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掖庭前,蕭铎去而複返,身後跟着一個侍衛,那侍衛手裏拎着些蜜餞小食酒水,一起到了兩名禁衛軍面前。
打了個招呼,蕭铎領着人進了門,又聽到田蘊秀在裏面又哭又罵的聲音。
蕭铎聽得心煩,抽出匕首往裏一擲,那匕首越過窗口,堪堪貼着田蘊秀的頭皮而過釘在了牆上,田蘊秀一摸一手血,兩眼一翻,頓時暈了過去。
打開屋門,蕭铎大步走到桌幾前,讓侍衛把酒水都擺上了,席地而坐,沖着喬梓招了招手:“來,我們兄弟倆今天喝一杯。”
喬梓也學着他盤腿坐在了地上,笑着道:“這輩子能和蕭大哥結識,這皇宮也算是我沒白來一趟。”
她擡手要去接酒杯,卻被蕭铎攔住:“你喉嚨不好不宜飲酒,還是喝點酸梅茶,以茶代酒就好。”
一旁的侍衛半跪了下來道:“小公公坐着便好,我來。”
蕭铎端起碗來,他自幼出身軍中,原本便是海量,這時愁腸滿懷,更是毫不避諱,一口氣便把一碗酒喝得精光。
“蕭大哥你悠着點喝,醉酒傷身。”喬梓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識地抿了一口手中的酸梅茶。那酸梅茶酸酸甜甜的,很是入口,她的鼻子有些發酸,蕭铎這樣一個大男人,對她如此體貼,她卻還要利用他,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難得和你在一起喝酒,以後只怕就沒機會了。”蕭铎感慨道,“沒想到陛下對你……要是我當日早點幫你找個好點的職位就好了,也不至于弄成現在這種局面。”
“這怎麽能怪你,我已經想清楚了,可能是我命該如此,”喬梓振作了一下,拿着碗在他的酒碗上撞了一下,“來,蕭大哥,幹了!”
蕭铎一仰脖,一碗酒又“咕嘟咕嘟”灌下,抹了抹嘴笑道:“小喬子,其實我不姓蕭,我姓程,當年我父親被誣投靠叛匪,我們全家都被下了大獄,只有我一人被陛下所救。”
“那我們其實差不多,我也沒有了父母,我弟弟現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喬梓的眼眶有點發紅。
蕭铎拍了拍她的肩膀:“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小喬子,不是做哥哥的說你,你這娘們兮兮的毛病要改一改。”
“是,要學蕭大哥的英雄氣概。”喬梓吸了吸鼻子笑了。
蕭铎失神地看着她,良久,他低聲道:“我這條命是陛下給的,就算他做錯了什麽事情,我也不能背叛陛下。”
喬梓滿不在意地道:“我知道,我說了,這都是命吧,我原本就是個蝼蟻小民,本就是随人拿捏的角色,誰讓我……”
“所以……”蕭铎朝着她笑了笑,一揚手,手刃如刀,一下子切在了那個侍衛的脖頸,那侍衛晃了晃,軟倒在地。
喬梓愕然:“這……”
蕭铎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大聲道:“酒,再來一碗!今日不醉不休……什麽?再出去拿一壇來!”
說完他立刻壓低聲音道:“小喬子,這裏離北邊的安定門最近,你穿上侍衛衣服,出去後外面有輛馬車,天高海闊,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
喬梓的心口“撲撲”亂跳了起來,猶疑着問:“可是,陛下責罰起來,你該怎麽辦?”
“我已經想好了,我不能背叛陛下,不能放走你,”蕭铎神情古怪地看着她,“可是,我如果力有不逮,讓你跑了,也算不上是背叛陛下。”
喬梓被他繞糊塗了:“蕭大哥我怎麽聽不懂了……”
她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握住了,手心塞入了一個冰涼的物什,還沒等她開口,她的手往前一松,“撲”的一聲,匕首紮入了蕭铎的胸口。
鮮血從胸口緩緩地滲開,瞬間便染紅了蕭铎的衣襟。
喬梓的驚呼被寬厚的手掌掩住了,蕭铎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道:“你只有這麽一次機會,脫下他的衣服換上,走!”
四通殿內,君臣二人相顧無言。
“昱墨,旁的事情,朕都可答應你,可唯有你和喬梓的親事,朕不能答應你。”蕭翊時困難地擠出一句話來。
容昱墨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開口:“敢問陛下是何原因?”
蕭翊時迎視着他的目光,緩緩地道:“朕和她……已有肌膚之親。”
容昱墨的臉刷地一下白了,雙唇微微顫抖着,愣了半晌才下意識地開口:“她……身為陛下的內侍,偶有碰觸也是難免,這些年她流落在外,已是辛苦,我自然不會拿世人世俗的眼光看她。”
“不,昱墨,朕早已知道她是女子,已和她心心相印。”蕭翊時定下神來,面無表情地道。
容昱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兩個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固執和堅持。
“陛下,臣不信,”容昱墨深吸了一口氣,“臣也算是小喬子能說得上話的好友,她和陛下之間,不像是心心相印的模樣。”
這話正中蕭翊時的痛處,他咬了咬牙道:“那你要如何能信?”
