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4.07| (9)

會嗯、啊之類的。

李宇敏感的感受到了她的不對勁,聲音裏蘊含着的焦急從電話裏都能聽出來,“四月,你還好嗎,說一句話啊。”

“我……還好。”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四月,你生病了嗎?”電話裏李宇還在問。

四月張了張嘴,再也沒有力氣說任何的話,手指一個哆嗦,手機就從床上掉了下去,只聽啪嗒一聲,電池都摔了出來。

跟李宇的聯絡是徹底斷了。四月用力夠也沒有夠到手機,反而就不再掙紮了。心裏一直催眠着自己,睡過去就好了,一覺醒來,就是新的一天。也許心理暗示真的有效,又或者是她的燒的糊塗了,等到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昨晚她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睡了一覺,恢複了點力氣,她勉強用手肘撐起身體,慢慢地挪動着腳步。因為沒燒熱水,她喝了點自來水,才稍稍緩解了冒火的喉嚨。回來的路上,她不小心踢到了什麽,低頭一看,原來是昨晚摔下來的手機。費力地彎腰将手機撿起來,坐到床邊,低着頭裝好電池,想用手機看看這會兒幾點了。

一開機,就顯示了好多未接電話,四月剛想點進去看看,一個電話就撥了過來。一看,是李宇打過來的,想到昨晚中斷的那個電話,四月馬上接過電話,剛想報聲平安免得他擔心,李宇接下來的話讓她瞬間失了語。

“四月,我來z市了。”

好半晌,四月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嗓音粗噶難聽地道:“你怎麽過來了。”

“你生病了,我過來照顧你啊。”李宇的聲音突然變得極為輕柔。

四月用力咳嗽了一下,遲疑的開口道:“那你……”

“你在哪兒?我過來找你。”李宇當機立斷。

四月腦子有些發懵,默默地報出了一個地名,換來了李宇的兩個字,“等我。”

☆、82|52.4.12

這句話一出口,空氣中有片刻的凝滞。

簫離最先反應過來,坐直了身體,速度極快地掃了夏白一眼,才懶洋洋地挂起了笑容,半天玩笑半認真地問:“怎麽,你要去參加她的婚禮麽?”他可是知道,中學時期,顧青顏并不怎麽待見四月。什麽時候,他對四月的事那麽上心了?

更何況,顧青顏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臉上毫無笑意,看起來不像是要祝福的樣子。

四月勉強笑了笑,剛想開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略帶歉意地沖衆人點了點頭,拿起手機走了出去。走了一小段路,接起電話,阿遇的聲音就傳入了耳裏。

“四月,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四月壓低了聲音,“快了。”

“哦,裝修工人已經下班了,家裏的地板也鋪好了。我現在正在打掃,你快點回來看看,家裏比原來的樣子好看了很多,還有……”阿遇獻寶一樣絮絮叨叨地跟她唠嗑。

四月認真地聽着,彎了彎嘴角,眼裏浮起了幾絲笑意,“嗯。”

“房東那人心眼可真多,你走了後,他又來查看了幾趟,生怕我們把他的房子弄破了。切,也不想想,我們免費出錢給他鋪地板,是他賺了好不好。我看他那慫樣,用拳頭吓唬吓唬他,他就灰溜溜地走了,哈哈。”

聽着電話裏阿遇傳來的開心的笑聲,她的情緒被他帶動,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說了一大通不着邊際的化後,男人語音一轉,可憐兮兮地咕哝着:“四月,我餓了。”

四月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不出去吃?”

“我不要,外面的飯菜哪有你做的好吃,我只想吃你做的飯。”齊遇小孩子脾氣發作了。

“好好好,我馬上回來,你先吃個面包墊墊饑。”她柔聲地寬慰了幾句後,齊遇滿意了,稍嫌肉麻地對着電話啾了一口。四月受不了地憋住笑,跟他道了個別才挂斷了電話。

确實應該要回去了,四月這樣想着,便打算回去跟簫離說一聲。

“什麽事笑得這麽開心?”昏暗的走廊裏,響起了淡漠而嘲諷的男聲。

四月回過頭,發現離她不遠處的牆上靠着個人影。她怵了怵,不知道顧青顏是什麽時候出來的,如果不是他出聲,她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男人姿态慵懶地靠在牆上,嘴上叼着一根煙,星光明滅中,他指尖輕彈,細碎的煙灰散在了空氣裏。見四月看過來,他扯開了個意味不明的笑,掐滅了煙頭,随手扔進了牆邊的垃圾桶內。等了片刻,也沒見女人有什麽動作,他眼神一暗,邁開的步伐像一只貓,悄無聲息中藏着一絲暗湧。

