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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除了自然的清新氣味便是花海的香味。馮漓不自覺得多呼吸了幾下,甚是享受。
“蘇姑娘,你這的熏香可真是不一般呢!”蘇之遙淺淺的笑着,“公子果真是識香,此乃百花蜜。”
“百花蜜?”馮漓想了想,自己好像從未聽說過冠着此名的香料,“姑娘請恕在下愚笨了。在下好像從未聽說過此香。”
蘇之遙微笑着,慢慢走向香爐,手裏捧着香料罐,随即又向熏香爐中加了一匙熏香料,一邊字字珠玑的答着馮漓的話:“此香在中原并不常見,是位常年經商于西域的朋友從西域帶來的。”
馮漓聽聞後點點頭,遠遠的看着加着香料的蘇之遙的背影,馮漓都覺得美極了。心裏想着,這麽美麗娴靜的女子倒真是不多見。
“姑娘,茶點備好了。”是趙姨娘的聲音。
“送進來吧。”趙姨娘進了屋,将茶點悉數放于幾案之上便退出去了。馮漓看到趙姨娘放在幾案上的茶點,走到蘇之遙的身旁,低着頭,不好意思的說,“蘇姑娘,其實我……其實我今日來,是想請,請蘇姑娘幫個忙。”
蘇之遙聞言,“哦?”看到站在身邊臉上紅霞一片的馮漓,不禁笑出聲來。
“公子有事請說便是。”
馮漓尴尬的笑笑,指着幾案上的茶點,“上回來時,在下便覺得姑娘做的茶點與菜肴甚是美味,我……我想跟姑娘學幾樣,不知姑娘能否教教在下呢……”
蘇之遙起身走到馮漓身邊,細細打量着馮漓,眼前的這位公子分明就是女兒身,白淨的皮膚,彎如月的柳葉眉,帶着水樣的雙眸,如落英般的紅唇……憑着直覺,蘇之遙斷定馮離肯定是位女子,本來上回就已觀察到的,只是不敢肯定,今日仔細一看,眼光停留在馮漓的耳洞上,心下便得到答案了。
只是,蘇之遙并未揭穿馮漓,只是滿眼笑意的點點頭,“如果公子不嫌棄我的粗陋之作,我也當然不會推讓。”
馮漓聽到蘇之遙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十分高興,輕咳一聲,給蘇之遙行了個禮,“在下謝謝姑娘了。”只是臉上飛起了紅霞,蘇之遙笑着搖了搖頭,不再多語。
這一個下午,馮漓都跟蘇之遙在廚房學着各種茶點與式樣精致的菜肴。馮漓很是佩服蘇之遙,在她看來,這樣一個看上去知書達理、溫婉美麗的女子,怎麽做起菜肴與點心,信手拈來,講起做菜的流程也是頭頭是道,十分熟悉其中的每個工序,就連一點小小的異同都能跟馮漓解釋的如此透徹。從用料的講究到水溫再到火候及出鍋的精确時辰,蘇之遙都能随口說出,這其中的熟稔絕非幾朝幾日便能夠達到的。馮漓聽着,看着,也用心記着其中的每一個步驟,生怕漏掉哪一個。
一下午就這樣愉快的過去了。轉眼間,太陽早已經劃過泛着金黃色的餘晖,一點一點落下山去了。當馮漓回過神的時候,才意識到天色已漸漸晚了,也才感覺到确實有些累了。
“今日多謝蘇姑娘了。”馮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向蘇之遙道謝。
蘇之遙還是微微一笑,“難得公子對我這些小玩意兒感興趣,之遙定是傾盡全力相告,自然才不會辜負公子的欣賞之情。”
馮漓點點頭,“今日天色已漸晚,等他日有空,我定會再來拜會姑娘。”馮漓向蘇之遙作了一揖以示感謝。蘇之遙笑着點頭道,“紅葉雅居随時歡迎公子。”兩人告別後,蘇之遙便吩咐趙姨娘将馮漓好生送出門。蘇之遙看着漸行漸遠的馮漓,笑着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內廳。
待馮漓出了紅葉雅居的門,才知道原來天色已經這麽黑了。紅葉雅居本就地處偏僻,再加上半晌過來的時候也是憑着自己的記憶一點點摸到了這裏,這大晚上黑乎乎的還怎麽回去呢?可是到了這份上,只有趕緊回府才是正經事,于是馮漓咬了咬唇,決定再憑着記憶趕回府中。
