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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狠,手不辣的,如何能在這兇猛的沈家大宅裏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沈丹心裏只是恨,卻不曾感覺到妹妹青兒早已爬到她的床上,青兒早就梳好了辮子,背上了書包要去上學,看姐姐還賴在被窩裏不肯起床,這才跳上來,撓姐姐的腳板心,嘴裏還嘟嘟道,“懶姐姐,臭姐姐,再不起來媽媽就要打你屁股了……”
姐姐平時最怕撓癢癢了,可是撓了半天不見姐姐有任何反應,卻驀地看到姐姐臉上猙獰怨仇的表情,忽然吓了一大跳。
平時的姐姐可從來沒有這樣子過……
沈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快被仇恨包圍了,她忙起身親昵地刮了刮青兒的鼻子辯解道,“姐姐剛才做了一個夢呢,夢見鬼了,吓壞了……”
青兒才上一年級,不是很懂鬼是什麽玩意,卻忽然一下就跳下了床,沖沈丹做了個鬼臉就高高興興地背着書包去上學了。
沈丹洗了把冷水臉,鏡子裏的自己還是那張白皙裏透着些許稚氣的嬰兒肥的臉,只是這稚氣裏卻透着一絲不再膽怯的淩厲……
她在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她不再是那個過去懦弱好欺的沈丹,不再為受了一點點的委屈而哭鼻子的好哭鬼了,她要真正變得強大勇敢起來……
再次跨入小學的校園,她總還記得那樣的青瓦紅磚,男女生廁所都是一溜的蹲坑,還有學校裏面的那個賣各種辣條和方便面的小賣部,小賣部的主人是沈丹的數學老師的丈夫,那個兇狠的女人,倒是她老公是個溫柔和藹的……
照例是每天早上的早讀課都有沈樂被罰站在走廊上的身影,以前他總愛欺負沈丹,仗着自己長得個高腰肥的,總是和旁邊那個同樣被罰站的死胖子對着她吹口哨,那時的沈丹總是低着頭從他們身邊走過,她可不想惹是生非,一向的小心翼翼,可是沈樂忽然伸出來要絆她的腿,以前沈丹總會被絆個狗□□,然後在他們的嘲笑聲裏飛快地奔回教室……
可是這一次,他們依舊吹口哨,可是沈丹卻無動于衷,丫的,以為就這三腳貓的功夫能絆倒本姑奶奶,她忽然機靈地跟跳皮筋似地跳過去,然後回過頭來給了個無比高冷鄙視的眼神,吓得沈樂和那死胖子面面相觑驚呆了,這軟弱好欺的丫頭怎麽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沈樂學習成績一塌糊塗,已經被勒令留一級,再留一級就會跟沈丹是同班同學了,這個草包窩囊廢的東西,虧大伯母整天還吹噓她這個寶貝兒子有多大的本事,不僅會撥算盤了而且還是班裏的衛生委員呢,果然是好大的本事……
可是大伯母話還沒吹噓完,一旁嗑瓜子的四嬸就忽然來拆她的臺了,“哎喲喲,咱們家樂樂的本事可是你們誰家的都比不上的,明明成績單上數學考了10分,偏偏樂樂這個大本事描了個90分出來,這本事咱們天然就是用棍棒打也學不出來,果然還是大嫂教的好啊……”
四嬸笑得咯咯的,可是大伯母的臉早已綠成了一塊綠豆糕了。
大伯母不是什麽好貨色,四嬸也不好不到哪去,不過相比于大伯母的陰狠毒辣,四嬸很多時候都只是逞一逞口舌之快,要真鬥起來,吃虧的只能是四嬸……
二伯母那時當然還沒有回娘家去,其實一開始二伯母是很溫柔賢惠的女人,待人也很熱情客氣,只是因為被風流成性的二伯和嘴毒刻薄的婆婆傷透了心這才變得心冷面更冷的,一向穿得素淡,才惹得婆婆更加地不滿,“我還沒死呢,就急着要挂孝了,才三十幾歲出頭的人,整天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別說生孩子了,就是生只鬼還得問問閻王爺同不同意……“
