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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多好看啊!”
馮漓聽見身旁人的議論,才知道原來今天皇帝陛下要去進香呢,想必這些日子父親就是為了此事一直忙個不停吧。
難怪馮漓在府裏經常看到父親忙忙碌碌,還時不時有宮裏的人往來。而父親在與自己相處時,是絕不提朝事的,他知道與女兒在一起的時光就是最純粹的,摻雜不得任何其他的,哪怕是一點都不行。況且,馮彰也不願意讓馮漓知道朝中一些棘手的事情,他怕馮漓會為自己擔心。讓馮漓生活幸福就是馮彰最大的願望,只不過,他的這些心思全被馮漓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平日為了不讓馮彰擔心,馮漓在父親跟前也盡量少提政事,好讓父親寬下心來。想到了這些,馮漓覺得,父親也一定會在文武百官之列吧,于是也伸着腦袋探望着。
只見最前方有鹵簿扈從,後面車辇相接,前簇後擁,旌旗招展。鹵簿扈從後方便是大駕奉引,大将軍參乘,太仆駕車;後方還有幾十輛備車,護衛騎兵萬餘人。中間的想必才是聖上的車辇吧,是個很氣派的大辂車。車頂的華蓋、車尾的旌旗包括流蘇均采用了皇家專用的金黃色與杏黃色;車上所有杆頭的頂端,包括車轅與旗竿都以龍頭裝飾;車上分別陳設着一屏風一條案和一扶手椅,屏風和條案上均鑲嵌着金絲圖案,高貴而文雅;而車的圍欄及扶梯的柱頭以及裝飾花板都是以象牙制成的,柱頭上雕刻着祥雲,花板是镂空的,紋樣簡潔大方;辂車的車輪的雕刻與裝飾尤其精彩,其中心以象牙雕制成蓮花的圖案,車輪周圍均衡地分布着象牙制成的镂空花圖案,并間隔金絲鑲嵌,沿着車輪的周長,上下兩層密布着的幾百粒寶石,更增添了珠光寶氣的皇家風範。
大辂車後方便是“後部鼓吹”樂隊,有樂工近300餘人。緊随“後部鼓吹”樂隊的是皇帝專用的各種車架,包括方辇、小辇、腰辇、金辂、象辂、革辂、五副辂、耕根車、安車、四望車、羊車、屬車、黃钺車、豹尾車等。左、右威衛折沖都尉各率200名兵士,分作4行橫排,分別持大戟。刀盾、弓箭及弩,尾随豹尾車,作為掩後。每輛車均由馬屁牽引,并有數量不等的駕士随從,還有一些朝廷官署的官員騎馬随行。
浩浩蕩蕩好幾裏,百姓都唏噓不已,都往前湧着,争相欲睹聖上的龍顏。馮漓本也想湊着看看熱鬧,但是大概是有些心虛,怕在車隊中的父親一眼看到自己,又怯怯的往後躲着。阻擋他們的侍從不住地喊着讓人群向後,一時間,各種噪雜聲與人群混在一起,好不雜亂。
忽然,離馮漓不遠的地方更是混亂一片,“往後!大膽!沒聽見嗎?誰還敢往上湧!”侍從粗魯地吼着。馮漓轉頭一看,一個人大概是被侍從推了一把,随即倒在了人群中,而人群擁擠,倒在地的人沒有及時站起來,旁邊的人群為了看人群一股腦湧過來,竟都争相踩在了那人身上,馮漓看到此景,邊大聲喊着:“踩着人了!踩着人了!”邊費勁地撥開人群,往被踩的人那邊沖過去。好不容易才沖到被踩人跟前,馮漓一邊用手擋着其他人再次踩踏,一邊朝邊上的衆人喊着“別踩了!別踩了!”這才讓這塊地空出來一點,馮漓扶着被踩的人,“沒事吧。我扶你起來。來!”馮漓用盡了力氣扶起了他。被踩的人起來後,拍打着身上的土,擡頭看着他,“多謝公子!”“呵呵,客氣了!”馮漓這才擡頭看着他。
馮漓覺得此人怎麽看着這麽眼熟,一瞬間,腦海中便浮現出了那天梨花下站着的班固。才知覺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班固,只不過衣服已被其他人踩的有些髒,還有幾縷頭發散了下來。但英俊的面龐仍舊是讓人過目不忘。
此時,大概是因為皇帝的車辇已過,周圍的人漸漸散去。
班固看見馮漓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公子,我臉上也很髒嗎?”說完,用手擦着臉,“哦,不是,我…….”馮漓覺得自己有些失态,臉一紅,但是聽他喚她作“公子”,便知道他沒有認出自己,“呵呵,公子,那你沒事,我……我,我就走了。”馮漓幹笑了兩聲,趕緊找借口快步走開了。
