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吃起來口感也不好,可是老婆婆賣的鹹鴨蛋,不僅品相好,在米飯裏蒸熟了以後切開來黃油汪汪的吃起來特別香。
呃,就這樣的鹹鴨蛋,沈丹的母親每年都會腌一大瓷壇子呢,以前她都是吃膩味了,沒想到在城裏人的眼裏,就這玩意竟然當成了寶。
沈丹轉了轉眼珠子,忽然靈機一動,驀地打了一個響指,既然別人可以拿來賺錢的東西,為什麽她就不能呢,反正放家裏爛了也是爛了,她倒是打定了主意,順便打探打談市場行情。
☆、第一桶金
? 沈丹是個說幹就幹的性格,打聽好了鹹鴨蛋在菜市場裏普遍的價格,她和陳小婉決定放學後就到菜市場這裏來賣鹹鴨蛋,正好她們學校放學的時間是菜市場人流量非常旺的時候,況且陳小婉的大姑家就住在菜市場的旁邊,她們可以早上把鴨蛋運過來寄放在親戚家裏,只是又要念書又要做生意可能會比較辛苦,但為了給家裏減輕負擔,沈丹覺得只要咬咬牙一切就都會挺過去的。
一切都打聽好了,沈丹的第一步當然是腌制鴨蛋了。沈丹和陳小婉家都養了好幾只母鴨子,吃稻吃得厲害,自然下蛋也下得很厲害,基本上一天就能下四五只鴨蛋,加上陳小婉家的,自家碗櫥裏母親也搜集了很多的沒有吃完的鴨蛋,沒幾天就湊夠了一百多只的鴨蛋,正好炎熱的暑氣早已經過了,秋高氣爽的初秋,鴨蛋更能存得住。
沈丹還沒有腌過鹹鴨蛋,只聽母親說家裏最會腌鹹鴨蛋其實是爺爺。爺爺用的是太爺爺曾經的傳統腌制方法,就是農村的土法子,即黃泥腌制法,用黃泥腌制的鴨蛋,蛋黃不僅綿沙流油,蛋白也甚是鹹度合宜,吃到嘴裏,簡直就是唇齒留香,吃一口還想吃一口,永遠也吃不夠似地。
雖然爺爺在村裏的事務很忙,但孫女兒想請教的心思老爺子還是很欣然地就答應了。爺爺永遠都是這樣地通情達理,不過爺爺也囑咐了沈丹,想通過自己的雙手掙錢的想法很好,但是絕對不能耽誤了自己的學業,沈丹頭點地跟撥浪鼓似的。
既然選好了用黃泥腌制鴨蛋,那麽第一步就是找到沒被污染也沒被人們踩過的黃泥巴。爺爺告訴沈丹最好的黃泥巴還是在河外灘的那一塊地帶,因為黃泥巴的形成是因為粉塵顆粒得堆積,由于生物化學的風化作用,發生次生碳酸鹽化形成稀有肥沃的黃泥土。
沈丹按照爺爺給的提示,和陳小婉提着個鐵桶開始在河外灘挖黃泥。兩個人挖了一大桶黃泥,雖然滿頭大汗卻依舊信心滿滿地拿着根扁擔挑了回來,因為沈丹經常跟母親跳糞到菜園裏去澆菜,所以挑一桶泥對沈丹來說并不會太吃力,但陳小婉因為在家裏的老小,上面又是一個哥哥,所以比較得父母的寵愛,基本上沒幹過什麽重活,就連掃把 都不曾抓過一會。
沈丹怕她挑不動,所以故意把鐵桶往自己這邊挪了挪,減輕了陳小婉挑擔時的重力,可是陳小婉這丫頭卻非常地貼心,雖然累得氣喘籲籲的滿頭大汗,卻還是笑盈盈假裝輕松地對沈丹說,“丹兒姐,你瞧你那麽瘦哪能挑得動這麽多,我說咱們都別挑了,前年我過十歲生日時,我舅舅給我買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我還都沒騎過呢,今兒個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沈丹知道那是陳小婉最最珍貴的禮物,連平時上學甩腿走路都沒舍得拿出來騎,沈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次倒騰鹹鴨蛋的生意還是陳小婉出力最多,可是這丫頭卻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說時遲那時快,一溜煙她就跑回家把自行車給騎了過來。
果然是一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這在當時還是沈丹想都不敢想的一個大品牌,畢竟就這麽一輛小單車都值二百 多塊錢,快抵得上沈丹一個學期的學費了。
沈丹還是怕弄壞了這輛單車,不肯把鐵桶往後座上架,可是陳小婉卻很大方地笑道,“丹兒姐,咱就別再磨蹭了 ,反正這車擱家裏閑着也是閑着,我爸說長久不騎,鏈條就不太滑溜了,所以啊,現在這就是咱們做生意的運輸工具了……”
她拍了拍結實的自行車坐墊忽然得意洋洋地笑道,“而且叫鳳凰牌自行車多沒有創意,以後咱就叫它‘彈丸 ’牌鹹鴨蛋專業供貨車,丹兒姐,你覺得怎麽樣?”
