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居然就這樣離開了

白乃儒就像條捕捉到獵物的毒蛇，源源不斷對趙合德釋放出毒液。

“你覺得大哥是哪種見義勇為的十佳少年嗎？阿靈的人教訓你，他即便看不過去，何必親自出面，一向最愛為朋友兩肋插刀的陸嬈嬈去了哪裏？”

“白寒錦将我誤認成別人，這點我很清楚。”是的，她很清楚，清楚白寒錦是刻意接近自己的，她一直都在這樣清楚的認知中抵抗白寒錦的愛，最後在這樣清楚的認知中愛上白寒錦。

“那麽，你當真不是那個小女孩嗎？”

趙合德低垂的睫毛一顫，不會的，白乃儒應該不知道顧靜栀就是白寒錦小時候見過的那個女孩，她強定心神，說：“當然，不然這個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我幹嘛非殺她不可。”

“你這樣做的原因我也很困惑，但她”白乃儒瞟了床上挺屍的何嫣落一眼，說，“去投靠陸嬈嬈的路子，可是我給何嫣落指明的。”

所以，一切都在這人的掌控中麽……趙合德覺得膽戰心驚，“你究竟要什麽？”如果僅僅是自己身上的字符，對他而言不過唾手可得，無需耗費這樣的時間與精力。

白乃儒沒有回答趙合德，卻說起了另一件事，“在你眼裏，白家是什麽？”

趙合德猜不透他的用意，索性念起資料上的信息，“全球500大企業，Y國交易所最大上市公司之一，大型跨國綜合企業，在全球超過五十個國家經營多項核心業務，包括全球多個市場最大的貨櫃碼頭經營商、零售連鎖集團、地産發展與基建業務，以至網絡及電臺廣播服務。雇員人數超過八十三萬名，截至二零一五年三月三十一日，白氏企業旗下在Y國上市之公司的總市值約為三萬一千九百七十億港元。”

“嗯，調查結果屬實。”

所以呢，難道僅僅是讓她變相稱贊一下白氏企業？

“不過那都是欺瞞世人的溢美之詞，今天我來給你介紹介紹真正的白氏企業吧。”白乃儒靠在牆上，目光飄遠，“白氏的第一桶金是我祖父種大麻換來的，我的祖父把他種的大麻當禮物送給家人、朋友，從而尋求到了創業夥伴。說的好聽是創業，其實就是販毒。”

“後來到了父親這一代，上面加強了毒品種植交易的來往，父親明面該做多元化企業，暗地在搗騰致幻藥，”說到這，白乃儒突然笑了起來，“除了大哥的母親，我、老三、老四，還有你的媽媽都曾經是父親的實驗品，只不過你的媽媽比較幸運，有機會逃出來，其餘的都因為吸食過量死了。”

“你是說我們每個人的母親都不是同一個？”白老頭是想當後宮三千的皇帝嗎？

“嗯，因為不同體質的人對藥物的反應會不同，比如老三的母親撐了五年，我的母親一星期就病發去世了。”淡淡的聲音，不參雜一絲憂傷。

“那為什麽要找妻子當實驗品呢？”白家那麽有錢，怎麽這麽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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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妻子，祁門的傳人也是。祁門是白家的地下組織，專門研制損壞人體神經的藥物和器材，一方面用來對付仇家，一方面做黑市買賣。”還有一方面用來控制親人，白乃儒在心裏默默補充道。

“那祁門的傳人是誰？”是白寒錦嗎……

白乃儒瞧出趙合德的心思，分辨不出喜怒地笑了笑：“大哥母親的後臺可不是好惹的，父親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何況祁門的傳人早在娘胎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哎，你都不驚訝，我知道你是白家的私生女嗎？”他知道的時候可吓了一跳，大哥竟然屬意自己的親妹妹，這可比他高出好幾個段數了。

趙合德無力地翻了翻白眼，敷衍地恭維，“您老人家順風眼，千裏耳，無所不知。”顧靜栀是白家人，她又不是，切。

“那我就說件值得你驚訝的事好了，你一直怨恨父親不肯與你相認，然而白家的族譜裏，父親四妻四子，僅僅寫有大哥母子的名字。”猶記當初他無意看見族譜的時候，氣勢洶洶地跑去詢問父親，卻被父親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打敗。

“為什麽？”她見過不認妾室的，可兒子都不認，世間罕見。

“這是大哥外祖父同意無償注資白氏企業的條件。”認大哥不是源于父愛，而是大哥母家的背景，不認自已亦是同理，親情對父親而言，和商場的買賣沒有任何區別。

呵～這勞什子白家還能再暗黑一點嗎，我去！“難道你的父親是石頭做的嗎？”只知道賺錢，不愛老婆不疼兒子的，賺給誰花啊，還是帶進棺材以供觀賞。

“父親也是這樣長大的啊，所以你說，種子本身就是壞的，怎麽可能長出好苗呢，這樣的樹怎麽可以存活于世呢？”

