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4.07| (6)

起勉強算個耐看的美女,只是氣質太過抓人,讓蕭離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顧青顏濃眉微皺,冷冽地盯了蕭離一眼,後者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回歸話題道:“慕欣你好,有些事我必須要提前跟你說清楚。”

聽他語氣凝重,慕欣睫毛輕輕一顫,放下了手裏的杯子,點頭道:“好,你說。”

語氣溫和淡定,點名重點,應該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

蕭離對她的印象又好了幾分,他掃了眼一旁氣質疏離的某人,斟酌着詞彙道:“是這樣的,何許現在的身份有些特殊,你跟他見面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安全?慕欣靜了靜,指尖輕微地摩挲着袖口上的一粒紐扣,“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蕭離猜測着她跟何許的關系,隐隐覺得他們兩人的關系不簡單。

情侶?親戚?如果直接問出口的話,不免有些唐突,也觸犯到了別人的*。

似乎猜到了他的遲疑,慕欣淡淡地解釋道:“我跟何許以前是鄰居。”

蕭離不信,如果真的這麽簡單,為什麽何許那樣的人願意用自由來跟他交換,就為了跟慕欣見一面?

顧青顏有些不耐煩,直接插話道:“慕小姐,很抱歉,有些事我先前并沒有跟你說清楚。”見慕欣擡眼朝他看來,一副安靜聆聽的姿态,他頓了一頓,繼續道:“我的朋友被何許劫持了,他提出的要求就是要見你一面,我需要你的幫助。”

氣氛突然之間有些安靜。

慕欣低下了頭,目光沉默地盯着手裏的咖啡。

顧青顏跟蕭離都在等待她的答案,尤其是前者,雖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深邃的眉眼間隐有焦灼閃過。

“何許這些年來,一直游走在犯罪的道路上,我希望你能夠積極地配合我們,勸他自首,也好讓他減刑。”蕭離直覺兩人之間應該有什麽羁絆,即使慕欣到現在也沒有表現出異常。

就在這時,蕭離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舀起手機一看,不出意外是何許打過來的。

當着慕欣的面,他直接開了免提,“喂?”

“我要的人,你找到了麽?”

蕭離擡眸看向了慕欣,發現對方已經擡了頭,清澈的眼眸裏沒什麽情緒。

“嗯,她現在就在我身邊。”蕭離對電話裏的何許說。

何許沒說話,許久,他才啞着聲音道:“把手機給她,我要聽聽她的聲音。”

蕭離走到慕欣身旁,将手裏的手機朝她遞了過去。

慕欣怔怔地盯着手機屏幕,右手微微蜷縮着,僵持了一會兒後輕吐出了一口氣。

她接過了手機,直接關掉了免提鍵後,才将手機貼到了耳邊。

察覺到她的這個舉動,顧青顏眸色轉濃,跟蕭離忽視一眼,沒有說話。

“何許。”慕欣輕聲叫出了他的名字,嘴唇微微張啓,“是我。”

顧青顏并沒有特意走到慕欣的身旁,他不知道電話裏的何許跟慕欣說了些什麽,但他敏感地發現慕欣握手機的右手在顫抖。想來,慕欣的內心,應該并不如她外表表現的那麽平靜。

也許,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他現在心裏滿滿都是林四月的影子,他甚至已經開始想象,到時候見到了林四月,他該用什麽語言諷刺她。

那廂,慕欣似乎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對着電話裏的何許輕描淡寫地道:“嗯,見面再說。”

說完這句話,她轉過身,将手機交還給了蕭離。

蕭離正要将手機拿起,顧青顏突然伸手奪過了手機,走開幾步,“我要聽林四月的聲音。”

這一邊,何許聽到了顧青顏的要求,有些心不在焉地掃了四月一眼。

“等你們将慕欣帶來見我,我自會讓林四月跟你說話。”

話音未落,他直接挂斷了電話,随手将手機扔在了桌上。

四月縮在角落,将何許的表情收入了眼底,她不知道何許剛才在跟誰通電話,一向邪氣四溢的眉眼突然柔了下來,眼神閃爍間,似乎有流星在閃耀。

這是她僅有的幾次見面中,第一次看到何許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甚至都沒有說話,只是将手機貼近耳畔,好似在傾聽着對方的呼吸聲。在電話挂斷之前,他才略帶急促地說了一句話,因為聲音壓得很低,四月并沒有聽清。