三不拐兩不拐,走過了喧嚣的大街,穿了幾條黑漆漆的小道,馮漓已經有點分不清方向了,只能放慢了腳步慢慢辨識着。正一點一點向前移動着,馮漓突然聽到不遠處有幾個男人的聲音,聽着他們的聲音,像是已經喝了酒的。馮漓向前仔細的看着,果真看到幾個身着胡人裝束的人向自己這邊走來,馮漓心裏已經很是害怕,但還是鎮靜了一下,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似乎這幾個胡人也并不是以襲擊自己為目标的,馮漓想到這,似乎放心了一些,只想趕緊穿過這個巷子再想其他的辦法。豈料那幾個胡人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其中一個胡人說,“嗨,是個漢家的小子!”他這一說,其他幾個胡人都向馮漓瞅過來,立刻又有人說道:“哎,這洛陽城裏漢家的公子哥兒身上肯定不少錢財!”這一說得到其他幾個胡人的肯定,其中一個使了個眼色,幾個人便回過身來圍住了馮漓。馮漓見此狀,十分害怕,急急地吼道:“我沒錢,你們不要過來!”幾個胡人一聽,想着說沒錢身上肯定錢財不少,于是便上前拉扯馮漓,想要搜身。“我沒錢!你們不要過來!救命啊!”
“臭小子!還敢喊救命!兄弟們,給我上,今兒說什麽也要搜出來些再去喝酒的錢!”于是幾個胡人都向馮漓湧過來,馮漓害怕極了,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一時間摔倒在了地上,可怎奈這條小道白天人都很少,晚上更是黑漆漆連個人影都沒有的,馮漓心裏恐懼極了,除了喊救命之外別無他法。“喊啊,喊啊!你就是叫破嗓子也沒用!”其中一個胡人起哄道。其他幾個胡人立刻跟着一起起哄。馮漓着急的快哭了出來,一邊推着靠近的胡人,可是這時候卻真的沒有一個人經過!
就在馮漓哭喊着“救命”時,遠處一個人大聲喝道:“放開他!”幾個胡人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誰啊?不知道哥兒幾個要弄點錢花花?
”馮漓哭着看到遠處的那個人,也是一身胡人裝束。
幾個胡人看到來者亦是一身胡人打扮時,客氣得吼道:“咱哥兒幾個的事情勸兄弟最好別管!”說罷回過頭繼續向馮漓走來。
馮漓從地上爬起來,被漸漸逼近的胡人逼着一直後退,直到退到了牆根上,幾個胡人哈哈哈大笑着,“跑啊,再跑啊,我看你這漢家小子能跑哪兒去!”一邊說着,一邊向馮漓撲來。
正當馮漓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要失去救援的時候,只聽見幾聲“啊,啊”的聲音,定睛一看,原來是遠處的那個胡人飛奔而來,幾個飛腳便将自己跟前的那幾個胡人踢的趴倒在地。其中一個胡人爬起來,拔出自己腰間的短刀,惡狠狠的罵道,“老子看你也是我們匈奴人,你他媽別不識好歹,別怪老子了!”說罷,便徑直向那人沖過去。
馮漓挂在臉上的淚珠還未幹去,吓得已然滿臉蒼白,沖着那人大吼一聲:“小心!”剛站起身準備搖搖晃晃沖過去,豈料一把被身邊的人拉住:“跟我走!”馮漓轉過頭一看,是另一胡人,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被他一陣風的飛快拉走,一直跑着,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的。
不知跑了多久,馮漓實在是覺得跑不動了,腳步才慢下來。馮漓一下癱倒在地上,拉着他的胡人看看身後,确定無人追過來,周圍環境已然安全,再低頭看看地上坐着的被吓得魂飛魄散、跑的披頭散發、十分狼狽的馮漓,彎腰打算扶起她。馮漓臉色蒼白,稍微歇一會兒後,戰戰兢兢得擡頭看着拉着他跑的人準備道聲謝。豈料當馮漓擡頭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時,認出他居然是班固!
原來班固一路跑着,不知不覺自己嘴上的胡子已經掉了一半,難怪馮漓一眼就認出了自己。
班固也認出了眼前的馮漓,随即看看她散着的頭發,“你,你怎麽……”馮漓也看着他疑惑得問道:“你,你怎麽這樣的裝扮?”