趙合德沒有察覺出白乃儒話語中暗藏的殺機，還深深認同地點了點頭。

“顧靜栀，顧家握有白氏企業犯罪的證據，而你的身上紋着證據藏匿的地點，只有毀了你，才能毀了白家。”

嘎！

等趙合德回過神來，白乃儒已經用打火機點燃窗簾，“我已經大發慈悲地告訴了你來龍去脈，你應該安心地去地獄了。”

“你就不怕白寒錦找你算賬？”話出口，趙合德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白寒錦都囚禁自己了，對白乃儒還有幾分威懾力。

果然白乃儒對此沒有半點反應。

情急之下，她指向昏睡的何嫣落，“還有她，白寒錦應該還不知道她是假冒的吧，你殺了她，就不怕白寒錦和你拼命？”

“原來你知道殺了她，大哥會和你拼命啊。”白乃儒閑适地将打火機放進口袋，意味深長地對趙合德說。

是的，其實她大概是能猜到結果的，但結果不成為現實，她就無法抑制地幻想，幻想白寒錦會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那萬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不想錯過。她一定要親口問問白寒錦，她抱着這樣的決心堅持着。

“顧靜栀，大哥不會怨我的，因為”白乃儒頓住，朝趙合德淘氣地眨了眨眼睛，說：“這是父親的命令。”

怪不得，怪不得他這般明目張膽。趙合德不得不由衷佩服眼前這人，每次做壞事都能找到一個名正言順的替罪羊，都能把罪責推得一幹二淨，真是部署精妙。

“對了，雖然你言而無信，但我會遵守承諾。”

離開時，白乃儒将手機放在桌上。

趙合德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這人不是來要她紋身的嗎，為什麽……“顧靜栀，顧家握有白氏企業犯罪的證據，而你的身上紋着證據藏匿的地點，只有毀了你，才能毀了白家。”……趙合德這才徹底領悟白乃儒的話，他要毀了白家！

火勢愈演愈烈，從窗簾延伸到吊頂、書桌、衣櫃……像進攻猛烈的眼鏡蛇，迅速盤踞了整間地下室，濃煙嗆得趙合德咳嗽連連，她捂鼻朝一無所知的何嫣落走去，還差一步，床邊的衣櫃倒下來，攔住去路，被放置到衣櫃頂的畫像加劇火勢，她根本沒有邁過去的可能。如今之計，要麽同歸于盡，要麽她先出去，然後找人來救何嫣落。她不是那種一腔熱血逞能的人，确定自己過不去之後，趙合德迅速地打開機關，用鑰匙打開暗門，逃了出去。

剛走兩步，便有一把槍頂住自己的額頭。

“你是誰？”

大姐，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問嗎？趙合德正要回答，卻聽見右邊有人說：“麗薩，放開她。”

陸靈？她怎麽會在這裏？趙合德環視四周，各色拿着儀器的人，那種儀器她在諜戰片裏見過，好像是專門用來破解機關的～陸靈在破解機關！陸靈為什麽要這麽做？偏偏關在機關裏的是她，偏偏在這種關鍵時刻破解，那麽～她可不可以認為陸靈在想辦法救她～陸靈為什麽要救她？趙合德滿腹疑問。

陸靈卻什麽都不問，只是說：“我們先上車，離開這裏。”

“可是何嫣落還在裏面。”是自己害得她，怎能放任不管。

“你放心，大哥已經趕回來了。”

白寒錦回來了！趙合德喜出望外。

“你不能回去，太危險了。”

陸靈拽着猶豫不決的趙合德上車，車剛開出不遠，就聽見身後“砰”的一聲巨響，裏許之外黑煙滾滾、火光沖天，天地間都冷肅到極點，只有那遙遙的火光，如盛放在彼岸的花海。

“白乃儒朝火裏放了什麽？”

趙合德回憶道：“他走前留下了手機。”

“真是胡鬧！”陸靈氣得雙頰通紅。

後座的麗薩朝衣領的對講機問：“古娜，棄宅那邊情況如何？”

趙合德豎起耳朵，聽得那邊回道：“房屋炸毀嚴重，但寒少、儒少都安全撤離了。”

她松了口氣，謝天謝地。

這時，陸靈突然說：“麗薩，替顧小姐訂一張淩晨飛往E市的機票。”

“我不走。”她還沒有得到白寒錦确切的答案呢。

“你必須走！”陸靈态度決絕，“你以為大哥會為了你違背舅舅的命令嗎！”

趙合德一怔，可是……可是什麽呢，白寒錦憑什麽要因為自己違抗父命，她壓根不是白寒錦心裏的那個人，即便動過一絲絲情愫，也不足以令白寒錦做出這樣的犧牲。

今晚之前，她想過無數種離開的方式，今晚，卻連白寒錦的面都無緣見。她回頭望去，夜色如狂，火光在這沉黯的凝重的混亂的絕望的夜色裏燃燒，仿佛一只只腥紅的嗜血的眼，冷酷地觀望人間的悲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