何許在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才重新将手機拿了起來,低着頭,長而直的睫毛在他的眼底留下了一片暗影。給蕭離他們發去了一條短信後,他将手機放下的同時,捧起了那一疊舊報紙,專注而仔細地浏覽着報紙上的舊新聞。

從四月的這個角度,看到這些報紙都是些娛樂小報,也不知道何許在看什麽,看的這麽入神。

而蕭離這邊,自收到了何許發來的短信後,他們就開始着手安排何許跟慕欣見面的事。

何許顯然急于見到慕欣,短信上的時間是明天早上九點。何許雖稱不上是窮兇極惡之徒,但私底下做的勾當不幹不淨,會不會撕票還不好說。

顧青顏就是怕何許會改變主意,才讓蕭離不要報警。

慕欣在出發前往約定的地點時,也特意問了他們有沒有報警,待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後,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何許在電話裏并沒有說明不讓蕭離他們跟從,是以顧青顏跟蕭離他們決定一起出發前往。本來顧青顏打算帶一些人手,但是這個提議遭到了慕欣的拒絕。

她看着瘦瘦小小,但是說出來的話說一不二,她說如果他們要帶人手,她就不去了。為此,顧青顏眉頭都不眨,直接聽從了她的意見

隔天一大早,何許仔細地将四月的手腳綁住後,才帶着她出了門。

早晨的陽光并不刺眼,只是四月帶的那個屋子光線昏暗,突然接觸到陽光,讓她一時之間有些不習慣。

腳步停頓間,她的手被扯了一下,四月回過神來,發現何許正站在她的前方,手上的繩子蜿蜒而上,正連接着她的手腕。

“發什麽呆呢?”何許扯了扯嘴角,挑起了一個邪笑:“一會兒你最好不讓企圖逃跑,不然我可不敢保證将你平安地送到蕭離的手上。”

他雖然帶着笑,但是這句話的背後卻是冷酷的威脅。

四月不敢多作停留,跟在了何許的身後,頗為吃力地避開了地上的石子跟灌木叢。

她是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何許将她帶到了山上,這些天他們一直待在了一間小木屋裏。

她不知道何許要将她帶到哪裏,不過中途他打了好幾個電話,是用粵語說的,四月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大約過了一刻鐘,何許将她帶到了山頭的一塊空地,然後将繩子的另一頭綁在了一顆樹樁上。

做完這一切後,他靠在了另一棵樹旁,掏出一根煙放在嘴邊,又從褲兜裏找出了打火機。不知道怎麽的,他的手有些抖,火苗老是對不上煙頭。察覺到四月在看他,他手上的動作一頓,這才穩穩地點燃了煙。

吞雲吐霧中,他将手裏的銀色的打火機抛起落下,三個來回後,他握着打火機,側頭朝着四月看來。

煙蒂微微抖動中,他問:“你說,如果我将這個打火機扔下山崖,它會不會摔得米分身碎骨?”

四月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沉默了片刻後,不确定地道:“應該會吧。”

兩人一個是綁匪,一個是人質,竟然能夠心平氣和地聊起了天來。

何許彈了彈煙蒂,拇指跟食指搭在一起,将煙送到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後,将半截煙頭扔在了地上,并用鞋碾滅。

接着,他突地跨出了一步,右手朝後做了一個抛舉的動作。

四月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下一刻,打火機砸在岩壁上的清脆聲傳來,随即又重新歸于沉寂。

何許拍了拍手,正要走向四月的時候,耳邊隐約聽到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75|52.4.12

黑色的車子穩穩地停在了兩人的側邊。

何許眼神微微一閃,迅速地朝着四月的方向逼近,下巴微擡,目光一動不動地鎖定住了那輛車。

冰冷的刀刃貼着四月的脖子,寒意順着皮膚一寸寸地蔓延開來,她能感覺道何許的握刀的手微不可查地顫了一顫。

随即,車門開啓的聲音從那一方傳來。

蕭離第一個下車,緊接着顧青顏從副駕駛座上走了下來。

何許嘴唇緊抿,目光沉靜而深邃,繼續安靜而耐心地等待着。

片刻後,慕欣推開車門走了下來,眼神掠過了四月,然後才與何許的目光對視。

兩人彼此之間誰都沒有先開口,倒是蕭離謹慎地朝着何許的方向靠近,冷靜道:“我已經将你要找的人帶來了,你現在可以将四月放了麽?”

