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是前不久才打磨好的,本宮很是喜歡。”
焯敏細細打量,是與一般的鏡面不同,更顯清澈明亮些,只是不夠寬敞,兩人的身軀同時投影于鏡中,就略顯窄小,似乎要擠走一個才能看得舒暢。
皇後望着鏡中的投影,道:“女人的心就如同這鏡面一般,能夠容納的空間是有限的,意外地裝進別的什麽人,就顯得突兀,顯得不協調,缺失了原本的美。”
焯敏聽皇後之意,是要自己處理好與李常風大人之間的關系。焯敏猜想如今皇後說了這番隐晦的話,卻未必見得是皇後輕信了那些謠言,多半只是為了皇上的聲譽着想,不願見到自己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罷了。
焯敏有些感激皇後的賢德,微微用力握緊皇後的手,道:“姐姐所言甚是。”焯敏說着,起身站在皇後身側,道:“鏡子只是屋內的裝飾品,它很清楚自己唯一的主人是誰。我想,要是有得選擇,它寧願永遠只為姐姐一人反照光芒,映射容顏。”焯敏想起李常風來,內心總是有些惆悵,隐隐感到有人會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聽罷焯敏的這番話,皇後臉色稍顯溫潤,拍了拍焯敏的手,道:“妹妹蕙質蘭心,姐姐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從坤寧宮出來後,焯敏去了趟沉月軒,聽玫汐說,這幾日潇妃身子不适,時常睡到日上三竿仍不醒。潇妃是焯敏名義上的表姐(秦敏的表姐),自焯敏入宮以來,一直都很照顧焯敏。潇妃性子沉靜,喜靜不喜動,來竹溪宮探望焯敏時,也常常是兩人相伴着看看書,寫寫字,聊聊詩書,或者是靜靜仰望冰藍的天空,看雲起雲舒。很是一派恬靜淡雅的氛圍,舒心。
焯敏到達潇妃居住的沉月軒時,潇妃還在睡夢中。焯敏簡單詢問了一些情況,就讓潇妃的近身丫鬟下去了,自行在床榻邊沿坐着。焯敏靜靜地瞅了瞅潇妃的氣色,臉色微顯蒼白,仿佛氣血不足的樣子。伸手探了探她額頭,溫度還算正常。
大約等了一個時辰,潇妃才睜開眼來。焯敏輕巧地放下手中的書,傾身向前道:“小懶豬,還不起來麽?”
潇妃睡眼惺忪的,眼皮有些浮腫,嘴角挂着一絲甜甜的笑。焯敏知道那甜甜的表情是因為看見自己的緣故。焯敏拉扯着潇妃一把坐起,叫宮女進來替潇妃梳洗。忙乎了好一陣子才完畢。
潇妃身子懶懶地倚在焯敏身上,道:“最近困乏的慌,總也睡不醒,一日十二個時辰倒有六七個時辰在打盹。”
焯敏問了問潇妃最近一些時日是否愛吃些酸的東西,潇妃才聽到個“酸”字,就害臊地低聲說:“沒有。”後又軟綿綿地道:“那些症狀都沒有。”
焯敏聽出了潇妃聲音中的惆悵,她是很想要個孩子的。要想在後宮中長久立足,孩子是唯一的途徑。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日好?色馳則愛衰,愛衰則恩絕。女子的容顏就好比轉瞬即逝的煙花,只不過時日稍長一些罷了。唯有母憑子貴,方能穩穩當當立在宮中。
當潇妃在為不是懷孕的事而難過時,焯敏心頭卻劃過了一道暗影,莫非潇妃的昏昏欲睡不是正常生理現象,而是藥物所致?焯敏讓玫汐去請孫昐石大人過來,只說是請尋常的平安脈,切不可在太醫院洩露了潇妃的事,免得打草驚蛇。
很快,太醫孫昐石趕來了。這個太醫醫術了得,是前朝還未滅亡時,就已名聲大噪的太醫院首席太醫。而前朝公主焯敏對他有提攜之恩,又救過他親屬的命,是以孫昐石對焯敏很是感恩,誓死追随。
孫昐石把了把脈,眉頭擰緊了一會,又重松開。看得焯敏心下怔忡極了。
過了好半天,孫昐石才道:“回禀兩位娘娘,潇妃娘娘脈象正常。”
潇妃軟軟道:“孫太醫,為何我四肢無力,困頓難耐?”