靠的近了,四月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印象當中,他剛剛只碰了白開水,難道是她出來的時候喝的酒?一抹疑惑在她眼中一閃而逝,她側了側身,稍微拉開了點距離,低聲開口:“剛家裏人打電話過來,我要先回去了。”

顧青顏聽了,眼神一冷,又向前了幾步,幾乎将四月困在了他的手臂間,遠遠看去,似乎将四月擁入了懷中。

“家裏人?”他玩味一笑,語調轉冷,刻薄的話語從他薄薄的唇裏吐出,“就你家那個好賭的男人,四月,你的眼光真差。不,不對,應該說,你只配那樣的男人。”

呼吸間都是男人身上獨有的清冷的氣息,四月忍了忍,伸手推開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他,沒有情緒地陳述道:“他人挺好的,我也該回去了。”說着,她從他身側走了過去。

“林四月。”顧青顏在她身後叫住她,看着女人在他面前停住,他緩了緩,慢條斯理地提醒道:“別忘了,你答應要為我做一件事的。”

四月側了側耳朵,凝神細聽,男人沒有再開口。

她站在原地等了等,許久,身後傳來了男人悠悠的嘆息:“那個承諾太珍貴了,我不知道該用在什麽地方。”這一句話說的近乎暧昧了,四月斂眸,抿了抿嘴,眼裏悄然沉寂,“我沒忘,還有,謝謝你。”謝謝你放過阿遇,謝謝你沒有追究以前的事。

可是他要的根本不是她的感激。

“呵。”低沉而沙啞的笑聲在喉間震蕩,男人笑得莫名,等笑夠了,他仍然站在原地,也不主動上前,離四月三米遠的距離。一如他們曾經,不靠近不遠離的保持着距離。

眼神幽暗地望着她的側臉,他收斂起笑,神色晦暗地啓唇道:“林四月,你一直欠我一個解釋,當年,你為什麽要那麽做?難道僅僅是為了錢嗎?”

四月默然,半晌,說了三個字,“對不起。”似是默認。

一直以來,她說的最多的就是對不起和謝謝你,可這都不是他要的答案。或者說,他并不滿意這樣的答案。這麽多年,這個疑問一直在他心上盤旋,時間越久,就越是深刻,已經成了他心底的疤。

良久,男人給出了這麽一句:“林四月,我不會容忍你幸福下去的。”這一句話,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不報祝福。四月聽了,心底蔓延着淡淡的苦澀,她沒說什麽,重新邁出步子推門進去。

進了包廂,四月跟簫離說了要回家的事,簫離沒有勉強,爽快地答應了。做新娘子嘛,總會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他提出要送她,被四月拒絕了,理由是他喝了酒,不能開車。

簫離不是個堅持的人,只叮囑她路上小心,還說到時候婚禮的時候他會抽出時間參加,還會給她包一個大大的紅包。四月客氣地笑,又跟他們聊了幾句,才起身告辭。

推門出去的時候,夏白追上了她,“四月,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到時候我就不去了,你結婚那天我正好有事,抽不開身。”說着,她将一個包裝精致的首飾盒塞到了她手裏。

盒子是镂空雕刻的,外形典雅高貴,四月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裏面的首飾價值不菲,連連推辭。

夏白也很固執,哂笑着說:“也真是巧了,今天來的時候剛好去品牌店取了這提前定制的鑽石項鏈,結果就遇上了你的大喜事。我這也算是借花獻佛了,你不收的話就是不認我這個朋友。”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四月連連搖手,怎麽也不肯收下。

這一番推拒下來,夏白臉色有些不好看了,眼裏涼了涼,眼底有一抹狠色,“你不要的話,我就扔了。反正別人不要的東西我也不會要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皓白的手腕微彎,做了一個投遞的動作,顯然是說到做到的。四月一驚,急忙從她手裏奪了下來,呵斥她:“你瘋了?”

