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36)
小姐脾氣反而吸引了我。”
“小時候。。。。。。”如意費解的問道,“我們。。。。。。原來認識嗎?”
上官子蘭苦笑了一下:“你還是想不起來嗎?如意,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我。。。。。。真的不知道。”
“如意,我十六歲的時候在你家當過學徒,我們在百花仙子的生日上相遇,那時候你曾說過喜歡我,還要和我私定終身,你還記得嗎?”
如意想了想掩住嘴吃驚的叫道:“你是小泥鳅!”
“沒錯,就是我,原來你還記得我,我心裏多少也能安慰一些。我當年離開你家出去拼命賺錢,在你二十歲的時候,我去賽家向你提親,那一晚你外出不在,我等了你整整一天一晚,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上前去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你打發走了,你還記得你當時對我說了什麽嗎?你能想象的到我當時的心情嗎?”
如意仔細想了想,終于想起了那晚的事情,那時候她公開招婿,每天都有男人為了她家的錢來提親,後來有一天她實在煩了,就從家裏跑了出去,就是那晚她遇到了狄世衡,她回來的時候見到了一個據說等了她一夜的男人,可她當時滿心都是狄世衡,哪有心思顧及眼前這男人,她只當又是一個為了錢的家夥,兩句話就打發走了對方,萬沒想到他居然就是上官子蘭。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就算你知道又怎麽樣,”上官子蘭苦笑了一下,“那時候你已經喜歡上了狄世衡,就算你知道我是誰,我在你眼裏也已經一錢不值了吧。如果沒有五年前那場劫難,我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打交道了。”
“對不起,你。。。。。。一定很恨我吧。”
“是,我是曾經恨過你,我那麽努力的想實現當年的約定,換來的卻是你的奚落和遺忘,我想報複你,想變得比你更有錢,所以我當了丁謂的買辦,不惜一切的斂財,可是你卻被抄家了,傳說你已經死了。我再也沒有報複的對象,從此也徹底迷失了自己。再見到你的時候,我說不清自己心裏的感受,是難過?失望?還是幸災樂禍?還是仍然喜歡着你?人生最好是初見,我們再見的時候,都已經是那麽的不堪了。”
如意哭着說道:“上官子蘭,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只是這麽多年你實在變得太多了,小時候你又黑又瘦,怎麽都讓人想不到現在會變成這副樣子,我是真的沒認出你來,但你要相信我也沒有故意要忘記你!“
“可是我告訴了你我的名字啊,如果你沒忘記我,怎麽會聽了我的名字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根本不知道你叫上官子蘭啊,當年家裏的小學徒都是起了诨名瞎叫的,我只知道你叫小泥鳅,根本不知道你的大名是上官子蘭。”
上官子蘭苦笑了一下:“你若是真心待我,怎麽可能連我的名字都不去問一下,你确實從來都不懂什麽叫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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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失聲痛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本以為五年前被抄家是自己這輩子所遭受的最嚴厲的懲罰了,然而她現在才發現她任性的個性所遭受的果報不僅于此。如意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哭泣,但此時心中反而鎮定了很多。她擦幹眼淚說道:“上官子蘭,你總說你是個混蛋,但其實我才是個真正的混蛋,我向你發誓,以後不會再這麽渾下去。”
“希望你以後能懂得珍惜,你的生命裏不會再有第二個這麽倒黴的上官子蘭。”
“不會了,我這輩子只有你這麽一個上官子蘭,我永遠不會忘了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別随便說喜歡,等你想清楚了再對我說這樣的話,你走吧。”
“好,”如意點了點頭,“那我走了,保重。”
如意最後看了一眼上官子蘭離開了這間屋,走到門口時她對站在那裏的韓煙翠說道:“你要照顧好他。”
“這用不着你說,”韓煙翠說道,“我是他包下的女人,自然會好好照顧他。”
如意點了點頭:“那我走了,你也保重。”
韓煙翠凝視着那張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臉說道:“你也是,如意。”
如意沒有再回頭徑直離開了這裏,韓煙翠目送着她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傷感,她不知道此生她們是否還會有機會再見。
如意重新回到了法華寺,風波過後的法華寺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尼姑們整日裏安靜的念經、勞作,只是青峰大師身體還沒有恢複,仍舊卧床不起。本來性格暴躁的如意現在也變得安靜了許多,平日裏她就一直跪在大殿那尊巨大的大佛前誦經冥想,不過如今這裏擺的并不是原來那尊巨大的銅佛,而是一尊泥塑佛像,據說青峰大師斷食結束後原來那尊銅佛就不翼而飛,沒人知道那尊銅佛到底去了哪裏。
不知不覺這樣的日子已過去一月有餘,夏天也悄然結束了,外面的陽光暈染上了秋季的融融之意。浸潤在秋季陽光裏的法華寺也變得溫柔起來,大殿內的銅制法器泛着溫暖的光澤,那尊泥塑的大佛低垂雙目,面容安詳,如意凝視着大佛若有所思。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拐杖觸地的篤篤聲,如意回過頭去,竟是許久不見的青峰大師拄着拐杖進來了,她趕緊站起來上前扶住她:“大德尼,你好點了嗎?”
