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登山
小年之後,就正式進入了過年的節奏,過年這一意味着歡樂和團聚的日子,安殊和翟寧兩個人也參合了進來。他們去芙蓉縣裏面的公園逛了一圈,到廣場參與了鐘馗巡演,吃了軟綿綿的年糕,買了實惠的衣服,帶回了對聯、年畫,去花鳥市場買了兩個小小的蘆荟和仙人掌。
每天他們都有活動,随着外界的熱鬧而熱鬧。
安殊和翟寧還碰到過同班同學,和同學打了招呼。
要問安殊和翟寧怕不怕,兩個人都是同一個觀念:他們需要害怕什麽?
是他們在一起這個本身,還是他們早戀這個原因?
他們兩個人都不是普通的人,如果是以前的安殊,她會害怕,會緊張,會不知所措,甚至會擔憂這個消息傳到其他同學的耳朵,如果身邊站着的是以前的翟寧,呵呵,那麽她也不會站在他的身邊,這個假設不成立。
所以,還不如大大方方的稱呼。
他們是同學,不是嗎?難道規定了男女同學就不能一起出來玩?
大年三十這天,外面的市場早早的就散了。
翟寧在安殊的指揮下,站在梯子上,貼春聯。
“上上上……還往上一點……斜了……略微往右一點點……”
左聯:一帆風順年年好
右聯:萬事如意步步高
橫批:吉星高照
很好的寓意。
這個特殊的舊年終于過去,他們迎來了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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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一起,也沒有做很多的菜,蒸了一盤肉圓子,一盤魚。
圓圓滿滿,年年有餘。
很好的寓意。
而後兩個人守歲,春節晚會在那裏播着,他們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于是就在那裏玩成語接龍,兩個人倒是玩得不亦樂乎。
安殊開頭道,“萬事如意。”
翟寧接道,“意在筆前。”
“錢過北鬥。”
“鬥粟尺布。”
“步步登高。”安殊得意的說道。她這個是同音不同字,玩了狡猾。
翟寧很淡定,道,“膏粱纨绔。”他也會。
……
結果當然是翟寧完勝,比成語,這個家夥知道的典故太多,完全不用思考就可以說出來。
賭注是酸酸的檸檬茶,安殊感覺牙齒都酸得軟軟的。
翟寧而後還出春謎讓安殊猜測。
猜來猜去的,倒也讓這個春節過得十分愉悅。
十一點,兩個人都準備休息,沒有因為是除夕而把自己的作息弄亂,安殊拿出一個紅包遞給翟寧,輕輕道,“新年快樂。”
翟寧那聲嘆息留在喉嚨裏,轉而變成低沉的笑意,他也拿出一個紅包,道,“新年快樂。”
原來兩個人都準備了。
沒有提前約定,竟然也驚詫的同歸。
安殊為翟寧包的是888,意味着發發發,等她入睡之前,拿出翟寧給的紅包一看,他沒有像安殊那樣弄出一個寓意豐富的紅包,簡簡單單的千元鈔票。
都是嶄新的。
嶄新的鈔票,嶄新的一年呢。
夜晚十二點,響起了轟轟隆隆的鞭炮聲,辭舊迎新。
翟寧也在十二點醒來,跑出去放了一圈鞭炮,啪啦啪啦的,濃濃的火硝味彌漫在空中。
而安殊已經睡熟,任何聲音都沒有把她吵醒。
大年初一,祭祖的日子,兩個人都是孤零零的,安殊還以為今天兩個人就在家裏,祭拜一下已逝的親人,不管是這個翟寧還是那個翟寧,或者是安殊的,都有應該祭拜的人。
結果,翟寧收拾了一個大包,對安殊道,“我們出門。”
安殊怔了。
出門?大年初一?
翟寧道,“我們出去。”
安殊好奇問道,“去哪裏?”
兩個月,她已經見識到翟寧的預判,強有力的控制力以及卓越的學識,他們兩個人中,主導地位一直都是翟寧,安殊倒也覺得沒什麽。
首先,她自己做事情不夠完善,在身邊有翟寧的時候,會下意識的依靠翟寧,仿佛她的主見在遇到翟寧後,就蕩然無存。
其次,翟寧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理由,他沒有要求她必須參與,但是身邊絕對會留着安殊的位置。
最後,事實也證明,翟寧做的決定都很好。
所以,安殊樂得配合。
就好比現在,翟寧說“我們出去。”但若是安殊不同意,翟寧一個人也可以行動。
但安殊會不同意嗎?
