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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強勢一回,駁回了內務府主管的請求,那時就有拉攏敏昭媛之意。如今,敏淑儀不惜下跪三個時辰來回報皇後的恩情,她們兩人一來一去,可謂是強強聯手了。皇後身後有了敏淑儀的支持,姐姐以後在宮中的日子怕是沒那麽好過了。”

倩妃胸口憋着一股氣:“皇後,毫無娘家勢力的皇後,以為拉攏個敏昭媛就能掌控後宮了麽。走着瞧,誰輸還不一定呢。”

密友點點頭:“自然,敏淑儀再得寵,眼下也只不過區區一昭媛,連妃位都還沒掙上呢,只要她生不出兒子,就別想越過姐姐去。”

第二日清晨。坤寧宮內。

這日最早來坤寧宮請安的芳貴嫔到達時,皇後已身穿鳳袍,頭戴鳳冠端坐在鳳座上了,與往日的氣度判若兩人。後來的諸妃,一個一個在皇後的注目下請安、落座,心裏甚是忐忑,都覺出皇後的異樣了。皇上表妹殷茵和焯敏到來時,都給了皇後極大的面子,皆跪地行大禮。

倩妃依舊是最後一個到的,按規矩屈膝行了禮。在倩妃要落座時,皇後突然聲音洪亮道:“敏昭媛,你枉顧宮規,一連侍寝七日都不向本宮行跪拜大禮,你可知罪?”

焯敏立馬起身,跪在大殿中央,低下頭去,道:“臣妾知罪,昨夜回宮後,連夜趕出了罪己诏,還望皇後娘娘寬恕臣妾曾經的不懂事。”說罷,焯敏接過玫汐手裏的罪己诏,跪行至皇後身前,雙手奉上。

“好。念在你初犯,又請罪誠懇的份上,這次的事兒本宮就只罰你跪個三個時辰,若有下次,決不輕饒。”皇後堅毅的聲音,朗朗道,“敏昭媛,今日回宮後,你将這份罪己诏懸挂于竹溪宮宮門前,三個月內不許摘下。”

焯敏低頭跪在地上,十分配合地大聲回答:“是,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教訓。”

皇後眼神淩厲地掃過衆妃,雙手托起沉甸甸的鳳印,聲音微冷道:“捧着這沉甸甸的鳳印,本宮心裏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重之感,它不單單是權利的象征,更是職責之所在。妃嫔和睦,六宮祥和,是皇後被賦予的最大職責。”

皇後正襟危坐,擡起頭,一雙鳳眼淩厲地向衆妃一個個掃過去,字字铿锵有力:“本宮身為皇後,必定為皇上挑起大梁。你們腹中那些彎彎繞的心腸,趁早給本宮斷了。”

皇後那般淩厲的眼神,那般生冷的語氣,衆妃還是第一次見到和聽到。生怕皇後一個不開心,就連同自己也遷罪了,一個個戰戰兢兢的。俗話說,老虎終究是老虎,哪怕曾經病成一只貓,也會有她發威的一天。皇後能被皇上青睐,力挺為後,就必然有她擔當得起的一面。

晨會好不容易散了,膽子小的妃嫔驚得一身冷汗,回去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淨身。

☆、畫像

? 衆妃散後。

坤寧宮內殿,皇後見只有自己和焯敏兩人了時,緊繃的皮肉才松軟下來。

焯敏一邊給皇後揉揉捏捏,疏松筋骨,一邊道:“皇後娘娘,今日不愧是一國之母。”

這時的皇後早已沒了剛才的冷面之色,恢複了一貫的溫厚:“做女人難,做個好女人更難。慈眉善目,換不來後宮和諧,如今終是走上了疾言厲色的道路。”

焯敏寬慰道:“為了皇上,做妻子的總是多擔待些。”焯敏望着鏡中皇後滿眼的哀傷,不知怎麽,有點心疼。焯敏雖只有十九歲,卻是閱人無數,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皇後是個真實的純純正正的人,不像很多後妃早已失去了做人的資格。