班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哎,我跟你說不清……你,你怎麽……你這是,你是女的啊?”馮漓這才注意到自己跑的已散下的長發,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紅着臉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
“你倆在這呢!趕緊走,此地不宜久留!”趕來的另一個“胡人”看到班固與馮漓,遠遠的就喊着。于是上來便拉着二人往鬧市上去。班固與馮漓一路無語。進了鬧市後,找到個空點的地兒,拉着他們跑的“胡人”
耿異這才有空看看身邊的兩個人,看到馮漓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啊,女的?這,我……我們救出來的是個姑娘啊!?”耿異轉頭看着班固,班固看了一眼耿異,沒有答話,徑直走到馮漓跟前,盡管因為遇到了胡人的劫持,馮漓驚恐萬分,一時難消恐懼,十分狼狽,但還是難掩她的美麗。
遠處鬧市上的點點光亮如燭火一般将她羞紅的臉頰影射的煞是嬌美,那一頭烏黑如瀑布般的長發散落下來,沒有任何的淩亂之感,反而伴随着那傾瀉而下的銀白色月光,那樣的絢麗奪目,也是那樣的和諧。班固幫她打了打身上的塵土,輕聲說道:“趕緊回去吧,以後天黑不要再随便出來了。下回再遇到麻煩,可不見得你就有這麽好的運氣了。”馮漓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好羞紅着臉向班固行了禮,道了聲謝,轉身疾步走開了。
“我說兄弟,這,你們認識嗎?”班固看着馮漓遠去的背影,好像并沒有聽到耿異的問話。
耿異拍了拍他他才回過神,“啊?你說什麽?”耿異笑了笑,“我說你們認識嗎?”
班固點點頭,“其實你也見過她的。”“我?”耿異吃驚的指了指自己,看着班固,肯定的回答道,“不可能,我肯定沒見過……”
“她就是上回跟我一起看你那副雪中紅梅畫作的公子。”沒等耿異說完,班固便接了他的話。耿異想了想,好像那時候班固身邊确實跟着這樣一位公子,可是那是位公子啊,怎麽今天就變成了個女的了呢?耿異搖搖頭,“我真是搞不清了……不過幸虧今日我們經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班固點點頭,耿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兄弟,別看了,回家吧。”便拉着班固走了。
原來今日,耿異去府上找了班固,晚上一起去了匈奴的驿站。并且遇到馮漓之前告訴了班固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在驿站中與他詳談的人并不是別人,而是新即位的南匈奴王醢落屍逐鞮單于“比”的叔父——右谷蠡王攣鞮氏。這位右谷蠡王對醢落屍逐鞮單于無比衷心,從小看着他長大,一直到現在他坐上南匈奴單于的王位,同時為醢落屍逐鞮單于提出了不少政見,輔佐這位年輕的單于。再說這位醢落屍逐鞮單于,原為呼韓邪單于的孫子,名為比,從小便勤奮好學,聰明伶俐,骁勇善戰,對大漢朝文化頗感興趣,态度也頗為友好。最初被封為日逐王,但匈奴王室內部為了王儲之位多有厮殺,在蒲奴繼承了整個匈奴的單于之位之初的幾年,匈奴連年鬧旱蝗,千裏無收成,草木盡枯,人畜饑疫,死耗過半。比自覺明珠暗投,有着過人的才華卻不能夠即位單于,造福于匈奴百姓,不免長久心生怨恨。于是比秘密派漢史郭衡攜帶匈奴地圖赴河西太守處請求內附,為的是寄希翼于大漢,希望曾獲取大漢的幫助,以解匈奴當時困境。
豈料此事被匈奴的兩名骨都侯知曉,且這二位骨都侯勸蒲奴将比殺死,以絕後患。這時,恰逢比的弟弟于蒲奴的軍帳內,聽聞此事後急忙策馬前往比的住處通風報信,比遂率領八大部四、五萬兵馬準備應戰,并等待即将歸來的兩位骨都侯,打算他們一歸來便以軍令處置,就地正法。兩位骨都侯走近後看到這樣的陣勢,猜測比已經知道他們洩密之事,于是一路落荒而逃,逃往蒲奴的軍帳駐紮地。蒲奴得知後,率領一萬兵馬前來,打算攻打比,前來後發現比人多勢衆,不得已又領着一萬兵馬退回去。公元48年一月,八大部擁護比為南匈奴單于,是為醢落屍逐鞮單于。