“請陛下讓小喬子出來當面說說清楚,如果真如陛下所說……”容昱墨頓了頓,忽然沖着蕭翊時笑了笑,“只怕也是因為在四通殿身不由己,臣定然要施展渾身解數,和陛下一搏,以獲佳人芳心。”
蕭翊時瞪着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小喬子人呢?怎麽今日不見她的人影?”容昱墨四下看了兩眼,有些納悶。
“她……另有要務,不在此處。”蕭翊時淡淡地道。
“陛下,”馬德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東合室小路子求見,說是有小喬子的要事回禀。”
小路子一臉惶恐地進了屋子,一見到蕭翊時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小喬子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奴才兩天沒見到他了。”
“她很好,你就不要操心了。”蕭翊時有些煩躁了起來,這怎麽都沒完沒了的,耽誤他去掖庭的時間。
“那就好,”小路子松了一口氣,從懷裏取出一封信來,“他昨日讓我送一封信,我這榆木腦袋,忙着做事忘了,等我想起來時要去送,侍衛大哥說蕭将軍就在宮裏,我擔心耽誤了他的事,所以……”
還沒等她說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停在門口,不到片刻,馬德再次踉踉跄跄地撲進屋裏:“陛……陛下!掖庭出……出大事了!”
蕭翊時大驚失色,一把揪住了馬德的胸口:“出了什麽事?小喬子她沒事吧!”
“蕭将軍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小喬子她……不見了!”
蕭铎挑的這個侍衛長得和喬梓差不多身材,侍衛服剛剛合身,喬梓來不及再多說,只是單膝下跪朝着蕭铎磕了個頭:“多謝蕭大哥相救之恩,我喬梓沒齒難忘,但願今後還能有報答大哥的機會。”
蕭铎朝着她揮了揮手,一頭栽倒在桌上。
喬梓眼含熱淚,最後看了蕭铎一眼,快步朝外走去,守衛的兩名禁衛軍原本就沒見過她的臉,見她出來還打了聲招呼:“蕭将軍讓你去拿酒嗎?”
喬梓低頭佯作整理衣襟,含糊着應了一聲。
掖庭原本就在內宮的最北邊,一路幾乎看不到什麽守衛,不到片刻便來到了安定門。喬梓掏出蕭铎的腰牌遞給侍衛,侍衛驗看後便放了行。
她屏息走了幾步便發足狂奔,不一會兒便在數十丈開外的地方找到了一輛馬車,跳上馬車剛要離開,不遠處有人喊道:“蕭铎家的嗎?你家主人在不在?”
喬梓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說話的人正是蕭锴!
還沒等她回答,蕭锴便到了跟前,他昨日受了傷,胸口、手臂、腦門上都纏着白布,只是一個人在家養傷太過無趣,便準備入宮去看看這樁謀逆案的進展。他邊說邊自來熟地躍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子一看,詫異地道:“人呢?”
喬梓一揚鞭,馬車驟然朝前急竄,巨大的沖力沖撞了過來,蕭锴猝不及防,整個人一頭便栽進了馬車中,一頭撞在了木榻上。
一陣天旋地轉,蕭锴晃了晃身子,一頭栽倒在地。
胸口仿佛擂鼓一般,喬梓心一橫,猛甩了幾鞭朝着城門口疾馳而去,身後沒了聲響,她不知道是禍是福,只盼着老天爺保佑,能讓她逃出生天。
一路東倒西歪,她好像一只無頭的蒼蠅,只在本能中朝着北邊而去,幸好這條路并不複雜,人也不多,在她一路的呼喝下,居然有驚無險,遠遠地便看到了城門。
她的頭皮一炸,頓時懵了,城門口有一隊士兵,足足有十多人。
馬車停了下來,她呆呆地坐在馬背上,看着士兵們沖着她走來,她的腦袋“嗡嗡”作響,幾乎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難道是命中注定,她逃不出蕭翊時的掌心嗎?
“你這人怎麽傻呆呆的?”為首的那個士兵喝道,“快走吧,人都傷成這樣了,耽誤不起。”
喬梓困惑地看着他。
“難道是個傻子?”有人同情地道,“走走走,再耽誤一會兒只怕要替你朋友收屍了。”
順着他們的目光,喬梓看到了轎中的蕭锴——仰八叉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鮮血從他胸口的白布中滲了出來,加上額頭上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多……多謝諸位大人。”她定了定神,沖着士兵們一抱拳,揚鞭飛一樣地離開了城門。
蕭翊時和容昱墨一路疾走到了掖庭,蕭铎和侍衛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室內一片狼藉,酒菜茶水散落了一地。
太醫已經來了,滿頭大汗地處理這蕭铎的傷口:“陛下,這一刀正中右胸,幸好歪了點,要不然只怕蕭将軍的性命難保。”
床鋪上空蕩蕩的,一床薄被卷成一團,昨日還在的那個人不見蹤跡。
“陛下,人呢……”容昱墨茫然四顧,“你不是說她和你心心相印嗎?怎麽會把她關在這種地方……”
心口驟然抽緊,蕭翊時踉跄了一步,扶住了牆壁。
手中緊握着的信箋散落了下來,上面的字歪歪扭扭醜不堪言,卻一字一句戳進了他的胸口。
陛下在牡丹花會有難,蕭大哥務必火速前來救駕。
她難道不是真心要害死他,只是因為有着難言的苦衷嗎?
她重新回到別院,難道是想來救他的嗎?
“陛下你沒事就好……”
“陛下,我沒有,我只是……為了救我弟弟……”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想背叛陛下,我從來沒有要置陛下于死地。”
……
蕭翊時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眼中已是一片蕭殺:“來人啊!關閉城門,全城徹查,務必要将小喬子毫發無損地帶回到朕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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