青峰大師笑眯眯的說道:“本就沒什麽大礙,只是年紀大了,恢複起來有點慢。”
“你要多注意身體啊。”如意關切的說道。
青峰大師點了點頭後問道:“如意,你回來後還好嗎?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麽?”
如意仰起頭來看着那尊泥塑大佛:“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麽,又好像還是什麽都不明白。佛經說,菩薩畏因,凡人畏果,這世間的因果報應我實在是看不透,所以我每天在這尊佛前跪拜冥想,希望如來能開示我。”
“那他開示你了嗎?”
如意搖了搖頭:“沒有,我沒什麽慧根,估計這輩子是沒戲了。”
青峰大師微微一笑:“沒關系,大千世界因緣錯雜,你不一定要佛祖來開示你,也許你能自己開示你自己。”
“大德尼,”如意問道,“原來那尊銅佛去哪兒了?你不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交出他的嗎?”
“那尊銅佛啊。。。。。。”青峰大師的目光望向了很遠的地方,“那尊銅佛是我欠某一個人的,那個人已經把他帶走了。”
如意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她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大德尼,我一直等着你身體恢複,其實是想求你一件事。”
“好啊,說來聽聽。”
“我要還俗,我覺得自己不适合做尼姑,我在這裏待了五年,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去何處,暫時逃避罷了,雖然現在我還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活,但是我不想再躲在這裏了。”
青峰大師微笑着說道:“好啊,那你還俗吧。”
“哈?”如意驚訝的說道,“就這麽就讓我還俗了?”
“不然還要怎樣?”青峰大師笑眯眯的說道,“法華寺又不是牢獄,這裏接收一切有緣人,緣盡時也不會強留誰,再說你已經把還俗的理由說的很清楚了,我現在很放心你還俗。”
如意動容的說道:“大德尼,五年前你一句不問就收下了我,現在又一句不問就讓我離開,若是沒有你,真不知道我這輩子會變成什麽樣。”
“如意,這世上的事互為因,互為果,因果相纏非凡人能夠理解,我其實沒有做什麽,只是順其自然而已。你來的時候我為你取法號如意,就是希望你能事事如自己心意,但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真心都不知道,又如何如意呢?你現在已經開始聽見自己的真心了,你這輩子一定會如意的。”
“大德尼,”如意突然跪在了青峰大師腳下, “弟子明白了,多謝。”
“起來吧。”青峰大師和藹的說道。
如意站起來後說道:“大德尼,我馬上就要離開了,離開前能不能告訴我一件事?”
“你想聽什麽?”
“你說過你來自很遠的地方,我一直都覺得你不是一般人,你能告訴我你過去的故事嗎?”
