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路景凡回到宿舍，黃迪問道，“找到林硯了？”

“嗯。”

“她沒事吧？”

“沒事。”晚上吃的挺開心得。

“找了這麽久辛苦了。”

“順便去禦皇記吃了晚飯。”

“怎麽不叫我！”

路景凡涼涼地擡眼，“把這個手機給江淮。”

黃迪接住，“不帶我吃飯還指揮我辦事！什麽情況？你撿到江淮的手機了？”

路景凡也不想多解釋，“你之前的畫圖寶典在哪？”

黃迪面色一緊，“你要幹嘛？”

“你留着也沒用，下次給林硯吧。”

“誰說沒用的，我要留着賣錢的！價值千金的寶典。”

路景凡從他的書櫃裏抽出寶典。小朋友心急，先用寶典安撫她一點吧。

“哎，我說你小師妹又不是你的媳婦，這麽關心她做什麽？”

路景凡動作一頓，他只是不想她傷心吧。

氣氛稍微沉寂。黃迪看不清他的表情，連忙開口，“其實，我覺得你可以談場戀愛。”

路景凡輕笑了一聲，他的媽媽也是這麽說的。可惜，小朋友還太小了。

一夜好夢。林硯神清氣爽地去上課。舍管阿姨叫住她。

“林硯，有你的東西。”

林硯接過盒子，是一套水粉和畫筆，一臉的驚奇。

“你哥哥昨晚送來的。”

“我哥？”

“你們兄妹長得可真好，爸媽一定很好看。”

林硯微微擰了擰眉角，向阿姨道謝後，拎着東西去了教室。原來嘉餘昨天過來過，只是他怎麽沒給自己打電話呢。她有些不理解。可能他也不想見自己吧，畢竟兩人的關系還是很微妙的。

記得去年他們一起過生日，拗不過林父特意大辦了一場。開了五十桌，比人家婚宴辦的還隆重。那天，陳家人也來了。

林硯第一次進到陳家老太太，也就是她的奶奶。六十多歲的人，保養的非常好。她一直讓嘉餘陪着她，簡直是喜歡嘉餘到極致。

大概也是這種關系，老太太看不上林硯，心理上拒絕接受自己的孫子是別人的孩子，也拒絕認林硯。

十六的生日，林硯過得一點不開心。她就是嘉餘的陪襯，所有的人都是為了嘉餘而來，有多少人記得那天也是她的生日呢？

林硯趕緊去食堂吃早飯，又給周橋打包一份帶走。到了教室，周橋趴在桌上睡覺。

“你要的煎餅沒了，買了兩個肉包。”

周橋擡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好困。”

“誰讓你昨晚網購到半夜。”

“都怪馬雲爸爸，為什麽不能多幾天雙十一。”

“噗，要這樣，中國不知道多少夫妻要鬧矛盾了。”

周橋樂了，“小石頭，看不出來嗎？你越來越幽默了，和誰學的？不會是我們路師兄吧。”

“吃包子！”林硯到底年紀小，經不住這樣的玩笑。

老師手裏夾着書走進來。這節課講得服裝的材料選擇，大家都非常感興趣。下課後，大家還意猶未盡。

老師把徐倩倩叫過去，不知道說了什麽。徐倩倩現在的勢頭很熱，老師對她也是另眼相看。

林硯托腮看着前方，心底有幾分羨慕。

徐倩倩回到座位，喬雯興奮地問道，“老師和你說了什麽？”

“問我要不要去杜師姐的工作室？”

“哇，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不去？而且我聽說杜師姐的工作室一般不收新生的。”

徐倩倩淡淡一笑，“我們才大一，還是得以學為主。”

“和杜師姐肯定能學到很多東西的。倩倩，去吧，順便帶上我。”

林硯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她輕聲和周橋說道，“沒想到徐倩倩和杜師姐關系這麽好。”

“是啊，抱大腿的功夫可見了得。”周橋一臉的不屑。

想到以前她和徐倩倩一起去領獎，現在是同班同學，卻如同陌生人一樣。其實也挺感慨的。

周橋拍拍她的大腿，“你上次不是說，想要兼職嗎？我有個好地方。”

“什麽？”

“下課帶你去。”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周橋帶着她打車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大樓。兩人乘着電梯直接去了16樓。

出了電梯，右拐，就看到一個牌子——JH工作室。

“誰的工作室？”林硯拉着周橋的手。

周橋翹起了眉眼，“進去就知道了。”

自動門打開，前臺的姑娘溫柔一笑，“周橋，你來了。”

“嗯，小雲好久不見了，你瘦了！我同學林硯，這是小雲。”

林硯心裏有很多疑問，只得等周橋再和她解釋了。

小雲指了指裏面，“William下個月要去米蘭走秀，這次所有的服飾都交給我們工作室了，他們正加班加點呢。”

“那我們今天可趕上時候了，可以大飽眼福了。走——去看看。”周橋一臉的興奮。

裏面有一間大的工作室，透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清他們的工作，裏面是應有竟有。

林硯被衣架上那一排服飾吸引住了，設計新穎，款式時尚，都是她沒有見過的。

樣衣已經出來了，那幾個人正專注地讨論着。林硯突然看到一個人，圓寸頭，清爽又不失魅力。當男人一回頭，林硯看清他的五官時，吓了一跳。

“他就是江淮。”周橋定定地念着他名字。

半個小時後，江淮出來，他邊走邊放下卷起的袖子，輕輕扣上精致的袖口。簡單的白襯衫稱得他很年輕。他和周橋點點頭，目光從林硯身上略過。

林硯尴尬，昨天誤拿了他的手機。

周橋開口道，“聽說這次你們要和William一起去米蘭？到時候給我要幾張簽名吧。”