沈丹笑着拍手道,“‘彈丸’牌,很有氣勢呢,小婉,咱們一定能旗開得勝,賺得盆滿缽滿……”
但是腌制鹹鴨蛋的過程并不是很順利,首先挑選鴨蛋很重要,蛋殼稍微青一點的比較适合腌制,然後蛋殼最好不能有絲毫的破損,否則腌制的過程中味道會被破壞,甚至整壇的鹹鴨蛋都會遭殃,然而一百五十多只的鴨蛋經過精心挑選出來以後只剩下了105只,沈丹對這第一步要求非常嚴,所以清洗過後,她和陳小婉都是小心翼翼地用綿軟幹淨的抹布一遍一遍地擦幹淨放進籃子裏,然後放在通風的房檐下吊着自然風幹,千萬不能殘留下多餘的水分,否則腌制的過程中會發生爛蛋臭蛋的現象。
然而剛挖回來的黃泥,沈丹也是趕緊放在采光條件最好的窗臺子上曬幹了,然後用錘子一點一點地搗碎,接下來就是調配鹽和黃泥的比例了,在沈家莊有這樣一句俗語:一只鴨蛋二錢鹽,黃泥腌蛋通常是一斤蛋一兩鹽,10斤蛋一斤鹽。
在制作黃泥漿時,使用的鹽粒大小也是非常講究的,如選用較大的鹽粒,在腌制鴨蛋的過程中,溶化速度很慢,使蛋的成熟期延長,有可能使蛋産生變質現象;如選用細鹽,溶化速度快,泥漿中鹽的濃度甚高,會使蛋提前成熟,從而使蛋的貯存期限縮短。
所以,使用的鹽粒大小要适宜。沈丹記的小本本子上有爺爺的忠告,他說最好使用花椒鹽 ,粗細比較适宜的鹽粒子,是用花椒炒過的鹽,帶着淡淡地花椒的香味。
沈丹記得母親過年腌制鹹貨時炒過這種鹽,就放在碗櫥的抽屜裏,還剩了不少。
可是沈丹覺得那菜市場賣鹹鴨蛋的婆婆肯定也是用的這種方法腌的才會比較暢銷,那沈丹既然沒有搶占到市場的先機,那麽她必然要做出點特色來才能賣得上好價格。
她留心到一般喜歡買這種鹹鴨蛋的顧客多半是老年人,然而老年人最最關心的應該就是養生和健康,況且城裏的這些老年人不像農村裏的老年人因為幹農活幹得多而身體比較硬朗。他們多半是大魚大葷的吃得比較多,所以血脂血 壓都偏高,紅茶就會有輔助降血脂、輔助降血壓、改善血液循環的功效,而且老年人嘛,得風濕通風病的會比較多,黃酒就有溫經通絡、活血通絡、散淤消腫的作用。
黃酒和紅茶調和在鹹鴨蛋裏,主打健康和養生的品牌,陳小婉一直把沈丹誇得是贊不絕口的,不過說起來,沈丹确實跟在六叔後面賣過那麽一陣的魚,有了一點做生意的主意。
沈丹把一切需要的材料和瓷壇子都準備好了,接下來她将鹽水、紅茶水和黃酒調和好了的液體倒入黃泥內攪拌,因為前一個月大旱的原因,外河灘的黃泥還是有點硬,沈丹就将它們泡了一會兒,然後攪拌成漿糊狀。