“我的過去我都幾乎要忘記了,”青峰大師低頭沉吟着,片刻後她說道,“好,那我就給你講個故事吧。”
如意扶着青峰大師在蒲團上坐下,青峰大師目視遠方開始緩緩講述起來:
“在蔥嶺以東,瀚海沙漠以西,曾經有一個綠洲國家叫做北庭國,北庭雖小,但因為盛産黃金而無比富有,這個國家的首都就叫金滿城,北庭人說這個國家如此富饒都是因為多寶如來曾在此地顯聖。圍繞着這個國家是一條神奇的河,河裏流的不是水,而是黑色的油脂,北庭人将這條河稱作聖河,任何人不得輕易接近。北庭是一座佛國,從國王到百姓都崇尚佛教,佛教僧侶在這個國家的地位極高。
後來北庭誕生了一位天才的僧侶,他的名字叫做不染。不染出生在佛誕日,與釋迦牟尼生日相同,據說他出生三個月就能開口說話,兩歲的時候讀遍佛經,五歲的時候在寺廟的佛法辯論中讓高僧大德啞口無言。他的天才震驚了整個國家,人們認為他是佛祖轉世,幹脆直接稱他為多寶如來。不染二十歲就成了名震西域的高僧,北庭國王以他為寶,每次他講法的時候甚至匍匐在他的蓮花座下,讓他踩着自己的脊背登上蓮臺,人們都說不染肯定會成佛。
北庭國王有一個十六歲的女兒名叫解憂,解憂從小篤信佛法,她崇拜不染的名聲,懇求父親讓這位現世的佛祖來教自己佛法。國王十分疼愛自己的小女兒,就允許不染進入公主的閨房為她講授佛法。然而解憂沒有将不染當做佛祖,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只見到了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她瞬間就對不染産生了世俗的男女之情。兩個人經過一段朝夕相處後漸生情愫,并且偷嘗了禁果。解憂雖深愛不染,但她知道他們的感情為世俗所不容,不染是要成佛的人,不能和任何女人相愛,她不希求和不染結為世俗夫妻,她只希望終身不嫁,和不染保持秘密的關系。兩個人相愛一年後,北庭國王送不染去麥加那座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館繼續研習佛法,他一去便是兩年,解憂不得不與他分別。
就在不染離開的這兩年,北庭國周邊的局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伊斯蘭教的勢力逐漸東進,在北庭的西面崛起了一個強大的伊斯蘭國家叫葉爾羌汗國,葉爾羌汗國垂涎北庭的財富,一直妄圖吞沒北庭。北庭國王的兩個弟弟建議國王将解憂嫁給葉爾羌汗王換取和平,然而嫁給葉爾羌汗王就意味着改宗伊斯蘭教,解憂心中深愛着不染,她也不願意放棄信仰,所以寧死不從。北庭國王疼愛自己的女兒,也不願意女兒改宗,所以遲遲下不定決心。這時葉爾羌汗王秘密聯系到了北庭國王的兩個弟弟,他向他們許諾,只要他們能讓北庭向葉爾羌汗國稱臣,葉爾羌汗王就讓他們平分北庭。國王的兩個弟弟被權力引誘,開始尋找分裂國家的方法。
就在這個時候不染從麥加回來了,國王的兩個弟弟發現不染和公主過從甚密,就派人秘密監視他們,沒多久不染和解憂的私情就被暴露了。國王的弟弟們立刻向全國宣告了這樁醜聞,多寶如來和公主私通的醜聞震驚了全國。國王受不了打擊重病不起一命嗚呼,國王的兩個弟弟發動政變囚禁諸位王子把持了朝政,他們把不染逐出北庭,宣布他永遠不能回來,并且在放逐他之前,閹割了他。
解憂聽到這個消息後肝腸寸斷,不染離開北庭再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她不相信不染死了,想去找不染,但她的兩個叔叔把她關了起來,并自作主張将她許配給了葉爾羌汗王。
解憂的兩個叔叔滿心歡喜的等着葉爾羌汗王來娶親,并把北庭平分給他們,但他們沒有等到娶親的隊伍,卻等來了葉爾羌汗國的軍隊。原來葉爾羌汗王早想吞并北庭,他要把北庭變成一座伊斯蘭國家,國王的兩個弟弟不過被他利用了。毫無準備的北庭在一天內被葉爾羌汗國控制,國王的兩個弟弟被囚禁,解憂趁亂逃離了北庭,逃入了茫茫的瀚海沙漠。