孫昐石道:“娘娘無需擔憂,只是天氣悶熱,殿內通風不暢,娘娘又時常閉門幽居所致。還有一個就是心理暗示了。”
“心理暗示?”焯敏和潇妃同時道。
孫昐石解釋道:“很多症狀的惡化都是心理擔憂所致。潇妃娘娘第一次因為炎熱和氣悶昏昏欲睡時,心理的隐憂感就出現了,心理負擔越重,娘娘的情緒自然不好,逐漸加重了身體的疲倦感。娘娘只需打消疑慮,時常在外走動走動,症狀自然會消失。只需服用一些滋補藥劑即可。”
潇妃聽罷,精神好了些許,笑道:“還是孫大人見多識廣,前幾天也有太醫來把過平安脈,只是說一切正常,卻未能說出這番道理來。”潇妃讓婢女打賞了一些銀子。
孫昐石走後,焯敏吩咐婢女們打開各個殿的窗子,通通風。又陪着潇妃在禦花園裏走了兩刻鐘,但不敢閑逛太久,怕身體乏力的潇妃一時吃不了,反倒累病了。
焯敏返回竹溪宮時,卻又意外地見到孫昐石大人在大殿裏候着。
孫昐石見到焯敏後,就馬上下跪叩首道:“微臣給昭媛娘娘請安,同時,也是來請罪的。”
焯敏被他的“請罪”二字唬了一跳,忙道:“何罪之有?孫大人還請起來說話,賜座。”
孫昐石也不再客氣,在焯敏落座之後坐了下來,道:“娘娘,其實剛才在沉月軒,臣并沒有實話實說。”
焯敏愕然,但也只是點點頭,并不怪孫昐石,知道他不說必定是有重大緣由了。
孫昐石道:“不知娘娘是否聽過一種叫‘絕脈’的病?”
焯敏搖搖頭,但很快又點點頭。她依稀記得,很多年前在一本野史裏讀到過,像是一種遺傳病。這種病由祖父一直往下遺傳,每隔一代,病情便加重幾分,直至種族滅絕,很是恐怖。是以取了“絕脈”這個名,以示斷子絕孫之意。當年患此病之人,皆不許婚配,甚至連累了所有稍帶血緣關系的人,全不許談婚論嫁,以免侵害其他家族的安危。事隔兩百多年,不料又籠罩在了潇妃一族的身上。
焯敏知道,孫大人在沉月軒時閉口不提,一是怕潇妃知道後,心理承受不住,病情迅速惡化,二則是怕連累了焯敏,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潇妃的表妹,若是表姐患了此病,難保有人不會借題發揮,順道将焯敏及秦婁大将軍一家子人拉下馬。實在是事關重大。
焯敏深思半響,問道:“孫大人讀書萬卷,博聞強識,是否有這方面的良藥?就是偏方也可一試。”
孫大人道:“此番便是要與娘娘談及此事。微臣的師傅的太~祖~師爺是號稱百歲神醫的孫思邈,孫神醫帶領着一般弟子潛心研究了二十年之久,總算得到了一絲眉目,後來孫神醫仙逝後,那群弟子便順沿着那條道路研究下去,到了我師傅的師傅那一帶,算是有了成效。只是,此藥的配方很是特殊,若貿貿然在宮中使用,被人察覺,确是極大不妥。”
“哦,到底是哪幾味藥?”