“抱歉。”何許掃了一眼手裏的四月,回他:“我現在還需要占用她一點時間。”

顧青顏從下車後就一直凝望着四月,依舊是那一副木讷呆板的表情,也許是因為這幾天沒有吃好睡好,她的面色隐隐有些憔悴。

而且,她看他的目光,跟看蕭離他們并沒有什麽不同。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了何許,聲線清冷:“我們并沒有報警,你不需要這麽防備我們。”

何許聽了,輕笑了下,“你們先離開,把慕欣留下。”說着,他擡起下巴指了指對面的那一片密林。

顧青顏有些遲疑,目光再一次地瞥向了四月,這一次,也許是在安撫他,四月對他露出了一絲清淡的微笑。

他心裏稍安,對着蕭離道:“我們先走。”

蕭離面色沉重地看了眼四月的方向,呼出一口氣,“好。”

兩人按照何許指的方向離開,四月在背後默默地凝視着他們的背影,直到眼睛有些發酸,她才回過了神。

不是不害怕的,只是她的反射弧一向比平常人來的慢,更何況,就算她害怕也沒有辦法。

現在這裏只剩下了四月、何許跟慕欣三人。

何許将手裏的刀收好,回過身的時候,發現慕欣還是站在了原來的地方。

時隔多年,兩人終于再次相遇。

何許踢了踢腳下的泥,想要朝慕欣走去,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沒能邁出一步。

他發現,慕欣看他的眼神變了,沒有了以前的愛慕跟渴望,仿若一潭死水,照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忽然就不敢跟慕欣的眼睛對視。

要知道他以前在慕欣面前一向都是牛氣的,何許覺得自己變化也挺大的,便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接着,他歪着頭,習慣性地露出了痞痞的壞壞的微笑,“喂,小豆芽,這麽多年,你有沒有想我?”

***

另一頭,顧青顏背靠樹樁,眼睛始終望着四月的那個方向。

茂密的枝葉跟交錯的樹木阻擋了他的視線,他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視線,蕭離略帶擔憂的話語就傳到了他的耳裏。

“你說何許會不會對四月不利啊,他那麽狡猾的一個人,真的會乖乖地跟我們回去自首?”

顧青顏沒回話,沉默了一瞬後,問:“有煙嗎?”他現在特別想抽煙。

“擦,你現在還有心思抽煙啊。”蕭離搖了搖頭,從兜裏掏出了一根煙遞給了他。

男人接過煙,目光淡淡地投向蕭離,後者又嘆了一口氣,親自為他點上了煙。

因為不知道那邊是什麽情況,蕭離顯得有些煩悶,幹脆也舀了一根煙點上。

安靜沉默的氣氛裏,只是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蕭離擤了擤鼻子,不知怎麽地,突然開口道:“青顏,救出四月後,你打算拿她怎麽辦?”

顧青顏靜默了幾秒,“她與我無關。”

“是嗎?”蕭離不信。

男人也沒去看他帶着探究的眼神,眼裏晦澀不明。

等到煙蒂快要燒到手指的時候,他驀地将煙頭扔掉,重重地踩上了那一絲火星。他擡腿的力氣很大,仿佛在跟什麽較勁一樣,等到将那一方泥地才成了一個小凹坑,他才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蕭離掃了眼男人腳下的凹坑,揚眉道:“你剛在發什麽呆呢?”