“哎,哎,公子!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呢!”班固喊了兩聲,見馮漓沒有回頭,又自言自語,“哎,今天真是倒黴……”邊低頭拍打着身上的塵土,忽然看見地上有個紅色的荷包,班固撿起來,荷包上繡着漂亮的梨花。班固想想,應該是剛才走的那位公子掉下的吧。再打開一看,是對漂亮的碧玉耳墜子,班固笑笑,将它們重新放回到荷包裏。
馮漓快步地走着,臉上燒燒的。怎麽今天在這遇到他了呢!他認出我了嗎?他有沒有被別人踩傷?他要是後來認出我了會怎麽辦?他……一連串的問題從腦海中一一而過。不知不覺,已經走過了幾條街,馮漓這才停下,雙手摸着自己滾熱的臉,“哎,怎麽這麽丢人呢!”馮漓自言自語着,将手捋着自己的胸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突然覺得衣服內是不是少了些什麽,趕緊摸摸,果真是自己的荷包掉了。馮漓頓時很慌亂,那是奶媽在她滿周歲的時候專為她而繡,因她名字含有一個“漓”字,奶媽還特意在荷包上繡了梨花。怎麽就不見了呢?馮漓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這個荷包到底何時掉落在了何地,裏面還有自己才買的耳墜子呢!想到這,馮漓又沿着剛才來時走過的路,認真地找着,可是,哪還有荷包的影子呢?就是真的掉落在了路上,只怕早有人拾去了。
馮漓很是難過,擡頭看看太陽,時辰應該也不早了,要趕緊回去了,要不然,福安找不到她肯定會着急死的。只是,可惜了那個荷包了,沒辦法,只能先回去了。于是,馮漓很沮喪的往府裏走了。
很順利,馮漓返回府裏時也沒有被府裏其他人發現。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梨花苑,換好了衣服。說來也巧,她剛好收拾好了一切的時候,問縷也回來了,“小姐,您要的東西奴婢都給您備好了呢!”問縷高興地說着。
馮漓微笑着,“謝謝你。我們去廚房看看吧。”說罷,帶着問縷向廚房走去。
問縷買的真是多,“小姐,這個紫荷花蕊可是剛摘的呢!還有陣陣香氣!我為了等這新鮮的紫荷蕊等了好幾個時辰,要買的人太多了。”說罷,問縷喘了口氣,“還有這黃鳝,店家說是剛打撈上來的,還有這紅苋,也是剛從山上挖回來的呢……”問縷興高采烈地說着,馮漓也靜靜地聽着,可聽着聽着,眼前又浮現出了中午在洛陽城發生的那一幕,尤其是班固清秀的面龐。“小姐?小姐?”問縷喚了兩聲,馮漓正才回過神來,“哦,這些都很好。”問縷還高興地說着,馮漓卻再也無心聽下去。“問縷,今晚我要親自下廚為父親做些好吃的菜,你先幫我去準備一下吧!”“嗯,好的,小姐,奴婢這就去辦。”問縷答應着,退出廚房。
馮漓将食材全部分類,然後将紫荷花蕊放入水中浸泡,不用多久,再将其取出置于幹淨的絲綢之上,在蒸籠上稍稍過一下蒸汽,便看見花蕊上都挂着細密的水珠。
不一會,問縷準備好了所有東西過來,幫着馮漓洗菜、擇菜。馮漓則負責烹饪洗淨的菜與魚。
這一番忙活,忙完了已然是下午了。福安來到廚房,見馮漓剛忙好,将每道菜置于案板之上,不由地笑着點頭稱贊。“小姐真是好手藝!”馮漓莞爾一笑,“還讓安叔見笑了。對了,父親回來了嗎?”福安點點頭,“老爺回來一陣子了,不過仍在清心苑。老爺還不知道今晚的晚膳是由小姐掌勺的呢!”“那我就給父親一個驚喜吧!”馮漓笑着說。
晚膳時間,問縷端着食盒,馮漓一一介紹着:清炒紅苋,黃魚雪裏蕻、雪中紫荷、清蒸閘蟹、龍鳳配,馮彰煞是驚訝,想不到女兒還能做這麽多的菜肴,不住地笑着點頭。“女兒知道父親這些日子辛苦了。今日是端陽節,父親嘗嘗女兒的手藝吧!”馮彰微笑着,随手夾起了還挂着細密水珠的雪中紫荷嘗了嘗,清甜中還有些許棠梨花的甘苦,花蕊之下的豆腐鮮嫩可口,做法獨特,味道更是獨特。馮彰不住地點頭稱好。
晚膳用畢,馮漓留在清心苑,與父親說話談心。
“漓兒,最近在讀什麽書?”馮彰喝了一口茶,開口問道。
“父親忘記了,女兒從您那拿了幾卷班公子抄寫的書籍,正在品讀呢!”馮漓也是笑着回答。
“漓兒對此人的文筆可還有什麽意見?”