控制北庭的當晚,葉爾羌汗國的士兵為了嘲笑北庭人的信仰,在北庭的聖河黑水河旁點起篝火慶祝勝利,篝火濺到了河裏,結果整條河居然熊熊燃燒起來。燃燒的黑河引發了地震,北庭國的國土全部裂開,黑水從地下湧出燃燒起來,北庭國瞬間成了一片燃燒的地獄。逃入沙漠中的解憂回頭看去,發現自己的國家已經成了一片火海,她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不染早就警告過國王,聖河裏流淌的不是水,那種黑色的物質是一種叫做石膏的可燃物,北庭地下很淺的地方遍布這種物質,所以千萬不要讓任何火種接近聖河,不然整個國家都會陷入災難。解憂意識到是葉爾羌人無意點燃了聖河,但她現在已經無能為力。
西邊的國家都已信仰伊斯蘭教,失去了國家的解憂只能一路向東,但她再也沒有找到不染。不過這一路上她重新看到了佛寺的煙火,就這樣她歷經千辛萬苦來到了汴梁,直到有一天暈倒在了法華寺的門口。醒來的時候,她見到了法華寺那尊巨大的多寶如來,她确定自己的旅途已經到了終點,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離開。”
青峰大師講到這裏停了下來,如意試探着問道:“大德尼,你就是解憂公主嗎?”
“不錯,”青峰大師微微點了點頭,“我曾經就是解憂公主,我為了追尋心中的多寶如來跨越了沙漠、山峰、戈壁,最終來到了汴梁,這也是我為什麽對那尊多寶如來不願意放手的原因。”
“大德尼,在你的心裏,你信奉的到底是多寶如來還是不染和尚呢?”
青峰大師微微一笑:“在我心裏,不染就是如來,如來就是不染,我活的越久,就越無法将他們區分,我也是一個凡人,很多事我也說不清楚。”
“青峰大師,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當初為什麽要對我舍命相護呢?我畢竟只是你一個萍水相逢的弟子。”
青峰大師微微一笑:“我們有緣吧。”
如意端詳了片刻青峰大師的臉龐,臉上也露出了微笑,她對青峰大師說道:“大德尼,那我走了。”
“去吧,”青峰大師和藹的說道,“如意,願你以後萬事如意,我們有緣還會再見的。”
如意跪在青峰大師面前認認真真的磕了個頭,然後她轉過身走上了下山的路。青峰大師扶着大殿的門目送如意走在灑滿秋日陽光的山路上,她的身影越來越小,很快就看不見了。
身後突然響起嘩啦一聲,不知何時一直躲在梁上的天上紅蓮跳到了地上,他站起來滿意的說道:“我終于知道在天山那個山洞裏看到的所謂多寶如來究竟是什麽了。”
青峰大師轉過身去:“這下你滿意了?”
“當然,一個精彩的好故事,一段好玩的經歷,現在我都得到了。”
青峰大師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
“可是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那麽護着如意,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會像你說的那麽簡單。”
青峰大師嘆了口氣說道:“五年前的那個晚上我從睡夢中被弟子叫醒,弟子告訴我有個老人帶了個姑娘上山,非要送那姑娘出家。三更半夜急着出家,那姑娘肯定是有問題,弟子都不敢收她,于是叫我去看看。我到了大殿裏的時候那老人正在門口苦苦哀求,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我清楚地看到他腰間挂了一只水晶狐貍,就是那只水晶狐貍讓我下定決心收下了如意。”
“水晶狐貍?”
“不錯,”青峰大師點了點頭,“當年我和不染在北庭相戀的時候,曾經送給他一只水晶狐貍挂飾作為定情信物,不染說過自己會永遠帶在身上。那一晚是我幾十年後第一次見到那只水晶狐貍,雖然天色昏黑,但我确定那就是我送給不染的那一只。我相信是不染将如意托付給我,所以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如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也就是說那晚送如意來的那個人就是不染咯?”
