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争吵

翟寧在前面開着小綿羊,問道,“當時……那真的只是一個玩笑嗎?”

安殊靠在他的背脊上,磨蹭着腦袋,沒放在心上,嘟囔道,“有你在,那就是一個玩笑。”沒有你在,這些就都是虛的,有你在,這些也都不存在。

翟寧抿了抿嘴。

他不開心有人對安殊說這種玩笑,更何況這很有可能不是一個玩笑。

他有些懂得安殊對班級那些人的排斥了。

所有的藝術生回歸課堂後,老師就對學生的作息做了嚴格的規定,大家必須不能遲到早退,不得無緣無故請假。

但是越嚴格,這群人越是反叛,特別又是煩躁的複習期,很多人放松了學習節奏,控制不住自己,去網吧、茶樓、奶茶室的人越來越多。

她旁邊的蘇嘉怡和前排的萬莊就經常都不在教室裏面,據安殊所知,蘇嘉怡和陳林在耍朋友,現在很大膽的在成雙入對,比安殊都要随意,萬莊則和她的那群藝術生朋友一起在校門口的奶茶店裏面打麻将,天天打得樂不思蜀的。

巴妙管理了幾次,都沒有效果,眼看着高二的嚴肅環境只支持了半年,學校又恢複了原樣,就連校服都沒有人查了,愛穿不穿。

在高三逃課,這已經成為七中的一大習慣。

就連原本老實躲在後面看小說的元歇,現在也經常跑到網吧去包夜,白天就在教室裏睡覺,晨昏颠倒,有的時候到了下午就看不到人影了。

這群人,不能承受一點高壓,複習的節奏非常快,從高一到高二,從高二到高三,一套試卷接着一套試卷,壓根就讓人喘不過氣來,作業多,複習點多,高中三年的知識一起考,就連前面的尖子生都有很多成績滑落下面。

劉浩宇作為班上的體育委員,他一個不是體育特長生的人能做到這個班幹部,顯然是家庭條件很好,老師也比較看重,文科班的男生只有極好和極差之分,劉浩宇成績還可以,平時在班上排中上流,但是進入高三下學期開始,班上的排名掉了幾名,但是在學校的排名卻降得非常多,安殊還看到他桌子裏藏着煙和打火機,身上也偶爾帶着煙味進來。

上課狀态也不對勁,恍恍惚惚的,精神氣極差。

這都還沒有進入市級聯考呢,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巴妙看得心裏如同火燒,學生是一個個的拉進辦公室談話,這幾天剛好輪到蘇嘉怡,看着她略帶不安的進去,雙眼紅彤彤的出來,很明顯的就哭過,一回來就趴在桌子上不說話,旁邊的白晴問她怎麽了也不回答。

下一個被叫進去的就是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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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這算是看出來了,巴妙這是在整治班風呢。

陳林過了好久才出來,出來不像是蘇嘉怡這般狀态如此大,但是表情也不太對勁。

翟寧坐在他身邊淡定得狠。

等放了學,兩個人互相看了看,一前一後的出去,等遠離了教室,安殊就看到陳林在那裏等着蘇嘉怡,兩個人一起從校門口走出去。

其實這對情侶安殊還是挺看好的,陳林和蘇嘉怡的條件差不多,成績在班上也能排上前十五名,兩個人都很活躍,是班上的一對活寶,會搞笑,班上其他人也都挺看好他們,經常打趣他們,其實有些任課老師也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關系,選擇默不作聲,算是一種支持。

但現在班主任插手了,不知道結果如何。

随着這兩個人,又有人陸陸續續的被叫進了辦公室,包括安殊。

安殊進辦公室的機會少,進去非常規規矩矩的敲門問好。

進入高三後,班主任都在一個辦公室裏,安殊進去的時候,還有其他的三個老師在備課。

巴妙非常冷淡的對她點點頭,道,“你來了,前些日子都去進行訓練了,覺得自己藝術課考得怎麽樣?”

安殊說了一個很穩妥的回答,道 ,“一般般吧,成績沒有出來之前,還不清楚。”

巴妙問道,“最近上課習慣嗎?”

安殊點頭,道,“沒有什麽不習慣的。”最大的不習慣,是經常的會在課本上或者是試卷上進行塗鴉。

“那就好,現在進入全面的複習,你還有一個機會,把文化課趕上去,這樣也能上個好的學校,我最近看你的作業都做得非常細心,之前培訓的時候也沒有見你拉下功課,認真了不少,拼一拼,憑你現在的成績再提升一步,也不是不能考上一個好大學。”

安殊聽着她語重心長的話語,颔首表示贊同。

巴妙轉移話題,問道,“最近聽說你還和翟寧混在一起呢?”