顧青顏依舊沒有回答,蕭離也不再多話。

四月就在他們對面的那一片樹林裏,而何許的目的琢磨不透,兩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我過去看看。”顧青顏有些等不及。

“我跟你一起去。”蕭離将衣服地拉鏈拉到了頂部。

雖然這麽短的時間,何許根本跑不了,但看不到四月,他們顯然都不能放心。

正要提步的時候,憑空突然響起了一聲槍.聲,鳥兒收到了驚吓,紛紛撲騰着翅膀亂飛。

聲音的方向,正是從四月那邊傳來的。

蕭離有些錯愕,腳步一停頓間,身旁的顧青顏已經箭一樣飛快地往前沖了去。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急,四肢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只是拼命地往前奔跑着。

學生時代,他的眼裏只有夏白,他以為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林四月,可是真的沒有注意到嗎?

他想起了四月被人圍攻的時候,黑色的瞳孔裏漠然譏諷的神色。

也窺伺了她做壞事時眼底藏着的那一抹得意跟惡毒。

可就是他認為內心陰暗的林四月,卻在他被夏白丢棄的那一個雨夜,給他遞上了一把傘。

這麽些年,他不斷地回想起,林四月将沈硯錦推下樓梯時,留給他的那一個笑容。他揣測着她笑容背後的深意,可是沒有人能夠給他答案。

于是,才會有十年後的糾纏,才會锲而不舍地跟她要一個答案。

他也以為自己只想要一個答案,可直到此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回避着什麽。

為什麽想要知道林四月推沈硯錦下樓的原因呢?不管她出于何種目的這麽做,都跟他沒有什麽關系,不是嗎?

夏白、蕭離包括蘇紫都問過他一個相同的問題,他想,他現在終于知道了這個答案。

只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蕭離彎下腰,兩手撐在了膝蓋上,重重地喘着氣。

汗水順着他的額頭滑落,他伸手抹了一把額頭,咽了一口口水,直起身繼續往前走。

在跨過一個木樁的時候,眼前的景象漸漸開闊了起來。

何許,四月,慕欣一個不少,但是卻多了一批刑.警。

何許重新将刀抵在了四月的脖子上,而四月身上的繩子已經解開了,喉嚨被何許從後面遏制。

“到底是誰報的警?”一字一頓地從牙關裏擠出,顧青顏僵立在了原地,風從四面八方襲來,灌進了他的身體,冷的徹底。

“是我。”

一個男聲從身後傳來,男人僵硬地轉動脖子望向那處,卻發現本應該在c市的祁盛出現在了這裏。

慕欣的眼睛裏瞬間閃過了劇烈的波動,幾乎是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瞪向了祁盛。

她想問他為什麽,可是忽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她離何許很近,只有一個臂膀的距離,可是就這麽短的距離,她卻始終到達不了他的身邊。

何許看到祁盛的出現,并沒有覺得意外,眼裏反而浮現出了一絲遺憾。

“小豆芽,你能離我近一點麽,我有話想問你說。”何許無視祁盛的存在,眼神缱绻地看向了慕欣。

沒等慕欣開口,祁盛克制而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慕欣,過來,到我身邊來。”

何許的刀雖然夾在了四月的脖子上,但是挾持她的力道不大,四月的脖子并不難受。

祁盛的突然出現,讓現在的形勢得到了逆轉,何許反而成了被動的一方。

顧青顏幾乎是立刻将目光刺了過去,壓低了聲音朝祁盛吼道:“林四月在他的手裏。”

“那又如何?”祁盛身上的纨绔之氣散去,整個人像一把開了鋒的劍,氣勢淩厲。

男人雙手緊握,跟看一個死人一樣看着祁盛,“如果林四月出了什麽事,我要你為她陪葬。”

祁盛聽了不置可否,只等慕欣做出選擇。

慕欣淡淡地掃了一眼祁盛,朝他的方向跨出了三步,頓住。

“小豆芽。”何許的聲音很好聽,明明是俗氣無比的小名,卻被他念的低沉而婉轉,仿佛在說着情話。

她驀然一閉眼,腳步一轉,快速地朝着何許靠近。

兩人之間已經完全沒有了距離。

蕭離看到何許的嘴巴開開合合,在慕欣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只是距離隔得遠聲音又低,誰都不知道他說的什麽。

