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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府很大,掃一遍要兩天兩夜。後院種着幾株桂花,到初春的時候,滿地飛得都是小花瓣。淺樹最喜歡這一帶,起初他以為是因為花香,可是冬天沒有花的時候,這裏也很讓他愉快。
過了幾年,他好像有點明白了,是因為......二小姐的繡樓嗎?
二小姐名字很好寫,“佳容”,她母親有孕時,曾夢到一絕色美人梳妝,果然生出一個美豔動人的女兒,全家都很高興,取了這個名字。長大十六歲的時候,就有文人墨客說她是京城的明月。
其實他們是猜測的吧,淺樹從小在沈府長大,也沒有怎麽見過她。
沈家世代書香,崇禮,女孩子出嫁前都規規矩矩地住在繡樓裏。姬妾少,人丁不旺,男人們的官也不大。每到年底,朝廷賜了冬禮下來,女眷們還要挑幾匹布繡繡縫縫加工一番,以期在集市上能賣個好價錢過年。二小姐的繡工很......淡,針角軟軟的,花也細小。
有一次淺樹關上門,把布捧在手心裏,埋首深深聞了一下,甜滋滋的,涼冰冰的。他不禁想,如果二小姐要嫁人了,她總要繡幾件喜服,以示心靈手巧。這冷清清的鴛鴦,冷清清的并蒂牡丹,配上紅綢還有點吓人呢。
不知道她會嫁給哪家的少爺。每當年輕有為的人來做客,淺樹就格外留意,現在風氣浮誇,英俊潇灑的公子們多半是京中位高權重的子弟,不怎麽讀書的。寒門弟子即便考前了功名,也往往調任遠鄉,沒有前途,二小姐跟了他們,都要受苦。
好在老爺,夫人都沒有提過此事,可能一時也定不下來。
這些日子,管事的錢伯說淺樹比較聰明,又勤奮,執意要抓他去陪三少爺讀書。他便沒有時間和借口再來後院掃花葉了。
三少爺很白,眉毛微微上揚,長大了肯定是風流倜傥的家夥。但此刻正是頑皮的年紀,如何肯乖乖讀書,稍熟了些,就拉着淺樹去放紙鳶。
淺樹硬着頭皮勸道:“哪裏來的紙鳶呢?又沒有宣紙和竹條。”
“姐姐說她給我做一個。”
姐姐......淺樹附身又問:“你可以和她說上話?”
“你們不能麽?”三少爺拉着他往繡樓走去,“她的樓下有個暗梯,可以送吃的進去。”
是啊,她也是人,要吃東西。淺樹又問:“你上去過嗎?”
“上面那麽小,應該挺悶的,我才不去呢。換你你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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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樹笑着說:“不去。”
繡樓的後面常年見不到陽光,很陰涼,長着幾株蔓藤,三少爺用力扯了一條丢在地上:“姐姐說這東西夏日招蚊子。”
他又扯了一條,跳着抽頂上的一塊木板:“姐姐,我的紙鳶做好了麽!做好了麽!”'
木板緩緩張開,淺樹側過身去,呼吸也變得謹慎起來,這個暗梯沒有鎖,這般好開解。蝴蝶紙鳶從頂子上遞下來,鵝黃的袖角,碧玉的镯子,他眼睛一眨,竟沒有看清她的手。
“信兒,就在這邊放,我也看得見。”她聲音很柔,但是像琴筝的弦那樣堅韌。
三少爺開心地蹦起來,也不應她,兀自奔到遠處空地去裏了。淺樹杵了一會,聽見她挪步的聲音,大概是去了窗邊。繡樓也是有窗的,只是隔了珠簾。他們距離并不遠。
他忍不住摸了摸那塊木板,“咯噔”一聲,開了條縫。
“信兒?”佳容蹲下問,可是三少爺的紙鳶正飛得起勁呢,她想了想又說:“啞嫂,沐浴的水這麽早就送來了?”