此次醢落屍逐鞮單于秘密吩咐右谷蠡王進洛陽城,就是想事先打聽大漢朝對南、北匈奴的政意,如果劉秀能夠給南匈奴百姓帶來好的生活,便願意內附,永久結交于大漢,但如若劉秀偏向北匈奴,想借北匈奴之手一舉滅了南匈奴,醢落屍逐鞮單于就要另作打算了。
耿異帶着班固最初來到驿站時便引起了掌櫃的注意,因為他用北匈奴部落語試探過耿異,耿異卻能夠聽懂并對答,可知他來自漠北。為了謹慎起見,掌櫃的将相關信息告知了右谷蠡王。右谷蠡王只當是漠北也派了相關的探子進了洛陽城也想打聽大漢朝的消息,于是情急之下快馬加鞭趕到洛陽城,想會會這個所謂的漠北探子。起先見到耿異時,南匈奴的右谷蠡王也不敢肯定他到底是來自于漠北還是大漢朝,因為他敢肯定,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肯定不是來自于漠南,但直到見到耿異腰間的束帶,他肯定這個年輕人必是來自于漠北,因為這個腰帶上的裝飾品是漠北匈奴王室慣用的綠松石。
吃飯席間,右谷蠡王一直在暗自觀察者耿異與班固二人,見他們對大漢美食如此熟悉,且用膳禮儀周到,可見其對大漢文化相當熟稔,自己突然又不敢肯定他們來自于漠北,因為據他所知,漠北還未有對大漢朝的歷史文化如此愛慕與熟悉之人。于是支開了班固與耿異單獨對話。右谷蠡王行事光明磊落,開門見山的介紹了自己,耿異見到右谷蠡王如此爽快,也将自己的身份如實相告,使右谷蠡王徹底放下了戒心。耿異很早便得知,南匈奴的新任單于很是仁愛,也一直對大漢朝的文化十分喜愛,便猜到南匈奴欲欲歸附于大漢朝,因此後來這些天他單獨來驿站與右谷蠡王相見,右谷蠡王也以誠相待,将南匈奴希望與大漢聯手的具體事宜皆詳細告知耿異。遇到馮漓的這日,則是因為右谷蠡王從耿異那裏得知班固十分博學且又是他奉了大漢朝官員(馮彰)的托付,因此邀請耿異與班固一同去往驿站赴宴。為了掩人耳目,故耿異與班固還是一身胡人裝束。沒想到在歸來的路上便碰上了遭遇劫持的馮漓,更沒想到讓班固一直稱為“小兄弟”的馮離居然“變”成了女的!
☆、第 17 章
? 馮漓加快了腳步趕回了馮府,還是從後花園的角門中溜了進來。距離“梨花苑”老遠馮漓就看到了梨花苑中一片燈火通明,心下想,她偷偷出府的事情肯定是被發現了,不知道此時父親會不會很生氣得在等她回去。心裏越來越緊張,卻不得不一步步往梨花苑裏挪。
馮漓輕輕的推開門,卻并未見到父親,只見福安坐在坐榻上,正在氣惱的訓斥着一旁站着哭泣的問縷與阮心。
“福伯……”馮漓的聲音小的如螞蟻一般。
福安擡起頭一看,原來是大小姐回府了。立刻起身小跑過來,“小姐,您這,您這是去哪兒了!”福安一臉的焦急。
“福伯,我……對不起,讓您擔心了……”馮異紅着臉,低着頭小聲說道。
“小姐,您不知道,我們都着急死了!小姐再不回來我就要打發府裏所有的家丁滿洛陽城的找去了!”福安急的滿臉通紅,并且轉過頭對着問縷與阮心說道:“你們兩個小丫頭,算你們今天命大!小姐總算是平安着回來了!否則,你們……”
“福伯……”馮漓拉了拉福安的胳膊,“福伯,不怪她們,都是漓兒不好,與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馮漓看到問縷與阮心哭的甚是傷心,為他們求情道。
“哎!”福安嘆了口氣,“對主子照顧不周就是奴才的錯!”福安依舊無法抑制心中的擔憂與氣憤。“福伯,真的不怪她們……福伯您就不要生氣了,好嗎?”馮漓看着福安,滿臉的羞愧。
“今日看在小姐為你們說情的份兒上,這件事就算了!他日要是再照顧不好小姐,小心我回禀了老爺,讓老爺将你們都打發了出府去!”福安轉過頭對問縷與阮心低聲吼道。
“福伯,奴婢再也不敢了!”問縷與阮心抹着眼淚答道。