江淮笑道，“怎麽有時間到我這裏來？”

周橋拉着林硯的手，“我好朋友，林硯，我們一個宿舍的。她想來你這裏兼職。”

林硯手足無措，周橋說的太直接了，萬一被拒絕會很尴尬的。“江師兄，你好。”昨天的事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道歉呢？

江淮點點頭，“我這裏會很忙，會很辛苦。”

這話什麽意思？他同意她來了。

“我不怕辛苦。”林硯定定的回道。

江淮禮貌地看着她，略帶着嬰兒肥的臉，眼睛很大，黑瞳澄澈，整個人看上去很稚嫩。長大了會是個很漂亮的美人。他嘴角微微一揚，笑容清朗，“好，一會兒你和小雲确定一下時間，不影響學校課程的情況可以過來。”

林硯簡直要樂開了花，就這樣，她可以到江淮工作室來兼職了。

回去的路上，林硯還有種虛幻的感覺，“橋橋，你怎麽認識江師兄的？”

“我們是鄰居，其實我學服裝設計也是受了他的影響。”

原來如此，難怪她的水平比大多數人高出一檔呢。

“江師兄，人怎麽樣？”他現在也國際比賽走了，她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挺好吧。比你的路師兄更平易近人吧。”

“你又沒和路師兄接觸過，你這麽對比不公平。”說話間她的手機短信鈴聲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她接的一個活的老板在催稿。“橋橋，我先去畫室。這周得交稿。”再不交稿，她下個月快沒有生活費了。

晚上，路景凡被朋友叫到酒吧。這是他以前一起參加比賽認識的朋友，戴珩，比他大幾歲，現在也搞設計了，開了幾家酒吧。

“景凡，最近怎麽都不出來玩了？”

舞臺上的男歌手正唱着搖滾歌曲，用力地嘶吼着，唱的真難聽。難怪酒吧的生意不如以前了，隔壁的酒吧都換上小鮮肉了。

路景凡抿了一口酒，“有點事。”

“是不是談戀愛了？”

路景凡退出時裝設計界，也有段醉生夢死的日子。那時候，也就和他們這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戴珩指了指舞臺上正在彈琴的美人，“翟希可是一直念着你呢，知道你有女朋友了要傷心了。”

路景凡笑笑，搖曳着杯中的酒水，“戴珩，你現在還會想重回服裝設計嗎？”

“呦，你這是舍不得？想回頭了？”戴珩坐直了身子，推開了身邊的女孩子，“自己去玩。”他也感覺到路景凡今天有些不一樣，之前頹廢，就像爛泥一樣。現在的他，怎麽說呢？

有生氣了。

“不是——”路景凡喝了一大杯酒，“遇到一個孩子，很像曾經的我們。”

戴珩知道他是有想法了，當初，路景凡放棄服裝設計，他們都覺得可惜了，只是誰也勸不動他。最高興的就是路景凡的父親吧。

路父不喜歡兒子搞設計，以為兒子終于迷途知返了，結果路景凡這一年的表現，路父氣的每次見到他都要吹胡子瞪眼，現在兩人的關系差到極點。

“那請問這個孩子是誰？”

“林硯，她叫林硯。”路景凡閉上眼，大腦竟然浮出了小丫頭的臉，圓乎乎的臉蛋确實讨人喜歡。

戴珩什麽時候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完蛋了，這家夥不會是尋找寄托吧？舍不得放下過去，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他是什麽人？”他以為林硯是男生，路景凡應該再也不會和女設計師接觸了。

“我們學校大一新生。”

戴珩陷入思索着。這時候翟希一步一步地走過了，纖細的雙手纏上了路景凡，“你好久不來了？”語氣親昵，眸光似水。

路景凡微微皺了皺眉，不着痕跡地抽回手，“我去下洗手間。”

翟希臉色瞬間就變了，前後反差太大，戴珩忍着笑意，“他今晚尿頻。”

翟希氣的咬牙，“他和你說了什麽？”

“随便聊聊，想知道一會兒你問他。”

翟希雙腿交疊，那雙腿又白又細，“你說路景凡怎麽這麽柴米不進，我到底該怎麽做？”當初她和朋友來酒吧玩，只是多看了他一眼，便無法自拔了。這一年的時間都耗在戴珩這個酒吧裏。

“我也不知道，我沒追過男人。”

翟希瞪着他，“你滾。”

路景凡再回來，就要回學校。

戴珩咂舌，“這才幾點？十點多，你就要回去了？”夜生活剛剛開始啊，兄弟你還是男人嗎？

“有點事。”

翟希的臉已經全黑了。

路景凡起身往外走，戴珩送他到門口，“你傷了她的心。她哭了。”

街角的路燈發出柔和的光芒，耳邊還傳來歌手的淺唱。路景凡突然想到林硯哭泣的那張臉。他真是酒喝多了，拿出手機，有幾條信息，卻沒有小丫頭的信息。

他今天一直把手機帶身上，小丫頭昨天說，說以後有問題會和他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