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需要知道的事
吃過午餐,趙合德陪顧楠換了藥,她懶洋洋地窩在病房的沙發裏,懷裏抱着一顆大大的抱枕,看着新租的韓劇,像只慵懶的波斯貓。
劇情延續着韓國一貫的灰姑娘式浪漫,并且不時的有煽情、惹人落淚的情節出現,趙合德專心的看着,心情随着劇情的起伏而波動,順便學習一些比較可取的演藝技法。
而同樣是在沙發中,顧楠卻只顧看着攤在茶幾上的筆記型電腦,眼睛根本就沒向電視螢幕張望過。
鍵盤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着,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電腦上。
“你工作怎麽那麽忙?”片子看得告一段落,趙合德出聲詢問。
“有很多事情都要做。”他淡淡回答。
“所以老板都像你這麽累嗎?”雖然她是聽說過商業人員經常會沒日沒夜的加班,可是像顧楠這樣幾乎時時刻刻捧着電腦的,也算少見吧。
“不清楚。”他搖搖頭,喝了口之前她為他泡的牛奶,她說牛奶有助于安神。
“你清楚什麽,追到手就不關心人了。”她喃喃自語,然後放下抱枕,自己在盤子裏揀了水果來吃,依偎在顧楠懷裏看他批閱文件。
可惜顧楠并沒有聽見她的抱怨,此刻正是談判的關鍵環節,容不得半點疏忽。
趙合德昭儀脾氣上來,舉起粉拳要打沉迷鍵盤的顧楠,卻又默默放了下來,只因那人疲憊的眉眼。正青春,吃喝玩樂放肆享受生活的年紀,早早被家族坐地為牢,真的很辛苦。
終于,男人擱下了手中的電腦。
“你終于看完了,真累。”趙合德把嘴裏的籽吐出,又伸手去拿葡萄。
顧楠皺眉看着她,拍掉了她爪子上的葡萄,“午餐沒見你吃多少,老吃這個!”
“喂。”趙合德又去拿。
顧楠索性把盤子推到桌角,他單手按着趙合德的肚子,趙合德在他懷裏亂動,卻夠不着那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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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玩得興起,把她按得吱吱亂叫,趙合德力争無果之下,只好罷休。
“你既知道我累,給我捶捶背。”有人挑了挑眉。
“誰說你累,我是說我累。”
“一直坐着吃葡萄也累?”有人冷笑了。
“那可是個高難度動作,要不你一直坐着吃給我看看?”據她了解,顧楠不是很喜歡水果,尤其是像葡萄這類需要花費功夫的。
果然,顧楠厭惡地看了看桌上的水果,“誰拿來的?”
“哇,那可數不清了,芙尼亞的經理、德瑞集團的老總、我的老板納蘭清絡、方淮軒……”趙合德伸手數着,輕聲嘟囔,“也不知道有沒有奇怪的東西混進來。”
“什麽?”
“沒什麽”
在顧楠淩厲的眼神下,趙合德吐了吐舌頭,她不是随口瞎說的嘛。
“你放心,我的私生活很檢點。”
“哦,知道啦。”
說不服侍他,還是拿帕子擦了擦手,幫他輕輕按起肩胛來,想了想,道:“你為什麽這麽多文件要看?”
顧楠微微閉眼,捏了捏兩眼間的晴明穴,“你為什麽這麽多問題要問?”
“你煩我了。”
語氣雖然兇巴巴的,趙合德卻将顧楠的不适看在眼裏,用拇指按住男人的太陽穴,她開始用力的揉按。以前劉骜也有偏頭痛,每每他發作,她都會幫對方揉按,因此這些基本動作,她簡直可以媲美職業級的了。
男人的喉間溢出了舒服的咕嚕聲,連帶着臉部的表情也開始舒緩起來。
溫熱的手指碰觸着他的額角,那惱人的疼痛也在一點一滴的消失中,暖暖的觸感帶着一絲甜甜的氣息,竄入了他的鼻間,那是她的氣息……
“怎麽樣,有沒有好點?”耳邊傳來她的聲音,猶如夏夜的風,絲絲清爽。
“嗯。”他低喃了一聲。“沒有剛才那麽痛了。”
“那就好。”她說着,收回了手,“你應該平時多休息休息,難不成這公司人都是吃白飯的。”傷口剛好點,這人就開始忙的昏天暗地了,眼周重重一團黑眼圈。
然後,她眼前突然一花,顧楠的臂膀探了過來,把她帶進懷中,緊緊抱着。
擡頭是顧楠戲谑的笑容。
“你心疼了?”
“我為什麽要心疼?”
“那你幫我按摩?”
“我手癢。”
“哦。”
“你要不要吃葡萄?”
“你早上為什麽跑了出去?”