皇後與皇上青梅竹馬,相伴着長大,皇後從小就深知皇上胸懷天下,于是皇後在略微懂事時就專門搜集有關長孫皇後的正史、野史及長孫皇後的各類文集,一心要學習長孫皇後的賢德,以備将來有需要時可以為皇上分憂。

可惜,皇後縱使滿腹文墨謀略,卻心地過于善良純淨,以致于很多別的皇後能做好的事,她總在內斂羞澀中使不出力道。

皇上對皇後了如指掌,從未加以半句指責,只是後宮是個龍潭虎穴,居心叵測之人防不勝防,就算皇上庇護定了皇後,将來也難保不節外生枝。于是在某個深夜,皇上就此事特地與皇後詳談了。

新一屆秀女即将入宮時,皇後就下定決心要勇敢一點,将內心的智慧施展出來。早早就知道秦婁大将軍的女兒秦敏是個聰慧之人,而秦婁大将軍和倩妃父親并不太和睦,是以皇後一早就料到秦敏入宮後決計不會跟倩妃是一夥的。

如果秦敏要找個靠山,自己這個皇後才會是最好的人選。所以,從焯敏入宮的那一刻,皇後就已選中了焯敏來放響頭一炮。而焯敏果然不負皇後賞識之恩,這一炮打得漂漂亮亮。(前朝公主焯敏,是以秦婁大将軍的女兒秦敏的身份入宮的,在第一章裏寫過喲)

皇後在鏡中看着焯敏雙眸道:“敏妹妹,你知為何我會對你另眼相待嗎?不完全是因為你的蕙質蘭心。”焯敏的确不知,搖搖頭。皇後起身,從窗欄下青玉雕花案臺上的畫卷中抽出一卷,遞給焯敏。

焯敏一點點打開時,眼中的疑惑逐漸增濃。畫中是一名前朝宮裝女子,身姿神情像極了焯敏。待焯敏看到畫卷左上角的細小題字時,內心機靈靈一個冷戰。見是:焯敏公主。

焯敏內心千種思緒掠過:皇後知道自己是前朝的焯敏公主了?那皇上是不是也知道了?既然知道,為何還那麽放心地讓自己活在宮中,承寵聖恩????不對不對,一切都亂套了,還是他們并不确定,皇後現在只是試探自己?

焯敏放下畫卷,擡眼瞧皇後時,眼裏仍是一片寧靜,只是有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焯敏早已練就喜怒不形于色,一張臉可以将任何情緒掩飾得如同不曾到訪過,留下的只有應該顯示的東西。

皇後的手指緩緩拂過畫中的美人道:“皇上對前朝的焯敏公主甚是愛慕,四年前,這幅畫就一直懸挂于他的書房,每日都要審視好幾次。”

焯敏對于皇後的言辭,頗感意外。當年的櫂平王愛慕自己?還日日觀賞此畫?可焯敏從未見過櫂平王啊,焯敏确信自己還是公主時從未見過櫂易名。硬要說仿佛見過的話,櫂易名的眼眉的确很像另一個人,焯敏想到這裏突然內心一陣慌亂。

皇後一手搭在焯敏肩膀上,道:“本宮第一次在選秀大典上見到低着頭進來的你時,着實一驚,天下間竟有如此酷似之人。”皇後繞着焯敏走了一圈,凝神細細瞧了焯敏一番,又道:“這張神似的臉,是你得天獨厚的優勢,足以令皇上對你愛不釋手。這是你屹立後宮不倒的資本。以後好好侍奉皇上,本宮必定不會虧待你。跪安吧。”

焯敏走後。皇後一直盯着鏡中的自己,宛若不認識自己似的。突然皇後淚盈于睫。梅洛一直在門簾後注視着皇後,這時走到皇後身邊,心疼道:“娘娘。”皇後默默轉身,抓着梅洛的手戰栗着聲音道:“我是不是變壞了?”