包括四月。

她沒有聽清何許跟慕欣說了什麽,不過慕欣的聲音卻清清楚楚地灌入了她的耳裏。

“何許,你對我說過太多謊了,我已經分不清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何許笑容清淺,答:“你只要将我的話反過來聽就好了。”

他擡眼略帶挑釁地掃了眼遠處的祁盛,然後忽然将手裏的刀扔在了地上,兩手放到耳邊。

“何許。”慕欣喃喃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刑警手裏拿着槍,迅速地朝着何許逼近。

何許笑意不見,“小豆芽,再見了。”

身後就是萬丈懸崖,男子卻一步步地朝後退去,那一刻,周圍的一切都虛化了,慕欣的眼裏只有他。

恍惚間,她聽到年少的何許在她耳邊說:“我最喜歡兩樣東西,一樣是自由,另一樣就是你。”那些回憶,浮光掠影般在她腦海裏閃過。

“不。”她搖頭,徒勞地想要去拉何許的手,而離得最近的四月也下意識地伸出手去。

何許笑看着慕欣,食指放在嘴邊,給了她一個飛吻。

男子身體騰空的瞬間,慕欣還想去拉她,四月一個轉身,死死地将她抱住。

下一刻,她只覺得身後一暖,顧青顏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

祁盛慢了一步,緊接着将慕欣拖了回來,對于剛才的兇險的情形,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要跟着掉下去了。

“沒事了,沒事了。”他将慕欣抱在了懷裏,伸手輕撫着她的後腦勺。

慕欣的聲音啞了:“為什麽要報警。”這句話,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絕望的呢喃。祁盛沒有回答她,只是用盡所有的力氣抱緊她。

四月側頭望去的時候,忽然有一種感覺,這個叫慕欣的女子的靈魂也随着何許的墜崖而降落了。

***

四月坐上了蕭離的車,跟着他們一起回去了。

蕭離将車開到了偵探社門口,然後歪頭看向了四月,“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我要回z市了。”

蕭離從夏白嘴裏聽說了四月的事,他有些疑惑,不是說四月要跟李宇結婚了麽,怎麽現在又要走了?

他沒有問原因,只問:“什麽時候走。”

“過兩天吧。”因為還有一些東西需要帶走,四月就給出了一個大致的時間。

顧青顏始終沒有說話,蕭離掃了他一眼,然後對四月說:“什麽時候走跟我說一聲,我好去送送你。”

“謝謝。”四月對他笑笑。

三人下了車,蕭離還有工作,跟四月他們道別後,便步伐匆匆地進了偵探社。

四月的行李箱從山裏的小木屋裏帶了出來,此時她右手提着行李箱,低着頭道:“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她沒有想到他會來救她。

顧青顏垂眸俯視着她,這一次,換他注視着她了。

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四月抿了抿嘴,“那,我先走了。”

“等等。”

女人擡眼看他,耐心地等他繼續開口。

也許是因為明白了自己的心,顧青顏面對四月,突然帶着一絲自己也沒有發現的局促,“你要去哪裏,我可以開車帶你去。”

四月愣了愣,随即搖頭道:“謝謝你,我自己坐公交去就好。”

看她木愣的模樣,顧青顏有些惱,“你不用跟我客氣。”

四月一愣,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态度轉變了。

顧青顏直接将她手裏的行李箱奪了過來,塞到了後備箱中,然後打開了車門,側身朝呆立着的四月看來。

他的側臉比正臉更好看,輪廓分明,仿佛紙上勾勒的幾筆素描,“走吧。”

因為行李箱在車上,四月只好慢吞吞地走了上去。顧青顏眼裏閃過一絲隐秘的笑意,等到四月走近,他輕輕将她推上了車。

四月跟他報了地址,男人随意地點了點頭,兩人就沒話了。

顧青顏屢次從後視鏡裏看她,只是四月的目光一直投向窗外,并沒有發現他的注視。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心翼翼了。這麽想着,他又收回了視線,雙目直視着前方,表情嚴肅又認真。

車子開到半路時,四月的手機響了,她遲疑了片刻後,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怕影響到男人開車,她伸出左手遮住了嘴巴,聲音也壓得很低。

顧青顏悄悄放慢了車速,支着耳朵聽着。

“嗯,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我有住的地方,你別幫我找住處了。”

四月的聲音有些拘謹,顯然是不知道該怎麽跟電話裏的人說話,。

男人分神瞟了她幾眼,目光一沉,忽然改變了主意,調轉車頭往反方向駛去。

四月正在講電話,沒有發現異常,一通時間不短的電話,她也沒說幾句話,顯然都是在聽那頭的人說話。

顧青顏聽得不是滋味,忍不住開口問:“誰啊?”