夏白聳了聳肩,又恢複了笑嘻嘻的神情:“那你是收下了,收下了可不能反悔。”

四月看了看手裏拿着的盒子,只覺得手上有千斤重,心裏沉甸甸的。她勉強振作了精神,沖夏白笑了笑:“謝謝你的禮物。”

“客氣什麽呀,這是我應該做的,畢竟,十年前,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啊。”夏白說起這話來,一臉的天真。

自從重逢以來,每次見面,夏白都會有意無意地提起她們是最好的朋友,說得多了,就成了一根刺,狠狠地紮在了四月的心裏,就此生根發芽。她明明知道,她們之間……

她們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絕口不提過去發生的一切。可有些事情的發生,是歲月都不能将其掩蓋的。

因為身邊有貴重的首飾,她不放心坐公交,就打了個的回去了。

到家的時候,齊遇正熱火朝天地炒着菜,四月放下包朝廚房走去,裏面濃煙滾滾,好不嗆人。她連忙将齊遇趕了出去,順便打開了窗,好讓空氣流通。她一邊炒菜一邊用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嘗了嘗,不出所料,果然很難吃,還有點焦了。她只好又添加了一些佐料盡力補救,好讓菜不那麽難以下咽。

炒好紅燒肉後,她看砧板上切好的茄子,又順手做了個油焖茄子。等一切處理完畢,她才招呼齊遇過來盛飯。

知道自己闖了禍,齊遇跟個小媳婦似得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後,四月把盛好的才往他懷裏一塞,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說等我回來做菜的嗎?”

齊遇不好意思地笑:“我這不是餓了嘛。”

“那你可以出去吃啊。”四月無奈。

把菜都端到的小小的餐桌上,齊遇捧着個碗狼吞虎咽地趴着米飯,邊吃邊說:“外面都是地溝油,不健康。

四月坐在一邊看着他吃,輕聲提醒道:“吃慢點,沒人跟你搶。”說着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齊遇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才放緩了吃飯的速度,邊吃邊說:“我家以前好歹也是開餐廳的,做菜的方法步驟我都知道,可是我真按照記憶中的步驟做的,味道怎麽就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呢?”他很是苦惱地皺着個臉。

四月見怪不怪,“你光知道理論有什麽用,實踐出真知,對于做菜,你是外行。”

☆、83|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顧青顏懶懶地擡頭看了一眼。

那一眼,透着點漫不經心,落到蘇紫的眼裏,卻覺得他的內心并不如外表來的平靜。

她繞過沙發想要坐到男人的身旁,他目光一凝,就這麽冰冷地盯着她,讓她只好悻悻地轉過身坐到了他的對面。

蘇紫将左腿搭在右腿上,伸手掏出了煙盒,熟練地掏出了一根煙,叼在嘴裏的時候她擡頭看了顧青顏一眼,嘴唇微動:“不介意我在這裏抽煙吧?”

這個女人真是嚣張,任務失敗了還能這樣若無其事地面對他。

而他竟然也都容忍了下來,或許是因為她那張臉,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見對方沒有說話,蘇紫輕輕一笑,微微低頭點上了煙。她的動作極為漂亮,低頭的那個角度,跟林四月非常的像。

藍色的眼影在蘇紫地眼角暈染開來,魅惑而張揚,顧青顏眸光微微一閃,回過了神來。

“這次的報酬,我已經彙到了你的卡上,往後你不需要再繼續這個任務了。”

聽到這句話,蘇紫有些詫異地擡起了眼,煙霧缭繞中,她的目光有些深沉,片刻後,她問:“怎麽,我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就打算将我一腳踢開了?”