其實這攪拌的泥漿稠度是很有講究的,如果過稠,在蛋殼上塗料不均勻,如果泥漿太稀的話,在蛋殼上沾不住。
然後檢查泥漿稀稠方法就是取鮮蛋一枚,投入泥漿中,如果蛋的一半沉入泥漿內,而另一半露在泥漿面上,說明配制的泥漿稠度适宜。
然後把風幹了的完好無損的鴨蛋腌入其中,使鴨蛋均勻地裹滿黃泥,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放入壇中,層層疊加,等所有的鴨蛋都放入磁壇中,将盆裏剩下的泥倒入壇中,用手輕輕撫平,以将鴨蛋與空氣隔絕起來,因為家裏沒有保鮮膜,所以沈丹找了個透明的結實的塑料袋子蒙住磁壇的口,然後用橡皮經勒緊,沈丹怕還是會串味,所以上面加了一塊木板,然後用石頭壓了起來。
沈丹整整碼了五個磁壇子,她将它們全部搬到了院子裏的一個小廚房裏,自從和爺爺奶奶分家以後,父親就在院子裏用石棉瓦和空心磚簡單地搭了一個小廚房,沈丹幾乎是沒日沒夜地忙活了好幾個晚上,總算是大功告成了,接下來的三個星期的時間裏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了,她一定要賺得盆滿缽滿,讓爸爸媽媽不再那麽辛苦,讓青兒可以吃得起她最最愛吃的櫻桃冰淇淋,還有她心裏還有個最深的秘密,那就是她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然後買一張火車票去上海看六叔。
願望總是美好的,可是現實卻是非常漫長的等待,因為初一的課程對于本來就快要上高中的沈丹來說并沒有什麽困難,學習成績依舊穩居班裏的前三名。
那天晚上寫完作業關掉電燈以後,沈丹像往常一樣檢查過廚房裏的磁壇子完好無損以後就上床睡覺,因為半夜裏總有老鼠會叽叽喳喳地在廚房裏偷吃東西打架,可是迷迷糊糊中卻聽到家裏的那只阿花‘汪汪’地叫了兩聲,緊接着就是低低地‘嗚’了兩聲并再沒了動靜。
沈丹心裏納罕,難道是小偷潛入她家的院子偷東西,可是阿花沒理由不狂吠起來,可能是跟奶奶家的那只大花貓在幹架,沈丹沒太在意,剛脫掉外面的長褲子要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瓦片從高處跌落摔得‘噼裏啪啦’的聲音……
沈丹的心立馬往上一提,手心也汗漬漬地抓不牢衣服,難道果真是有小偷??
