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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沒來過淩雲教,你一定不會想到這世上有這麽大的練武場,人站在這裏,感到的不是渺小,是空——心空,空無一物,只有這樣才能摒棄雜念,沉心練武。
對天夏無笛來說,只有一種空,肚子空。
她已三日三夜沒吃過一餐正常的飯,睡過正常的覺,現在還被莊劍遲拎到練武場上比武。她不會武,不用比她都是輸,但莊劍遲說只要她肯與他比武,便答應為她辦到她想做的事,所以她不但得比,還得輸得漂亮、精彩,讓人看不出作假的水分。
她握着一把劍,站在莊劍遲三丈之外,劍是絕世好劍,握劍的手卻是膽小的手。她的手在顫抖,無論哪個人準備迎接一場必輸的戰鬥,都會緊張和害怕,如果莊劍遲劍一偏,她的腦袋也會沒了。
她不會武,至少總見過習武之人的出劍順序。于是深呼一口氣,拔劍、提劍,有模有樣地喝了一聲,然後一股冷風從背上走過,她後脊一涼,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身體往下一低。就是這一噴嚏救了她一命!
莊劍遲的劍恰好刺來,千鈞一發時,她一低,莊劍遲的劍便刺空了。
莊劍遲眼裏綻放精光,世上能躲過他一劍的人不超過十個,她躲過了,說明她天下無敵的自稱并非自誇。
莊劍遲好戰,遇到對手,他會越戰越勇,他的第二劍就比第一劍更快、更狠,天夏無笛雖然躲過一劍,但她身法滞後,因此他自信天夏無笛躲不過他十劍。
天夏無笛卻躲過了他十劍。繼噴嚏後,天夏無笛意識到比武已經開始,當危及生命的劍逼來時,潛在的能力便被激發。
她沒有武功,要想在江湖中混,不但要會逃命,還要保命。她的反應、敏捷度和眼力耳力都異于常人,她能憑借告知風向躲避快劍,在最快時間內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反應。
她已躲過十劍,雙腳還站在原地,不是她刻意展現自己能力多了不起,而是她吓得腿都發抖,動不了。莊劍遲的劍是真天下無敵的劍,每一劍都像貼在她心髒上,她能避過十劍,靠的不僅是能力,還是運氣。
第十一劍已經刺來,這一劍的去向是她的喉嚨。
她大叫一聲,下意識把劍往自己喉嚨一擋。
莊劍遲的劍觸上了她的劍,然後生生停下,她卻被劍風沖了出去,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後,倒地,兩眼一翻,暈倒過去。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壯烈的暈倒方式了。
莊劍遲沒有動,他不知道天夏無笛是真暈還是假暈,他等了一刻鐘,才過去扶她,接着他就聽到她肚子唱空城計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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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誰勝誰負?”莊劍遲問。
“當然是教主勝。”燕歸答。
“不,”莊劍遲抱起天夏無笛,走向自己的卧房,“未分勝負。”
燕歸一驚:“教主,你帶她到您卧房做什麽?”
莊劍遲一頓:“本座應承她,她若與本座一戰,本座便為她辦到她想辦之事。”
燕歸腦子一懵:“她想辦何事?”
莊劍遲道:“跟本座困覺。”
如果你夜半醒來,發現你非但沐浴過,香氣怡人,換了身新裝,身邊還有一位美男子□□,你會有何反應?
天夏無笛沒有什麽大反應,因為她看到了劍。
天下無敵的劍。
日思夜想的劍就在床頭,她只要跨過床邊的莊劍遲,就能拿到劍。
她很懶,她不會想為什麽莊劍遲會在這裏,也不會想如何能拿到劍,懶人就會用懶人的方式拿劍。
她身子一撲,一拿,就地一滾,然後便從卧房消失了。
莊劍遲睜開雙眼,神色清醒,他沒有追上去,他只是把正在呼呼大睡的燕歸拎了起來,問道:“女人拿走男人的劍,是何用意?”
燕歸正睡得朦胧,他的意識是不清醒的,你不能指望一個腦袋不清醒的人能說出正常的話。
“男人有兩把劍,一把在手裏,一把在身下……她拿走的是哪把?”
這是個好問題,然而莊劍遲卻不明白,什麽是身下的劍。直到他沉思了一個時辰,才想明白。
他又一次喚醒燕歸:“偷這兩種劍,分別是何用意?”
燕歸迷糊地道:“偷手裏的劍,說明她是個賊,偷身下的劍,她也是個賊,不過是偷心的賊。”
莊劍遲不明白:“何謂偷心的賊?”
“就是,”燕歸翻了個白眼,“看上.你了,想跟你困覺。”
莊劍遲恍然大悟。
天夏無笛愉快地把劍交給黑衣人。
她已經想好,得到一千兩後要做什麽。
可惜這一千兩還是沒進她腰包。
“這便是天下無敵的劍?”黑衣人在看劍,他的語氣充滿質疑,“如此平平無奇?”
這不像高手的劍,劍很普通,沒有花紋雕飾,沒有鋒利的劍刃。
“如假包換!”天夏無笛打包票。
“那這是什麽?”黑衣人推開窗戶,指着樓下行過的男人。
男人英俊不凡、氣宇軒昂,他走到哪,女人們的尖叫就跟到哪。
他是位劍客,他手裏拿着把劍,可他不應該拿着劍,因為他的劍已被偷了,現正擺在桌上。
天夏無笛懵了:“且慢!”聲音落時,她已站在男人面前,指着男人手中劍道,“你的劍哪來的?”