“女兒對此人的文采頗為贊賞。如今,天下能有這樣文采的人卻已不多了。”
馮彰聞言,點點頭,“是啊,如今,這樣心平氣靜的年輕人确實已不多了。”說罷,頓了頓,“此人如若能得到明君賞識,前途必定無量啊!”
“聽父親的意思,父親是有意舉薦班公子做官?”馮漓看着父親問道。只見馮彰笑着搖搖頭,“至少現在為父還不會這樣做。”馮漓疑惑地看着父親,不解。 “漓兒,此人不僅具有過人的才氣,口才亦是不錯。能言善辯,為父甚是欣賞。只是……”馮彰嘆了口氣,“算是為父的私心吧!為父是在不忍看到他進入官場,生怕久了就聽不見真言了。”馮彰低着頭,像是若有所思,是,自己一直很矛盾。其實,以他現在在朝中的情形,他何嘗不想将班固送進宮做官,也算是自己扶持的一個同盟者,在朝堂之上也能幫着自己與寇損抗衡。況且,在平日與他的交談中,也深知兩人的政見契合,此人也實乃一個難得的人才。見父親沒有再說話,“父親,今日也不早了,父親忙碌一天肯定累了,還是早些休息吧。”馮彰點點頭,馮漓便行禮離去。
回到了梨花苑,問縷已為她準備好了熱水,并将床榻鋪好。馮漓示意問縷退下,自己則伏在幾案邊,看着那幾卷抄寫的書籍。輕輕撫摸着竹簡上的字跡。
此時,班固正在燭火下奮筆疾書着。
“鎖窗清涼,梨花散盡美人淚。”班固寫着這首詩,卻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從懷中拿出了那個荷包,細細觀察起來。荷包上的梨花繡的栩栩如生,将梨花的淡雅、冰身玉膚,凝脂欲滴全部展現了出來。再看看荷包內的耳墜子,式樣簡單卻澄淨明亮。可見物品的主人必定是清雅、高潔之人。
只是,今日幫助自己的明明是個公子,怎會貼身帶着女兒家的飾物?莫非這些是心上人送與他的定情之物?想到這,班固笑了笑。只是這洛陽城太大,想要再次碰到那位公子并把物品歸還給他怕是比大海撈針還難。
班固收好了荷包,不知以後還有機會與那位公子碰面與否,不管怎樣,先替他收好吧。
☆、第 5 章
? 這日,班固為官府抄寫好書籍後,時間還尚早。便自官府後門出來,徑直向城北走去。
一會兒是熱鬧喧嚣的大道,一會兒是彎彎曲曲、寂寞安靜的羊腸小道,縱橫交錯,直到穿過了大半個洛陽城。終于,班固在一個門面清冷、看似簡單、名為“紅葉雅居”的酒坊前停下,并徑直走進去。掌持酒坊的是一位年紀稍大的婦人,好像對班固很是熟悉,一看是他來了,急忙從裏面走出來招呼他。“公子來啦?”婦人笑着打招呼,班固亦微笑着點點頭。“姑娘已經在後院候着公子了。公子直接去就好。”聞言,班固再無多言,徑直走向後院。
這“紅葉雅居”的選址真是安靜,處在洛陽城西北角。此處北靠邙山,登高處可俯瞰整個洛陽城的風光。“紅葉雅居”的別號清新淡雅,絕無庸俗,整個院落是個三合院的結構,打理地井井有條。小院裏生氣勃勃,惹人喜愛。院中種了幾株桃樹,東西兩邊的廂房分別是客房與書房,幾根長的竹竿架上,爬滿了花藤,稠密的綠葉襯着紫紅色的花朵,又嬌嫩,又鮮豔,遠遠望去,好像一匹美麗的彩緞。微風過處,那紫紅的花朵随風起伏,就像一位舞姬在擺動她那美麗的長裙。院子正北面是主人接待客人的堂屋。整個小院幹淨別致。可見這院落的主人也必是懂得生活之人,如此雅致、安逸的環境,竟讓人有一絲陶醉其中之感。
還未踏進堂屋,只聽屋內傳來輕柔的女子之聲,“可是公子來了?”班固淺笑,“正是孟堅是也。”只見,一名婀娜多姿、婀娜聘婷的女子迎出來。“孟堅無禮,讓姑娘久等了。”
女子嫣然一笑,“可不算久等。等公子的幾個時辰,小女子已然完成了一幅畫作了。”說着将班固引入室內。