梅洛摟過皇後的頭,抱在懷裏道:“娘娘也是女人吶。”梅洛三十多歲,看着皇後長大,知道皇後心軟,從未做過絲毫不仁義的事。從前,倩妃受寵愛,皇後也從未嫉妒過,只是,眼下的敏昭媛似乎真正走進皇上心坎裏了。

雖然皇後知道走進皇上心裏的人不是敏昭媛,而是前朝的焯敏公主,可自從焯敏入宮來,皇後想象着皇上凝視敏昭媛的眼神就有幾絲嫉妒,那是用毅力沒有辦法克制住的嫉妒。現在,皇後終于受不了了,妒火仿佛将皇後全身燒得通紅,燒得大腦止不住的膨脹,一時沒忍住,還是讓敏昭媛分享了她酷似前朝焯敏公主的秘密,這樣一來敏昭媛內心難免猛受打擊,誰能接受自己只是丈夫眼中的另一個女人的影子這個事實呢?

皇後嗚嗚哭道:“梅洛,我,我,我不是存心的,我也不想這樣???”梅洛拍着皇後的頭,摟得更緊些。皇後淚眼婆娑:“我變成一個壞女人了,是不是?名哥哥知道了,會不喜歡我了,是不是?”梅洛心疼地搖着頭:“你的名哥哥永遠都只是你的名哥哥。其他女子眼中的皇上只是君王罷了,不會是名哥哥。”

皇後用手緊抱住梅洛的腰,喃喃道:“我以後再也不做壞事了,我會好好善待敏昭媛。我會好好善待她。她也很可憐的,只是個影子,是吧。她也很可憐。”皇後凄楚地閉上雙眼。

☆、黑衣人

? 來到飛霞宮後,焯敏與靜娘子靜靜坐在石凳上,仰望遙遠的天際。

焯敏的心飛回了四年前。

自黑衣人夜闖皇宮後,焯敏公主夜夜在假山、花園等地閑逛,期盼着他的再度出現。可有些東西有些人就是那麽奇怪,在你不經意時,他會晃到你眼前來,當你特意等時又銷聲匿跡了。

他夜探皇宮,究竟有什麽秘密呢。焯敏公主靜下心來時會考慮這一點,民間都說茶館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有人夜闖皇宮禁地這樣的事想必已傳的沸沸揚揚了吧,說不定他也會在那兒打探什麽消息呢。說幹就幹,苦等了十日的焯敏公主于一天黃昏到了京城名聲最盛的雅慕茶樓。

落日西沉時分,茶樓裏很是熱鬧,一樓聚集着一班市井小民,大聲嚷嚷着奇聞異事,你一言我一語猶如辯論般精彩紛呈;而二樓則是愛好靜坐,聆聽故事卻不願發言的清雅人士的好去處,也有的是兩耳不聞樓下事,一心觀賞落日餘晖,憑吊白駒過隙的光陰,後者多半是躊躇滿志卻又郁郁不得志的書生。

一樓那種環境畢竟不适合女子久坐,而且似他那般氣質卓越的男子也一定不會在一樓。焯敏公主一刻也未停留,迅速穿過一樓的大堂,登上二樓。鳳眼一掃,與他相似的身影并未尋着。有點失落,随意挑了個臨窗的位置。

“大胖,”樓下一個尖細高昂的呼喊聲,仿佛兩人分立兩座山頭,需得費盡全力喊叫才能聽見似的:“還是你說的對啊,不止我們這號小人物事事不順,就是那些上頭的大號人物也不見得日子一帆風順嘞。”

樓下衆人都聽出話裏有料了,連忙催着他趕緊講。焯敏公主也是神色一凜,他的話可是關乎到她本家了。

卻聽那個人賣着關子,故意緩緩道:“我有個從南京來的遠親,昨兒個來拜訪了老大我,你猜怎麽着???”後面的話竟是聽不見了,焯敏公主不由自主地往樓梯口靠近了幾許。

“知道你老大是要讨酒喝了,來來來,我這碗送給你了,快說。”一個粗嗓門嚷道。

“嘿嘿嘿,”那個人一連串的滿意聲直飛入焯敏耳中:“還是你們這些哥們兒了解我,哪像我那婆娘,哼。”随着他那一聲哼,又有一碗酒到了他跟前。

這個人不是別個,正是京城裏名噪一時的“潑賴猴”,倒不是他瘦骨嶙峋像只猴,而是他渾身的賴皮功夫實在比潑猴更能纏。別人有求于他時,好處自是得拿不少,可賴皮就賴在他有求于別人時,還總要從他人那兒讨來幾分個額外的好處,還美其名曰“兄弟,我是看得起你呀”。