☆、有本事,沖姐來
? 沈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家的東西這麽遭賊人惦記着,也許是因為她的父母太過包子的性格了吧,總是就算抓到了小偷也從來沒有怎麽嚴懲過,可是沈丹人受不了,堂堂沈家這門多獨門獨戶,大伯母二伯母還有四嬸家值錢的東西多了去了,偏偏不去偷她們家的。
沈丹越想越生氣,掄起門拐的一根竹扁擔就要往那賊人身上扪去,可竹扁擔還沒有落下來,忽然看到沈天然猛地一回頭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說道,“姐,姐,別,別打我,我就是站在牆角撒尿的時候,看到有貓進來偷吃東西,姐,我不是要來偷東西的,絕對不是……”
沈天然忽然一臉神色緊張的舉着四個烏龜爪子的手指頭對天發誓,其實這小兔崽投到了四嬸的那個娘胎裏也是倒了八十輩子的血黴,明明也是個帶把的能繼承香火的沈家孫子,卻總像個庶出養的下流胚子似的,奶奶瞧不上眼,四嬸也只是一門心思撲在自己的穿着打扮上,沈丹印象裏最深刻的就是寒冬臘月的時候,沈天然的手和臉總是凍瘡凍得都快化膿了,四嬸卻還是整天不見蹤影地躲在村頭的棋牌室裏打麻将,煙熏火燎烏煙瘴氣的棋牌室是,麻将牌洗得是嘩啦嘩啦地響,那時候沈天然還很小,才學會走路,四嬸在牌桌上打麻将,沈天然就蜷縮在沙發上睡覺,等麻将牌結束了,四嬸再背着還沒清醒的兒子回家。
有時候四嬸去打麻将把天然一個人鎖在卧室裏,天然肚子餓得‘咕咕’叫,小孩子都應該是父母手心裏的寶,哪禁得住餓,一開始從床上迷迷糊糊醒來看不見媽媽還會哭着喊着,後來見沒人答應,沈天然就卯足了勁搬了板凳放在窗子底下,然後從窗戶裏鑽出來。
咕嚕嚕地從窗臺上滾下來,渾身都是髒兮兮地還沾了雞屎鴨屎的,頭撞到了小石子上還流着血。
可是餓,餓比疼的撕扯的感覺來得更強烈,天然哭着鼻子想到奶奶家要兩個窩窩頭吃,哪怕是冷得也好,可是奶奶看到沈天然一身臭哄哄的挂着老長的鼻涕讨人嫌的樣子,忽然又開始撒潑似地咒罵道,“臭不要臉的婆娘,養個子兒來害人,倒自個兒跑去外面快活,我兒子真是瞎了眼了,攤上這麽個女人……”她一面罵着一面嫌棄似的把天然往外面趕,“滾,滾,滾,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老娘過不了幾天舒心日子,就被你們這些讨債鬼煩的頭腦發炸……”
天然被奶奶推搡着一腳絆在了門檻上,趔趄着栽了個跟頭,還沒待他從疼痛裏回過神來的時候,奶奶早已‘啪嗒’一聲把大門給死死地關了起來。
大伯母像看好戲一般搬個板凳一邊‘吧唧吧唧’地嗑瓜子,一邊翹個二郎腿在旁邊笑眼眯眯地說着風涼話,“喲,這親娘老子都死了不成,留這麽個小雜種整天哭哭啼啼的鬧得人腦殼子都疼,不幹不淨的東西,呸,真是晦氣……”
她永遠都是這樣地尖酸刻薄的一張嘴,連個餓壞了的小孩子都不放過,其實大伯母一貫以來都是這樣,沈丹倒也是習慣了,若哪天她忽然對人客客氣氣地好起來了,才真叫人心裏瘆的慌。
可是同樣住在四嬸家旁邊的一向善心大發喜歡小孩子的二伯母卻也忽然閉門不出,躲在家裏燒香拜佛起來,說起來若是心裏是恨四嬸的兩面三刀見風使舵的話,但也不必把所有的憋屈的氣都撒在一個孩子的身上,畢竟大人再怎麽的無賴,怎樣地結仇,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就是從那時起,沈丹對一向柔弱不争地二伯母産生了一些不同的改觀,她真如她表面上的那般慈眉善目,清淡歡顏,還是心裏又有了別的什麽樣的計較?