“行了行了,快下去洗洗臉吧!”福安倒也不是真的不心疼這兩個丫頭,只是覺得她們真是太貪玩,一時為了做女工竟對主子不管不顧。福安只覺得老爺幾日沒見到馮漓,今日傍晚晚膳時分想着替老爺來看望馮漓,順便也打算跟馮漓說說老爺這幾日事務繁忙,每晚從宮中歸來時辰甚晚,早晨東方魚肚發白便進宮面聖,沒有太多時間照顧她,請馮漓不要牽挂,但敲了半天門卻也沒人應,福安便自己推門進去,也并未見有人伺候着,只是遠遠看到馮漓在床上躺着,福安心想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馮漓還未起身,是不是病了,于是趕忙上前想看看馮漓。結果這一看可好,發現床榻上根本沒人,就是被子裏塞着的枕頭。
福安又喚來問縷,問小姐的去處,豈料問縷是一問三不知,只說了小姐說今日不舒服,打發她去阮心那學女工。福安頓時着急的如坐針氈,這要是馮漓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可怎麽向老爺交代!于是叫了阮心來對質,結果證明這倆人确實一直在屋裏做女工,也并不知道馮漓的去處。
福安讓家丁找遍了整個馮府卻并未見馮漓的蹤影,福安猜測馮漓一定是出府了。看着漸晚的天色,福安心裏的擔憂越來越重,雖說這洛陽城是天子腳下,可是馮漓一個姑娘家大晚上要是遇到些什麽麻煩可怎麽是好?!于是一邊訓斥着問縷與阮心,一邊想再等等,如果馮漓再不回府就要打發府裏的家丁們出府去找了。直到看到平安歸來的馮漓,福安心裏的石頭這才落了地。
福安看着滿身塵土,頭發散着的馮漓,“小姐您這是……”
“哦,我……我剛才摸黑回府,沒看清路,我,我摔了一跤……”馮漓邊支吾着匆忙解釋,邊攏了攏散着的長發,生怕福安懷疑出什麽。
福安搖搖頭,“小姐,您這,您這要是老爺知道,您這不是讓他擔心嘛……”福安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福伯……”馮漓走到福安身邊,撒嬌得喊着,“福伯……我這偷偷出府還不是為了父親……”
“哦?這……”福安轉過頭疑惑地看着馮漓。
馮漓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邊回着話:“我也是看父親這幾日勞累,想着不能為父親減輕些負擔,我就只能給他做些好吃的,也算是我的一點孝心嘛。我知道洛陽城的紅葉……啊,不,我知道洛陽城一些點心鋪很有名,于是我就出去打算去學些做點心的手藝,想回來做給父親吃的。”
馮漓輕呼一口氣,心下暗暗慶幸,沒有說出紅葉雅居來,否則以福安的性子,定是要問的清清楚楚,到時候自己扮成男兒裝出去幾次豈不是全部要被抖落出來?馮漓微微擡頭,看到福安有所遲疑,立刻走上前,拉着福安的衣袖開始撒嬌:“福伯……福伯,漓兒知道都是漓兒不好,讓您擔心了,可是……可是,可是能不能不要告訴父親……”說完了又拉了拉福安的衣袖。
“哎!小姐啊!老奴……哎!”福安滿臉憐愛的看着馮漓,嘆口氣點點頭。
馮漓看到福安答應了自己,別提有多高興了,她不願讓父親操心着國事的同時還操心自己,更重要的是不能讓父親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這算盤打的真是精致。
“謝謝福伯!我就知道福伯最疼我!”馮漓還不忘跟福安再撒撒嬌。福安心裏豈會不疼馮漓,他就是心裏再有氣,聽到馮漓悄悄出府是為了學給老爺做點心的手藝,心裏有一絲觸動。看着平日裏忙得不可開交的老爺,總是心心念念的念叨着自己的女兒,可又總是沒有時間照看她。到底是父女連心,馮漓也時時沒有忘記父親,總是惦記着盡些孝心。聽到馮漓說的這些,福安也放下些心來。也罷,也不要讓老爺知道了再操心,原本就為了朝政已然焦頭爛額,不能再給老爺添任何其他負擔。好在今日馮漓也是安全的回了府,此事便作罷吧。
送走了福安,馮漓深呼一口氣,癱坐在幾榻旁,因為今晚遇到的胡人讓馮漓心裏的恐懼并未完全消去,如果今天不是遇到了班固他們二人,自己真是的兇多吉少了。想到這,馮漓的眼前突然出現了那個貼着半個胡子、一身胡人裝束的班固,又不由覺得可笑,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班固回到了府中,細細回憶着今天發生的一切。那一幕真的是太驚險,如果今天他與耿異沒有經過那條街道,馮公子,哦,不,現在應該稱馮姑娘,真的是不知道後果會怎樣。眼前突然出現了馮離的身影,從她将他從人群中扶起,又到他們一起去紅葉雅居與蘇姑娘一起暢飲聊天,再到那晚看着她對着流星許願……曾經離的那麽近,自己竟然完全沒有覺知他認識的馮離居然是個女子。