男人當然就是莊劍遲。莊劍遲拿起手中劍,面色不變:“武器庫找的。”
天夏無笛問:“這是你的劍?”
莊劍遲道:“這是本座的劍。”
天夏無笛拿出她偷的那把劍:“那這把是什麽?”
莊劍遲接過看了幾下:“似乎也是本座的劍。”
天夏無笛嘴巴張得如雞蛋般大:“你……究竟有多少把劍?”
莊劍遲一臉堅定:“凡是教中的劍,都是本座的劍。”
天夏無笛道:“……你沒有一把自己的貼身寶劍?”
莊劍遲道:“不需要。”
好一句不需要,夠霸氣、夠威武。天下無敵當然不需要,便是破銅爛鐵,在他手中都能成為削鐵如泥的寶劍。
但天夏無笛需要,沒有他的貼身寶劍,她如何交差?她想了想,忽然抓起莊劍遲手中劍,回到了與黑衣人碰面的廂房:“你看,這也是天下無敵的劍。你明白了麽?天下都是他的劍,他沒有自己的劍。”
廂房裏卻空無一人。
黑衣人走了。
莊劍遲來了。
莊劍遲拿走了她手裏的兩把劍,比對了一下尺寸、重量,将較輕的那把丢給天夏無笛,這模樣不像是選自己心愛的寶劍,而像是在選菜,随随便便。
“拿着。”
天夏無笛還被天下無敵霸氣威武的做法驚得腦袋一片空白,聽到他的話,便下意識地接過了劍。
然後,她便把自己害了。
“噌”寶劍出鞘,銀光綻如白虹。
莊劍遲已出劍。
“天下無敵,與本座一戰!”
“……啥?”天夏無笛腦袋發懵。
莊劍遲眼裏綻放異彩:“昨日你我一戰,你未盡全力,今日你必要盡全力,與我一戰!”
天夏無笛腦袋一片空白。如果你碰上一個好戰的男人,你偏偏又不會武,你會怎麽做?逃,還是躲?總而言之,答案都不是正面迎敵。
天夏無笛是懶人,懶人就會逃,逃了今天你明天還得逃,逃來逃去多累?
她本便不必逃。
她挺直胸膛,端端正正,筆筆直直地說:“我不戰。”
莊劍遲的劍還暴露在空氣中,銳利的鋒芒氣勢逼人。他握緊了劍,問:“為何?”
“因為……”天夏無笛無辜地笑笑,“我餓了、困了。”
這不是借口,這是實話。
她當真沒吃過一餐飽飯、睡過一個好覺。
然後她就坐在了最大的酒樓,吃最好的飯菜。
她把腳架在椅上,毫無形象地大快朵頤,如果你見過餓了幾日沒進食的豬,大概就知道她現在是什麽模樣。
莊劍遲看着她,心裏想什麽,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吃飽了飯,就得沐浴清潔,再睡個好覺。
天夏無笛已沐浴完畢,她打着呵欠走到床邊,翻身上.床閉眼,然後她就被驚醒了。
“嗷,你在這幹什麽?”她眼珠瞪大,指着床上的男人問。
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莊劍遲。
莊劍遲面無表情,雙手平穩地貼着床,看着床頂,仿佛跟女人睡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陪你困覺。”
“……”天夏無笛懵了,“等等等等,你陪我困覺做什麽?”
莊劍遲道:“讓你與本座一戰。”
天夏無笛更懵了:“這兩者有什麽關系?”
莊劍遲道:“你入教,是為了與本座困覺,本座陪你困覺,是為了與你一戰。”
天夏無笛腦袋轉不過來了,與一個一心只有劍道的人說話,你将永遠猜不到他想說什麽。她很懶,所以她也懶得猜,她直截了當地說:“我入淩雲教只是為了看你的劍,不是與你困覺。”她雖然懶,但不傻,不會把自己高尚的偷盜行為告訴他。
莊劍遲不明白了,燕歸說男人有兩把劍,她要看的是哪一把?
莊劍遲問:“你要看的是什麽劍?”
天夏無笛道:“當然是你的貼身寶劍。”她說的沒錯,只有貼身寶劍,才是劍客獨一無二的劍。
然而對于随便一把劍都是獨一無二的劍的人來說,這句話就有了別的意思。
貼身寶劍,只有一種,那便是長在身上的劍。
“好,我讓你看劍,你看到劍後,便與本座一戰!”
莊劍遲将腰帶一扯……
房內一片安靜,片刻後……
“流氓啊——”天夏無笛大聲慘叫,捂着眼睛從窗外跳了出去。
過後,莊劍遲一臉不解地問燕歸:“她要困覺,本座陪她困覺,她要看劍,本座給她看劍,為何她還是不與本座全力一戰?”
燕歸嘴角一抽,扶着額頭嘆道:“那就只能再讨她歡心了。”
莊劍遲問:“如何讨?”
燕歸道:“她喜歡什麽,就送她什麽。女人只要一開心,就會答應教主您的要求了。”
莊劍遲雙眼一亮。
作者有話要說: 莊教主準備發動撩妹技能【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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