奇怪的是,就是這樣一只潑賴猴,大家還就偏偏喜歡得緊。咋回事呢?還不是他會說故事呗,嘴巴跟抹了油似的,別說死的能說成活的,就是一個大活人站在你跟前,嘿,他都能說得你相信那個活人已經睡在棺材裏了。

當然,這只是一個理由,還有一個就是他為了朋友能兩面插刀啊,甭管是有理無理,鐵定站在朋友這一邊,罵得對手那叫個狗血淋頭,氣得鼻冒鮮血,只恨自己不多生幾條舌頭。

咕隆咕隆聲,足足喝了兩大碗酒,潑賴猴才唾沫橫飛道:“你猜怎麽着,南京那櫂平王府出了大醜聞啦。”說罷桌子一聲“吱嘎”響,想必是一屁股坐了上去。“說是半年前,你瞧瞧,我們都是死人嘞,半年前的事現在才聽到。說是半年前,櫂平王府的老王爺奉旨進宮後,勾搭上了宮裏的某個主子,聽說啊,還被當場抓了個正着。氣得那個那個一張臉鐵青鐵青的。”潑賴猴在說到皇帝時,還是不敢太放肆,連用了兩個那個那個來代替。

聽到這裏,焯敏公主的臉色略顯不快,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在茶館中鄒然耳聞這等羞辱可恥之事,任誰也臉色不好看。其實,這件宮廷秘聞焯敏公主亦有所耳聞,只是不曾親眼看見。那個宮妃是母後的多年好友,私交甚密。半年前的一天,櫂老王爺進宮面聖後,在後宮中私會柔妃,正柔情蜜意、美人抱滿懷時被父皇撞見。礙于櫂老王爺權勢不小,皇上最終沒太難為他,只是讓他自己找了個借口隐退,将王位禪讓給了二兒子櫂易名。至于柔妃,有皇後哭啼求情,終被免去死罪,打入冷宮。只是,半月後的一天,柔妃懸梁自盡了。

樓下一連串香豔之詞湧上二樓,什麽“衣裳不整”“大紅肚兜”“幹好事”等等羞得焯敏公主全身通紅燥熱,內心惱怒不已。這種事情本身已是不堪,再經一番添油加醋,刻意誇大其辭,就更是在衆人的浮想聯翩中形成了颠鸾倒鳳的場景。

“那個場面可想死了在場的太監,可惜啦,可惜啦,那群沒根的東西,想幹也沒人給他幹啊。”一句話惹得衆人哈哈大笑。焯敏公主起身想走,轉念想到此行的目的,複又坐下,耐着性子聽。

“我說潑賴猴,這宮廷秘聞咱這天子腳下的人都不知,你那南京遠親倒是清楚地很?”一個濃厚鼻音的聲音響起。說罷,一群人跟着起哄,似在懷疑真實性。

“你們真是眼睛小,見識短。我那遠房親戚豈能是一般的南京百姓?他可是櫂老王爺的貼身侍從,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潑賴猴說到末尾處,一拍大腿,像是一錘定音般,震得衆人連連稱是。

“聽說前些日子有黑衣人夜探皇宮,是在冷宮周圍發現的,莫非這這兩件事有關聯?”宮中罷黜的妃嫔,地位低下,或死或傷自是不用粘榜告知天下,是以這些百姓并不知柔妃已死。

焯敏公主聽到他們說起了黑衣人,臉色泛起一層淺淺的紅暈,待到他們将黑衣人和櫂平王府聯系起來時,面色沉了下去。若他真是櫂平王府的人,恐怕事情不簡單。

☆、妙計連環套(一)

