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會走的
過了正午,天空自更變了形姿态貌,由正午之頃欣欣然暖融融的盛華日光,轉變成暮氣氤氲的午後日光,既而漸漸洇開了夜色,曉日的灼光璨彩已然漸消漸融,羽化了,淩滅淨盡。而随即而來的又是一派衰飒蒼涼的夕暮氣韻。
“叩叩!”
聽到敲門聲,趙合德下意識關閉關于白寒錦訂婚新聞的網頁,“進來。”
來的是方淮軒,趙合德即刻猜到他的來意,主動道歉道:“對不起,我下次會準時的。”
意外的,方淮軒沒出言責怪,“他今天情緒波動很大。”
“恩”顧莫顏的反應的确不同往日,有點奇怪。
“也許我知道原因。”方淮軒躊躇了會兒,突然說,“今天的財經節目,我和莫顏一起看了。”
趙合德愕然,“哦,是嗎?這個節目這麽火啊。”臉僵硬得不屬于自己。
“看到一半,莫顏就開始不對勁,你”
“我不會去的”大聲地告訴方淮軒,告訴自己,“他的訂婚宴,我不會去的。”不管那人是出于何種目的,她沒有一探究竟的勇氣。
方淮軒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的心裏話,“你害怕了。”
她沒有否認,“是的,我會怕。”
在永巷的數十年她做不到班恬那般踏出紅塵萬丈,如姐姐一樣入情深似海,不是不奢望轟轟烈烈,實在是忌憚相忘江湖,既想得到,又害怕付出。于是周而複始,陷入期待又膽怯最終失望而歸,獨自惆悵繼而再期待再膽怯再失望的惡性循環。那些幸福的、悲傷的,終于成了別人的故事,而自己,始終是這場故事的見證,默默祝願,卻從未涉足。
她不是小孩子了,她嘗過曾經滄海,深谙物是人非,唏噓人生若只如初見。她的靈魂老了,心也更加倔強與膽小,在愛與不愛之間彳亍不前,單單是決定去牽那人的手就已經耗盡了自己的全部。
難以忘懷陸嬈嬈看小說時,與她分享的一段話語:“這世界上有一種愛叫争取,有一種愛叫放棄。如果很愛很愛,只要有一點希望能在一起,你都要努力去争取因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如果很愛很愛,卻令大家都很痛苦,也許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手,給對方一個空間,還他自由。”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前者,也一直按着前者那樣努力去争取,然而,跌宕不止的荊棘将她拾起的激情一點點消磨,和那人要走下去的路太辛苦,偏偏牽着她的那雙手還不堅定,這樣教她怎能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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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不由得有些凝重,方淮軒戲谑道:“真奇怪,像你這個年紀不應該對愛情義無反顧,要死要活的嗎?”
趙合德淡笑:“說得好像你多大是的。”
“我是比你們大嘛,第一次見莫顏的時候,他才到我這”方淮軒比了比自己的腰以上一點,“瘦得跟非洲難民似的,在我面前嚷嚷着要當大明星,一張嘴,門牙還缺了半顆。”
想到那樣的畫面,趙合德忍俊不禁,“那你還當他經紀人。”
“這小子倔啊,十多個練習生,就他堅持到了最後。而且很聽話,我的要求他都能乖乖做到。”方淮軒的嘴角愉悅地揚起,不到三秒又抿成一條直線,“後來我才明白,堅持是不在乎,聽話是不重要,除了你,誰也沒在那小子心上。”
趙合德黯然沉默,她很想問究竟發生了什麽,顧靜栀和顧莫顏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但是她要怎麽開口呢?有時候她在想,顧靜栀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竟然能集齊那麽多矛盾在身上,就像是一個打成死結的毛線球,怎麽拆也拆不開,解不了。
“既然不能做到對他承諾的,為什麽要千方百計獲取他的忠誠呢?既然得到了他的忠誠,為什麽不好好善待呢?顧靜栀,為什麽呢?”