安殊頓了一下,沒有回答。

巴妙放下手中的筆,看着安殊的眼睛,道,“我看你最近一年也改變了不少,變好了很多,老師都感受到了,高三這一年很重要,現在只剩下最後的4個月,無論說是什麽樣的感情,我希望你們過了高三這個緊張的時期,再談論也不晚,女孩子總歸是要保護好自己的,你也不要跟着班上的那群女生學,他們耗得起,即使沒有考好,也有家裏可以幫忙,你不一定耗得起。”

安殊聽了,非常的感激眼前的老師,在人生道路上遇到這樣的一位老師,也是她的幸運。

可惜她已經有自己完整的思路和理想,三觀形成,即使老師講得再多,有些事情已經想好了的,她不會輕易去改變。

巴妙最後下通牒道,“我也不想當一個惡人,也不是一個頑固不化的人,但是在學校裏,就要有一個學生的樣子,學校不允許談戀愛,這方面一定要注意,如果被我發現了,是需要請家長的。”

充分發揮了先禮後兵這個成語的含義。

安殊談了話,回到班上,臺上的語文老師正在講課,她剛剛坐下,蘇嘉怡就小聲道,“老班和你談了什麽?”

安殊搖搖頭,道,“溝通了一下學習。”

蘇嘉怡不信的撇嘴。

下午有一堂體育課,剛好下雨,無法出去訓練,班上小部分人坐在教室裏複習,大多數人跑不見了。安殊坐在座位上正在做數學作業,她對數學這方面是真的不靈巧,在那裏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來,見旁邊坐下一個人,還以為是劉浩宇,也沒有管他。

結果這個人指着她的題目,修長的手指、圓潤的指甲,指在她的練習題上,非常的和諧漂亮,道,“這道題涉及到的公式……”

安殊吓了一跳,擡起頭,道,“原來是你呀。”

來的人正是唐思遠,他彎起的眼睛像是一輪彎月,笑道,“好像吓到你了。”

安殊擺手,道,“沒事沒事,你是來找劉浩宇的吧?”

“他人呢?”唐思遠專注的看着她,問道。

“不清楚,大概是出去了吧。”

唐思遠道,“那我等等他,順便這道題,其實公式很簡單,你看看……”他認真的為安殊解題。

剛好安殊很想知道這道題的思路,認認真真的聽着。

這個時候,萬莊和羅思思還有袁媛一路笑着進來,剛開始誰也沒有注意到,但是到了講臺的地方,萬莊拐了拐羅思思,指着安殊旁邊的唐思遠。

羅思思看到唐思遠,立刻好開心,但是看到唐思遠離安殊很近,而且很親密的模樣,她立刻沉下臉,不開心的快速走過去,道,“唐思遠,你不是從來不進我們班的門嗎?”

唐思遠看了看羅思思,又看了看安殊,頗為尴尬,道,“我等浩宇,他人不在,我就進來了。”

羅思思哼了一聲,道,“以前讓你進來,你都不舍得挪半步,現在說等劉浩宇。”

唐思遠更加尴尬了,教室裏坐着都是同班的人,只有他一個外來者,大家的視線都掃射過來的時候,讓他格格不入,坐立不安,有些拘束。

羅思思又對安殊道,“剛剛你挨着唐思遠那麽近幹什麽?”

安殊看矛頭轉向自己,啊了一聲,顯然很不解。

羅思思冷冷的看着她,道,“你不要以為你變好看了,就可以随随便便的胡亂勾引別人,這裏是學校,不是你家,也不是你可以胡來的地方!”

一大波馊水讓她身上潑,安殊只覺得羅思思莫名其妙,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平日裏都主動離她半米遠了,怎麽還是惹上她這個無厘頭了?