“其他的藥都算尋常,有一味藥臣很有惶恐。”
“但說無凡。”
“鸩汁。”
焯敏的确愣住了。鸩鳥是一種毒鳥,以吞食毒蛇為天性,全身上下從羽翼到肉身無不飽含劇毒。擠用此鳥的汁水入藥,若是被人發現,定會被人指證謀害宮妃,其罪當誅。眼下的難題是,還不能告知潇妃,怕她情緒失控,加快死亡的步伐。況且,這副藥是否有效,誰都不敢打包票。
☆、 東窗事發
? 焯敏與孫昐石大人交談一番後,讓孫昐石先行回太醫院,具體實行方案等焯敏斟酌思量後再定奪。
這一天焯敏舉棋不定,宮廷實在是個波雲詭谲,暗湧難防的地方。征詢過愫岩和玫汐的意見後,焯敏在夜半更深時去了趟坤寧宮。
時下皇後已就寝,招焯敏來到床榻前。
皇後披着月白寝衣,坐在床頭。焯敏坐在皇後身側,挑眼示意皇後屏退一幹閑雜人等。
焯敏也不拐彎抹角,簡明的幾句話脫口而出。皇後秀眉深鎖,一語不發。焯敏心頭一松,若是皇後此刻巧舌如簧,那才是敷衍了事的征兆,她越是沉默寡言就越代表心裏在斟酌,在思量。這一夜,坤寧宮內殿的燭火徹夜燃燒。
第三日,焯敏吩咐孫昐石用藥。鸩汁的分量很少,只是用筷子沾染一點,然後漂一盆清水,再将筷子在尋常藥湯中攪一攪就好。分量極輕,是以潇妃這類不懂藥理的人是不會察覺的。
宮中之人一切都講究跟風,就連喝補藥這類事也不例外。一時間,大大小小的宮殿都溢滿了補藥的氣息,就連竹溪宮也未能幸免。其實,補藥風氣就是由竹溪宮發起的。焯敏讓玫汐發動下面的小宮女小太監四處散播避免昏睡,進補補藥的傳聞。
服用鸩藥後的潇妃,氣色紅潤了些,臂膀也活動自如了,貪睡的時辰漸漸兒減少。
可就在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時,小晏子沖沖跑來,氣喘籲籲道:“娘娘,娘娘不好了,孫太醫被拘捕了。”
焯敏道:“怎麽回事?”
小晏子道:“今日送給潇妃娘娘的補藥,不小心打翻了,楚貴人的銀簪子恰巧掉在了湯藥之上。”
後面的話不用說也明白,沾染了藥汁的銀簪子自然是變色了。只是這個楚貴人的銀簪子也未免掉得太巧了。焯敏立刻囑咐玫汐去孫大人關押的地方打點上下,以免去皮肉之苦。
焯敏乘着肩辇,一路讓腳夫快行,很快就到了沉月軒。潇妃正不知所措的立在大門口,眼裏滿是翹盼之意,見到焯敏的身影後,潇妃臉上尚有幾分安穩之色。焯敏以泰然的神色安慰着潇妃,牽着她軟綿綿的小手走進內殿。
“妹妹,為何孫大人要害我?”
“姐姐,有些事情是三言兩語解釋不清的。妹妹只想知道,姐姐服藥後可否神清氣爽了些?身子還如前陣子那般沉重不?”
潇妃見焯敏這般問,心頭的恐懼感才壓下去。點點頭道:“身子倒的确好了些。妹妹,難道是我這身子要配以鸩毒嗎?”
焯敏随意扯了個謊,道:“妹妹也不通醫理,并不曉得。只是妹妹信得過孫昐石的為人。”
潇妃道:“聽說孫昐石是前朝的太醫院首席院判,醫術自然是了得···”後面的話潇妃并未言明。
焯敏道:“姐姐無需擔憂,依妹妹看,這孫昐石也是個識時務的人,懂得良禽擇木而栖的道理。實則,無論是誰坐擁天下,孫昐石都只是個臣,只是個民,身份并未任何變化,他犯不着為了昔日昏君而自掘墳墓。”焯敏說到昔日昏君四個字時,內心隐隐一痛。
焯敏迎着潇妃信任的眼波,堅定地道:“這孫昐石一案,姐姐就交給妹妹來處理吧,務須傷神。”
潇妃本就不喜這些個勞神之事,對焯敏又是一百二十分信任,自然接受焯敏的提議。此後換了太醫院首席院判宋慕為潇妃調養。
當夜,夜審孫昐石。
孫昐石一句話都不說,氣得主審官将所有刑具輪番施展了一番,甚至夾棍都夾斷了,遍體鱗傷的孫昐石依舊咬牙不言。最終也結不了案。
碧華宮。夜。
倩妃俏生生高坐在貴妃椅上,脖子高高揚起,一雙鳳眼靈巧地望着殿下坐的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綠裳的楚貴人。
倩妃高聲揚道:“楚妹妹做得很好,本宮該怎麽賞你呢?”