? 焯敏正想得出神時,一片綠葉從天而降,經由焯敏右臉頰處滑落。

回落現實中的焯敏,捏起那片綠葉,似想起來什麽似的,用背蹭了蹭靜娘子,道:“皇上的幾個兄弟是不是長得都有幾分像啊?”靜娘子進宮早,又是皇上三弟多羅郡王舉薦進宮的,是以她對皇上幾兄弟的長相應該是比較了解的。

靜娘子仔細回憶多羅郡王那張總是帶笑的臉,道:“別的王爺我不知道,不過多羅郡王的下颚頗似皇上,輪廓很美。”

焯敏每次見到櫂易名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一直都歸結于他身上明黃的龍袍。今天早上在坤寧宮時卻被皇後一語驚醒,原來問題出在櫂易名的眼眉酷似另一個人。他倆之間到底有何淵源呢?會是兄弟嗎?這個想法讓焯敏不寒而栗。衆兄弟中最有可能是黑衣人的便是五弟和碩親王,那日夜宴上滴酒不沾的和碩親王竟在見過焯敏後酗酒,以致跌入湖中大病一場。

焯敏甩甩頭,不願再想這些與複仇無關緊要的頭疼事,無論他是誰,都是過去式了,以後也不會再有瓜葛。

夜色朦胧,焯敏告別了靜娘子。回到竹溪宮時,小太監小溜子趕緊彙報說皇上在內殿靜候多時了。焯敏一愣,今晚不是潇妃侍寝嗎?進入內殿,櫂易名立在窗口,遙望星辰。

焯敏故意無聲無息地靠近皇上,猛地從背後一把攔住櫂易名的腰,撒嬌道:“那般奴才也真是不會辦事,皇上來了也不去通知臣妾,害得皇上苦等,臣妾心裏怎麽過意的去呢。”進宮後,焯敏從來不曾為了奉承而撒嬌,每一次的嬌柔盛情都是自然而然由體內迸發,在他面前,她總能被一股奇異的溫馨感所籠罩,暫時忘記仇恨。等到櫂易名走了,焯敏才能逐漸理智地想起仇和恨。現在想來竟是他的眉眼和黃袍的緣故。

櫂易名擒住焯敏的兩只手臂道:“是朕不讓他們通報的。站在敏敏的寝宮裏就有一種幸福感将朕包圍。”焯敏用額頭調皮地蹭着櫂易名的背,道:“皇上在這種幸福感裏都想到什麽了?快告訴臣妾嘛。”

櫂易名旋轉身子,将焯敏抱個滿懷,嘴垂到焯敏耳際,神秘地道:“???”焯敏什麽也沒聽到,仰起無辜的臉:“皇上再說一遍,臣妾沒聽清。”櫂易名嘴角蕩過一絲壞笑,不過轉瞬即逝,若是不留意還當真捕捉不到。焯敏迷惑的眼睛不自覺地睜大些許。

櫂易名用指尖捏着焯敏的下巴,徐徐道:“朕在想,他什麽時候才能享受到你的這份溫馨呢。”櫂易名看着越來越迷惑的焯敏,捏着她下巴的手逐漸轉移到了她的腹部,輕輕一按,道:“原來你是想聽第二遍啊。”焯敏頓時反應過來櫂易名所說的他是誰,臉頰、耳朵上的緋紅之色暴增,他盼望着她給他生個兒子。焯敏想把燒紅的臉藏進他懷裏,哪知他竟連這個躲羞的機會都不給,嘴唇飛快地附上了她的紅唇,右手托着她的腰。

焯敏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配合着他。後來滾到了地上,衣裳散落一地,淩亂之極。櫂易名似乎更喜歡在地上行事,而非床上。據他說,床都是千篇一律的樣式,每對夫婦都是在床上做,毫無新意,他更喜歡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別具一格。而焯敏是唯一個享受這種待遇的女人。

事畢後,櫂易名從床上提了床褥子下來,鋪在地上,兩人打橫躺着,正對着窗口。月亮和星星就在他們眼前,倒有了種野外宿營的味道。

“夏天睡在地上,好爽快啊。”焯敏在櫂易名臂彎裏幸福地道:“以前我???呃,我以前聽說前幾朝的皇帝都會在三伏天道到來之前,都會帶着後妃的寵妃去承德等偏西的地方避暑呢。”

皇上正色道:“敏敏不覺得勞民傷財麽?”焯敏一震,撐起上半身,凝望着櫂易名的眼,道:“勞民傷財?”