室內點着熏香爐,整個屋子飄着淡雅的佩蘭香味。屋內陳設典雅,挂着粉色的簾蔓,廳堂裏多擺放着一些綠色植物。內室與廳堂之間由珠簾隔開,珠簾後是一張“夕陽西下”的屏風。繞過屏風,內室裏放置着一張床榻,床榻上還置着一張幾案,床榻旁的窗戶下是一把琵琶。
“公子請上座。”女子柔聲細語将固引到內室的榻上。幾案上放置着碳爐、碳铗、搗茶石舀和杵、茶餅、陶罐陶碗等烤茶器具。待班固坐定,女子坐在床榻另一邊,将茶餅置于搗茶石舀中,輕輕拿起杵細細杵着石舀中的茶餅,将茶餅杵碎後,再将陶罐置于火塘上,放入茶葉并不斷翻動,待茶葉焦黃再放入橘梗,香味溢出時随即注入沸水後即可飲用。如此,烤出的茶,香味四溢。女子随即斟出一盞,遞于班固。班固輕啄一口,沁人心脾的香味立刻蔓延到肺腑深處。女子煮的茶正是他最喜愛的廬山雲霧。
此時的班固一襲月白色長衣,品着茗茶,笑若浮雲。那微笑猶如冬日裏一抹醉人的陽光,淺淡卻溫暖着。女子一直嫣然地笑着看着他,不發一語。
一會兒,女子拿起窗下的那把琵琶,開始一段演奏。班固就這樣在榻上坐着,品着美茗,聽着優美的琵琶聲,自是一副逍遙樂态。
一曲彈完。女子還要繼續時,“來坐吧。”班固示意女子停下,女子便走至榻旁。
“公子今日可乏了?”還是那抹嫣然的笑,女子輕聲道。
“哈哈哈,每次覺得困頓之時,到這來坐坐,品品你的茗茶,聽聽你的琵琶,所有困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班固大笑着回答。
“那真是小女子的榮幸。今日可否沾公子光,公子幫小女子看看,小女子的拙作可否能入公子的眼?”班固笑着搖搖頭,“姑娘就不要自謙了,以姑娘的才情,姑娘的畫作必是精品中的精品。姑娘又在跟孟堅玩笑了。”女子笑着去去廳堂處取來了一幅畫。
畫中是一位婀娜的女子,在一輪孤寂的圓月下抱着琵琶,神态憂郁,眼神中含着嗔、癡,又似有無限的思念之情。
班固看着這幅畫,嘴邊一直挂着微笑,卻依然不言不語。女子走近,“怕是不入公子的眼,讓公子見笑了。”
班固笑着搖搖頭,“姑娘這幅畫,将王昭君的神态表現的淋漓盡致。愛、恨、嗔、癡都被姑娘巧妙、細膩地表達出來。不能不謂是極品。”說罷,将畫輕放在幾案上,又踱回了榻旁。聞言,女子看着畫作,帶着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畫作,嫣然一笑,笑的極美卻也有些潇然。
不知過了多久,班固看着夕陽西下,覺知時間已晚,便起身告辭。“今日多謝姑娘的款待。改日班固閑時再來姑娘這裏品茗,還望姑娘不嫌棄。”女子眉眼彎彎地笑着,回了班固一個禮,“小女子随時恭候。”便将班固送至廳堂門口,吩咐婦人送別客人。
經過這幾個時辰的沉澱,班固出了“紅葉雅居”時,頓覺渾身神清氣爽,看着如此美麗的夕陽,感慨時光過得如此之快,便向城南走去。
馮府。結束了一天的朝事,馮彰回府便直接進了清心苑,一直與福安在說着什麽。
“什麽?果真?”馮彰沉着臉,眉頭緊蹙。
“老爺,據屬下多日密探,的确如此。”吳永青站在馮彰對面,正在跟馮彰回禀着什麽。
馮彰嘆口氣,在屋裏踱着步,“看來,燕述與寇大司空的關系的确非同一般。”“老爺,不如幹脆讓屬下去抓了燕述,細問一番,必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吳永青怒目圓睜,拳頭緊握,只等馮彰發話。
馮彰則示意吳永青不可輕舉妄動,“你只看到燕述往來于大司空府,你并不知道他去大司空府是為何。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抓他。如果現在将他抓了,我們反倒會落了口實。”
聽馮彰這樣說,吳永青不甘心的嘆了口氣,“那老爺的意思是?”