楚貴人臉有愠色道:“娘娘,臣妾不要任何賞賜,只要孫昐石交代幕後主使人,還潇妃姐姐一個公道,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倩妃道:“本宮喜歡實話實說之人,巧舌如簧,未必是高明。這次本宮得到了這個密報,特意尋了你來,就是給你一個在本宮面前戴罪立功的機會。”倩妃為何要說戴罪立功呢?這裏面還牽扯到了雙方的父親。楚貴人的生父在當官期間,拍須溜馬很是能耐,一路輕搖直上,而倩妃的父親很是看不慣,多次出言聲斥,兩人間有了龃龉。到了倩妃之父登上宰相之位後,楚貴人的父親仍在游說禦史彈劾宰相,直到黔驢技窮,殚精竭慮而死。是以,在倩妃看來,楚貴人就是“罪臣之女”。
楚貴人本就胸無兩點墨,聽倩妃如是說,還真以為只要自己賣命為其奔走,就能冰釋前嫌,既往不咎,傻傻地道:“臣妾要讓敏昭媛進冷宮。”
倩妃嘴角一絲陰狠,道:“哦?昭媛得罪妹妹了?”
楚貴人本想說出敏昭媛搶了自己心上人的事,可一想這事說不去豈不是自己又惹禍上身,硬生生閉了口。
倩妃早就聽說自家表哥李常風和楚貴人兩情相悅,後來又傳聞敏昭媛和李常風有暧昧,眼下猜測這楚貴人必是争風吃醋,恨不得将敏昭媛千刀萬剮了。倩妃盤算着,若是自家表哥牽連了進去,自己是否能穩立于漩渦之外。
倩妃一時拿不定主意,就道:“妹妹先回去吧。稍後本宮會叫奴才給妹妹送些賞賜,妹妹久住靜明宮也着實冷清了,過一陣子安排你搬出來。”
一席話說得楚貴人滿臉歡喜,樂滋滋地磕了頭自行跪安。
楚貴人走後,密友從內室徐徐走出。
倩妃望了望密友,正想開口,卻聽密友已道:“姐姐務須傷神,李常風大人只是姐姐的表哥,并不是親哥哥。更何況皇上也算是與李大人從小玩到大的,必然不會相信昭媛與李大人之間有茍且之事。至于這個楚貴人,皇上一直都不待見她,姐姐又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不如借此機會鏟除了,順帶往敏昭媛身上塗抹一星半點的黑汁也是好的。
倩妃第一次對密友的話有疑惑,道:“我表哥跟楚貴人有染,皇上也定不會放過他啊?”
密友道:“要楚貴人自找死路的方式很多,未必會攤上你表哥。姐姐只需按我的計劃行事,我保證李大人最後安然無恙。”
☆、 怎一個蠢字了得
? 第二日,微波湖的竹林內。
李常風氣急敗壞地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楚貴人望着李常風惱怒的雙眉,不僅沒被鎮住,反倒內心一股火向上直沖,道:“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麽?我還要問為什麽呢,她秦敏憑什麽事事都在我之上,壓着我一頭?沉魚落雁?我也閉月羞花啊,我長得差嗎?”楚貴人一雙眸子擒滿淚水,繼續道:“皇上日日為她癡迷,絲毫不待見我,我不在乎,可是她還不放過我,連你都要搶走。”說罷,淚水如注。
李常風一把揪住楚貴人的右臂,道:“為什麽你不相信我?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那些只是謠傳,只是謠傳。她高高在上的昭媛娘娘怎會看上我這個窮小子呢?”