“我不知道,不知道,”青峰大師搖着頭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那麽覺得。”
“既然你知道他可能就在汴梁,為什麽不去找他求證呢?”
“我不敢,”青峰大師苦笑道,“再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我太老了,已經沒有勇氣去探求真相,我寧願抱守着幻想。”
天上紅蓮聳了聳肩說道:“随便你吧,還有一件事,那尊大銅佛哪兒去了?”
“葉爾孤白把他帶走了,那是我欠他的,他理應得到。”
“裏面真的是那尊傳說中的多寶如來嗎?”
“我不知道,他沒有當着我的面切開那尊銅佛,所以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真是的!最關鍵的事情居然最後沒有答案!”天上紅蓮急的直跺腳。
青峰大師微微一笑:“很多事情都是沒有結果的,關鍵看你相信什麽。”
天上紅蓮從懷裏取出一個布包遞給青峰大師:“吶,這裏面包着的也是多寶如來,只不過比傳說中那一尊小得多,是我一次跟如意去尋寶的時候找到的,我已經玩膩了,你不是喜歡多寶如來麽,就當是你給我講故事的回報,送給你吧。”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青峰大師把布包推了回去,“既然是你找到的,那他就是你的。”
“可是我留着他幹什麽呢?我對玩膩了的東西沒有興趣。”
“沒關系,你想用他做什麽都可以,聽從你內心的指引,多寶如來會帶給你幸福的。”
天上紅蓮将信将疑的将布包收了起來,他伸了個懶腰說道:“既然我的願望已經達成,我也該走了,汴梁我已經玩膩了,我要到別的地方去了。”
他把手指放在嘴裏用力吹了聲口哨,那匹金色的大馬應聲出現在院子裏,天上紅蓮幾步跑進院子翻身上了馬背,他回過身去對青峰大師揮了揮手:“老尼姑,再見啦。”
青峰大師也對他揮了揮手:“有緣再見。”
天上紅蓮縱馬下山,他已經不是通緝犯了,可以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汴梁。汴梁依舊那麽繁華美麗,但是該看的他都看過了,可是他總覺得還有些什麽放不下,他從懷裏掏出那個包着多寶如來的布包袱,突然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
天上紅蓮縱馬來到了望春樓,老鸨莺歌兒迎了出來,她用團扇掩面笑眯眯的說道:“這不是前段日子滿大街通緝的那個壯士麽,今天有空來玩啊。”
“我不是來玩的,韓煙翠在不在?”
“她?”老鸨一下子變了臉色,“她跑了,等我把她抓回來,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你不必再抓她了,我給她贖身。”
老鸨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位壯士,韓煙翠欠我的太多了,我不會讓任何人給她贖身。”
“如果我用這個贖她呢?”
天上紅蓮從懷裏掏出布包打開,那件稀世珍寶立刻呈現在莺歌兒面前,那尊微型多寶如來發出的華光讓莺歌兒驚訝的嘴都合不攏。
“怎麽樣,你幹不幹?”天上紅蓮問道。
“幹幹幹!”莺歌兒一疊聲的說道,她趕緊把那尊多寶如來收進懷裏,“韓煙翠是壯士你的人了。”
“她不是我的人,她也不再屬于任何人,從現在起,她自由了。”
“是,自由了,她自由了。”莺歌兒陪着笑說道。
“對了,”天上紅蓮說道,“不要告訴她是誰贖了她。”
“都聽你的。”
天上紅蓮離開了望春樓,他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這下他可以離開汴梁了。可是在他離開前他突然又改變了主意,他調轉馬頭來到了城北的貧民區。天上紅蓮找到了老賴的家,他撿起一塊石頭在破舊的木門上劃刻起來。
老賴就在家裏,他聽到有人刻門的聲音在裏面大聲應道:“誰啊?來了來了,我馬上就來開門了。”
但他眼睛近乎全轄,再加上行動不方便,等他終于打開門的時候,天上紅蓮早已不見了。老賴用手摸到了木門上的刻痕,那是天上紅蓮刻上的西域文字,但是老賴能夠辨識,他摸過幾行以後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青峰大師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現在已經能夠自己下床走路。秋日的陽光浸潤着法華寺的大殿,青峰大師獨自跪在大佛前喃喃誦經,她已經不在乎眼前的究竟是那尊銅佛,還是一尊泥塑佛像,多寶如來已經深深刻在了她的心裏,他長着一張她熟悉的臉,她只拜自己心中的那尊佛。
突然青峰大師如被驚醒般猛然睜開了眼睛,冥冥中有什麽告訴她有人來了。确實有人來了,大殿門口站着一個人,地板上他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那微塵萦繞中修長的影子,一如她記憶裏被稱作如來的那個年輕的男人。
影子微微晃了下,似乎想要進來。青峰大師立刻失聲喊道:“別過來!”