“先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福安在一旁點點頭,“老爺說的是。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看燕述下一步到底想要做什麽,以及他想要的是什麽。”
福安頓了頓,“只是,老爺,經過前朝王莽,陛下對臣子已有戒備之心。如果我們不能把握合适時機,只怕到時會對老爺不利。”
馮彰點點頭,吩咐吳永青,“你密切監視燕述,除了與大司空過往甚密之外,他還是否與其他大臣有私交。”
“屬下遵命!”吳永青剛想退下,馮彰又再次喚住他,“慢!”馮彰走到吳永青身旁,“切記不可輕舉妄動。切記!切記!”吳永青鄭重點點頭便退出清心苑。
清心苑中只剩馮彰于福安兩人,整個屋內瞬間變得十分安靜,只剩屋外的蛐蛐聲此起彼伏。
福安神色凝重,“老爺,怕是大司空要出手了。”
馮彰此時卻神态自若,“若老夫沒有猜錯,他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出手。他現在想做的只是布局,至于,這局能否做好,關鍵在燕述身上。”
福安不解,“哦?就一個燕述?莫非他能左右大司空的局?”
馮彰笑笑,“謝躬是前朝新帝王莽的舊部,此時我們不知道寇大人、燕述與謝躬之間的關系。再者,這些年,陛下為了清除前朝遺留下的舊黨舊派已然花費了不少氣力,況且,也正是風聲緊時,燕述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馮彰看了看福安,“前朝還有不少四處散落的遺老遺少,一旦燕述将他們全部聯合起來,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福安聞言,點點頭道:“只是,老爺,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監視燕述。若燕述與其他舊部聯系,我們……”
馮彰搖搖手,“老夫剛說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還不敢這樣做。因為他已經謝躬還有其他很多前朝逆臣的下場。他既然投奔于大司空,可見他并不想讓自己像其他人一樣就那麽死去,他的目的是一個活字,而且,”馮彰頓了頓,“他需要的不僅是現世安穩的活着,是要自己精彩的活下去。”
福安聽了馮彰的一番解釋,這才化解了心中的疑問。“所以老爺的意思是,他需要的就是一個‘活’?那麽,我們現在不僅是應該什麽都不做,而且什麽都不能做。唯有給他更多的空間與機會,才能讓他露出破綻。”
馮彰處之泰然,“到時抓住破綻,留得證據,還怕他賴賬狡辯?”
福安自是不住地點頭,“還是老爺高明!”馮彰笑了笑,“明日是時候該去一趟了。”
福安自是明白老爺要去的是哪裏。那便是處在洛陽城西北角的“紅葉雅居。”
次日清晨,馮漓才起床梳洗好,就見父親着了便裝帶着福安出府去,本想去向父親請安的,見父親行色匆忙,便知父親有要緊事,不好去打擾。便回了梨花苑。
馮彰帶着福安穿過洛陽城的大街小巷,一直來到最西的“紅葉雅居”。進去前,福安左右細細看過一遍,确定沒有什麽生人後,才引着走在後面的馮彰入門。
還是那個景致的院落。中年婦人看到馮彰帶着福安進來,立刻心神領會。
“姑娘已在二樓雅間候着了。”說着便引着着馮彰與福安二人穿過廳堂後門,再經過一段崎岖的小巷,快到小巷的盡頭,往右一轉,便是一個院落的後門,婦人打開後門,引二人進去。此處偏僻卻安靜。進入院內,另一番別有洞天的景象,滿園垂柳,只有一個二層的小閣樓掩在垂柳深處,外人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原來這裏還有個小閣樓。婦人引着二人徑自上了二樓。
上樓後,婦人敲了敲“水月煙雨閣”雅間的門,輕聲道,“姑娘,大人來了。”只聽雅間內一聲“嗯。”婦人推開門,向馮彰點點頭。福安則是老規矩,守在二樓拐角處,此處是觀察外面情形的絕佳位置,站在高處透過層層楊柳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
馮彰進門後,婦人立刻将門關好,退到水月煙雨閣三尺之外,随時聽候吩咐。
“奴婢見過大人。”女子向馮彰行禮,馮彰示意不用多禮。
“老夫吩咐你的事情可有結果?”馮彰直奔主題,開口問道。
女子點頭,“近日來,燕述幾乎每隔一天都會去大司空府一趟。”
“可知所為何事?”