楚貴人嚷道:“你還說你跟她之間沒什麽,你剛剛都承認了她在你心目中是高高在上的女人,你都承認了她比我優秀。”
“你不要斷章取義好不好,簡直無理取鬧!”李常風說完,又補道:“我警告你,你不許再給昭媛添麻煩,你是在玩火***。”
“她在你心目中就那麽重要,值得你來威脅我?”楚貴人雙目圓睜。
“不是威脅,而是心疼,而是心痛。心疼你不知保護你自己,心痛你不信任我。”
“哼,心疼我不知保護我自己?你真當我那麽愚蠢?我再愚蠢也比你聰明。”
“聰明,是,你是聰明,聰明到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我被人利用?是我被人利用,還是他人被我利用?你以為你真的将事事都看得很透徹嗎?”楚貴人仿佛要證明自己比他高明般,恨恨道:“你自己事事被人耍得團團轉,還自以為比我聰明。”
“什麽意思?”
“我說你啊,事事被我耍得團團轉,還自以為比我聰明。”
此話一出,李常風心裏咯噔一下,自從他認識她以來,就對其充滿了愛慕,以致信任到骨髓裏去了,從未對她做的任何事有過絲毫的懷疑。此刻,猶如心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五種滋味和在一起,湊成了一種李常風從未體會過的苦苦噬心感。但既然已經知曉其中有欺騙就不能置之不理,打破沙鍋問到底是李常風的一個特性,于是以退為進道:
“哦,你還能高明到瞞得了我?別說笑了,別為了證明你比我高明而編些段子出來。”
楚貴人是個心性極高之人,最讨厭他人瞧不起自己,為了證明自己的厲害,什麽都不顧地說道:“當年你為何會那麽好命遇上我,若不是我巴巴地跑去救你,還不知道你會不會被野狼叼走呢。”
李常風道:“這是我幸運,遇上了你。也可以說是你幸運,遇上了一個會忠實愛你的人。”
楚貴人道:“幸運?你真是太天真了,哪個女子會半夜三更還溜達到破廟那兒。”
李常風進一步道:“你在說謊,你是不可能知道那個躺在破廟裏的人是我李常風的。”
楚貴人道:“想要探聽櫂王府護院的長相很難麽?”
李常風心裏一驚,她當年果然是預先謀算好的,更想知道真相了:“你難道以為接近我很容易麽?”
楚貴人道:“本姑娘想要接近你很難嗎?我救你一次,你再救我一次,不就夠了。”
李常風道:“夠了?你當我是那麽容易移情別戀的人嗎?要不是未婚妻仙逝,你是不可能有機會的。”
楚貴人道:“讓你未婚妻仙逝不就可以了,一把火就燒得幹幹淨淨。”
李常風內心憤怒得直冒火,提起手就想給她幾巴掌,自己的未婚妻居然是她謀害的。到了此時,李常風滿面的怔忡之色終于掩飾不住了,眼神變得冰冷。
望着李常風的震驚之色,楚貴人知道他終于相信自己比他高明了,心裏很有股暢快的快感。她哼了一聲,故作潇灑般掉過頭,款款走了。
李常風哀傷地望着她亭亭玉立的背影,一股癡心錯付的悲哀感萦繞了整個心頭,虛弱得沒有了力氣。想想自己前陣子居然還想将她偷運出宮,過那種長相厮守的神仙眷侶般的日子,現在想來,可笑得緊。李常風出宮後,花錢買酒醉,一壺一壺地灌。真是酒逢愁情千杯少。
碧華宮內。
倩妃召見楚貴人。
楚貴人自從與李常風生分後,就一直對焯敏耿耿于懷,越發不願忍耐了。