沈丹的母親在巷子的風口起爐子,看着天然這孩子凍得整張臉幾乎都要凍紫了,在雪地裏偷吃着奶奶家藏在雪裏的冰梨,梨子冰得硬梆梆的,天然卻餓極了似地大口地啃起來。
母親終是不忍心,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粥給他喝,然後擰了一個熱乎乎的手巾把子替沈天然把臉擦得幹幹淨淨,別人都逼他跟逼個瘟神似的,只有母親才是真心地心疼,不過到了晚上,四嬸麻将打完了風風火火回來的時候,沈天然忽然在家裏狂吐起來,四嬸一打聽,是母親盛了一碗粥給他兒子喝,立馬跟火燒了屁股似的,拉着沈天然就賴在沈丹家的堂屋裏哭天搶地起來,好人難當,從那時候起,沈丹就有意拉着母親不讓她跟四嬸靠得太近,這樣一個好歹不識得女人,難怪讓家裏這一圈得人都瞧不起。
不過沈天然這小兔崽子似乎早就忘了當年這個真正善心的三伯母施舍給他的那一碗粥,也是,沈家慣來都是出白眼狼的,沈丹好不容易找了個賺錢的門路,沈天然這小兔崽子就要來搞破壞,還好沈丹發現地早,要不然被沈天然掀了塑料封口,那腌了這麽多天的整壇的鹹鴨蛋算是白腌了。
沈天然只說自己本來是要出來撒泡尿的,誰知聽到廚房裏有動靜,原來是奶奶家的那只貓想偷吃你家碗櫥裏的菜,我就想着要去把那只死肥貓趕走,可是廚房裏實在是太昏暗了,才一不小心絆到了你的那只壇子,丹……”
他說得繪聲繪色地,沈丹卻只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滿腹狐疑地質問道,“真的?”
其實沈天然還是有點小滑頭,但是這家夥在沈丹面前向來一說謊兩個臉頰都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子,他幾斤幾兩難道還能逃得出沈丹的火眼金睛,也許是撒了謊心裏開始慌張起來,趕緊要找一個墊背的,“真的,是真的,丹兒姐,不信你可以問樂樂哥……”
他忽然一把捂住了嘴,一慌張竟然把沈樂給抖了出來,其實還不是因為沈天然偷吃奶奶碗櫥裏的蜜蒸糕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碟子,正好被沈樂逮個正着,沈樂就威脅他說想要他堵住嘴不往外說可以,但是要把沈丹家廚房裏的那個壇子給偷出來,他也不知道從來打聽到沈丹有賣鹹鴨蛋的準備,所以才故意出來搞破壞,當然他那麽精明,肯定不會自己動手,剛好沈天然這個傻不楞登的家夥被他抓住了把柄,可是智者千慮,終有一失,沈天然這家夥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但卻很是含糊沈丹的。
“天然,你告訴姐,沈樂那兔崽子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沈樂低着頭瞪着腳尖不做聲,可是沈丹卻忽然發現這小東西眼角卻紅了一圈,是不是也如她一般有太多的委屈和心酸卻只能一點一點地往肚子裏咽?
在沈家的這幾個孩子裏,沈天然應該活得是比沈丹還憋屈吧,同樣是帶把的孫子,沈樂每次在奶奶家打碎婉或是碟子,奶奶就只是一個勁地念着阿彌陀佛,“歲歲平安,歲歲平安……”
從來都是舍不得罵沈樂一句,而每次青兒或是天然打碎了碗,老太婆的那張老臉就會突然陰了下來,緊接着就是一頓狂風暴雨般的毆打和辱罵。
“丹兒姐,為什麽奶奶要那麽讨厭我?”這小家夥終于還是忍不住委屈地流下了眼淚。
沈丹看着心裏也是一陣心酸,其實她也不知道答案,大人們的世界,或者是因為他有一個風流成性的媽,或者他有一個被帶了無數頂綠帽卻依舊窩囊沒用的爸,更或者是,他長得壓根就不像四叔,鄰裏四坊雖然沒有明着說過,但流言蜚語早已傳遍了整個沈家莊。
可是,可是他不過是個孩子,他又有什麽錯呢?
沈丹只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摸了摸他剃成板寸的頭發,一點點摩挲的麻癢,聲音也變得緩慢而溫柔起來,“天然,咱們不是還有爺爺嘛,以後沈樂或是奶奶欺負你的話,你就告訴爺爺,爺爺是最講公道的人了。”
沈樂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以前沈丹還不相信村裏得那些流言,四叔一向最寵的就是這個兒子,天然不可能不是四叔的孩子,可是時日久了,天然越長越大,那樣的眉,那樣的眼,還有那高挺的鼻梁,确實是越來越不像四叔了。
唉,大人的世界真是太紛繁複雜了,不管沈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因為她的鹹鴨蛋小攤的生意已經火熱的開鑼了!