“去工作啊。”
“我記得和納蘭打過招呼停你檔期的。”
“啊,原來是你。”
怪不得她會接到《你是我等了很久等不到的人》導演的電話,說是她的戲份挪到一星期後,方淮軒也說近期沒有活動。趙合德氣啞,手上狠狠使勁,“虧我一天到晚想盡辦法幫你改善生活,給你做飯,給你熬湯。”
顧楠微微彎了嘴角,“恩,還陪我睡覺。”
“你再說。”
“好,我錯了。”顧楠沒再逗弄懷中的人兒,目前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處理。
他輕輕把玩着她的長發,又微微咳嗽了一下,“本來不打算告訴你,你這人有時聰明,有時卻笨得很,不會掩飾,喜怒哀樂都寫在一張臉上。但這件事,你還是知道為好。”
“什麽事?”替他撫背的手停擱在他背上,她吃了一驚,心裏生了股不安。
顧楠輕輕吐出一個名字——“鹿筝。”
“他?”趙合德一怔,旋即想起與鹿筝共處時鹿筝的态度,總有種認識了很久的錯覺。
“莫非他之前見過顧靜栀。”
“不只是見過,那人是鹿筝學生時代的夢中情人。”
雖然對顧靜栀已經沒什麽忌諱,但這個名字終究做不到平常心對待。
趙合德察覺到顧楠微妙的情緒,緊了緊握着的手掌,顧楠沖她笑了笑,安慰道:“沒事。”
“那就好。”有些傷時間會慢慢愈合。
“你的意思是鹿筝愛我?”
“不,他恨你。”
“啊,為什麽?”
“因為那人的緣故,原本像王子一樣生活的人變成了灰姑娘,這些年鹿氏姐弟為了還清家族的債務,在演藝圈摸爬滾打,受苦是很自然的。”
趙合德怔愣了半晌,才驚詫道:“我的緣故?”
“我做了什麽?”
顧楠糾正道:“不是你,是那人。”
“那顧靜栀做了什麽?”
“其實她什麽也沒做,只是當時顧莫顏走火入魔,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她,偏偏鹿筝不知情往槍口上撞,觸了顧莫顏的逆鱗。”
“鹿筝和顧靜栀以前是情侶?”
“不,事實上一直都是鹿筝在單相思,他們唯一的一次交集不過是那人參加了鹿筝的生日宴會,應邀跳了一場華爾茲。”
“就這樣?”
“對,僅僅是這樣一次,顧莫顏便動用了關系導致鹿筝家破人亡。”
趙合德驚呼:“未免也太瘋狂了。”
“這個世界沒幾個人正常的。”尤其是生活在上層社會的人,男人的眸光微微冷了下來。
趙合德沒再追問,窩在顧楠懷裏,靜靜消化獲得的信息,情不自禁回想起顧莫顏為了懇求她遠離白寒錦,在天臺的偏執行徑。顧莫顏将“栀”字刻在胸口,他期盼的眼神在她絕情的話語沖擊下,緩緩的沒有了光亮,嘴唇也幹裂慘白,那麽漂亮的一個人,在天臺的邊緣站着,手扶着欄杆,神情茫然,白襯衫在風中簌簌作響,就像落葉一樣,一下子凋謝了。
顧莫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腦海不禁閃現蒼白的面孔,他、過的還好麽……
強壯的手臂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肩。
低沉的聲音蘊含危險的氣息,忽然從顧楠唇間飄出一句問話。
“你在想誰?”
趙合德收回心神,聰明的笑了下,“哪有,你多想了。”
顧楠不答。眼裏一抹深邃的光芒,只鎖住她不放。
壓迫感剎那間席卷她全身。
趙合德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做了件極其糟糕的事。
“合德……”
顧楠雲淡風輕地喚她的名。
趙合德一下子有種被利劍抵喉的危險感。
頓時清醒,顧楠不是劉骜,不是白寒錦,不是其他任何男人,不是由她耍點小聰明就可以蒙混過關的男人。
她不敢看他,低着頭看着水面,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嗎?”
“是,我生氣了。”顧楠直視她的眼,“趙合德,我的心胸一點都不寬廣,以後,記得不要在我面前像別的男人,除了我,誰也不行。”
一句話,将他的底線清楚地攤至她面前。
趙合德粉唇欲張欲合,覺得說什麽都不能表達她的心情,最後嘟囔一句:“顧楠,你好霸道……”
“恩”顧楠答得理所當然。
“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不,我愛你。”
“愛我。”
“應該是愛吧。”顧楠想了想,“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會覺得很舒服,很自在。”
吞了吞喉間的口水,臉上飄起兩朵紅彩,她不是小女孩,也不是完全沒有戀愛的經驗,但是卻沒有一個說喜歡二字,說得像他這麽的——認真。
是的,認真,很認真的說着這兩個字,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
可是僅僅只是因為和她在一起覺得舒服、自在,這樣的理由,可以成為愛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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