影子重新僵在了原地,青峰大師注視着地上的身影哽咽的說道:“別過來,也別說話,你聽我說就好。我知道是你,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是你,我還活在這個世上,一定就是為了得到你也還活着的這個消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衰老的樣子,我也不想看見你飽經風霜的臉龐,就讓我們在彼此的心裏還是當年年輕時的模樣,我們信着同一個佛,死後一定會進入同一個世界,如果有緣,讓我們來生再見吧。”
青峰大師說罷閉上了眼睛,她雙手合十不斷念誦着經文,借此平靜自己的心緒,她覺得他走了,又好像已經來到自己的身邊,她不敢睜開眼睛,生怕睜開眼睛那一刻會看到他,她太老了,已經沒有勇氣再看見他。
過了許久青峰大師才再度睜開眼睛,地面上那個影子已經不見了,看來他已經走了。
青峰大師站起來緩緩走到空無一人的大殿門口,西斜的秋日斜陽将木門上挂着的一件東西照的閃閃發亮,解憂将他取下來握在手裏摩挲着。這是一只水晶狐貍,很多很多年前,一個年輕的男人将這只水晶狐貍按在胸口曾對她說過:“天上的星星會隕落,帝國會碎成齑粉,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淚水從青峰大師的眼中奪眶而出,她把那只水晶狐貍按在胸口不斷的喃喃着:“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大結局
? 雖然太後和皇上之間的大危機已經過去了,但是在朝廷裏混時刻都不能掉以輕心,即便整個朝廷看上去風平浪靜,還是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倒黴。
大宋朝廷每天早上都由宰相領着百官向皇上跪拜三次,寇準回來以後這一直是他的活,但是不知他是老糊塗了,還是一大早低血糖了,這天寇準竟然只領着百官拜了兩次,這在講究禮儀的大宋朝廷絕對是重大失誤,寇準自己也吓得一聲冷汗。第二天趙祯就以此為借口撤去寇準宰相一職将他外放到了江西,之後範仲淹、包括戶部、禮部的幾位官員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外放,雖然他們被外放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是卻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共同點,那就是不久前他們都拿到了趙祯讨伐劉娥的手書。當時趙祯與劉娥勢不兩立,這些大臣都是他依仗的忠臣,如今他與劉娥再度和好,這些人還留在朝廷裏就有些多餘了,這個原因這班大臣也都心知肚明。
雖然寇準是第一個被外放的,但念及他兩朝老臣兼前任宰相的身份,朝廷并不催着他上路,其他人則被催促即日啓程。範仲淹被外放到了西北,那裏也是寇準曾被外放的地方。
範仲淹啓程前向寇準辭行,寇準對範仲淹談了自己在西北的過往後告訴他:“西北邊境始終不穩定,去了那裏才會理解澶淵之盟根本無法永遠保證遼宋間的和平,你去那裏歷練幾年也有好處。”
“學生謹記寇相公教導。”範仲淹回道。
“你還年輕,是難得的人才,再過幾年朝廷一定會再召你進京為官,所以這幾年你一定要耐得住寂寞,但我恐怕是永遠都回不來了。”寇準說着臉上現出凄涼之意。
範仲淹趕緊說道:“寇相公何出此言,再過幾年,朝廷一定會。。。。。。”
寇準擺了擺手打斷了他:“不可能了,我年紀大了,能感覺到自己已經時日不多,我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再回到汴梁了,這次朝廷将我流放,應該不會只到江西,也不知自己這輩子最終會客死何處。”
範仲淹低頭沉默不語,寇準寬慰他道:“你我飽讀聖賢詩書,為國落得如此結局無甚惋惜,我此生唯一遺憾的就是燕雲十六州仍在遼人手中,我終究未能光複河山啊。”他說到此處心生感慨,簡直要掉下淚來。