倩妃聽聞了表哥與楚貴人的事,心裏越發高興,故意推波助瀾道:“哎,我的楚妹妹,也真是可憐見的。女人哪,這一輩子心心念念的也就一件事,願得一心人,相伴到白頭。最可憐的莫過于情郎中途移情別戀。”倩妃還特意用無限同情的眼神瞅着楚貴人。
楚貴人一直自作聰明地以為她和李常風之間的事,隐瞞得滴水不漏,今日聽見倩妃如此說,才知倩妃原來是知情人。也難怪,她畢竟是他的表妹。
楚貴人見倩妃都說李常風變心了,心裏更是确信無疑了,驟然哀怨的眼神更添了幾分陰毒。
倩妃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又道:“我要是妹妹,定不會讓那狐媚子好過。”
楚貴人聽說,忙向倩妃請教。
倩妃給楚貴人分析了一下形勢,又說孫昐石聯合敏昭媛毒害潇妃,此事死罪難逃,苦于無憑無據,實在難以定昭媛的罪。
聽到這裏,楚貴人心生一計,道:“臣妾有辦法了。”
竹溪宮內。
焯敏坐在窗前,靜靜呆望窗外牆角處的一株小草,感嘆小草生命力的頑強。
愫岩掀起簾子進來道:“娘娘,孫昐石那邊又在開審了。”
焯敏只是點點頭,不願說話,不料愫岩又道:“娘娘,今天情況有變,說是審理途中,有一只神鴉叼了一封匿名信飛進大堂。”
神鴉和匿名信引起了焯敏的興趣,轉頭道:“寫了什麽?”
愫岩小聲道:“跟娘娘和李大人之間的謠言有關。”
焯敏重又掉轉頭,左手支着臉蛋兒,默默地望着窗外那株草。
愫岩道:“娘娘似乎漠不關心?”這可是與名節相關的呀,如今鬧到了公堂上,焯敏怎麽還這般漠漠然的。
焯敏像是猜出了愫岩心裏的疑問,淡淡開口道:“她們平日裏在後宮之中論及此事,我的确還有幾分膽寒,唾沫是能淹死人的。可如今在公堂之上污蔑當朝寵妃,不是公然給皇上戴綠帽子麽,真不知她是蠢得像驢,還是本身就是驢。”
愫岩頓時恍然大悟,皇上怎會容忍如此不堪的內容出現在公堂之上呢,不僅會彈壓下來,而且後宮中人從此不敢再提及謠言之事,豈非妙哉。
☆、匿名信風波
? 話說審理孫昐石時,一只巨大黑俊的神鴉嗖的一聲直沖過來,吓得衆人各個哆嗦了好一陣,膽子小一些的還竄到了梁柱後頭,仿佛那巨物會吃人般,直到一封信翩然掉落,神鴉打個旋轉,複又離去,衆人跳躍不止的心才漸漸緩和下來。主審官姚寶撿起那封信拆開一瞧,整個神色驚疑不定起來,宛若看到了不該看到的鬼魅似的,心裏直詛咒那個殺人越貨的始作俑者,才導致他撞上了鬼魅。
主審官姚寶不敢将信的內容公之于堂上,退至內堂與衆位陪審官商議後,決定上呈皇上親自定奪。皇上的口谕是:此信的來龍去脈,一查到底。陪審官們面面相觑,此信的來龍去脈?是指信內的茍且事件呢,還是此信的制造者?這兩層意思可是差之萬裏,一個弄不好,違抗了聖意,脖子上的玩意兒可就坐不安穩了。
還是主審官高明了些,道:“這都看不出來?誰願意頭上戴頂那玩意兒?就算真要查也輪不到我們來辦,還不趕快去查這信出自何人之手。”
這可苦了當差的衙役們,要查這信的來龍去脈,談何容易?神鴉來無影去無蹤的,天空又是何其廣大無邊,就算它飛過,也是無痕啊。
還是一個叫孔延的衙役腦子轉得快,雙手一拱道:“各位大人,小的有一個提議。”
大人們點了點頭,孔延道:“适才神鴉飛過時,小的仔細觀察了它的毛色,通體漆黑發亮,又壯碩無比,尋常官家自是侍養不出,因此它的出處只能是一個地方。”