沈丹的母親因為生了兩個女兒就已經受夠了婆婆的冷言冷語的,更何況這個還生不出來孩子的,其實姑姑說,二伯母是去查過的,子宮什麽的都正常,也沒有女人不孕不育常見的雙側輸卵管堵塞的毛病,多半的問題是在二伯身上。二伯年輕時就不愛惜身體,抽煙酗酒,在外面風流成性,跟二伯母嘗試過很多次,始終都懷不上。
可是奶奶從來就是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她兒子永遠都沒有錯,錯的永遠都只是外來的兒媳婦,不過在沈丹看來,二伯母雖然看着有點冷淡,但也許是因為沒有孩子的緣故,對她和妹妹青兒都還不錯,偶爾給個糖啊果啊什麽的,不小心被奶奶看見了,又是一頓臭罵:“敗家娘們,有錢往賠錢貨身上使,就沒錢拾掇拾掇你那副鬼樣子,整天哭喪着臉,別說我兒子,就算是個瘸子瞎子你也配不上,我兒子要了你這個喪門星才是上輩子沒幹好事……”
二伯母娘家在徽這一帶算是富庶的大戶人家,只是後來家裏人做生意賠了點錢才落魄了一點下來,但瘦死的駱駝總歸比馬大,至于二伯是怎麽娶上端莊賢惠的趙家小姐二伯母的,多半還是二伯長得頗為英俊潇灑,又會點哄騙女人的小伎倆,二伯母心眼子實誠,誰知就傻乎乎地上了這條賊船。
四嬸瞧着二伯母娘家腰杆子硬,四嬸總喜歡熱臉貼冷屁股地往上倒貼,“媽,您就少說兩句呗,二哥一年半載的才回來一次,睡都不睡一晚上就溜了,二嫂能懷上,那豈不是怪了,哈哈哈……”四嬸一邊倚在門框上嗑瓜子,一邊笑得花枝亂顫的,連臉上的粉都快‘唰唰’地往下掉。
大伯母躲在房間裏不出頭,平時二伯母确實不會籠絡人心,待人接物又是比較冷淡的性子,這麽個妯娌被婆婆罵,她心裏才是稱意的,可是那個賤人徐玉鳳總喜歡出來攪局,她鼻孔裏‘哼哼’兩聲,無限鄙視地冷笑道,“兩個賤人……”
估摸着沈樂就是被這樣的一個心思陰狠的媽耳濡目染着,那時的沈丹對這個堂哥是既恨又有點怕,畢竟他才不會管她是女孩子呢,總是把她欺負到哭才心滿意足地回家跟他那個狼心狗肺的媽交差去了。
想起以前的種種,沈丹恨不得把沈樂大卸八塊才能洩掉這麽多年的心頭只恨,那時候是因為她還小,打不過沈樂,但是她重生
回了三年前的自己,她的身體裏依舊有着前世的沈丹的力量,她足足比他多吃了三年飯的力量,她就不信,不能幹掉這個讨人厭的沈樂。
自從早讀課的走廊上,沈樂沒有如願以償地絆倒沈丹以後,那家夥一整天都氣鼓鼓地跟只小河豚似的,以前的沈丹不是這樣的啊,他怎麽覺得她像忽然換了一個人似的,那仿佛能分分鐘殺死他的高冷的眼神……
他跟同桌死胖子想了個計策,約上幾個同班男同學準備對沈丹進行圍追堵截,反正沈樂手裏從來不缺零花錢花,那都是奶奶從沈丹的母親和二伯母身上盤剝下來的。沈樂倒挺會耍點子手段的,用零食收買人心,都是小屁孩,誰不是對零食啊玩具啊非常感興趣,他以為他的計謀天衣無縫,可是沈丹心裏早已明鏡似地想好了對策。
沈丹一般晚上放學時和同村的一個小女孩陳小婉一起回家,兩個人依舊蹦蹦跳跳地像往常一樣手牽着手哼着歌兒采着路邊的小野花,可是忽然被一群吹着口哨的臭男生給攔住了,沈樂當然賊精賊精地不會出面,他以為沈丹已成甕中之鼈了,的确,他本來沒想對沈丹怎麽樣,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沈丹一看敵方已經開始耐不住性子了,她忽然叮囑陳小婉趕緊往學校的大路方向跑,她同樣往學校的小路方向跑,他們要攻擊的目标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陳小婉是去學校通風報信。