“恩。車馬等軍費開支就不算了,光是細細算每年為了避暑行宮所花費的保養費就讓朕頭疼。那可都是酷暑寒冬還在幹活的老百姓的血汗錢。”

焯敏向來自诩疼愛百姓,可的确從來沒考慮到這一層,不禁對櫂易名肅然起敬。這樣的皇帝,是萬民之福啊。想想自己的父皇,是多麽的奢侈無度,真真是視金錢如沙粒,走到哪就随意地扔在哪,何曾有過半絲的考慮。焯敏又一次為自己的父皇趕到羞愧。

焯敏想想後,道:“皇上考慮甚是,臣妾今天長見識了。”櫂易名輕撫着焯敏的眉頭道:“朕是天下人的君父,君父君父,既是君又是父。既然子民都能安然度過,朕又何懼?同甘共苦,才是明君。”

焯敏內心裏一個弱弱的聲音道“你的确是個明君”,但始終說不出口,只是身子俯下,貼在了櫂易名的胸口上。櫂易名胸腔裏傳來跳躍有力的砰砰聲,一聲聲都擊在焯敏心坎裏。

六月中旬以來,風平浪靜。可就在七月即将來臨的前一天,厄運也悄無聲息地湊熱鬧,似乎嫌六月過于平淡了。

那夜,皇上皇後在宮闕樓舉行盛宴,宮中所有妃嫔一律前往,只恩準了帶病靜養的楚貴人不必列席。

宮闕樓是一座架立在清波湖之上的空中樓閣,是個賞月觀湖的好去處。

焯敏和潇妃不勝酒力,兩三杯下肚,燥熱的慌,便相約出去賞月。夜色墨黑,星光點點,月亮似一條線,還時不時地隐匿起來。兩人走到了空中走廊的盡頭。潇妃有點頭暈,兩手扶持着走廊邊的欄杆。

宮闕樓殿內,帝後及各位宮妃在閑話家常,笑聲陣陣。突然,外頭一聲女子尖叫,衆人忙奔出殿。卻見空中走廊的盡頭,敏昭媛和潇妃扭打成一塊,潇妃似發了瘋地喊叫,兩手胡亂飛舞,不讓敏昭媛靠近。潇妃在亂闖時,将走廊處的欄杆撞斷了,敏昭媛似乎是害怕潇妃掉進湖裏,忙要拉扯潇妃離破爛的欄杆遠一點,哪知,一拉一扯,潇妃竟将敏昭媛整個人摔出了空中走廊。敏昭媛一聲慘叫,掉進了湖裏,湖面冒出了一股血水。敏昭媛沒能浮上水面。

☆、妙計連環套(二)

? 話說焯敏掉進湖底,一股血水湧了上來,卻不見焯敏浮出水面。衆侍衛忙下水打撈,及時将背部、頭部都傷痕累累的敏昭媛救上岸。這時的潇妃已經不再亂喊亂叫,昏倒在侍衛懷裏。

就在大家要散去時,倩妃也突然像剛剛的潇妃似的癫狂起來,力大無窮,将好幾個侍衛掀翻在地。櫂易名氣得雙眼冒火,四位愛妃相繼出事,命皇後徹查到底,一定要水落石出。

皇後很快查出倩妃和潇妃的酒杯裏混有一種毒,這種毒乃西域特有,服後精神失常,視人為邪魔鬼怪,且力大無窮。皇後又命令一些水性好的侍衛下水檢查湖底。按理說,從空中樓閣墜下湖底,不應該頭部、背部都戳傷,畢竟空中樓閣也就一棵正常柏樹那麽高。果然,衆侍衛在湖底發現了很多石子,而且石子的擺放很有規律,沿着空中樓閣的邊緣護欄正下方處壘了一圈圈的堅硬石子,所以,無論焯敏從哪個方位掉下湖底,都是一樣的結果。