顧青顏擰眉看她,語調越發的冷:“收起你的幻想,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麽關系。”

蘇紫聽到他說這樣的重話,也沒有覺得惱,只是淡淡地道:“你真是無情,我真的很喜歡你。”

“喜歡?”男人微微揚起了聲線,冷漠的眼裏漸漸浮上了些微的笑意,他喑啞着嗓音道:“你的喜歡與我無關。”

兩人簡短的對話結束,蘇紫便拿着包離開了。離開之前,她刻意地強調了一句:“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我一定會拿到的。”

對此,顧青顏連一個眼神都吝啬。

等到腳步聲消失了,他才将自己埋在了沙發裏,手肘撐着膝蓋,右手扶着額頭,靜靜地沉思着。

燈光、暗影在他的身上交錯,襯得他的臉晦暗不明。

***

婚期越來越近,李宇的家人也開始着手籌備婚禮的事了。

這些天,四月被李蘭蘭拖着去美容院做保養,掇拾一番後,看着好像确實年輕了幾歲。也許是因為人逢喜事精神爽,四月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中和了她臉上的棱角。

與他們這裏熱鬧的情況相比,夏白這裏就安靜的多。四月後來又來看過她幾次,但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每次都能跟顧青顏錯過。男人雖然面上沒說什麽,但是夏白知道他心底估計不會覺得太開心。

“青顏,四月的婚禮,你參加麽?”

瞧,她現在又故意拿話刺激他了。

自從想明白後,夏白也不再執着于過去了,只是看着這麽多年,顧青顏還是孤身一人,不免有些着急。

“她的婚禮,我為什麽要去?”顧青顏沒看夏白,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遠處的房檐上,有一群白鴿在嬉戲。

“畢竟同學一場,到時候我跟蕭離都會去,你不來嗎?”

男人微微垂下了眸,目光落到了窗臺邊的那一盆仙人掌上。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着仙人掌上的刺,可是再小心,還是會被刺傷。

許久,他聲線清冷地回:“我就不去了。”

夏白聽了,心裏悄悄嘆息了一聲,也就不多說了。

她想,四月跟顧青顏之間,終究還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有相交的那一天。

婚禮前夕,李母突然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件,摸着厚度,感覺裏面裝的東西還不少。雖然有些疑惑,她還是走到了僻靜處,将信封上的封條撕了開來。

信封裏裝着的,是一疊密密麻麻的資料,關于四月的。

李母倏然靜下了心,慢慢地浏覽着這一份資料,将四月的身世背景都看了個大概,等到合上資料的時候,她深深籲出了一口氣。

李宇因為過去的事情一直放不下心結,都到三十歲了,也沒有再交女朋友。因而當他将四月帶回來的時候,作為母親,她為李宇終于能走出過去的陰影而感到開心。

那時候她想,既然兒子喜歡,那她也就喜歡了。更何況四月可靠又本分,雖然家世不好,但小倆口過日子只要媳婦賢惠就差不到哪裏去。

她承認自己是心急了一些,眼看着同齡人都子孫繞膝了,她也想要抱孫子了。

而現在,她發現自己做錯了,現在,她要将這個錯誤扳回來。

這一天,四月看外面太陽很好,就将屋裏的床單被套都給洗了,聽到門鈴聲的時候,她微微一愣,這個時間點會有誰來呢?

帶着這樣的疑惑,她走過去開了門,看到是李母,她頓時有些局促。

“伯母,你怎麽來了,進來坐。”四月微微側開了身。

李母微微颔首,從四月身旁走了進來。

她很少來李宇的公寓,眼前幹淨整潔的大廳,讓她眼前一亮,随即又悄然嘆氣了一聲。

四月其實很好,只是……

将李母帶到沙發上坐下後,四月去廚房給她泡了一杯茶,将茶輕輕放到李母面前的時候,對方将手裏的一份東西往前推了一推。

四月的目光定了一定,眼裏瞬間閃過了一絲困惑。

“昨天收到的,不知道是誰發來的,你先看看吧。”

聽出了李母話裏的凝重,四月頓了一頓,伸手拿起了那份文件,将裏面的資料抽了出來。

是一份很詳細的人物檔案。

四月垂下眸子,安靜地看着,除了睫毛微微輕顫之外,并無其他異常。

安靜的氛圍中,只有翻閱紙張的沙沙聲。

四月拿資料的手很穩,浏覽的速度很快,說的上是一目十行,畢竟對于自己的身世背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資料上的陳述詞很客觀,并沒有什麽誇大的成分,卻詳細地概括了她曾經的經歷。