雖然多吃了三年的飯,可沈丹的跑步功力實在是沒進步多少,快跑到學校附近的一片空曠的草地的時候,她終于氣喘籲籲地癱在了地上,那幾個小流氓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也就這麽點本事,他們一步一步靠近,而沈丹畢竟勢單力薄。
她剛想喊救命卻被一個小流氓捂住了嘴,沈丹的确心裏清楚他們只是吓唬吓唬她,可沈丹遠遠瞅着陳小婉領着教導主任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她忽然解開了自己衣服的帶子,露出一截光潔的肩膀,然後趕緊弄亂自己的頭發,一副剛才被□□的樣子,顫顫巍巍地爬起來,哭得那叫一個慘……
教導主任一看自己學校裏的學生竟然這樣子的流氓無恥,氣得肺都快要炸了……
第二天果然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出現在學校的大門口,一群被扒了上衣穿着大褲衩的男生低着頭在風口裏瑟瑟發抖着,胸前還挂着一個木板,木板上書一行字,“以後我再也不做小流氓了……”
主謀被招供出來,沈樂光榮地站在了學校最高處的演講臺上,光着肉唧唧的上身,穿着條三角內褲也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着,胸前的木板上赫然寫着,“沈樂,XX班,因違反校紀校規,欺負□□女同學,行徑惡劣,兩年內不得升級……”
教導主任雖然是個女的,卻從來都是雷厲風行,況且最見不得的就是男的欺負女的,沈丹朝沈樂的方向看了一眼,仰着頭正好迎着太陽,沈丹看不大清楚,但明顯感覺到沈樂看到她是眼睛裏都快迸出血來。
☆、呸,活該
? 沈樂大庭廣衆之下丢了沈家這樣大的一個面子,而且還把她的心肝孫子給凍得不輕,奶奶差點要沖到學校跟教導主任幹上一架,還好爺爺趕緊攔着,雖然也心疼大孫子,可到底也忍不住發火了, “行了行了,樂樂這孩子也實在是給你們慣的不像話,小丹好歹也是他妹妹,還好沒出什麽大褶子,要不然我沈福貴這張老臉真是要丢盡了……”
沈樂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在蜜罐子裏長這麽大,從來還沒受過這樣大的委屈,他一邊呼哧着快要挂到嘴邊的鼻涕,一邊哭得梨花帶雨,“就是沈丹那賤人自己扒的衣服,我……我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奶奶,不關我的事,你要相信我……”他一口溜出一個“小賤人小賤人的”,還不都是跟他那個了不起的娘學的。
老婆子的一顆心早就被哭化了,趕忙把大孫子摟進懷裏,一邊替他擦鼻涕,一邊安慰道,“那個小蹄子竟然也敢來算計我孫子,樂樂別哭,奶奶就算剩最後一口氣,也要給你讨回公道了,她敢反了天了不成……”
奶奶恨得龇牙咧嘴的,大伯母反而不出聲了,反正有這個死老婆子替她撐腰,她也覺得沈丹似乎和以前有什麽不一樣了,那看人的眼神裏,以前懦弱的像只落水的小貓,可是現在,不再有畏手畏腳的膽怯了,而且那腦袋瓜子什麽時候也變得靈光起來,竟然曉得反打一耙了。
這丫頭,到底是怎麽了?
沈丹并未覺得大仇已報,她要收拾的人還有一籮筐,相對于曾經他們給她帶來的傷害,她給沈樂的也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懲罰而已。
可是她沒有想到,找她複仇的人會來得這樣快,而且氣勢洶洶的樣子仿佛要吃人,可是沈丹不再害怕,她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麽比死亡更可怕的嗎?
