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五十七話【他摸到了陽光】
那個女子美得不可方物,一雙杏眼盼若琉璃,肌膚如凝脂般,襯得唇紅齒白,綽約多姿。
她此刻正對來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靥,眼睛微微彎起來,好像月牙一般,一颦一笑一間又仿佛像個孩子一般天真無邪。
鄒爾柳已經看到了班陽焱,這次不再是幻影,而是真真切切的。他站在鏡子前,如癡如醉地看着鏡子裏的那個女子,臉上也露出一個笑容。
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萬年面癱臉的班陽焱居然也會有這樣的神情……出神之際,眼前落下了一片花瓣,模糊了她的視線,鄒爾柳恍惚之間伸出手,看見白色的梨花好像真的綻放在自己的手裏。
通過無數個鏡面反射出的過去,鄒爾柳第一次窺探到班陽焱曾經的故事。幻象在自己面前千變萬化,如同走馬燈萬花鏡一般,一個完整的故事展開在她的面前……
一個少女犯了錯,被一個外表看上去風度翩翩、成熟儒雅的男人給欺騙了,交往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後才發現他早已經結婚了。再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只是那個男人無情地給了她一筆錢,駐軍令又已到期限,他很快就被調遣回了白契星球的首都,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再後來班陽焱出生了,孤兒寡母一起相依為命,吃了很多的苦,也遭到了折磨不斷的流言蜚語。終于有一天,殘酷的生活将曾經那個純真的少女變成了千瘡百孔、自私自利的怪物,她受夠了,再也不想為曾經的過錯承擔毫無止境的後果了,她狠下心來,決定帶着兒子去首都找那個男人。
她曾經在自己心裏許下諾言,這輩子再也不會去見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可是生活将她逼瘋,她屈服了,終于不願再擔起一個母親的責任。如果沒有班陽焱的話,她的生活或許不會再這般凄苦,于是她急于想要脫手,将兒子扔給那個男人。憑什麽他活得逍遙自在,而她卻被萬人所指,她也要重新開始生活,這第一件事就是撇開班陽焱。
班陽焱永遠記得那一天,他被母親帶去一個守衛森嚴的地方,那裏全是身着軍裝的嚴厲軍人,腰帶上挂着電槍,用兇狠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和母親,他害怕地躲在她的身後。
再之後,一個魁梧的男人走了出來,那些軍人似乎都很畏懼他,他跟母親聊了很長時間,班陽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記得他的母親全程都僵着一張臉。然後當她不再說話的時候,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無論班陽焱在身後怎樣大喊大叫,她都沒有再回過頭。
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只是一個自私的凡人,被瑣碎殘酷的世界傷得遍體鱗傷之後,毅然決然地放棄了班陽焱。她沒有想過,兒子之後的日子會是怎樣,或者說,是故意不去想才對。
被抛棄的班陽焱自那以後就住進了軍區內,他後來才慢慢地知道了那個男人的身份,S軍區的總指揮官,威風堂堂、八面玲珑。
他有一個老婆,別人都稱她為“夫人”,長得很漂亮,但是對班陽焱很不好。自一看見他的存在,就一直蹙起個眉頭,一臉嫌棄鄙夷的神情,就好像他渾身散發着惡臭似的。
她讓他住在軍區別苑內漆黑的邊緣小屋裏,而且告誡他,如果別人問起他來,他只能說自己是總指揮官的遠房親戚。
但日子久了,一個男孩總是在別苑內玩耍,見到的人多了,閑言碎語也就悄悄地傳開了。那些看到過他和母親找上門來的軍人,煞有其事地一遍遍描繪當時的情景,最後下了定論,絕對不是遠方親戚那麽簡單,你們看那個孩子跟總指揮官長得多像啊……
流言最終傳到了夫人的耳裏,那可怎麽得了,她怨氣沖天地找到班陽焱,揪着他的耳朵不斷狠毒地咒罵:“一定是你這個小雜種在外面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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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陽焱被吓得痛哭起來,吸引了院子裏軍人們的注意,夫人這才不得已放開自己的手,惡狠狠地在他耳邊補了一句:“從今天開始,不許你白天的時候出這間小屋,就算晚上出了門,看到人的時候也要躲得遠遠的,更不許跟任何人說話,不然我要你好看!”