因為沈丹賣的鴨蛋比其他商販便宜一毛錢,而且她主打的健康養生的新鮮招牌也吸引來了不少新的顧客,別看只有兩個小姑娘在這做生意,那些老爺爺老奶奶似乎更喜歡這兩個聰明伶俐又自力更生的姑娘了。
那天傍晚賣完鴨蛋回家的路上,沈丹坐再陳小婉自行車的後座上,一邊得意洋洋地數着鋼镚兒和鈔票,一共是二十四塊零八角,一邊把錢分作一般要給陳小婉。
這是她們倆累了這麽多天共同的成果,有成果當然要一起分享。
月亮漸漸從山坡頭開始爬出來,陳小婉越騎越帶勁,耳畔是風呼嘯而過的聲音,陳小婉忽然回過頭,月光裏,她的眼睛像顆寶石般熠熠生輝,她忽然笑着說道,”丹兒姐,你不是說要攢夠錢去大城市找你六叔嗎?反正我留着錢也沒什麽用,都是給你的……“
沈丹怎麽可能獨吞這些錢呢,況且這次賣鹹鴨蛋要數陳小婉出的力氣最大,兩個人都是累了這麽多天才有這樣的成果,當初說好的五五分成,沈丹也顧不了那麽多,把分好的錢就要直接塞到陳小婉的衣服口袋裏,可是陳小婉執意不肯少,兩個人她扭過來她扭過去,下坡的時候陳小婉沒來得及剎車,忽然兩個人栽倒了稻田裏,摔了個狗□□。
這就是最革命光輝的友誼,即使兩個人跌在田窪窪子裏眼睛鼻子都被泥巴糊住了,但是兩個人卻都興奮得打起了泥仗……
第二天,因為沈丹家裏有點事,所以讓陳小婉先去菜市場的門口擺攤,她稍後就到,可是當沈丹匆匆忙忙趕過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卻讓她驚呆了。
☆、小姑懷孕
? 沈丹平時擺攤的地方被砸得稀巴爛,鹹鴨蛋也被摔破滾的到處都是,最糟糕的是陳小婉被一群小流氓推搡着要扯爛她的衣裳,小婉死命抵抗,卻被其中一個臉上有一條長如蜈蚣般刀疤的小流氓給一巴掌掄過去,小婉一個趔趄一頭撞到了旁邊賣豬肉的石頭案板上,血瞬間汩汩地湧了出來,而一旁圍觀的群衆卻沒有一個肯上去幫幫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任何時候都少不了看熱鬧的熱心群衆,沈丹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發瘋了一般撥開人群,緊緊地抱住小婉。
小婉本來就瘦,這會子流了這樣多的血,受了這樣大的驚吓,沈丹忽然朝那幾個吹着口哨的流氓拼命吼道,“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麽本事,有本事,沖姐來啊!”
沈丹的聲嘶力竭,那幾個小流氓原本就想惹了事開溜,誰知其中一個帶頭的小流氓忽然對沈丹的主動挑釁起了不少的興趣,他倏地撩起皮夾克的一角,一股疾風從臉龐刮過,皮革的膻腥起帶着一種獸類的莫名的恐懼,他臉上猶自挂着的标準式流氓的笑容,雖然沈丹的心裏也會害怕,但內心的憎惡和勇氣迫地她仰起臉來,她的眼神盯住他的眼神,她從他的眼裏看到了狼狽不堪卻苦苦支撐的自己。
那小流氓饒有興趣地蹲下身來,捏住沈丹的下巴,一字一句從牙齒縫裏咬牙切齒地蹦出來,“剛才是你喊的話?”