她現在唯一要做地就是,等着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自投羅網而已。
奶奶果真在沈丹的預料之內領着沈樂那兔崽子過來找她算賬,曾經無數次上演過的畫面,沈樂哭鬧不止,一個勁地在旁邊煽風點火,奶奶氣急敗壞地拽着她的頭發就是一陣毒打,母親盡管很想護着沈丹,可到底是身子骨太弱,當年坐月子時落下的一身病,被這個蠻不講理的婆婆氣得哭得甚至還被逼下過冷水,如今看着越發的憔悴了……
沈丹如何不心知肚明奶奶的這些打人的伎倆,可是盡管心疼大孫子,但沈丹一直都知道,六叔才是奶奶最大的心頭愛。
六叔是奶奶的幾個兒子裏長得最像她娘家大哥的模樣,奶奶年輕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其實也是備受家裏人冷落,女孩子在那個時代都像丢垃圾一樣丢在路邊,應該說是家庭裏帶來的童年的陰影,她才會變得如此地暴躁而狠厲。那時候也只有大哥待她好點,從供銷社出差回來總是帶點新奇的玩意給她玩,在那群小孩子裏,這可是當時最大的榮寵。
後來她大哥因為在外地水土不服被診所裏的糊塗醫生胡亂吊了一瓶藥水,不幸患上了白血病,最終還是非常眷戀地走了。
奶奶的整顆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這世上唯一肯帶給她驚喜的人再也回不來了,如今小兒子長得如此像那個大哥,奶奶如何能不六叔喜歡地跟什麽似的。
當然,正因為沈丹知道六叔才是心狠手辣的奶奶最大的軟肋,那麽六叔也會是她沈丹最強的護盾,況且六叔待她一直都非常好。
打聽到六叔在海塘裏捉螃蟹,沈丹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就叫沈青去找了六叔,六叔很寵愛青兒。
奶奶剛好上來就要揪沈丹的頭發的時候,六叔忽然就跨到了門檻上一聲呵斥,奶奶吓一跳,沈樂那孫子一見着六叔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溜了。六叔最不喜歡這個滑頭的大侄子,奶奶剛想找沈樂把在學校裏受到的委屈統統倒給這個小兒子聽,誰知一回頭這孫子早已溜得沒影了,奶奶一時有些窘,只一雙眼睛狠狠瞪着沈丹,可是沈丹此時被她揪在手裏的柔弱,當然他們會演,沈丹如何不會演,她越發慘兮兮,六叔就越發憐惜。
六叔将手裏的一籠螃蟹全遞到沈丹手裏,忽然轉過身子對他媽說,“媽,今天是大舅的忌日,再鬧下去怕是不像話吧!”
奶奶的驚愕的神色裏忽然就有了一絲暗淡,沈丹知道這一刻奶奶的心正在翻江倒海,而她也免了皮肉之苦。
可是手裏的螃蟹,待奶奶走了之後,沈丹還是全部還給了六叔,可是六叔卻忽然笑着說道,“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麽多,全部都是給你和青兒的……”
平時六叔捉到的這些螃蟹啊海蝦啊黃鳝啊都會拿到菜市場去賣,可是六叔給了她這樣多,沈丹還是不想要,畢竟被家裏那群豺狼虎豹看到又有一些舌根子亂嚼了。六叔沒有動,卻只是點了一支煙坐在臺階上有些黯然地說道,“丹兒,以後你也不必怕他們,不管怎麽樣,”他拍了拍沈丹的肩膀,溫柔地說道,“要保護好自己,還有……”六叔今晚第一次對她說那樣多的話,神色凜然,聲音清冽,仿佛在回憶,“要珍惜身邊真正待你好的人。”
是在說薛晴阿姨嗎?即使這麽多年,六叔依舊在打探她的消息,她有她當年的苦衷,其實六叔一直都沒有恨過她的吧!