方淮軒的質問掩埋在凄靜的空氣裏,如時間卡殼一般寂靜,只是間或傳來窗外一陣樹葉摩挲的細碎聲。
等不到答案的方淮軒,悠悠呢喃:“這大概就是緣與愛的區別吧。緣,收藏了太多的人事,或一個擦肩而過,或一個隔屏相對,或一個風雨同舟,都是我們生命中的一段緣分。而愛,卻容不得過多的人事,不是心太小,而是裝在心裏的那個人霸占了我們所有的空間。有些緣分注定要失去的,有些緣分永遠不會有結果。”
有些緣分注定要失去的,有些緣分永遠不會有結果……寥寥幾句宛如醍醐灌頂,多日郁結在胸無法言說的感覺終于找到了出口,終于找到一個詞為她和那人的種種謝幕——“越難越愛,情深緣淺”。
“唉,果然仰望四十五度是裝逼的好角度,我居然走文藝範了,見鬼!”方淮軒一臉痛心疾首,浮誇演技幻滅剛剛建立的憂郁文青形象。
“你說的很對。這山長水遠的人世,終究是要自己走下去,人在旅途,要不斷的自我救贖。不是你倦了,就會有溫暖的巢穴;不是你渴了,就會有潺潺的山泉;不是你冷了,就會有磨坊暖火爐。每個人的內心,都有幾處不為人知的暗傷,等待時光去将之複原。”但時光總有去不了的地方,那些地方稱之為回憶,這千難萬難的決口,只道是回憶難,以後還是會想起那人吧,但應該不會像今天這麽痛了。
“啧啧,你這逼可比我裝得有格調有範。OK,你可以留下來了。”
趙合德欣喜若狂,完全是天上掉餡餅的節奏,“真的?”
“嗯,但你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
“你說。”只要不是太過分的,她苦點累點都沒關系的。
方淮軒随意敲打着桌面,“一年,最少要陪在莫顏身邊一年。”如果一年之後,莫顏還是沒有起色,那就證明這個女人的存在并非老韓口中的良藥,到時即便她離開,對莫顏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趙合德不假思索地回答:“好。”
“第二,你要代替莫顏履行公司的合約。”
嘎?“合約是什麽東西?”趙合德蒙了。
“莫顏跟公司簽的是期限是十年,到今為止是第四個年頭,如果不能履行合約,需要賠償一大筆違約金。”
“那就賠好了。”反正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不,我要你代替他完成協議。”方淮軒溫和的神情結上一層薄冰,“或者說,我要你自己完成對他的命令,你既然命令他進了娛樂圈,何不親自來嘗嘗這個圈的滋味。”
在電視上、雜志上、手機裏,趙合德多多少少耳聞娛樂圈的法則,給她感覺和永巷的女人差不多,都是為了出風頭費盡心機的戲碼,她也要那樣嗎?
“我需要時間考慮。”
“可以。”如果趙合德依舊如剛才那樣立刻答應,更是坐實了方淮軒心中滿嘴謊言的醜陋印象,方淮軒看着在糾結的趙合德,這個女人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晚餐時間,趙合德刻意提早來到病房,只見方淮軒正在和韓醫生交流着什麽,而顧莫顏躺得并不安穩,滿臉淚水,幹裂的嘴唇不停無聲地嘟囔着,神情痛苦。
“這是怎麽回事?”
韓醫生扶了扶眼鏡,說:“他可能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我在今天的流食中加了點安眠藥,吃了就沒事了。”
趙合德不禁想起方淮軒的話,是在擔心她會抛棄自己,去找白寒錦嗎?
沒過多久,護士端着晚餐進來了,液體随着她的走動在杯裏打着旋。
方淮軒将床位調高,轉身繼續和韓醫生讨論顧莫顏的近期數據檢查結果。
趙合德緩緩将直發抖的顧莫顏摟緊,艱澀地動了動喉頭,指腹輕輕劃過他臉頰為他擦眼淚。
伸手去接杯子,結果她一動,懷裏的人兒猛的僵了一下,直直往她的懷裏壓進去,注意到這邊動态的韓醫生拿筆記錄。
眉頭蹙起,趙合德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打翻,看着如同驚弓之鳥的顧莫顏,她說不上來心裏漸漸湧上來的是什麽感覺,總之讓她覺得不舒服,十分不舒服。
語氣比往常又溫柔了幾分,“莫莫,來,張嘴。”
顧莫顏緊閉的嘴唇微微敞開一條縫,她立馬對上,趁機将吸管渡了進去。
可是食物立刻溢出口,順着顧莫顏的嘴角流下,顧莫顏一邊吸着,一邊原樣流出,一進一出間被嗆到,哇地一聲吐了被子大團酸水,房間頓時惡臭難聞。
趙合德無助地問:“現在要怎麽辦?”
“讓我來。”
方淮軒上前将顧莫顏抱離床上,可是顧莫顏一點也不配合,身體像石頭一樣僵硬,方淮軒試了好幾次才成功。護士叫來同事幫忙整理,在等待期間,方淮軒大概有些挺不住了,就将顧莫顏安放在沙發上,結果,剛剛松手,顧莫顏整個人就筆直地滑了下去,癱在地面。
趙合德連忙彎腰去扶,顧莫顏似乎認出來人,身體不由自主的往趙合德懷裏靠,貼着趙合德的胸口嘴角微微翹起,神情乖順。
韓醫生建議說:“你抱緊一點,哄哄他,”
趙合德依言照做,另一只手摟過顧莫顏的腰讓他更貼向自己,手在他後腰輕輕摩挲着,在他耳邊說:“莫莫,我不會走的,你放心,我會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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