沈丹依舊盯住他,她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很顯然他在漸漸加大力道,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了似地。
沈丹沒有喊疼,而是拿眼珠子狠狠地瞪着他,他臉上的笑容越發深得不見底了,稱霸一方的小流氓,即使有這樣多的目擊證人,即使沈丹被他打得傷了殘了,恐怕也沒有人會替她伸張正義。
心底忽然閃過一絲悲涼,這樣一個生性歹毒的人會怎樣待她,她的下半身又會是怎樣一副慘淡的光景,若是死了倒也是一了百了,若是傷了殘了,只會成為父母的累贅。
反正橫豎是一死,沈丹忽然橫下心來趁那小流氓的手漸漸滑下去要撕開她衣衫的時候,她忽然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滿口血腥的膻味混雜着她身上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那小流氓瞪大了恐怖至極的瞳孔,正要一巴掌扇過來的時候,忽然有個小流氓跟發現了一塊新大陸似地尖聲嚷道,“咦?老大,這不是經常蹲在沈子言身邊的那個小妞嗎?瞧這模樣還挺周正的,就是太嫩了點,沒想到那小子還好這一口啊!”
那被稱作老大的流氓忽然停住了要 來扇沈丹的手,繼續饒有趣味地摩挲着下巴一小撮泛青的胡茬,忽然滿腹狐疑地不屑道,“沈子言?”
那剛才尖聲嚷嚷的小流氓趕緊溜須拍馬屁道,“是啊,老大,就是以前在咱們這一地帶賣魚的那小子,還自個兒稱自個兒是‘最帥的鄉村小魚販’,我呸,帥個屁,還沒我老大一根汗毛帥呢!”
“切,就那小子,”那帶頭老大的小流氓忽然摸了摸自己那塗了一瓶啫喱膏的騷包頭發,眼神裏的鄙夷似是更深了,嗤之以鼻地笑道,“倒能比老子還能折騰,丫的以為賣盜版光碟就能賺大錢了,還不是一樣去蹲大牢了,哈哈……”
切,就你還帥,連給我六叔□□趾頭的資格都不夠,可是沈丹忽然聽到‘蹲大牢’三個字,什麽,六叔怎麽會?
可是細細想想,六叔這麽久都沒有往家裏寄過一封信,以前他去外地打工即使再忙再辛苦他都不會忘了往家裏寄一封信來報平安,可是這麽多天,還有爺爺總是眉頭緊鎖不停抽着煙鬥的憔悴和臉上那擔憂的神色,他在瞞着什麽嗎?
沈丹再也顧不得什麽,索性小婉頭上的傷不是很嚴重,她也聽到沈丹六叔的事了,兩個人趕緊騎了自行車就往家趕。
爺爺不在家,村裏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沈丹一直等到爺爺回來了這才心急如焚地問道,“爺爺,六叔是不是,是不是……”
爺爺仿佛已猜出了沈丹接下來要說什麽,驚愕的眼神裏忽然有了一絲疲憊和無奈,“丹兒,你六叔他也只是一時糊塗,你可千萬不能和你奶奶說,她有高血壓,一旦犯病了那可是不得了,我瞞下來不說,也是怕大家夥擔心……”
沈丹怎麽會不懂爺爺的苦心呢,爺爺這麽多天的奔波勞累恐怕都是在為六叔的事而操心,他不說出來只是因為怕大家擔心,可他自己呢?他又能苦苦支撐到何時?
沈丹看着爺爺日漸消瘦的蒼老的臉龐,忽然覺得心裏一陣陣地發酸,這麽多年來他對處處要強的奶奶的容忍和憐惜,因為奶奶有高血壓,他從來不曾當着奶奶的面抽煙鬥,奶奶一有不舒服,爺爺即使村裏很忙,也不顧一切地跑回來要被奶奶上醫院……
這麽多年來的伉俪情深,然而膝下的子女們卻從來沒有一天讓他舒心過,女兒女兒大了嫁不出去,兒子兒子不是風流成性就是窩囊沒用,兒媳婦更是放牛山上放下來的似地,一個比一個野蠻,一個比一個會會鬧騰。
“爺爺,六叔不會有事吧?”這才是沈丹最擔心的六叔已經有過一次前科科,這一次再入獄,會不會加重刑罰……
爺爺摸了摸沈丹柔軟的頭發,慈祥地說道,“你五叔找了些人,應該能幫上些忙,只是具體情況還要等開庭……”
爺爺自知和一個小孩子說這麽多她未必能聽得懂,仿佛又只是自言自語,煙鬥裏的煙絲早已燒完了,爺爺只得嘆一口氣,在石頭臺階上磕了磕,“梆梆梆”的聲響震地沈丹的心裏也是突突地直蹦。
她飛快地跑回家去,将瓶罐子裏的鋼蹦和鈔票全部倒了出來。
也許是倒得太急,硬幣‘呼啦啦’地撒了一桌子,她一張一張地數,一枚一枚地數,她想去上海去看六叔,可是錢不夠,依舊是遠遠不夠……
她該怎麽辦?她還能怎麽辦?