她不會,因為她知道,只有在翟寧身邊呆得越久,他們才會越接近。
所以安殊也收拾了一個小包包。
只是出去三天,翟寧說,去泰山。
出去旅游,安殊當然高興了,而且還是大過年的去旅游,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還沒有過年出去旅游的行為和習慣。
路途很遙遠,但是也很平靜,天氣晴朗,長途汽車票是翟寧提前預定好的,安殊在暖暖的陽光中靠着翟寧的肩膀睡着了,像是一頭小豬,一路睡到了泰安市。
翟寧把她推醒,看她揉着眼睛,在天色昏暗的汽車中顯得純真樸實,卻又稚趣依戀。
他笑了笑,把一件衣服披在安殊的身上,道,“外面很冷,別睡了。”
安殊頭還是暈暈的,手指拉着翟寧臂膀處的衣服,嘟嘴在上面輕輕的側頭,不依的抗議了一下,柔軟的頭發擦過翟寧的脖子,有一點點癢,又有一點香香的。
但總算是醒了。
幸而提前醒了,不然憑她的身體素質,在出車門的時候絕對會因為驟然降溫的天氣而感冒。
因為安殊的身份證還沒有拿到,翟寧預定了一間标準間,兩個人住到了同一個房間。
他們兩個都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帶了,倒也方便,安殊從頭到尾都是迷迷糊糊的,後來更是在洗漱完畢後,完全沒有意識他們是住在同一個房間,就倒下去睡着了。
旅途總是疲倦的。
翟寧笑了笑,他還以為安殊會睡不着,哪裏想得到她居然沒睡醒。
安殊的睡姿很正,紅撲撲的臉蛋露在外面,鼻子裏細微的呼吸聲音很有規律,手捏成拳頭,放在胸口的地方。
絲毫沒有因為換了地方,而換了睡眠質量。
翟寧也躺在床上,在陌生的地界,原本沒有睡意,看着安殊竟也漸漸閉上眼睛睡着了。
一夜無夢。
安殊是被尿意憋醒的,去衛生間還差點走錯了路,意識到是陌生的環境後,她徹底的清醒了。上完廁所回來,她就坐在床上發呆。
房間裏面是中央空調,暖暖的。
然後,她意識到,翟寧又亂花錢。
再想到,翟寧有亂花錢的本事,怕什麽。
翟寧!
安殊心裏咯噔一下,往旁邊一看,放松了一口氣,床上沒人,只有她一個人呢。
而後,她又緊張了,因為翟寧的東西就放在床旁邊的椅子上。
翟寧昨天是在這個房間裏睡的!
安殊心跳開始砰砰砰。
花癡!
安殊暗罵自己,但是卻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等她清理完自己,房間滴的一聲,門打開了,翟寧走進來,渾身上下都是汗珠。
他看着安殊,安殊看着他。
“醒了?”
安殊傻傻的嗯了一聲。
翟寧進了衛生間,刷刷刷的水聲響起。
安殊又忍不住傻笑了。
那天早上因為手上沒有工具,翟寧為她講了一個小時的練字技巧,然後順便鞏固了以前學習的知識點。這個家夥遇到專業的東西就變得無比的正經,問安殊問題,回答不上來的,就讓安殊重複背十遍,當着他的面背,因為都是以前講過的,安殊記得,卻也經不住時間的遺忘,還是有些不記得了,背不上來的那一刻,安殊恨不得去換一張臉。
丢人啊。
完全沒有想到會有抽查這一說法。
翟寧卻在即将結束的時候開口了,道,“只有真正的把一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喜歡了,才會時時刻刻想着,不會遺忘。”
于是,安殊被教訓了。
但翟寧不會死捏着一件事情,等結束了每日的教程,就立刻收拾東西退房,然後租車前往泰山。安殊剛開始還有點怏怏的,但翟寧說得也對,她對知識的掌控太淺了。
這些只能依靠時間的積累去完成,去努力。
開車的是一個本地的大漢,一口濃厚的本地口音。
安殊聽不懂,但是翟寧竟然也能跟着說一兩句本地口音,讓那個大漢哈哈大笑。
在市裏一路安然,在去泰山的路上遇到了堵車,略微等了等,他們才來到景區的入口處。
初二,這裏的人太少了,他們到達景區的時候,只看到三三兩兩的人。
買了票進場,賣票人還道,“大冬天的來泰山,還是過年,比較少見了。”
安殊不知道翟寧要來泰山的用意,但是想必和他以前的生活有關吧。
安殊猜測,估計是來追憶吧。
他們走的是紅門盤道徒步路線,聽說也是最經典的路線,從紅門道中天門,再到南天門。