“應該與謝躬有關。幾日前,燕述曾與大司空曾經來到紅葉雅居,恍惚間,奴婢仿佛聽到燕述說起謝躬,且言語之間異常激動。”女子頓了頓,“只是,奴婢不明白的是,大司空聽到後卻不再言語,也不聞燕述之聲。”
女子疑惑,繼續道:“紅葉雅居向來清雅,他們絕不會不放心這裏。所以奴婢甚是不解。不過……”女子看着馮彰,一字一句地說,“不過,他們是不是在對紅葉雅居進行試探,奴婢就說不好了。”
馮彰微蹙眉頭,恍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麽,“他們可是留有什麽字跡沒有?”女子搖了搖頭,“他們走後奴婢立刻查看房間內所有物品,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馮彰神色凝重,“那就應該是這樣的了。”馮彰指着一壺清茶說道。
女子先是不解,不過瞬間便明白馮彰所言。“大人的意思是大司空用這清茶為墨,桌面為簡,兩人之間的對話全在這幾案上了?”
馮彰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寇損做事向來異常謹慎。以桌面論事就不怕隔牆有耳,還能不留任何痕跡。”
“這老狐貍還真是狡猾。大人,都是奴婢辦事不利,沒有考慮周全。”女子立刻起身,向馮彰謝罪。
馮彰搖了搖頭,“他這樣做自是有他的道理,一是防止隔牆有耳,二是順便試探了紅葉雅居。若你當時以任何借口進入房間,他日後必會對紅葉雅居有所戒備。所以,你沒有做錯任何。”
馮彰說着,端起茶,“日後,他們肯定還會來。你需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盡量能記錄他們談話的內容,以及見面次數,及時通知老夫。”
“諾,奴婢謹遵大人吩咐。”女子行了一禮。
事情商議完,馮彰便帶着福安從小閣樓另外一面的側門出去。一路無言,回府。
☆、第 6 章
? 回至馮府,馮彰與福安進入清心苑。
“老爺,這次可從蘇姑娘那裏得到什麽消息?”福安見馮彰一直緊蹙的眉頭,心裏便知事情可能不是很妙。
馮彰微微搖了搖頭,“看來他們做事真是謹慎,不肯露半點痕跡。”聞言,福安有些着急,“就連蘇姑娘都沒有任何消息?”