四月拿着手機看了他一眼,小聲對電話裏說:“李宇,沒什麽事的話,我先挂了。”

匆匆挂斷電話後,她才低聲回:“我男朋友。”她以為顧青顏不知道她跟李宇分手的事。

明明是前男友才對。顧青顏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表面上不露聲色,依舊專心地開着車。

四月意識到路線不對的時候,路程早就開了過半了。她以為男人開錯方向了,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那個,這不是去我家的方向。”

誰知顧青顏居然毫不遲疑地點頭,“是,這是去我家的方向。”

四月目瞪口呆,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把她帶去他家。

她數次張了張嘴,想問他為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麽的沒有問出聲。顧青顏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她,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唇角一勾,不緊不慢地道:“林四月,你以前答應過我,要為我做一件事,不知道這個承諾,還作不作數?”

☆、76|52.4.12

四月睫毛輕顫,沉默了片刻,“當然作數,只是,你要我做什麽?”

車子悠悠地停在了別墅門口,顧青顏微微側過臉,目光如月光一樣籠了下來,密密匝匝地投在了四月身上。

這是唯一能夠留住她的機會,男人頓了一頓,說:“我要你,永遠陪伴在我身邊。”

“永遠”這個字眼讓四月有些驚詫。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要做他一輩子的保姆麽?

四月微微蹙眉,有些猶豫。顧青顏見狀,忽略掉心裏的那一絲忐忑,嘴上“哼”了一聲:“不是說什麽事都可以為我做麽,只要你陪着我,你就不願意了?”

“沒有。”四月快速地否認。

男人眉頭一喜,又怕四月看出來,右手握拳放在了嘴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那你是同意了?”

他聲線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四月斂了斂眸,回答道:“嗯。”

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把這一件事當成自己的工作,反正她孑然一身,去哪裏工作都是一樣的。

顧青顏并不知道四月的想法,他以為她是同意跟他在一起,忍不住想要微笑,又怕四月看出什麽,便努力板着個臉。辛苦維持的表情落到四月的眼裏,以為他是不高興了,可又不知道自己哪裏觸犯到了他。

她想,以後跟他待在一起,一定要謹言慎行,盡量不惹他不開心。

顧青顏說的家,是一棟二層樓的小洋房,面積不算大,暖色調的裝修,看上去很是溫馨。他簡單地跟四月介紹了一下房間的格局,然後又跟她說了一些周圍的商場分布位置。

四月聽得懵懵懂懂,他說完一句話,她就點一下頭。

顧青顏說到最後,有些無奈地伸手按了按眉心,道:“改天我親自帶你去附近轉轉。”說着,他看了看四月的穿着,評價道:“你身上來來回回都是這幾件衣服,又老土又老氣。”

四月其實很想說,她已經二十九了,不年輕了,不過看到男人一臉嫌棄的盯着她的衣服,她還是默默地低下了頭。

家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四月到廚房一看,冰箱裏什麽都沒有。

帶四月回來是男人臨時起意,什麽準備都沒有,而之所以選上這棟房子,就是看重它的溫馨。

感覺很适合情侶一起居住。

四月跟他說要出去買菜,他便說跟她一起去,理由是她對這裏的環境不熟悉。

四月也沒有覺得奇怪,乖乖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這是顧青顏第一次來買菜,一切都很新奇,而四月因為經常買菜的緣故,對于什麽菜新鮮頗有研究。因為想着要将冰箱塞滿,她買了很多菜,男人見她提的費力,便伸手接了過來。