只是這麽多年來,難道她都不曾半分想過這個曾經肯為他豁出性命的男人嗎?
沈丹不是很明白大人之間的那種紛繁複雜的感情,以她的性格,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典型的天蠍座性格,還有複仇的心裏也非常強烈,黑白分明。
六叔就經常刮她的鼻子逗她,“小小人兒就整天皺着個眉頭,容易變成老太婆呀……”
六叔難得這麽幽默,沈丹一把搶過六叔嘴裏的煙叼在自己嘴裏,笑着嗆了一口,嗆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煙吸了這麽久,六叔也會變成小老頭吧!”
六叔忽然哈哈笑了起來,這小侄女兒如今說起話來怎麽跟個小大人似的,風從天井口裏吹進來,他穿了件長長的風衣大褂,深灰色的,風簌簌吹起,露出裏面青灰色的裏子,像晴天從閣樓裏放出去的鴿子,撲騰着翅膀,翩然欲飛。
雖然拿六叔做了擋箭牌,但沈丹知道一向愛記仇的沈樂不會善罷甘休的,學校裏他總是能找上她的各種茬。雖然沈丹統統都知道他以前玩得那些伎倆,但沈樂這小子也機靈地很,有時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的晾在外面竹竿子上的衣服不是突然破了個洞就是壓根就找不着了,停在學校車棚裏的自行車也總是不是鏈條掉了就是輪胎被放了氣。
她知道有人在背後弄鬼,若是放在以前沈丹肯定會很無助地躲在一邊哭腫了眼睛,但是現在的她卻懂得以靜制動,她先按兵不動,看你丫和你那娘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招來,等火候到了,再讓你丫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也許是沈丹始終跟沒事人一樣的忍讓,你剪我衣服大不了就多打幾個補丁,車子沒氣了我就多帶一個打氣筒,課桌被踩髒了,大不了就每天帶塊抹布擦一遍。
可是沈樂卻越來越過分,沈丹家這幾天的雞和鴨也開始越來越少了,上一次因為沈丹家的雞湊熱鬧多吃了幾粒大伯母家的雞食,就差點被打得半死,這可是沈丹家養了好幾年的老公雞。
後來沈丹要父親在自家院子後面搭了一個雞圈,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前幾天那只老公雞每天早上都還起來打鳴,但是後來幾天就沒了聲音,沈丹每天都忙着上學寫作業倒也沒注意,只是每次母親喂完雞食後都會忍氣吞聲地深深嘆一口氣,其實她未嘗不知道是大伯母偷偷摸摸的幹的好事,可是即使吵嘴打架奶奶也從來不會幫母親說一句公道話,吵不過也打不過那群女人,母親想着家裏的兩個孩子,就想着幹脆忍忍吧!
可是沈丹不能忍,一秒鐘也不能忍,她看着母親臉上疲憊和焦慮的神色,心早就疼成了一個窟窿。
大伯母實在是太過分了,以前吃了她家一點雞食就把沈丹家的那只老公雞打成那樣,無非是嫌老公雞的肉太老啃不動,現在看到沈丹家的蘆花雞長得肥肥嫩嫩的又動了歪心思,即使養在自家院子裏,也時常被偷一只兩只雞和鴨。
沈丹想大伯母一向喜歡縮着脖子躲在家裏算小錢,她若是偷了沈丹家的雞被逮着了多丢人,所以沈樂這麽會偷的功力都是她那個媽教唆出來的,小孩子被逮到頂多被說兩句,誰還會跟個孩子計較,況且有奶奶護着,後來沈丹摸清了,沈樂通常是三更半夜趁沈丹家人睡熟了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偷。