等到将這份資料看完,也不過過了十五分鐘。

見四月放下了手裏的資料,李母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嘆道:“四月,我知道你是一個很不錯的孩子,人勤勞善良,不驕不躁,對阿宇也好,只是——”

她頓了一頓,布滿細紋的雙眼閃過了一絲複雜,“我們李家家世清白,從來沒有做過違法犯罪的事情,而且阿宇打小的願望就是當一名警察,雖然後來陰差陽錯做了建築師,但是他是一個正直純良的人。”

末了,李母對四月意味深長地道:“我說這些,你明白麽?”

四月一直垂着頭,目光放在了茶杯的花紋上。

她伸手摩挲着茶杯的邊沿,一下又一下,“我明白的。”

李母這才露出了輕松的笑容,略帶感激地看着四月,“謝謝你了,四月。”

李母走了,那一份資料留了下來,仍然擱置在了那一方小小的茶幾上。四月路過的時候,看了一眼,步子微頓,然後将那份資料收了起來。

她将被套被單挂在了晾衣架上,又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起身走到了卧室,翻出了她的行李箱。

四月的動作放得很慢,将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裏塞,如果仔細看的話,其實她的眼裏沒有什麽焦距,還殘留着一絲茫然。

她的行李很少,不一會兒就收拾好了,至于她擺攤的工具,找個時間郵寄回去就好了。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等,等李宇回來,将一切跟他說清楚。

李宇今天回來的很早,他将公文包放在了沙發上後,順勢坐到了四月的旁邊,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今天做了什麽好吃的菜麽?”

他的語氣很輕快,顯然心情不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下個月就要加薪了。

四月将臉藏在了暗影裏,低聲道:“李宇,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話啊?”李宇沒有察覺到四月的異樣,滿心滿眼都是他跟四月兩人幸福美好的将來。

四月用力扣着自己掌心的肉,聲音平穩無波:“我們分手吧。”

空氣突然靜了下來。

她察覺到李宇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緊,有些疼。

“你說什麽傻話呢。”李宇的嗓音裏藏着克制,又似乎是覺得自己太嚴肅了,故作輕松的樣子。

“我已經想清楚了。”四月沒有将頭擡起來。

沒有情緒波動的話語落到李宇的耳裏,仿佛一根針,刺得他心口泛疼。

他抿了抿嘴:“我不同意。”

因為知道四月從不開玩笑,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所以他才更加不能接受。這太突然了,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新房也要開始裝修了,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面進行着,她卻在這時跟他提分手。

“四月,你是在說笑的吧?”李宇将四月的肩膀掰了過來,迫使她面朝着自己。

四月沒有抵抗地轉過身來,終于擡起眼看向了他。

那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漆黑的眸子放空,嘴角邊卻勾起了一絲笑。

“李宇,以前跟你說的原諒你之類的話,我都是騙人的。”

☆、84|52.4.12

迷迷糊糊中,四月覺得臉上有些癢。

她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鼻子微皺,但是那股惱人的觸感仍然貼在貼上,隐隐有着向她鼻子滿眼的趨勢。

直到——

一直手捏住了她的鼻子,讓她不能呼吸。

冷汗一瞬間彌漫上了四月的額頭,她仿若一個溺水的人,痛苦地扭曲着臉。

顧青顏吓了一跳,忙将捏住她鼻子的手移開,然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臉。

“喂,醒醒?醒醒?”

因為沒有開燈的關系,他的面容隐在了黑暗中,而他忽然放柔了的嗓音,輕柔的不可思議。

四月猛地一睜眼,正好對上了頭頂上方的那張臉,那張與記憶裏有些出入的臉。光影将那張完美的臉幻化成了虛幻的實像,讓四月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夢是幻。

臉的主人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聲音低沉而略帶着獨特的沙啞:“剛剛怎麽睡得這麽熟?我用手捏住你的鼻子,都不知道用嘴來呼吸?”