如果她不來,永遠不會發現世界上還有這麽雄偉壯觀的地方。
不是單純的用眼睛看到的美,而是形容不出來的雄壯之美,也許因為現在是冬季,這裏更增添了肅靜,讓人頗有驚心動魄之感。
“登泰山而小天下。”
安殊終于明白了這句話中藏着着何種韻味。
沿途的凍流、攀岩而上的怪石,只剩下少許綠色的松樹,枯掉的樹枝正在等待春天的來臨。
水簾洞、古廟、沿途還沒有化幹淨的雪花。
蕭瑟,卻古樸。
“千山聞鳥語,萬壑聽風聲。”
安殊漸漸的走熱了,他們兩個人的腳步一直很慢,慢到了一定的階段,而且沿途都要不停的休息,所以頗為悠哉,她把家裏的照相機也帶過來了,沿途照了一些風景照。
山頂在雲霧中若隐若現,有一股缥缈的意味。
過了中天門之後,風景鬼斧神工起來。
翟寧什麽都沒有說,她在拍照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等着,不知道自己也成了相機中的一部分。
整個過程中,翟寧都很安靜。
他安靜,不是在享受爬山的過程,而像是在想着什麽。
安殊卻是真正的在感受這個過程。
她完全不用着急,用五感去感受生命,看着停留在樹幹上得鳥兒,耳朵聽着空靈的鳥鳴聲,不禁為這弱小的生命而擔憂;路過如刀鋒一般的壁壘,手裏摸着冰涼而厚重的岩石紋理,又為古人的智慧而感到驚奇。
自己在這裏,仿佛就只是一個小小的生命體,世界太大,而她太渺小。
她看着一直不離她前面三步遠的翟寧,笑道,“景色不迷人自迷。”
翟寧聽她說話,接道,“歲月如梭人如衣。”
安殊感受不到翟寧的那種蒼涼感,完全感受不到。
走走停停差不多三個小時後,她坐在臺階上,下面墊着書包,喝了一口茶,問道,“以前來過這裏?”
翟寧點頭,他來過,但當時距離現在的景色相差太遠,兩者有着太多太多的不一樣,說他是在懷念親人,還不如說是在祭奠他們。
用這種特別的方式來祭奠他們,希望即使是在不同的時間裏,也能夠站在同一個地方,用這種方式來“看”他們。
安殊笑道,“如果他們看得到你,發現你在這裏,一定會忍不住教訓你的。”
翟寧愕然,問道,“嗯?”
安殊眨了一下眼睛,俏皮道,“越是親近,就越是忍不住責怪。”
若是不相關的人,又怎麽會花費時間去教訓一個人呢?因為憐惜,所以才會責怪。
翟寧想了想,眼睛像是一層白霧擋住,緩緩道,“我的幾個母舅他們總是很少說話,也不會随意責怪于我,若是做得好的,他們會帶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送給我,作為獎勵,若是做得不好的,必定要我反複做上幾次。”
難怪,他會讓她重複背個十次八次的,原來也是自己經歷過的。
“那些小東西我都收拾了,一直放在庫房裏保存着。“就是不知道現在落灰了沒,不,現在應該已經化成渣了。
安殊好奇問道,“是他們一直在照顧你嗎?”
翟寧點頭,道,“最重要的幾年,都是他們照顧着。”
所以,他才會感覺到如此的悔恨,悔恨自己因為輕易的相信一個人,而辜負了身邊在乎他的人,導致如今時空兩隔,永不得相見,這個時空找不到任何關于他和他那個時代的事情,仿佛自己是憑空出現的一般,一切都是合情合理。
唯有這座山,差不多的地形和作用,不一樣的名字,所以想來看看,碰碰運氣。
這個特殊的時候,特殊的地界,奢望能夠看一眼以往的那些人。
但不一樣的,終究不一樣,明明知道不可能呢,卻偏偏要去嘗試。
翟寧看着天空,不得不面對現實。
他們爬上去花了八個小時,而後在山上住了一個夜晚。
這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夜晚。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好忙啊,今天加班到淩晨呢,還寫了這麽一段= =明天估計不太可能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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