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只想靜靜
“我說大姐,你怎麽搞的,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到了夫家怎麽能要死要活呢?你不要名聲就算了,我做妹妹的還要嫁人呢!被你害死了!這可怎麽辦?”
已經改頭換面的許安安痛苦的捂着喉嚨,坐在四面透光的草房子裏,即使是與一堆堆的柴草相伴,卻并沒有得到安寧。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女生穿着粉底碎花古裝長裙,俏生生的站在那裏,有些嬰兒肥的小臉皮膚白皙,模樣倒還周正,只是那帶着怨恨的眼神生生抹滅了一分清麗。
“你說你到底怎麽想的啊,在李家當差,做得好好的,一個月還能掙二兩銀子回來,怎麽就做了那樣的醜事?李大爺那樣神仙般的人是你能肖想的嗎?方家肯要你就不錯了,還挑什麽挑啊?”
“……”
小姑娘小嘴兒扒拉扒拉的,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照她的說法,林娘就活該自卑到不敢擡頭,她的存在簡直就是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半死不活浪費銀子啊!
林娘的記憶許安安融合得并不好,記憶都是一段一段的,一星半點,零零碎碎。對這個女孩她只是依稀有些印象,大概就是比原主林娘小兩歲的妹妹林菊花了。
在許安安接收到的記憶中,整個林家的人和事都很模糊,想想也是,畢竟林娘六歲就被賣到綏縣李家,除了每月都會上縣城找她拿月錢的老爹林海外,家裏其他人基本沒怎麽見過。
“你聽到沒,還是趕緊回方家吧,難道要留在娘家吃白食嗎?”林菊花見自己說了那麽多,大姐一點反應都沒有,終于忍不住大吼出聲。
“滾!”許安安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忍受耳邊的聒噪,她頭痛、心痛、全身都不得勁兒。特別是昨天上吊後雖然沒死成,可喉嚨還是受了傷,剛才受了驚又吼了一嗓子,這會兒像針剌火燎般難受。
這可是回了娘家啊,不但沒個親人安慰一下,連一個這麽點年紀的妹妹都來教訓奚落她。原本知道原主林娘是被家人一再賣掉換銀子的時候,就明白她的處境不會太好過,可這,這也太傷人心了吧?
“你!……你算什麽東西!不過就是咱們家掙錢的而已,還這麽大聲的吼我?”林菊花完全沒想到前幾天還只知道哭的姐姐會這麽對她,一張臉氣得猙獰扭曲起來。
許安安看白癡似的望着她,實在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一句:姑娘,掙錢的才是大爺好嗎?你個不掙錢的拽什麽拽啊?
“吱嘎~”小屋的門被人推開。
“娘,你看大姐!自己做了不要臉的事還兇我!”林菊花撇着嘴,一副馬上就要哭給你看的樣子往門口去。
啧啧,這姑娘變臉跟川劇表演似的,哭吧哭吧,我又不是你姐。換了芯子的林娘抱着頭只想靜靜。
“林娘,怎麽這麽大了還不懂事呢?跟自家妹妹計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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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安一眼就認出來了,眼前的女人正是昨天大鬧方家的彪悍婦人,也是林娘的娘寧氏。今天的打扮可比昨天光鮮多了,三十左右的年紀,雖然是鄉間村婦,卻也壯實健美。藍底白花的衣裙,頭上還簪着一根白銀簪子,一副利落精明的模樣。
可這說的是什麽話?從頭到尾,許安安就說了一個滾字好吧,這也叫計較?還這麽大了不懂事?感情賣了一次又一次的賣身銀子,十來年的工錢都扔水裏了啊?這真的是親娘親妹子麽?
原主林娘賣到方家可是真的上吊自盡丢了命的啊!雖然現在有許安安這個西貝貨撐着,可那傷不是假的,現在就連個關心的人都沒有!不值,這林娘太不值得了。
林菊花得了她娘撐腰,氣焰更嚣張起來,狠狠的瞪了眼許安安,“娘,大姐這樣休回娘家可怎麽辦?會不會連我的親事也被拖累啊?”
“不會,不會,方家根本就沒有寫下休書,你姐只是自己回娘家來,算不得被休棄的。”
“真的啊?那彩禮不是要還回去?那可是九兩銀子啊,娘你可說過,會留給我做嫁妝的,這下可怎麽辦?”
“呵呵……傻丫頭,退啥退啊,也不看看你娘我是誰?有那麽好說話啊?”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娘最厲害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菊花乖巧的依着寧氏撒嬌。
至于那九兩銀子的貢獻者,完全被忽視了。許安安對着這一對自吹自擂的母女真是無話可說,只覺得自己頭更前了,心更痛了,喉嚨也更痛了。遙想當年,姐在父母的面前那撒嬌的手段,比這高明多了!随便一個眼神……可是現在,缺愛的娃傷不起啊!要秀寵愛能遠點嗎?
“能給杯水喝嗎?”
“菊花,去,給你姐倒水去。”寧氏像是終于發現這個屋子裏還有林娘的存在。
“喝水?自己倒去,我們又不是丫環,憑什麽伺候你啊?”林菊花翻着白眼,毫不客氣的對許安安說完,還擰過身去,看一眼似乎都難受得緊。
“別胡說,那是你姐,去吧。”好歹寧氏還是說了句當娘的該說的話。
林菊花萬般不耐中終是讓了步,開了房門氣鼓鼓的出去了。
透過大開的房門,外面陽光果真很好,許安安特意扭過頭去,想像着太陽照耀下的溫暖。也不知道在原來的那個世界,陽光是否也一樣的燦爛。她失去女兒的父母,指不定怎樣的難過着呢。
她冷冷的表情并沒有讓寧氏止步,并且問出了一個天雷滾滾的問題:“大丫頭,那個方家的小子得了你身子沒?”
許安安滿頭黑線,嫁人的是你閨女,我哪裏知道得沒得?這個問題許安安真回答不上來。上輩子活到二十三,還是黃花大姑娘呢,**是什麽樣,沒失是什麽樣她哪知道啊?
“問你話呢!跟個啞巴似的,怪不得人方家要休妻!”寧氏對于許安安的不配合顯然也上了火。不過憑她怎麽問,許安安就是不出聲,她說什麽啊,怎麽說啊?怎麽一下穿越到這麽古的年代,她還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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