範仲淹能夠理解寇準壯志難酬的辛酸,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他站起身來向寇準告辭:“寇相公,學生該上路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寇準也站了起來:“好,老夫就不遠送了。臨行前只想對你說一句話,此去西北,多學做事,少與人争吵。老夫十九歲進入官場,幾十年來一直在與人相鬥,如今要離開這個地方了,突然驚覺這樣的争鬥沒有任何的意義,入朝為官還是要多為天下做些事才是正道啊。”
範仲淹認真的點了點頭:“學生記住了。”
他與寇準再次道別後離開了,送他去往西北的馬車已經在門口等他,範仲淹擡頭看着汴梁的藍天,如今秋高氣爽,汴梁的天空格外的遼遠湛藍,不知到了西北又會是怎樣的風景。要離開汴梁的範仲淹的心中充滿了離別的惆悵,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寫下的一首詞,不過當時只寫了開頭,現在他能将那首詞寫完了,于是他開口緩緩吟道:“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韓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寇準一黨的人陸續離開了汴梁,寇準也必須該動身了。寇準帶着行李和仆人只身來到了渡口,他不是第一次被外放了,他知道自己如今失勢,并不指望有人來送他,然而當他到了渡口時,卻意外的看到那裏站了個熟人。
寇準上前去冷哼一聲說道:“呂夷簡你怎麽來了,想來看我的笑話?”
呂夷簡沒好氣的說道:“你這蒼髯匹夫何故總是把別人往壞處揣度,老夫可是真情實意來送你的。”
“送我?我才不信你這皓首老賊如此好心。”
“老夫只是想,你這老匹夫此去江西,恐怕這輩子沒機會再回汴梁了,我們相鬥一輩子,總要見這最後一面。”
“你這老匹夫現在該高興了吧,太後和官家和好了,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這有什麽不好嗎?朝廷穩定,天下太平,世人求的不就是這個嗎?”
“但你記住老夫的話,澶淵之盟并不牢靠,燕雲十六州一日不收回,大宋北疆一日不得安寧,你們總有一天會為自己貪戀的榮華富貴付出代價!”
“寇準老兒,我實話告訴你,我一直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我不想折騰,這天下也經不起折騰,如果真折騰起來,說不定天下會亡的更快。”
“那你們就等着付出代價吧。”
“沒錯,你說的都對,到時候我們就在十八層地獄裏面見吧。”
寇準炭火般的雙眸緊緊盯着呂夷簡狡猾的雙眼,他問道:“老匹夫,你說實話,在朝廷裏跟人鬥了一輩子,你真的覺得有意義嗎?”
呂夷簡将目光挪向遼闊的江面,他笑呵呵的說道:“都已經鬥了一輩子了,想這種事有什麽用,我從來都不去想,要真是深想下去,我怕自己就該直接跳江了。”
“你最好現在就跳進去。“
“我的事用不着你這老匹夫操心,看,你的船來了,趕緊上路吧。”
江上一條船向岸邊駛來,向來豁達的寇準看着那艘船眼中也流露出了怆然之意,他解下腰間先帝賜予的犀帶對茫茫蒼天說道:“寇準終究未能匡扶社稷,有負先帝重托,死後再向先帝謝罪!”
他重新系上犀帶登上了船,船舶順風順水輕巧的離去,寇準始終沒有再回過頭來看一眼汴梁。
呂夷簡站在岸邊看着那艘船逐漸消失在視野裏,看着寇準離開汴梁,呂夷簡意識到自己在朝中興風作浪的日子也沒有幾天了。江上的秋風侵入他老邁的身體,他不由自主的咳嗽起來,随他來的下人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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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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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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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