班陽焱被唬住了,又何況寄人籬下又有什麽說話的權利呢,自那以後,他白天的時候都一直被關在屋子裏,只有到了夜深人靜的晚上,才能出去玩耍。
小屋有一扇很大的窗戶,寬度幾乎有半個屋子大,白天的時候班陽焱出不去,只能拿個凳子,站在凳子上,透過窗外看風景。陽光好的時候,太陽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高興得手舞足蹈,小手隔着窗戶,去摸陽光。
手微微移動,手上的光也跟着動,有種暖暖的感覺,他就知道,他是摸到了陽光。
他的名字裏有一個太陽和三團火,而他卻只能幻想自己摸到了陽光,他是多麽地悲哀,但是幸好那個時候他還太小了,還沒辦法體會到這種感受。他只知道,自己有些羨慕罷了,欣羨那些在白天的時候可以自由地來來往往的人們。
正對那扇窗戶的地方,種着棵巨大的梨樹,每年到了春季,花開花落美極了。和煦的春風吹過,花瓣恣意地在空中翩跹旋轉,極盡美麗的姿态。但是他從前聽母親提起過的,梨花再美,終究也只是“離花”。
他懵懂的心智也能明白,離別是件很悲傷的事,就像母親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他突然想起了母親,那個說會跟他永遠在一起,看着他慢慢長大的人……
時光荏苒如同白馬過駒,不知不覺,班陽焱在小屋裏已經度過了好幾年的光陰,每每遇見人也只會怯生生地躲起來,本來就不愛說話的他,性格變得越發內向自卑。
那一天與平日沒什麽尋常,只是夫人的小丫鬟送來午餐的時間特別地晚,但還是送來了,一送完就準備火急火燎地離開,嘴裏碎碎念着:“府裏來了重要的客人,我必須得快點……”
小丫鬟跟他認識得久了,心裏也隐隐覺得這個小男孩挺可憐的,明明是上一輩的恩怨,後果卻全由他來承擔,他又做錯了什麽呀。她按照夫人吩咐每天來給他送飯,但都會偷偷地與他聊上幾句。
班陽焱一天之內最期待的就是吃飯的時候,因為終于能跟人說上話了,但是今天那個姐姐卻馬上要走了,他忍耐不住好奇心,問道:“什麽重要的客人?”
“夫人的哥哥一家來了。”末了,看見班陽焱一臉茫然的神情,又補充了一句,“你不知道吧,夫人的哥哥是地方上出了名的官紳,家財萬貫。他們一家原來住在首都臨邊的城市,現在因為生意上的事,搬來了首都,所以今天特地來拜訪。”
小丫鬟解釋了一長段,但是看班陽焱還是一副不理解的模樣,也就不再解釋,匆匆地離開,沒走幾步又不放心地回頭囑咐了一句:“還不知道夫人哥哥一家會待多久,為了保險起見,你今天晚上也別出去了,不然要是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夫人怪罪下來就糟糕了。”
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夫人,恐懼之情就在心裏翻江倒海,班陽焱連忙乖乖地颔首。
小丫鬟走了,他默默地坐在房間裏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聽見屋外的院子裏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聲音細得很,像是銀鈴搖曳發出的清脆聲響。
班陽焱出于好奇心,搬來小凳子,矮小的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上去,手撐在窗臺上,腦袋露在外面。聲音發出者是個女孩,他看見,她此刻正樂此不疲地繞着梨樹一圈圈地轉,她看上去與自己年齡相仿,但是班陽焱從來沒見過她,應該就是丫鬟姐姐口中的“客人”吧。
女孩張開手臂,就像是在天空自由翺翔。班陽焱不理解,她這是在做什麽,以為自己是星球,繞着梨樹這顆行星旋轉嗎?但是她的臉上卻展露着令他覺得陌生的明媚笑容,就好像……她此刻做的事情真的很愉快似的,當然,要刨除掉很傻的那一部分。
大人們在主館裏聊着高深莫測的話題,清絢偷偷溜到別苑來玩,看見了院子裏的那顆梨樹。此刻正是花開時節,院子裏飄着洋洋灑灑的白色花瓣,她覺得景色美極了,于是孩子氣地圍着大樹一圈圈轉,任花瓣擦過自己的脖頸,落在她肩窩裏,癢癢的。
她正無憂無慮地盡情玩耍,突然遠遠地注意到一雙眼睛此刻正透過窗戶,熱誠地、好奇地看着自己。她的動作一下子停了下來,笑容僵在嘴邊,下一秒就直接朝窗邊的方向走。
班陽焱發現女孩看見他了,吓得立刻從凳子上跳下來,然後躲在陰暗的牆角邊上,這樣來人就看不見自己了。他記得夫人說過的,看見人就躲起來,更何況是尊貴的客人呢。
但是頭頂上的窗戶很快就被人叩響,聲音不大不小,但足以體現對方的執着勁兒。
那個聲音很好聽,像笑聲一般宛若銀鈴一般,她問:“誰躲在裏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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