四月眼裏的茫然是散去,這才徹底地清醒了起來。

原來在做夢啊。

說不清是失望多一點還是慶幸多一點。

她緩緩地眨了眨眼,身體感覺有些沉重,也沒有什麽力氣。而顧青顏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轉頭看她道:“現在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四月有些意外,擡頭看向了窗外,才發現她睡了這麽久。

顧青顏顯然沒有什麽耐心,此刻還似乎還有一絲急切,有些粗魯地拉着四月往外走去。

到了玄關處,顧青顏放開了四月的手,然後開始換上拖鞋,并且松了松領帶。四月這才發現,原來顧青顏腳上還穿着皮鞋,顯然像是剛回來的樣子。

側眼瞧女人眼巴巴的杵在一邊,男人挑了挑眉,“跟我過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完,他不知道從哪兒提着一樣東西,走到了沙發邊坐下,剛一坐好,擡眼看對方一臉遲疑的樣子,他有些不豫,“過來坐下。”說着,他伸出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四月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屁股剛接觸到沙發面,男人就将手裏的東西塞到了她懷裏。

嗯,還挺沉的。

“打開看看。”身旁的男人眼睛亮亮的,偶爾睫毛一眨,細碎的星沫從眼裏劃開。

四月依言拉開了拉鏈,露出了白色的一角。擡頭看了看對方鼓勵的目光,她頓了一頓,把手伸進去,輕輕地托出那個東西。

原來是一臺筆記本電腦。

她小心地捧着,生怕一個不小心摔壞了。盡管面有疑惑,她還是靜靜地看着對方,等待着他說些什麽。

咳咳。顧青顏輕輕咳嗽了一下,悄悄地移開了目光。今天也不知道犯了什麽傻,莫名其妙的就買了臺電腦回來。自我別扭了一會兒,他一把把電腦奪了過來,放在面前的茶幾上。

“知道怎麽玩嗎?”

四月聞言,臉紅了紅,有些窘,聲入蚊蟻地道:“不會。”她沒有電腦,只看過別人玩,偶爾也會好奇該怎麽玩,但她從來沒問過。

這話一出,顧青顏臉上換上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四月頭垂的更低了。本以為他會逮着這個機會嘲諷她,沒成想對方什麽難聽的話也沒說,只用低柔的聲線道:“我教你。”

啊?女人睜大了眼,臉上盡是不明所以的神情,男人看了有些惱,粗聲道:“我只教你一遍,如果學不會的話——”他一時語塞,想了一下,才接着道:“你就笨得像只豬了。”

四月縮了縮肩膀,不明白男人為什麽發起了脾氣,她努力集中精神,認認真真地看着對方修長幹淨的手指熟練的操作着。

“這個是開機鍵,只要按一下,就代表開機了。”說着,他手指一按,界面突然運作了。

四月專心地盯着屏幕,耳邊響起了他輕慢的音質,“你要等一下,這個過程大概二三十秒,等到界面上出現了各種軟件,就代表好了。”

“嗯。”四月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這是鼠标,你只要雙擊一下,就可以把它打開。”男人一邊說着,一邊給她示範。

“什麽是雙擊?”

“……”

這個有些白癡的問題出自四月之口,她瞅了瞅對方突然失語的表情,忽然意識到自己問的問題好像有點蠢。安靜了幾秒後,她弱弱地開口:“對不起。”

顧青顏神色複雜地掃了她一眼,“再跟你重申一次,不要再說對不起,特別是在這些小事上。”淡淡地說了這幾句話,他回過頭重新給她示範了一次,“像這樣就是雙擊,用鼠标點兩下,如果是點一下,是單擊,很簡單的。”

“嗯。”

“你來操作一下。”男人讓開了位置。

四月按照他教的步驟操作着,果然很簡單,嘴邊不經意泛起了一絲笑弧。回頭看時,對方也正眼含笑意地在看她,四月愣了一愣,再看過去時,男人已經轉過了身,一本正經地教着她接下來的操作。