後來沈丹才弄明白,原來六叔不是賣盜版光碟被抓進監獄裏的,那不過是被人陷害的,況且也只是被逮到公安局拘留教育了幾日。
可是後來,不知怎麽,六叔在酒吧裏喝醉了,聽說是為了一個女人用酒瓶子打破了別人的頭,聽說傷得不是特別想嚴重,但也昏迷了好幾天。
女人?
沈丹不緊張在心裏艱難地消化着這兩個字,曾經六叔為了那個叫薛晴的女人已經弄得身敗名裂,而今為何又是為了一個女人,難道六叔在大上海找了一個新的女朋友?
沈丹這幾日想得腦袋都快炸了,沒心思再拾掇那個賣鹹鴨蛋的攤子了,況且那幾個小流氓是鐵了心要找她們的茬,無非是為了多收點保護費,沈丹覺得得不償失,況且她根本就不想看到那幾個小流氓的臉。
沈丹試着問爺爺要了六叔所在監獄的地址寫了一封信寄過去,遙遙無期的等待着六叔的回音,然而在等待的時光裏,沈家又出了一樁大事。
奶奶忙活着拖隔壁村的王喜婆給沈丹的小姑沈小霞說親,這說親就說親吧,倒也是樁添福添壽的大喜事,可是誰知那家剛下了聘禮過來,小姑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這未出閣的大姑娘竟然未婚先孕,在農村裏來說實在是件不光彩的醜事,即使小姑今年已經芳齡三十好幾了,但在農村人傳統的觀念裏面,你個女人還沒結婚就先挺着個大肚子那就是不守婦道,在古代那是要浸豬籠的。
奶奶氣得高血壓都要爆發了,還好媒婆和那定親的夫家不知道,可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光家裏的這群豺狼虎豹知道了那也是不得了的。
奶奶只哭得跟個淚人似得逼小姑說出孩子的爹到底是誰,可小姑就是犟地很,奶奶氣得差點直接腦溢血住院,只是瞞得絲毫不透風,家裏人還都當是小姑又牛脾氣上來了,要退了那家的聘禮。
反正沈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原則上沈丹的父母事參與讨論的,卻從來沒有一次能夠決策的權利,四嬸和大伯母都主意大的很,沈丹也不想父母淌這趟渾水,左不過爺爺開家庭會議,總不能不給老爺子一個機會吧,其他時候都裝聾子好了,沈丹一向堅持的原則就是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沈丹那天晚上,也不知是怎麽了,頭皮出奇的癢,你說是虱子咬的吧,可是前一陣子老媽才用那個畫虱子的粉筆和篦子給自己逮過不少虱子,按理來說臉虱子老窩都端了,怎麽還是這樣的癢,莫非是對老媽新買的那個洗發水過敏?
沈丹是過敏性皮膚,像一般芒果啊海鮮之類的食物沈丹都是不能沾的,上一次從海南那邊出差回來的小舅舅給沈丹家送了好多的芒果和鮮美的海鮮,妹妹和父母吃了都沒有什麽不良的反應,反倒是沈丹又是吐得又是拉的,渾身還起了好多的小紅疹子,在診所裏吊了一個星期的藥水總算是好了,害得小舅舅還自責了好久。
既然家裏的洗發露不能用,沈丹想起小時候快過端午節的時候,老媽就會采好多桑樹葉子回家放在臉盆裏揉,揉出來的很多碧綠濃稠的汁液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