人摸不着頭腦,如果一味跟着他們進行交易而不進行判斷的話,十有八九會被坑的很慘,他們中最厲害的是一個叫拉爾夫的男人,他剛進入交易室人們就注意到了這個小個子男人。拉爾夫來自于遼國北部邊陲,他生着紅色的胡子和一雙碧綠的眼睛,不同于他高大魁梧的族人,拉爾夫長得矮小又消瘦,他身穿袍子,頭上總戴着一頂氈帽,大草原上的烈風将他的皮膚吹得粗糙泛紅,每當笑起來就擠出一臉深深的皺紋。拉爾夫就是從這樣的交易中發跡的,如今他已經是遼國最有錢的草料商人。他狡猾的就像只狐貍,沒人能從那張總是笑眯眯的臉上猜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麽,他的到來讓這場交易變得更加精彩。拉爾夫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他四處尋找着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女掌櫃,然而他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李元昊也在等着如意出現,但眼見太陽升的越來越高,如意卻始終沒有出現,她和魯先生就住在樓上,李元昊急不可耐的派侍衛去催,通知她交易馬上就要開始了。

侍衛用力敲着如意的房門,過了好一會兒如意才開了門,只見她衣冠不整睡眼惺忪,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侍衛說道:“交易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王子讓我來通知你馬上下去參加。”

“急什麽,”如意打了個哈欠,“沒有規定要按時參加吧,我還沒睡醒呢,你讓下面那些人先玩一會兒,等我睡醒了自然會下去。”

“可是。。。。。。”

侍衛還想說些什麽,如意已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他只得回去将剛才發生的一切向李元昊如實禀報。

李元昊聽後心中焦灼不安,雖然他選擇相信如意,可是直到現在他都沒見如意掏出過一枚銅板,他心中越來越擔心如意要是個騙子該怎麽辦。如果她真是個騙子,他不但拿不到她答應的那十萬白銀,自己還會名譽掃地,西夏王室也會從此淪為別人的笑柄。然而交易馬上就要開始了,即便如意真的是個騙子他現在後悔也晚了。

李元昊站在交易廳的上首用力拍了幾下巴掌,交易廳裏漸漸安靜了下來。李元昊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這場交易是以我西夏王子李元昊的名譽作為擔保召開的,所有的交易員也是我李元昊找來的,我向各位保證交易絕對公平,不會有任何的□□。今日的交易從卯時開始,太陽落山即宣告結束,所有參與交易的人務必及時交付金額,任何人不許賒賬,希望各位能遵守規矩,現在我宣布交易開始!”

“等等!”交易廳裏突然有人發出異議,“賽金枝在哪兒?黃金天鵝又在哪兒?”

此話一出交易廳裏要求見賽金枝的聲音此起彼伏,李元昊不慌不忙的說道:“她就在樓上,可是什麽時候參與到交易中來要看她個人的意願,我作為這個交易的主持人無權強迫她。”

拉爾夫搓着手笑眯眯的說道:“我看那個賽金枝是被吓破膽不敢來了吧。”

衆人發出一陣哄笑,李元昊聳聳肩說:“我無權對任何人進行評論,你們可以等賽金枝來了自己去問她,現在,交易開始吧。”

一個侍衛用力敲響了一面鑼作為交易開始的信號,這場以草料作為标底貨物的交易開始了。但這場衆人矚目的交易一開始氣氛并不熱烈,那些最有錢的草料商也沒有什麽大的動作,拉爾夫只是一直左顧右盼,手裏錢少一點的更不敢有冒險的行為,人人都很小心謹慎,大家都在等待着賽金枝和黃金天鵝的出現,她不出現似乎這場交易就不能算真正開始。

如意躲在樓上聽着下面的動靜,魯先生焦急的問道:“賽老板,到現在少爺還不送錢過來,我們該怎麽辦?”

“再等等,”如意說道,“我相信他。”

“可是他能拿來多少錢呢?李元昊已經把牛吹出去了,如果我們出手太寒碜,很快就會被人看破底細,下面那些草料商很多都是契丹來的大商人,恐怕我們鬥不過他們,更別提我們還欠着李元昊十萬白銀了,如果拿不出這筆錢來,那小子可能不會放我們離開西夏。”

“不鬥一鬥怎麽知道結果,五年前賽家被抄家,我淪落成一無所有的小尼姑,走到這一步還有什麽可怕的,魯先生,別想那麽多了,這一次可能是我這輩子賭的最大的一把了,咱們就好好的玩吧。”

如意臉上的笑容從容淡定,這一路走來她第一次看上去如此從容,魯先生也放寬了些心。兩個人一直呆在房間裏相對無言,李元昊幾次派人來催都被如意打發回去了。太陽逐漸接近天空正中的位置,這場交易時間已快過半,如意心中也開始焦急起來,她再不下去實在是說不過去了,可她現在手裏還是沒有錢。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魯先生皺了皺眉頭說道:“李元昊又派人來催了。”

如意咬了咬牙說道:“這回他們再來催,我們就下去吧,這麽躲着也不是個辦法。”

“可是我們沒錢啊!賽老板,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先穩住場子再說吧。”

敲門聲再度響起,魯先生也只得點了點頭:“聽你的,賽老板。”

如意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房門,出人意料的是門口并不是李元昊的侍衛,而是一個身着白袍的西夏人,他身材敦實,方方的臉上很有西夏人的特點,與一般西夏人不同的是他頭上包着白色的頭巾。那人向如意微微欠身彬彬有禮的說道:“請問你是賽金枝嗎?”

