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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慕寧動也不動,一直望着他們的背影,癡癡地問:“沈妃?”
他身邊的親兵忽然也開口道:“沈妃?”
淺樹心中疑惑,在想有沒有必要多解釋幾句,卻聽山下有人喊道:“不好了!白總兵!”
是萬虎的聲音,他比馬還喘得厲害,背着一個極大的包裹,鼓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什麽,反正是裝到裝不下了為止。
不好了的事情還少麽?白慕寧依然看着馬車,平靜地說:“能走到這,程哥哥不錯了。”話音剛落,幾十支快箭就插透了馬車,後邊的錦衣衛轉了身,但漸漸就沒了動靜,車沒有就停,好像又走了幾步。
太子死了麽......
親兵驚訝地說:“是明軍的飛羽箭!有叛徒!有叛徒!竟然被你猜中了,伏擊在城外的,是自己人!”
這混亂關頭,保不齊哪支明軍要投降闖賊,哪支又想抓了太子邀功。這位親兵又白又瘦,才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蹦一跳地指着遠處:“給我斬了!”
白慕寧點點頭,對着他恭敬地說:“太子信我了就好,斬人的事交給刑部,殿下還是快走吧。混在百姓之中,比找錦衣衛護送更安全。”
太子這才換起了麻布衣服,白慕寧又遞了一套給另一位親兵,拉着淺樹轉過身去。那位親兵頭發像烏鴉羽毛一樣黑,眼睛忽閃忽閃好像永遠有一池秋水,只是腰身有些鼓,淺樹細細一想,驚訝地說:“難道那個是位女子?而且是位有身孕的女子?”
白慕寧低聲說:“太子的舞姬,有七個月的身孕。”
“不好了!白總兵!”萬虎終于一路呼號着上了城樓,丢下石頭一樣的包裹,抹了把臉上的汗,卻把臉抹得更髒了,跪道,“內城失守!兵部尚書張缙彥主動打開了正陽門,迎闖賊入城!現在城裏不是李自成的人,就是張缙彥的人!”
太子大概是感覺到自己要死了,望了望遠處的江山,輕聲道:“楊柳青青着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
原來已經到春天了啊,柳樹青了,快看得見柳絮了,像棉花一樣。淺樹數了數,再過三五日吧。
“暖墨柳條折盡花飛盡......”太子把美人攬入懷中,摸着她的腹部,悠悠說,“借問行人歸不歸。”
“太子殿下!臣一定一定會想辦法送二位出城的!”白慕寧說的堅定,太子卻冷冷地看着他,眼神裏滿是從他父親那裏繼承來的,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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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寧落寞了一下,立刻附身對着山下的張缙彥拱手笑道:“張大人好快!”
“過獎!”張缙彥依舊穿着明朝的官服,身後卻都是衣衫不整的反賊。他們舉起□□,對準了白慕寧。
淺樹也舉起□□對準張缙彥。對方立刻又有數十把□□對準他和太子。城牆下密密麻麻都是他們的人,像......一群活死人。他們齊聲高呼:“王侯将相寧有種乎!王侯将相寧有種乎!”
“好舊的口號啊......”太子冷笑一聲,剛要呵斥,卻被白慕寧攔住。他笑着說:“張大人讀過那麽多書,聽說過呂布麽?先後侍奉過丁原、董卓、袁紹的叛徒。”
張缙彥畢竟是讀書人,忠義的道理耳濡目染,有意辯解道:“《荀子·臣道》有雲:從道不從君。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天下太平!闖王已經答應,入城不殺不搶,保四海安寧。交戰多年生靈塗炭,今天終于停了,你又怎麽會懂!”
“不殺不搶?你信麽?”
“為何不信?現在要屠城的反而是你!火藥可是不長眼的!”
白慕寧擡頭看看天,日頭正好,笑着說:“藏來藏去,我也忘記火藥在哪裏了呀,不過再過半個時辰,一引爆,你們自然就會知道了。”
他一面啰啰嗦嗦地和張缙彥廢話,一面看着萬虎解包袱。
“白總兵,我有辦法送太子出去!”萬虎趴在地上,哆哆嗦嗦解開那個包裹,得意地說,“有它們就可以飛到對面的山頭去!”淺樹忙趴下幫他解:“這這這......這是什麽!”