只是一時抓不到把柄,但是她知道雖然沈樂平時跟個小霸王似的不過是有人長着他的勢子,其實他是最膽小怕死的。
以前沈丹和他一起在姑姑房裏看《少年包青天》的時候,就這電視劇也能把沈樂吓得尿褲子,還有一次放學一起走過墳攤,他總是吓得躲在沈丹後面,一陣哆嗦的腿都站不穩……
嗳,對了,沈丹忽然靈機一動,既然這家夥是自投羅網,那就休怪她沈丹翻臉不認人。
她摸清了每天晚上他來偷雞的路線,原來不只偷雞,沈丹家院子裏的蔬菜他也不放過……前世裏那些被偷的西紅柿和玉米,原來都是這個家夥偷的……
沈丹在圍牆底下放了一口水缸,夠沈樂喝個飽的了,一切準備就緒,照樣關燈裝睡熟了。
沈樂果然又來了,他一向不帶手電筒,做賊嘛,其實都有點心虛,這才是最大的把柄。
她按兵不動,他心裏竊喜,可是剛翻下圍牆,忽然“撲通”一聲沈樂像個大棒槌似的掉水裏去了,就像一個人好好走在平坦的馬路上忽然一擡腳掉進了窨井下水道,吓得差點丢了半天,剛濕漉漉的從缸底裏爬上來,忽然發現眼前一個白乎乎的影子在那飄來飄去。
“鬼啊,鬼啊,”沈樂吓得直接屁滾尿流地跑回家了,那白色飄帶不過是沈丹忽然放下來的,正好風也給力地吹地飄起來,在黑夜裏确實像一只鬼。
沈丹和妹妹青兒從窗簾裏偷偷往外看,看到沈樂那精神失常的樣子,忽然大仇已報一般地哈哈笑了起來。
“呸,活該……”
沈丹狠狠地朝外啐了一口,這是姑姑的招牌式動作,沈丹覺得的确很過瘾,如果此刻有一壺美酒,她真想痛飲三百杯,以示慶賀。
可是她不會知道,危險一步步也在向她靠近……
☆、坐山觀虎鬥
? 沈樂自從被吓了以後就徹底病得糊塗了,高燒持續不退,嘴裏還一直神神叨叨地喊着,“鬼,鬼啊……別來,別過來……”
大伯母終于心急如焚地肯掏錢出來請了診所的醫生來給兒子看病,可是吊了一個星期的藥水,沈樂的高燒依舊退不下去,如果燒再退不下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也束手無策,勸大伯家趕緊帶孩子去市裏的兒童醫院看看,奶奶眼瞅着自個兒好好的寶貝大孫子怎麽鬧成了這樣一副鬼樣子,心裏急得跟貓抓似地,逮着大伯母就是一陣劈頭蓋臉地狂罵,大伯母哭哭啼啼地一顆心都急碎了,住在旁邊的四嬸卻忽然袅袅娜娜地嗑着瓜子過來了,風姿綽約地靠在門框上,逮着機會還不趕緊說兩句清脆的風涼話,“喲,大嫂這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呀,我聽說大嫂可是天天都燒香拜佛的呀,這是虧心事做太多,菩薩都保佑不了了吧,哎喲喲,我們老沈家的心肝寶貝孫子喲,你命怎麽就這麽苦呢,連我這個做嬸子的看着都心疼喲……”
她‘咯’地嗑着瓜子,貓哭耗子假惺惺地擦着眼淚,其實心裏怕早已笑得斷了氣吧……
這樣的幸災樂禍,大伯母這幾天早已憔悴地沒有任何力氣來跟這個四弟妹鬥了,況且沈樂的病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她心如刀割……
奶奶卻聽不慣,好歹沈樂也只是個孩子,說話還是這樣毒,她端起煤炭爐上正煮沸了的一鍋熱粥就往四嬸身上撲,四嬸跟受了驚的麻雀似的拈着腳步就要溜,卻還是不幸地被燙傷了一塊皮,殺豬般的慘叫聲聽得人毛骨悚然……
沈丹時常覺得這四嬸實在是沉不住氣,要知道大伯母跟幾個妯娌弟媳婦之間可以這樣子的無理耍賴無非是仗着有這個死老婆子的撐腰,而她手裏最大的砝碼卻也只是沈樂而已,肚子争氣,兒子又是個嘴甜會哄老婆子開心的機靈鬼。