“我是,”如意點了點頭,“你是。。。。。。”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叫嵬名,我奉我家老爺的指令而來,他讓我送錢給你,無論你需要多少。”

如意瞬間簡直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抑制住自己的興奮問道:“你家老爺是。。。。。。”

“他的名字您不必多問,”嵬名微微一笑,他從腰間展開一面白色的綢緞,“您只要看了這個,應該就明白了。”

——白色的綢緞上是一只展翅欲飛的黃金天鵝。

如意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你家老爺到底能給我多少錢?”

“在今天之內,你需要多少,他給多少。”

“理由呢?”

“我家老爺和一位姓上官的公子做了一筆交易,你所得到的就是根據這筆交易上官公子應得的報酬。”

如意回身與魯先生對視了一眼,他們在目光中交流着相同的信息:他做到了!如意回過身來問嵬名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上官子蘭到底用什麽從你們家老爺那兒換來了這麽多錢?”

“很抱歉,我也只是奉命辦事,具體的細節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老爺通過這場交易得到了多寶如來。”

“多寶如來?”如意愣了一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竟然是多寶如來!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賽老板,”魯先生說道,“我們趕緊走吧,再磨蹭下去該被那些人瞧不起了。”

“好!我們走!”如意大聲說道,她轉向嵬名抱了抱拳,“今天,就全靠你幫忙了。”

嵬名微微一笑:“您無需客氣,太陽落山前黃金天鵝的榮耀與您同在。”

樓下的交易進行了半天卻沒什麽大的進展,籌碼的價格直到現在都沒有太大的波動。随着中午臨近,一股沉悶的氣氛降臨了交易大廳,一部分圍觀的人也散去了。賽金枝遲遲不出現讓所有人都興味索然,拉爾夫不滿的說道:“什麽賽金枝和黃金天鵝,全都是騙人的,我早就知道漢人全都是膽小鬼,他們不敢來參加這樣的賭博。”

“誰說我不敢來!”

一聲斷喝吸引了大廳中所有人的注意力,人們擡頭一看,只見一個女人從樓梯上下來,她頭上披着頭巾,雖然并不難看,但因為長途奔波皮膚略顯粗糙,看上去暴躁易怒的臉龐很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說天下第一女掌櫃真的存在,那麽就該是她這個樣子。在她身後跟着一個矮胖的老頭和一個身材敦實的西夏人,那個西夏人手裏拿着一幅絲綢,上面的圖案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黃金天鵝?!”拉爾夫驚呼一聲站了起來。

如意大聲說道:“對不起,各位,我來晚了,不過這次交易也沒規定非得按時參加,所以我想睡醒了再來,無非是一場游戲,何必把自己搞得那麽累,我剛才聽見有人叫我是膽小鬼,現在我來了,諸位可以看看我這個人玩起來到底是不是膽小鬼。現在請諸位随意,不必太在意我。”

如意若無其事的從樓梯上下來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她叫了個羌人過來一出手就買了一大把的籌碼,她的舉動令籌碼價格陡增,交易廳裏立刻平添了一股辛辣刺激的滋味。

魯先生四處晃了晃了解了下情況,他回到如意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剛才籌碼的價格漲上去了很多,但是因為大部分人大量賣出,現在又跌回去了。”

如意不動聲色的說道:“繼續砸錢,想辦法把價格弄上去,只要能把這些人手裏的籌碼都買回來,我們就算勝利,黃金天鵝給我們的錢足夠把草料價格擡到一個天文數字再把它買回來。我們今天來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賺錢,只是為了得到那些草料。”

“我看沒那麽簡單,”魯先生說道,“如果我們動作太明顯,很快那些狡猾的草料商人就會明白草料在變得越來越值錢,如果他們捂住自己手裏的籌碼不肯出售怎麽辦?那樣的話我們只是白白幫助了他們。”

“他們會配合我們的,畢竟他們是草料商人,如果我們不斷擡高價格,他們就能從中獲益,有黃金天鵝的金錢作為後盾,我們贏定了。”

“但願如此吧,”魯先生暗指對面的拉爾夫說道,“賽老板,你要小心那個人,他很厲害。”

如意順着魯先生指的方向看過去,恰巧拉爾夫也在觀察着她,目光倏然對撞在一起,兩個人誰也不好裝作沒看見,如意對着拉爾夫輕描淡寫的點了下頭,拉爾夫也對他報以笑容,然而他那雙深陷眼窩中的狡猾碧眼讓如意覺得非常不舒服,她覺察到對方是個難纏的對手。

拉爾夫擺弄着手裏的象牙籌碼,與他同來的契丹草料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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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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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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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