想到這,班固走到書案旁,打開一卷竹簡,平鋪在書案上,只見書簡裏躺着那個繡着梨花的荷包。班固打開荷包,将裏面那對晶瑩透亮的耳墜取出,看着那對耳墜,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在街上遇到她的情景,真是個善良美麗的姑娘。可冥冥中,班固又覺得她很眼熟,好似除了在大街上遇到的她,還有今晚遇到的她,自己真的還在哪裏見過她,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班固對着耳墜笑笑,等有了機會就把這對耳墜子還給她吧,想來這荷包也必是她的貼身之物,一并還了她才是最好的。班固将耳墜收好,重新放在了書簡之中,又将書簡置于書架的最左側比較隐秘的位置之上,方才走向卧榻,打算好好的休息一番,過幾日便去拜訪馮大人,将與南匈奴有關的信息悉數相告。
這次,耿異可是幫了自己的一個大忙。班固與耿異二人将南匈奴的有關信息,包括右谷蠡王帶來的醢落屍逐鞮單于的一些疑問與要求,悉數寫下,全部将其回禀給馮大人。
班固看着寫的密密麻麻的紙張,對耿異笑着說:“這回多虧了耿兄,耿兄可是幫了朝廷一個大忙。”
耿異笑着搖搖頭,“你我同為大漢子民,為大漢略盡綿薄之力也是理所當然。”班固點點頭,笑着看了一眼耿異,只是見他坐在幾榻旁,但有些心不在焉。
“怎麽,耿兄,可還有什麽問題?”班固以為耿異是對他寫的回禀文書不滿意,于是看了一眼寫好的文書問道。
耿異搖搖頭,似笑非笑的說了句,“哦,沒事。”
“耿兄,那你過目看看吧,看哪裏還有需要改動的。”班固說着,拿起文書遞與耿異,耿異笑着回絕:“孟堅兄弟的文筆在我大漢朝能有幾個敢懷疑?既然是你寫的,我必定放心。”
這文書的寫法還真有要求,既要講事實如實上報,又要注意用詞不可過于誇張,亦不可過于貶損,要讓閱讀之人感受到信息重要與否。尤其是重要的信息,絕不可篇幅簡短,卻又不能夠長篇大論,一直強調此信息多麽重要;對不重要的信息也要悉數上報,卻不能讓人感到啰嗦拖沓,最重要的是通過上報的文書使閱讀之人能夠從中取舍,估量信息的價值與信息對于利益相關者的重要性。班固将自己已完成的上報文書來回看了幾遍,覺得沒問題之後正欲告知馮異,豈料擡頭後卻發現耿異早已不見蹤影。
班固笑着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真是如風一般。”
耿異确實心不在焉,但卻不是為了班固将要上報的文書,而是在想那天右谷蠡王與自己見面時所說的話。
那晚,右谷蠡王早從掌櫃的那裏得知他是操漠北口音的,這不奇怪,因為教耿異匈奴語的那位匈奴老兵确實來自于漠北,也就是現在的北匈奴。只是右谷蠡王當晚見到他跟他單獨說話期間,提到了他的那條腰帶,曾說那條腰帶來自于北匈奴王室。
耿異尚能夠清晰記得,當初匈奴胡人來到邊關燒殺掠搶時,自己當時還小,與身邊的玩伴正玩的開心,就沒有任何預兆得經歷了這場血腥,耿異只記得自己當即吓得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還是身邊跟自己玩着的小男孩取下了這個腰帶順勢綁在了他身上,洶湧過來的匈奴人見到他們也就此作罷,當時那位自己的小玩伴說的是匈奴語,耿異只當是個匈奴普通的小孩子,随着家人來邊關做貿易的,或是換些大漢的生活物品的。只是聽南匈奴右谷蠡王那麽一說,說是這條腰帶産自北匈奴的王室,自己一時竟也無法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說是朋友一直在匈奴經商,無意間淘到這樣一條腰帶,朋友見自己對這條腰帶甚是感興趣便作為禮物贈予了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這番說辭右谷蠡王是否相信,總之當時右谷蠡王只是有所遲疑得點了點頭。