可是如今這個機靈鬼卻只能病殃殃地躺在床上,大伯母聽醫生說得那樣嚴重,差點哭斷了氣。
說到底,沈丹的這個四嬸就是不識風,哪裏有好處就削尖了腦袋往哪裏鑽,不過也不會忘了随時随地逮着機會踩別人一腳。
你說誰不好,偏偏詛咒起了沈家的頭號大孫子,奶奶哪有個不氣得心肝肺兒疼的,朝着四嬸家的窗戶就狠狠地咒罵道,“你個吃了豬油蒙了心的賤娘們兒,我孫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四嬸被燙了腰,燙破了好大一塊皮,沈天然看到老媽這個樣子,忽然眼淚汪汪地要給媽媽吹吹,小小的他以為只要吹吹媽媽就會不疼了,就像很小的時候,媽媽給他喂湯,只要吹吹就不燙了。
四嬸一下子心就被軟化了,可是即使疼成那樣,卻還是嘴硬地撇撇下巴颏,朝外面‘啐’了一口,難過地哽咽道,“偏她只認得沈家那麽一個孫子,我們家天然就是撿來的不成……”
她将兒子一把摟在懷裏,娘兒兩個哭成了淚人。
沈家這幾天幾乎就是哀鴻遍野的慘哭聲,奶奶多半以為樂樂這孩子是招了邪氣,要不然怎麽這麽久還是高燒不退。
一開始以為只是吓到了所以就請了算命先生來家裏給沈樂掐吓,那瞎子瘋子似地掐着沈樂的每一根手指的每一個關節,嘴裏神神叨叨地念着什麽“嘛呢嘛呢哄”之類的咒語,最後又朝着手心深深地哈了一口氣,得出的結論确實是受到了鬼祟的驚吓,讓奶奶在沈樂的枕邊放一截桃樹枝,大門框上放一面鏡子,然後家裏的竈臺上還要擺上一碗清水,水裏面放一根針,要不停地喊着“沈樂”的名字,如果第二天早上碗裏的針生了鏽就說明邪氣已經驅除,如果沒有,那邪氣很深,孩
子性命堪憂……
沈丹不知道最後那根針有沒有生鏽,反正沈樂的病壓根就沒好,大伯母哭着鬧着要帶沈樂去市裏的大醫院,畢竟孩子已經燒糊塗了,再耽擱下去是真要沒命了,可一向迷信的奶奶卻堅信孫子是沖撞了家裏的哪個神明。
她又叫大伯請了廟裏的大神過來給孫子驅邪,家裏整天都是烏煙瘴氣的齋蘸和搖鈴跳神的“天靈靈地靈靈”,大神一副莊嚴的神色坐在沈樂的床邊嘴裏同樣“嘛呢嘛呢哄”地念着瘆人的咒語,沈樂渾身都燒得滾燙,那大神閉着眼睛在沈樂身上摸來摸去,樣子就跟着了魔似地……
奶奶趕緊朝屋外“噓”了一聲,說大神已經被神靈附體了,沈丹對這玩意有點害怕,畢竟她是重活了一世的人,難免怕再次丢了魂魄。
大神細細地問了奶奶沈樂那天去了哪些地方,穿了什麽樣的衣服,什麽鞋子,奶奶哪裏知道這些,孩子大伯母哭哭啼啼地不敢說出來,她心裏明白是沈樂深更半夜地偷偷跑到沈丹家的後院裏偷雞才病成了這個樣子,要是說出來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嘛!
憋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爺爺這時也急了,他是做過村裏大隊隊長的人,腦子清醒地很,風風火火地來看大孫子,病得快死了,老婆子還在這瘋瘋癫癫地請什麽大神,麻溜地叫老大趕緊背樂樂去城裏的大醫院看看,奶奶死活不讓,大伯母只顧着哭,完全沒了主意。
說不出沈樂那天穿了什麽衣服和去過什麽地方,大神說這孩子的魂就招不回來,大伯母一慌神竟然哭暈過去了,奶奶氣得直罵這個女人是掃把星,可奶奶确實也想不起來沈樂那天穿了什麽衣服,翻箱倒櫃地找了一圈,最後還是家裏的那只小花狗不知從哪叼了一只鞋子過來撕咬着玩,奶奶搶來一看,這不正是過年時她買給沈樂的嗎?