馮彰冷笑一聲,“只怕這次要讓之遙費些心思了。”福安聞言便作罷,沒有再開口,只是低頭看着地上,皺着眉頭,嘆了口氣。
梨花苑。
馮漓正對着放在自己幾榻上的書簡發呆。這幾日,父親沒有召班固進府了,馮漓只當是父親繁忙,沒有時間與班固再辯論政事。福安跟在父親身後也是忙忙碌碌,不見人影。府裏跟自己親近的就問縷了,問縷這小丫頭雖然對詩詞歌賦不是樣樣精通,但是聽馮漓說起什麽詩詞,總是勉強能應對上幾句,有時候還能對答的頗有水平。真不愧是馮彰府中的人。
馮漓看着放在幾榻上的書簡,與問縷随便問答了幾句也就作罷。看着外邊陽光正好,馮漓便吩咐問縷,“這麽好的天,你也出去随意走走吧,不用悶在屋裏陪我。”問縷也因為悶在房裏,心裏正有點着急,聽到馮漓說到這裏,心裏不由高興,立即向馮漓行了禮就出門去了。
問縷出去後,馮漓越發覺得自己一個人呆在屋子裏實在憋屈。于是起身想去院子散散步。走過那片梨樹林,到了雅影湖,馮漓看着湖中的荷花已然盛開了,那潔白如雪的荷花已然開滿了雅影湖。随着陣陣清風吹過,朵朵聖潔的荷花搖曳着翩然起舞,那碧綠如玉的荷葉個個挺拔于水間,相互簇擁着,潔白的花盤像是一個個披着輕紗在湖中沐浴的仙子,嬌羞欲語,彼此争窈窕;荷葉的嫩蕊上落這晶瑩剔透的露珠,盈盈欲滴,含着笑,嬉戲着,散發出清新淡雅的芬芳。馮漓不禁有些許陶醉,眼前不由浮現出那天在鬧市上遇見班固的情景,又想到那天夜晚在梨花瓣下見到的班固,清新的面容,修颀的身材,淡雅的着裝,不是正應了眼前這樣的景色?哎呀,怎麽眼裏總是出現他的身影?馮漓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看着眼前的雅影湖,有些走神。微風拂面,吹起馮漓耳鬓的幾縷發絲,撓的臉上的肌膚癢癢的,轉而看看天色還早,馮漓想,怕是父親這會還在朝堂之上議論政事,一大早到現在也沒見福安的身影,馮漓想到此,突然心生一計。
還是換上了男兒裝扮,将長發束起。再次檢查一番,看府裏确實沒人注意。有了上次的經驗,馮漓心中倒是坦然,少了些許恐慌,所以這次自然是沒有任何人知曉,順利的就溜出馮府。
出了馮府的大門,不遠處就是熱鬧的大街了。洛陽城裏還是這麽熱鬧,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車來車往,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想起上次端陽節也是這般景象,馮漓長舒了一口氣,別提多輕松了,心裏想着,嘴邊揚着淡淡的微笑,今天出來看是否還能買到自己心愛的東西呢。想到這,馮漓就想起上次在端陽節的集市上,自己挑選了半天才選出的那對耳墜,只可惜命中注定那對耳墜不能屬于自己,卻不知丢在了哪裏。不如今天在集市上再逛逛,說不定還能遇見自己心儀的什麽小玩意呢。
這幾日,班固還是中規中矩的為官府抄寫書籍,偶爾作些詩詞歌賦。這幾日,馮大人定是很忙于朝中之事,否則以馮大人的秉性,肯定會邀請自己入府辯論政事,詢問自己政見的。班固亦是個能言善辯之人,對政事也有自己獨特的見解,馮彰既是自己的長輩,也是自己的知音,每每與馮大人商議政事,自己也能受益匪淺,馮大人的才華,班固自然也是相當敬佩。
這幾日官府的文書甚是繁雜,班固日夜加班加點,才在昨日大半夜完成了所有的文書抄寫工作,回家倒頭便睡。睡醒後發現已是日照三竿了,這才覺得這幾日是真的疲倦了。
幾日的疲憊抄寫工作過後,今日也算是給自己找個好好休息一下的理由吧。看着這麽好的天氣,班固決定出去走走,也算是對自己這幾日辛勤工作的一個犒勞吧。
逛着,走着,不經意間就走到了熱鬧的集市上了。看着一片欣欣向榮、熱鬧非凡的洛陽城,班固心裏很是舒坦,這也是當今聖上辛勤為政的結果吧。看着這樣的景象,班固心裏很是感慨,多希望戰争永遠不要爆發,永遠不要殃及無辜的百姓,多希望當今聖上就這樣一直英明下去。想到這裏,班固覺得自己有滿腹的政見想要與聖上分享,為的就是能讓百姓永遠都能夠男耕女織,安居樂業,永遠沒有母子分離、夫妻離別之苦。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夠為官,為這天下蒼生謀福,那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也才是自己的使命!只是現在的自己身份卑微,空有滿腹才氣又能如何呢?班固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向集市中走去。
馮漓也正開心的在集市中走着,逛着,看到一些新鮮的小玩意時不時地停下腳步,看着、把玩着,好像一切對她來說都那麽新奇。忽然,馮漓看見不遠處有好多人,在小聲議論着什麽,并且時不時對着人群裏在指指點點什麽。馮漓覺得很奇怪,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向人群走去。
馮漓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又艱難地挪到了前方位置,這才看到原來人們指指點點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公子。落魄書生衣衫不整,頭發淩亂,面色憔悴,精神頹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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