耿異心想,如果這條腰帶真是來自北匈奴王室,這麽說救了自己的那個兒時只有一面之緣的小玩伴出自王室?那麽現在有可能是北匈奴的單于嗎?如果真的是……耿異越想越想不清楚,還是好好歇息一下吧,這段時間為了匈奴的事情也真是有些心力交瘁了,當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處置後,耿異才覺得,自己是真的有些累了。轉身走向卧榻,倒頭便睡去。
☆、第 18 章
? 班固不敢有半點遲疑,于回禀文書寫好的第二日便讓家裏的小厮去馮彰府上通知,要見馮大人。
馮彰得知後,讓福安趕緊安排了,無奈這幾日寇損那邊也應該有所動靜,劉秀日日下朝後留下他二人,分別召見。因為沒有面見班固,在沒有得到可靠的消息前,自己不敢在劉秀跟前有所透露。每每被皇上單獨召見後,寇損總要出來在自己身邊趾高氣揚的顯擺一番,抑或是似是非是的賣個關子,總是故意嘆着氣搖搖頭,眼神卻還始終瞥着馮彰。
馮彰向來行事穩重,對寇損的洋洋得意也就視而不見。視而不見才不會争吵,不會争吵至少目前就不會在未摸清對方底細前徹底與寇損劃清界限,盡管二人都心知肚明,既然寇損不願做那個捅破窗戶紙的人,馮彰為何又要做這人呢?!
這日,劉秀召見了寇損後,還未等着寇損離開,便面喻身邊的內侍請馮彰入內。在與寇損擦肩而過的一剎那,寇損嘴角上揚,輕蔑的笑了笑,馮彰只是停住了腳,理理自己的衣冠,從容入內面見聖上了。
“馮大人,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好了嗎?”劉秀示意馮彰不必多禮。
馮彰看着劉秀,點頭答道:“陛下不必擔心,所有事情老臣已經打點妥當。估計這幾日陛下便可見到老臣上的奏折。”
劉秀點點頭,“馮愛卿辦事朕一向放心。這次愛卿可是為朕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愛卿,你說,你想要什麽賞賜?”
馮彰微微一笑,“我馮氏祖上一直沐浴皇恩,陛下待老臣也一直信任,老臣豈敢還要什麽賞賜呢。”
“哈哈哈”劉秀大笑,手一拍幾案,“好,就憑愛卿這句話,朕就沒有看錯你馮氏一族!”豪爽的笑聲頓時響徹太極殿西堂。
馮彰歸府又是大晚上了。匆匆忙忙回到清心苑,福安早已候在屋裏了。
馮彰一進門,福安便默契的為馮彰接過手上的官帽,便安置在一旁的衣榻上。
“老爺,班公子已經等了您幾日了。您看何時安排出時間?老奴也好去回話。”
馮彰神采奕奕,走到幾案旁,“老夫就說沒看錯人,這次倒還真是難為他了。”福安笑着,“老爺是慧眼識英才。當初老奴還怕班公子是一介書生,哪裏能處理得了關于朝政的大事。”
福安笑着擺擺手,“福安吶,你是不知道他的父親,班彪的才識只有與他過過招的人才能領略。依老夫看,班固多半繼承了他父親,做事絕對細致可靠,卻又不喜張揚。”
福安踏實的聽着,臉上還是一直保持着淺淺的笑容。
“這次若是他果真辦的好,老夫真是要考慮将他舉薦,朝廷就是缺這樣的青年才俊。”馮彰捋捋胡須,心中也是暗自驚喜,現在與寇損的這幅景象,想必日後總有在朝堂上雙方反目的一天,将班固舉薦,不僅因為他有過人的才識,也是他這棋局裏的重要的一步,是為自己争取到了一個得力之才,更可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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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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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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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