唐思遠在旁邊皺眉道,“羅思思你在說什麽呢。”

萬莊在旁邊煽風點火道,“有些人,就是以為什麽人都可以招惹,也不看自己是不是一個人,也不看對方是什麽人,以為自己學了一點藝術、懂一點畫畫的知識就可以好高骛遠追求自己不應該擁有的東西,你說是不是思思。”

原本作為班長應該出面的袁媛,這個時候不知道是為什麽,居然詭異的保持了沉默。

教室裏坐着十幾二十個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關注這一幕。

羅思思擡了擡下巴,道,“原來你學習畫畫是這個原因,我就覺得奇怪,你家裏那麽窮,你怎麽平白無故的就去學習畫畫,不就是看着唐思遠在學畫畫,想勾引他嗎?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安殊這才聽明白搞清楚一件事情,羅思思她們這是以為她喜歡唐思遠?沒搞錯吧?班上不是已經知道她和翟寧是一對嗎?什麽時候她和唐思遠搞在一起去了?他們兩人見面的次數明明用兩只手都可以數出來。

萬莊配合的哼了一聲,道,“不要臉的人多着呢,你看她以前,酸不拉幾的,不也在教室裏坐的好好的,還主動熱臉貼翟寧的冷屁股,現在稍微弄了一下,就又去招惹唐思遠。”

唐思遠也怒了,道,“你們在說什麽,我和安殊能有什麽事情!”

羅思思立刻委屈的看着他,道,“唐思遠,你居然為她說話!”

唐思遠被她這一搶白,立刻啞口無言。

羅思思喜歡他,他一直是知道的,兩家都在芙蓉縣,家裏互相認識,他們兩個人從小學到現在一直是同校的,羅思思偶爾也會在他們家玩,包括劉浩宇,都是很熟悉的人,劉浩宇從小學的時候就打趣他,說他有個兇悍的老婆,他對羅思思并沒有異樣的情愫,平日裏就當她是妹妹,這樣一個嬌豔活潑的妹妹誰都喜歡,但是當女朋友,他就非常不樂意了。

以前兩個人一個班的時候,她就時時刻刻黏在他的身邊,對他身邊的每個女同學都有意見,把他當做自己的所有物,惹得班上的人特別是女同學,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後來好不容易分班了,這種情況才改善,他也能夠喘一口氣,平日裏不願意來一班,也不願意讓羅思思去他的班級,劉浩宇因為這個事情,還和他鬧了一番。

今天在門口的時候,沒有看到羅思思才進來的。

沒有想到小辣椒這麽早就回來了。

他這個人好脾氣習慣了,也也不樂意和人臉紅鼻子粗的,特別羅思思還是他的朋友,他此刻似乎說什麽的不對。

一遇到羅思思,就整個人都無力了。

像是陷入蜘蛛網裏的蚊子,越掙紮越是深陷其中,不得動彈。

羅思思胸脯高低起伏,看起來氣的不輕,對唐思遠道,“你是不是喜歡她?”

唐思遠的心思被人猜中了,有些不适,立刻否認道,“羅思思,你能不能正常點?”

羅絲絲大聲道,“我哪裏不正常了?因為她,你覺得我不正常?我說了什麽嗎?我就只問了你兩句,唐思遠,你怎麽這樣!”

萬莊拍着她的背,勸慰道,“別氣別氣,思思,唐思遠怎麽可能會喜歡她呢,你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啦,她哪一點值得唐思遠喜歡了,一整個心機,滿肚子的不安好心。”

安殊氣樂了,冷笑道,“原來你還知道我滿肚子的不安好心,既然如此,那你還坐在我前面幹什麽?不怕我不安好心壞你的事。”

萬莊瞅她,道,“你做了什麽心知肚明。”

“我心知肚明,萬莊,請問我應該心知肚明什麽事情?我做了哪件壞事,你倒是告訴我呀。”

萬莊微微揚起下巴,精致的小下巴滿是嘲諷,道,“你只要坐在這裏,就是一件令人讨厭的事情,沒看到大家對你都是什麽态度嗎?你覺得你在這個班上受歡迎嗎?整天都想着如何勾引男人,先是翟寧,現在是唐思遠,滿腦子的男男女女的事情,每次都拖班級的後退,你也好意思說,要錢沒錢,要外貌沒外貌,也不知道誰給你的錢,讓你學了一點勾引人的小東西,打扮起來。”

安殊是真的生氣了,這些話在班上傳開後,她還要不要學習了?

“是,我承認我不願意參與你們所謂的勾當,你又以為你是什麽樣子的?你以為你又在班上惹誰喜歡了?說我拖班上的後腿,難道你的成績就比我好一點?滿腦子都是龌蹉思想,就看誰都是龌蹉的,以己度人,就知道你自己一天到晚都在揣測別人的心思,不做一點正事。”

她這個話一說出口,全班的人都驚詫了。

什麽時候,像小綿羊一樣的安殊居然也會反駁別人,甚至還說得如此狠厲。

簡直就是句句像針一樣紮入萬莊的身上,萬莊立刻咬牙切齒,怒道,“安殊,你TMD說啥呢!”