這夜,各宮議論紛紛,都在猜測着誰是兇手。

“眼下宮中最受寵的人只有五個,這五人又分成了三派。皇後和祿昭儀殷茵是一派,倩妃一人一派,餘下的就是潇妃和敏昭媛一派。”

“錯了,錯了,前不久敏昭媛才與皇後強強聯手,這兩人已是一夥的啦。”

“你懂什麽。女人善妒,哪會對一個寵冠六宮的人真正掏心掏肺呢。你看,今日中伏的寵妃可是三個,除了皇後和祿昭儀外,無一人幸免。”

“照你這樣分析,如今又是皇後徹查,那不是???”

第二日,事實證實了衆妃的猜測。皇後連夜審理當時擺放酒杯的宮人時,一宮女咬舌自盡。在皇後召見負責管理宮闕樓的宮人時,一名太監驚吓失常,胡言亂語說“皇後不會放過我的,皇後不會放過我的···”,身邊的宮人吓得捂住他的嘴巴,不久,被押往坤寧宮後就殁了,太醫在死者體內驗出毒~素。這樣一來,所有人證都死了個幹淨,自然無從查起。

坤寧宮內殿。

皇上面無表情地看着皇後。宮中的傳聞哪有皇上不知道的。

皇後面色慘白,默默無語。

良久,皇上臉色嚴峻地道:“你有把握找出真兇嗎?”皇後眼睛裏蒙上一層暖色,他終究是相信她的,詳細分析道:“這次事件非比尋常,臣妾并沒有厲聲斥責置放酒杯的宮女,更沒有嚴刑逼供,那名宮女不應該害怕到咬舌自盡的地步。還有那個太監,他事先服用了慢性毒~藥,只等着在我坤寧宮發作。平白無故給臣妾扣上了一頂殺人滅口的罪狀。”

皇上接口道:“顯然有人收買了那個宮女和太監,意圖很明顯,是要陷你于不義,動搖你在後宮的威信,為日後···”

皇後知道皇上要說的是奪後位,心有餘悸地道:“好陰險的毒計,三個寵妃加一個皇後,是要一網打盡麽。只是臣妾尚有一事不明白,就算收買的銀兩再多,誰又願意賠上自己的性命呢?”轉念一想,驚呼:“莫非,有人用他們家人的性命作威脅?”

皇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馬上派人查訪死者的家屬。不到半個時辰,侍衛回複說已人去樓空。再過半個時辰,又回複說在道上盡數被殺,無活口。且兇手殺人極其殘忍,沒有一具完整屍體,甚至有的光大腿處就截斷成四節,慘不忍睹。皇上倒吸一口冷氣,天子腳下,竟慘案連連。

事到如今,後宮中人衆口铄金,矛頭一致直指皇後。縱然皇上知道皇後是無辜的,卻也不能下發聖旨堵住千萬張悠悠之口。皇後查處這事,可說是吃力不讨好,徒惹麻煩上身。皇上另派宗人府總管高傑天接手此事。高總管,曾是南京聞名遐迩的斷案高手,手下無冤案,百姓美譽堪比宋朝的包青天。此事由他接手,不知會審出怎樣不堪的內~幕來。

話說,自宴會後,敏昭媛一直昏睡不醒。倩妃和潇妃經太醫治療,昏迷一晚後轉醒。高傑天向她們詢問了一些問題,便離開了。很多時候,當事人都未必是知情者,又或者知情不報,光詢問是不會出結果的。高傑天也沒對她們抱希望,只是按規矩随便問上幾句罷了。

真正令高傑天感興趣的是八大作案現場:宮闕樓大殿,清波湖水底,兩個家屬的家中,兩條親睹命案的泥濘道路以及兩個死去宮人的房間。高傑天在這些場所花費了足足六天之久,不分日夜,整個人弄得灰頭土面,衣裳鞋襪滿是塵土。