确實那天沈樂翻牆到沈丹家的時候慌慌張張地丢了一只鞋,站在一旁的沈天然天真無邪地拍着小手說,“小花是從丹兒姐姐家的後院叼來的,樂樂哥哥又偷丹兒姐姐家的東西了……”
奶奶最見不得別人說她的大孫子不好,可是有大神在,她又不好打孩子,所以只是不停地向沈天然瞪眼睛,“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再胡說,信不信拔光你一嘴的牙……”
沈天然沖老太婆做了一個鬼臉,一溜煙就蹿地沒影了,這都是帶把的孫子,況且四叔也不是從路邊撿回來的,奶奶卻還是這樣偏心,難怪四嬸總是對這個老太婆心懷不滿。
大神又做了一次法,用搪瓷盆子盛了清水,然後在中間豎着一雙筷子,然後念動咒語,不一會筷子就穩穩當當地立在水裏,然後再用一把米砸它,可是無論怎麽砸,筷子就是不倒。
大神神秘兮兮地說可能是家裏有一只冤死鬼在索魂,要奶奶買了幾道粗糙的黃紙,然後還買了香和冥幣燒給那個死鬼,燒完了過後,果然筷子倒在了西南的方向,沈丹雖然從來不相信鬼啊神的,但是她奇跡般的重生,和小時候在老宅子裏看過的那只一身白衣卻沒有腳的冤死鬼,她不敢靠那大神太近,怕被識破,所以只是躲在房間裏聽着外面的動靜……
後來送走了大神,奶奶又給家裏的每一個祖宗都上了墳燒了紙錢,果然沒過幾天沈樂的病就徹底好了,依舊活蹦亂跳了起來,奶奶和大伯母皆大歡喜,只是爺爺卻聽出了事情的始末。
沈樂偷了沈丹家的雞,這不是沈丹放出去的風聲,四嬸就住在沈樂家隔壁,這大嫂摳的要死,平時連根雞毛都不肯掏出來吃,這天天又是雞骨頭雞湯的擱廚房裏偷偷地喝,連小花那只小狗這幾天都吃得圓滾滾的……
其實不用沈丹出馬,就四嬸那沉不住氣的,好不容易抓到了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嫂子的把柄,只是這個大嫂太過精明,分分鐘不留絲毫的蛛絲馬跡,四嬸哪有她心眼子多,不過就趁沈樂的這一場大病,她還不鬧他個天翻地覆怎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其實沈丹也只是略施小計,借刀殺人不是只有那死老婆子會,無非是丢了幾只雞,她可以做到不動聲色地跟什麽也沒發生似地,大伯母越是得的多,四嬸就越是眼紅,況且老婆子偏心成那樣,四嬸早就把這個大嫂恨成了一個洞。而沈丹現在要做的就是搬個靠椅坐在院子裏,坐山觀虎鬥。
果然沈樂病沒好幾天,大伯母就和四嬸打了起來,四嬸咬着大伯母說她偷了三哥家的雞,大伯母打死不承認,可是當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小花叼的那只沈樂的鞋就是從那個水缸裏撈出來的,沈樂渾身濕漉漉地凍得發燒了,爺爺才不信什麽鬼啊神啊附體的鬼話。
其實說到底,沈家還是老爺子說話最有權威,他要大伯母解釋解釋為什麽沈樂的鞋子會掉進沈丹家的水缸裏,而且正好是沈樂丢掉的那一只,況且,大神也說了沈樂就是在沈丹家的院子裏被吓到了,這種種跡象又該如何解釋?
大伯母百口莫辯,況且事實就是偷了沈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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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