她恍惚了一瞬,重新聚精會神地學習着對她來說很是陌生的知識。

短短一個小時,四月大致學會了打開軟件跟一些簡單的拼音打字。上學的時候她的語文還不錯,拼音這一塊記得還行,就是一些前後鼻音分不太清,只是找這些字母費了點時間,吭哧吭哧的打了一大段字,會有幾個錯別字混入其中。男人安慰她,說她多練習練習就熟練了,四月倒是有些不解,她有什麽機會接觸電腦啊。

像是明白了她的疑問,顧青顏眸色淡淡,只說:“這臺電腦以後你留着用,可以打發一些時間。”

聽這話意思,是要把電腦送給她嗎?四月張了張嘴,委婉的拒絕道:“這電腦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好吧,四月從來就沒有眼力見兒,只會在關鍵時候掃興。果然,這話一出,男人眼神轉冷,冷聲道:“你想多了,這電腦我是借你用的,跟這個屋子裏的電視的性質差不多。”說着,他故意看了一眼表情僵硬的某人,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帶點惡質的笑容,一字一頓道:“請你不要誤會。”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四月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低下了頭。

因為這一個小插曲,晚飯的時候,顧青顏沒有跟她說一句話。雖然不多的幾次一起吃飯的時候,男人都沒什麽話,但今天沉悶的有些不正常,倒像是故意冷淡着她。可饒是如此,給她添菜的動作倒是毫不含糊。

看着比平常幾乎多了一倍的菜,四月心裏暗暗叫苦,暗想對方是故意的,可她包子,仍舊默默地把菜都吃了。等到碗光了,男人也沒給她好臉色,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座位,倒是一旁的李嫂笑的開了花。幫着收拾碗筷的時候,李嫂笑眯眯地跟她說:“是不是覺得李嫂做的菜好吃啊,我剛看你吃了好多,你想吃什麽都跟李嫂說,保證原原本本的把你想吃的菜給做出來。”

四月聽了,笑笑,偷偷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有些發愁。

等到半夜時分,某個黑影像在顧家的時候一樣出現在她的房間的時候,四月已經見怪不怪了。這邊的床沒有那麽大,四月自發自覺地往旁邊讓讓,黑影頓了一頓,不客氣地爬了上來,占據了本該是四月睡得地方。

一張單人床上擠了兩個人,稍微一動就會碰手碰腳,淩晨四點多四月迷迷糊糊醒來,想上廁所,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包在了懷裏。

男人懷裏的味道幹淨好聞,也很溫暖,四月眨了眨眼睛,悄悄側頭看他,發現對方睡得正香。安靜沉睡的男人,有着迥別于平常的稚氣。他的嘴唇很紅,仿佛塗了唇彩,此時微張的模樣,配上他長的變态的睫毛,仿佛古希臘神話裏的大天使,聖潔的讓人屏息。

小心地掀開了被子的一角,四月剛想移動一下身體,本應熟睡的男子自發的纏了上來,重新将她抱住。她僵硬了一下,伸出手,輕輕的觸碰到他的手臂,然後動作緩慢地将其擺放在他的胸口。沒了他的禁锢,四月松了口氣,如法炮制的将被他被壓住的衣角扯開。這一通忙活完,她悄然呼出一口起,蹑手蹑腳地出了門。

她不知道,當她離開的那一瞬,本應該熟睡的男子悄然睜開了一只眼,靜靜地看着她離開的方向。幾秒後,他重新閉了上眼,調整了一下睡姿,嘴唇一勾,就帶了笑。

呵,林四月,你真是笨,這麽久都沒有發現。

不過,這樣也好。

一夜好眠。

四月醒來的時候,顧青顏已經離開了這個別墅。

吃早飯的時候,難得沒有人逼她多吃,四月慶幸的同時又有些疑惑,問李嫂,李嫂說:“你不知道嗎,顧先生公司離這邊很遠,車程差不多要一個半小時,他當然要早早出門了。”

“啊,是這樣啊。”

“是啊,顧先生度假的時候才會來這邊,這兒太偏,幾乎是處在城市的邊沿,離市中心太遠,他一般不會過來。不過,我想,林小姐應該是顧先生很看重的人吧,他從來沒有帶外人來過這兒,他過來也是因為不放心林小姐吧。”李嫂看着她,眼神好奇,似乎是在想她的身份。

四月笑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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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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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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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月千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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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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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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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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