包裹裏滿滿都是大的,小的,花花綠綠的,聽響的,叫不出名字的--煙花。淺樹憤怒地拍了下萬虎的頭:“什麽時候了,你哪怕撿一包煙絲讓我快活一下!撿一包煙花!”
萬虎不理會他,手指利索,把所有煙花都綁在了馬鞍上:“太子殿下坐在上面,我這樣一點着,飛天!到對面去!”
白慕寧蹙眉不語,太子也蹙眉不語,萬虎急道:“我可以先試試!”
他坐在馬鞍上,指着擰在一起的粗繩:“淺樹點火!點火!”淺樹拽了幾下他,被他狠狠推開。
“白總兵,我計算過的!真的可以飛到對面去!淺樹點火啊!”
淺樹看向白慕寧,只聽太子搶白道:“點吧點吧,暖墨,你站我旁邊,當心驚了胎氣。”小舞姬走路小心翼翼,扶着牆過來,靠在太子身上。十五六歲的人,說出這樣的話,淺樹愣了一下,忙蹲下身子擦火石。
白慕寧把自己的丢給他,一下就擦着了,火苗蹿動,萬虎激動地說:“點啊!點啊!”
“已經點了!”酸味和濃煙彌漫出來,引線伴着滋滋聲越來越短,終于先點燃了一串鞭炮。“噼裏啪啦”渣子亂飛,崩到淺樹身上,還挺疼,萬虎咬着牙,還是“啊啊“叫了兩聲。張缙彥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都遮住仰頭眼睛看。
“你說你綁鞭炮有什麽用呢?就聽個響,也不助推。”
“我就是......圖個吉......吉.......”萬虎緊緊抓着馬鞍被彈飛了去,那個“利”字一直說不出口,聽着就像圖個“JJ”。淺樹被那股白煙嗆得咳嗽,卻不敢眨眼,死死盯着萬虎的馬鞍,他真的從城牆上竄了出去,飛上天空。白日曬得人眼疼,今天天氣怎麽這麽好!
飛了一段,馬鞍和白煙忽然開始往下掉。萬虎對着天喊道:“啊.......啊!”聲音戛然而止,唯有“砰!”“咻咻!”的爆竹聲,他屁股下面發出一團煙,兩團煙,無數團白煙,風一吹就飄散了。
淺樹張大了嘴,又擦了擦眼,煙熏得他直流淚。這麽隆重的響聲,要是夜晚,該很明亮吧。“萬虎你個笨蛋!”他撿起萬虎的酒壺,訓斥道,“我就知道你腦子不好使,還好意思跟白大人說你算過......”
眼淚還是一直流,這讨厭的白煙!
“哈哈哈哈哈!”太子殿下笑得直不起腰,指了三次白煙才出了聲,“這哪是飛天,這是升天啊!哈哈哈哈!”他笑得太厲害,下颚搭在暖墨的脖頸上,來回摩擦。
他笑了良久,還是無法自拔。淺樹癡癡地看了一會,低聲說:“白總兵,我們拼死保護的,就是這個人麽?大明江山和千萬百姓的未來,就系在他身上了麽?”
“嗯......”白慕寧緩緩擡起頭,陽光照在他俊朗的臉上,“你有沒有很努力地做過一件事,最後卻發現一切都不是你期望的那樣?”
“有。”
二小姐,我的二小姐。
“那你還會繼續嗎?”
“會。”
白慕寧斜起嘴角,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這就是執迷不悟吧。”他身體并不算強壯,脫了铠甲甚至比不上一個普通的禁軍,卻想以一己之力,改寫整個戰局,對抗大明朝氣數已盡的命運。這也算一場單戀。
而二小姐很喜歡他吧......二小姐......淺樹突然有些愧疚,占有她反而讓他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白總兵,沈妃娘娘呢......她也會死麽?”
“她......”白慕寧沒有說下去,鋒利的劍尖在青磚上劃來劃去。
“你知道她在哪嗎?”
“後宮嫔妃此刻都在張缙彥手上。只是她太過引人注目,我......”
一提起沈妃,他說話怎麽就半句半句的!
“她會死嗎?”
“不會,”白慕寧忽然下定決心一般,對着張缙彥喊道,“只要你保證沈妃安好,我願自縛謝罪,決不引爆京中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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