沐浴......她如何沐浴,是坐在大木桶裏浸泡,還是用小木桶擦拭?這種天氣,她會不會冷得發抖,肌膚可會青紫......淺樹搖搖頭,不能再想下去。
佳容見無人回應,遲疑地說:“今日天涼,我用小木盆梳洗便是,勞煩啞嫂送些熱水了。”
小木盆......他癡癡地點點頭,又癡癡地去尋熱水。此時快要開晚飯了,庖廚熱氣騰騰,正炖煮着肉糜呢。一個十三四歲的小胖丫頭正在火邊打盹,一點也不着急。
淺樹衣袖帶風地沖進去:“啞嫂在哪?”
“不知道。”
“她讓我拿個小木盆,你可知道在哪?”
“不知道。”
“你若告訴我,我就在三少爺面前誇你漂亮。”
小丫頭睜開眼睛,其實也是有幾分姿色的,臉肉嘟嘟了些,但也許佳信就喜歡這口。“那邊,熱水在那邊,你什麽時候帶我見少爺?”
熱水入盆,滾燙的,但是想到還得走一段路,他又加了兩瓢。
“三少爺有沒有提到過我?他什麽時候來?”
淺樹捧着盆子,嚴肅地說:“等他成年以後。”
繡樓的木板上不時傳來“嘀嗒嘀嗒”的水聲,淺樹用手接了,才發覺是幹的,并不會滲出來。她好像很愛沐浴,時間過來這麽久,還聽得到撩水花的聲音。如果此時他打開暗門,爬上去,再把門關上......
他們就可以好好相處一段時間了。他們可以聊聊天,可是聊什麽好呢?
“今天月色真美啊?”他笑着搖搖頭,二小姐還沐浴中呢,要聊天也要等她穿戴好。或者......先披上一層薄薄的絲巾,絲巾遇了水,黏在她身上。突然他身體的一部分有點不對,腦子也有點不對了。這部分好像長了嘴,一直在他耳邊說:“上去呀,上去呀,就聊聊天。你還沒有仔細看過她的臉呢,現在感覺很憋嗎?上去就暢快了。”
淺樹呼吸急促起來:“我只是想看看她的臉,再摸摸她的手。或許還要聞一下她的頭發和脖頸。”
木板吱呀開到最大,香粉的氣息和着水汽一起飄出來,她已經擦完了粉,也許換上了紗衣。“她為什麽要穿紗衣?”淺樹晃晃腦袋,我到底在想什麽!
紗衣很長,但是她的小腿還是露在了外面,走起路來相互摩擦,如果把手放在中間......
等他回過神來時,木盆裏的水已經涼了,只剩下一多半。淺樹在隐蔽的樹下立着,手心裏滿是熱乎而腥氣的粘漿,快感退卻,內疚和罪惡感一波又一波襲來。“亵渎,真是對你的亵渎......”他痛苦地責罵着自己,捶打着自己的頭,“我不能再這樣偷偷摸摸地看你,更不能低俗地幻想什麽,我想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
他的拳頭握得咔嚓響:“我要出人頭地。”
出人頭地。
此後,淺樹讀書的勁頭連三少爺都備受感染,他吃飯時在背書,睡覺時也在背書,已經有幾個日夜不眠不休了。秋闱過後,人都瘦了三圈,但自己感覺尚佳,安心等待放榜就好。要是真能求得功名,就是不再是下人身份了,與沈府提親也好開口。即使不中,給沈老爺看看自己對二小姐的心意,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假以時日姻緣紅線,他們終究會成眷屬。
可有件事,他卻是萬萬沒想到的。
“你是要考狀元嗎?”佳信打了個哈欠,捏起一塊綠豆糕。
“男兒建功立業,有幾條路可走?”
“我爹說,只有考取功名了。”
“那就是了。”
“還是女子好呀,嫁人就行了,哪有這麽多煩惱。”他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方紅色的喜帕,綠豆粉都蹭在了上面。
淺樹腦袋一懵:“誰要嫁人?”
“我姐姐呀?”
“你說笑的吧,怎麽這般突然?也沒見有人來提親啊,三媒六聘都沒有。”
“因為他要娶的又不是我姐姐一個,而且也不是正房,按禮制送了幾樣東西,這事就定了。”
我視你為珍寶,他視你為小妾。我拼盡全力也得不到東西,他幾件東西幾句話就搞定了。草芥的不是你,是我啊!淺樹只覺得喉頭發幹,吞咽了幾下:“誰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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