安殊對視,眼睛裏像是裝了一臺□□,對着萬莊砰砰砰,道,“說你呢,不要以為我這一年都在學畫,就不知道你做什麽事情,你是要我在這裏全部都抖落出來嗎?”

萬莊立刻有點遲疑,在這一年裏,她做得事情多着呢,她朋友多,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做過,但是在班上,她只是一個略微愛玩的女孩,要是安殊真的知道什麽,在班上抖出來,很快她家裏就會知道,再然後,她所隐瞞的事情就會天下大白,那會讓她的形象一落千丈。

她哼了一聲,道,“你知道些什麽?不過是污蔑人的話語罷了,想不到你如今伶牙俐齒,怪不得就連唐思遠都迷上你。”

安殊眉頭一挑,萬莊倒聰明,又把矛頭轉到唐思遠這邊。

萬莊又對羅思思道,“原本還以為唯唯諾諾的,現在知道都是她裝的吧,裝可憐是為了勾引誰呢,想不到班上還有這種心思深沉的女的,一套一套的,一個字賤。”

安殊原本不願意惹她們,就是知道她們的心思太複雜,話語也太毒辣,關系又多,在芙蓉縣這個地方都有自己的一個圈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們也只會相處這最後的高三,等大家最後各奔東西了,過幾年誰是誰都說不清楚。

所以她平日裏絕對不多說一句話,被刺幾句不痛不癢就算了。

就連之前被冤枉也沒有說什麽。

但是現在就因為唐思遠,她就點上炮了,這就讓她非常不樂意了,她要是早知道唐思遠身上還有這麽一出,她絕對離他遠遠的,再也不理會他。

但是既然惹了事,她也不會躲藏,或者是息事寧人,她倒要和這些人說清楚,別讓人以為只要是随随便便的一個人都能欺負到她的身上。

她看着萬莊和羅思思,道,“自愛者人恒愛之,自尊者人恒尊之,你在說出這個字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還是一個讀高三的學生,不是在外面耍潑的女人。”

萬莊譏笑道,“喲,我們的高材生要教育人呢。”

安殊無奈道,“和你對罵,簡直是降低了我的格調,總不能因為一頭豬拱了你,就讓自己也變成了豬,和你說點高文化的,你又聽不懂,不和你說,又讓你覺得我好欺負,你如何說都有理。”

她這個話一出口,班上很多人都笑出了聲音,就連唐思遠都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萬莊咬牙,道,“安殊,我□□——”她眼見自己落了下風,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揚起手,她就要落下巴掌,安殊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她還不信自己就被一個同樣年紀的女人給欺負了。

萬莊敢打她,她就敢回手,羅思思卻在這個時候上前一步,準備兩個女人欺負一個人。

唐思遠錯愕,然後道,“你們幹什麽呢?”

羅思思這個時候理都不理他,道,“這件事情你別管。”

袁媛見事情鬧大了,在旁邊勸道,“萬莊、羅思思,你們冷靜一點,這裏是學校呢!”

羅思思冷冷道,“袁媛,你也看到了,這是班上的一個刺頭呢,我今天要是不讓她服了我,我就不用在這個學校混了!”

袁媛自己是班長,身為一個班長就是解決班上所有的事情,如果這件事情鬧到巴妙那裏去了,那就全部是她的責任,落不到一個好字,甚至還有可能會在巴妙那裏吃責怪。

但是羅思思的火氣被萬莊煽動起來,腦袋裏只有教訓安殊四個字,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字眼。

安殊皺眉,一個萬莊好對付,再加上一個羅思思,就不那麽好辦了,女孩子打群架一向不美觀,旁邊的袁媛絕對不會幫她,還有一個唐思遠也是她們的人,班上的人則是袖手旁觀,絕不插手。

甚至有的人看到女孩子要動手,還起哄,道,“要打架了,喲,這個少見。”

萬莊挑眉,笑着看着她,道,“安殊,看沒有看到,這個時候了,都沒有一個人幫你,今天我們就還要教訓定你了,看你以後在班上怎麽狂!看你還去怎麽勾引男人!”

袁媛在旁邊道,“萬莊住手!羅思思你也是,大家好好說說。”

唐思遠也道,“女孩子打架像什麽樣子,趕緊不要鬧了。”

萬莊一個巴掌就要呼下來,安殊已經做好了要和兩個人對抗的節奏,卻沒有想到這只手被半路截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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