四月有些疑惑,但沒吭聲,又跟着他走了回去。

到了屋裏,四月就着手開始做飯,顧青顏靠在了門口,光線透過窗戶射到了他的臉上,也照亮了他的眼。

視線裏,女人的頭發用發卡固定住了,不過還是有一縷發絲調皮地落到了她的臉頰。她切菜的時候很認真,微微彎下腰,目光專注地看着砧板。顧青顏想,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可以用這樣的目光看他。

其實四月的側臉比正臉好看的多,高顴骨跟下垂的嘴角的問題沒有了,就能看出她的鼻梁高挺,鼻尖嘴唇跟下巴連起來是标準的一直線。這樣的長相,打扮的好了就能顯得氣質清冷。

愣愣地看着四月發了會兒呆,顧青顏回過神,轉身離開了這裏。

四月其實并沒有注意到他的離開,她認真起來的時候,眼裏放不下其他事物。一個小時後,四菜一湯就做好了,四月将菜端到了餐廳,看到顧懷南正坐在沙發椅上,百無聊賴地撥弄着手

機。

“那個,可以吃飯了。”

“嗯。”他将手機收了起來,看向她:“你也吃。”

四月微愣,随後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身上的圍裙,“我先脫掉這個。”她将圍裙脫掉挂好,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開始動筷了。

她安靜地坐下來,拿起筷子,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飯。

顧青顏在夏白的病房裏嘗過四月熬制的粥,雖然只有一次,但是那個味道,他想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從來不會虧待自己,吃過很多山珍海味,甚至請過各國的名廚來為他做飯,可是他卻最喜歡四月做出來的味道。

吃過飯後,四月在廚房洗碗的工夫,顧青顏的助理已經按照他的吩咐帶來了很多套衣服。對于他的辦事效率,顧青顏覺得很滿意,也不等四月出來,他便到廚房去找她了。

他敲了敲門,“四月,出來一下。”

四月不疑有他,用毛巾擦幹了手上的水跡,跟着他走了出來。

顧青顏将她帶到了客廳,伸手指了指沙發上堆着的衣服,“這些,還有這些,你都試一下。”

四月沒動,顯然不知道他的用意。

男人避開了她投來的目光,掩去了眼裏的尴尬,說:“我只是不希望站在我身邊的女人穿得太寒碜,讓別人懷疑我的品味。”

四月自動理解成了保姆也要考慮男主人的顏面。

“我知道了。”她眼神一黯,将沙發上的那些衣服抱在了懷裏,然後走到了房間裏,一件一件地試。

不得不說,這些衣服的尺寸正好,穿在她的身上很合身,看着鏡子裏的女人,四月總覺得自己跟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果然還是人靠衣裝。

顧青顏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煩,揚聲問:“好了麽?”

四月匆匆将門打開走了出去,察覺到對方的視線落到她的身上,她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擺,“怎麽樣?”

“還行。”男人右手托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又道:“換下一套。”

“嗯。”四月又聽從他的指揮去換了下一套。

等到将所有衣服都試完了,四月覺得自己也快要累癱了。

陪她耗了将近一個小時,顧青顏的精神倒是很好,眸光澄澈分明,像滴了眼藥水一樣,很亮。他走到那一推衣服面前,挑挑揀揀,然後将衣服分成了兩撥。

“喏,你先穿這一些衣服。”他指着其中一撥道。

“哦。”

男人掃了眼她的房間,“你的那些舊衣服就不要穿了。”

“嗯。”四月低低地應了一聲。

顧青顏又給助理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把另一撥不合适的衣服收走。

助理脾氣好,又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看到顧青顏旁邊的四月,他也沒有驚訝的表情,将衣服打包好後又退了下去。

四月性子安靜,一般不怎麽說話,男人注意到了,眉頭微皺。

想了一想,他伸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坐。”

四月依言坐到了他的身旁,她的坐姿跟她的人一樣刻板,後背挺直,兩手規矩地放在了膝蓋上,跟顧青顏之間隔了一根手指的距離。

顧青顏有些不滿,“坐過來一點。”

四月有些遲疑,微微挪動着屁股,往他身邊挪了一點,不過跟沒挪沒什麽兩樣。男人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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