竹溪宮內。夜。

焯敏昏迷六天了,整整六天了。殿外的太醫跪了一地,個個戰戰兢兢,他們實在不明白,雖說敏昭媛是從高空落下,可有六尺湖水的緩沖,力道已大大減輕,最重的傷也只是後腦勺處有少量淤血,并未傷及五髒六腑,怎會一直昏迷不醒呢?若說有人下藥,從開藥方、抓藥、煎藥一系列程序都是大家一起監督着做的,就連送藥這類平常只需小內監做的事,如今都是由孫昐石太醫親自送到竹溪宮,誰不知道孫昐石大人是敏昭媛的親信,定是沒有差錯的了。哎,歷來太醫不好當,醫治好病人是分內的事,不一定有賞,醫不好病人則可能包攬上殺頭的大罪。皇上看見他們就心煩,叫他們滾出去。

皇上一人靜靜守着焯敏,擔憂的神色将焯敏整個身體包圍:“敏敏,朕該怎麽辦?”這些天,皇上一得空就守候着焯敏,一直握着她的手,仿佛在用實際行動傳遞着“執子之手,與爾偕老”的誓言。深夜,也同寝,但這幾日皇上常常夜不能寐,總是側身凝視着她,害怕一眨眼的瞬間她便離他而去了。

碧華宮內。夜

密友喝着茶淡淡道:“姐姐這次做得太妙了,神不知鬼不覺。大家都猜到令兩位寵妃中毒發狂的目的是推敏昭媛下水,卻沒料到從高空掉落只是事件的起點,而非終點。”

“那是妹妹你設計的妙。平日裏讓她喝混有麝香的藥可沒這麽簡單,如今她昏迷不醒,孫昐石又被我收買了,我倒要看看她日後還能生出兒子跟我鬥不。”倩妃一臉陰毒之色,手裏的香蕉捏出了汁水。

密友望着倩妃,緩緩道:“姐姐,她過不了四天,就要歸西了。”

☆、妙計連環套(三)

? “歸西?”倩妃一臉茫然。

“姐姐以為她喝的僅是混有麝香的藥嗎?她如今昏迷七日不醒,姐姐難道沒瞧出什麽道道來?”

“難道不止混有麝香?”

密友雙眸一絲灰影:“我們給她加進去的的确只有麝香。”密友走了幾步道:“但還有人想置她于死地。今天我去瞧她,臉色并無異樣,宛若熟睡般。若是我沒猜錯,是有人下了奪命散。這奪命散是西域江湖上秘傳的一種毒~藥,只需服藥十日,便香消玉損,所以有個別稱叫‘十日死’”

倩妃帶着一絲喜悅道:“是誰這樣大膽,倒讓我們少操了不少心。”

可是,密友卻一臉寒色:“未必少操心。如今,皇上天天守着敏昭媛,都有人敢用十日死來催命,膽子未免忒大了些。要是這只黑手将來對付我們,豈不是更易如反掌。”

倩妃直到這時,才感覺到了寒意,冷冷的由腳心直上。

密友又道:“我們只是令那兩個宮人自殺,但又是誰喪心病狂到屠殺了兩大家子人?這樣做究竟目的何在?”密友用手微觸鼻尖道:“一股腥風血雨的味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密友靜思半刻又道:“那個幕後黑手非要揪出來不可。”

倩妃道:“這談何容易。”

密友道:“我自有法子讓皇上察覺到奪命散這味藥,由奪命散出發,将她扯出來。姐姐,先讓孫昐石暫停麝香。”

乾清宮內。清晨。

高傑天與皇上密談。

皇上一臉焦灼道:“高愛卿可有線索了?”

高傑天道:“回禀皇上,那名宮女和內監的死亡的确與皇後娘娘無關,乃是自殺。他們的死并非懼怕嚴刑逼供,只是出于對家人的保護。”

皇上盯着高傑天的眼睛到:“幕後指使者是誰?”

高傑天呈上兩封信。

皇上盯着兩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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