孔延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不再往下說。有些愚鈍些的陪審官還在罵他關鍵時刻賣什麽關子,還是主審官姚寶有些個見識,心裏料定他說的是皇宮,而他不再繼續說下去則是為了讓自己接口,以顯示自己比那些個陪審官高明幾許。
姚寶收了孔延這份人情,道:“可是皇宮?皇宮可不是爾等可随意進出的地方。”姚寶看了看孔延道:“若是你果真有自信能查出那只神鴉受何人指使,本官定能為你尋一塊出入的令牌。”
孔延等的就是這句話,忙道:“謝大人厚愛,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當日下午,孔延就帶着令牌入了宮。他在神鴉可能栖息的地方都尋了個遍,終于在皇宮南側的一處栖息之地,找到了上午那只神鴉。只是喂養神鴉的都是一些內務府的當值太監,并未見到有女子出沒。為何孔延斷定那是一女子所為呢,恐怕那名信件的制造者都沒想到孔延鼻子通透,十裏外的脂粉香氣都能辨別得一清二楚。
說來也巧,孔延的父親,祖父,老祖父,一直往上的祖父都是以賣胭脂水粉為生,是以孔延打一出生起就泡在脂粉香味裏,加上生了個異常敏感的鼻子,就練就了這樣一番特長。孔延對買賣水粉毫無興趣,一心想當官,行光宗耀祖,光耀門楣之事。
孔延猜想那名女子定然不會再次出現了,那就只能依據他鼻子的特長來尋找了。這只神鴉所在地是在皇宮南側,那那名女子有可能是東南或西南哪所宮殿裏的。孔延從懷中掏出一根烏黑亮麗的羽毛,這是上午神鴉飛過時留下來的,孔延趁衆人驚懼惶恐時藏在了兜裏。
“如今我的升官之路就靠你了。”孔延深深聞了好幾遍羽毛上所彌留的脂粉香氣。開始一座宮殿一座宮殿的尋找。
坤寧宮內。
皇後命人在坤寧宮後院中紮了一個秋千,坐上輕輕蕩着。久違了的感覺。第一次蕩秋千還是八歲那年,名哥哥親手為她紮的秋千,秋千藤上紮滿了小女孩喜愛的蝴蝶結和飄絮的飛柳,那時的皇後感動得淚水直汪汪,也就是那一刻,名哥哥徹底俘獲了她的心。
皇後多希望名哥哥還能像當年那樣為她親手制作秋千啊,可物是人非,縱然名哥哥對她的心意未變,已身為帝王的他也不可能再做這些浪漫之事了吧。皇後輕輕閉上眼,遙想當年兩人歡笑的情景。一陣輕柔的細碎腳步聲驚擾了皇後的回憶。
是梅洛。
皇後如水波清澈般的眼神随意望了望梅洛,道:“梅洛,事情進展得怎樣?”
梅洛道;“如娘娘預料般,那封匿名信出自後gong ,具體何人,暫時還不知。”
皇後嬌小的身子在空中慢慢飛蕩,聲音也仿佛由天外飄蕩而來:“這個時候上一道匿名信污蔑當朝寵妃,不知那信的主人是自己想死,還是背後有什麽人将她推進了火坑。”
梅洛拾起皇後在飄蕩中散落的絲帕,道:“無論她是誰,都只能怪她自己無慧根,被人擺布了。娘娘您可不能一時心軟”
“梅洛,放心。本宮知道怎麽做。只是可惜了。”空中的皇後輕吐道。那夜,敏昭媛在坤寧宮中就用鸩毒之事與皇後商讨了一夜,本想借此事引蛇出洞,将前陣子那一連串的事件中的幕後黑手引出來,不料,出來的卻是楚貴人這般淺薄之人。是那幕後黑手探到什麽風聲了嗎?竟對鸩毒這般大的事件置若罔聞。真是可惜了一番好計謀。
竹溪宮內。
錦溪今兒個心情好,拉着萦常在踢起了毽子,許多小丫頭湊熱鬧圍觀,數着數兒。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兩百,兩百零一,兩百零啊。”随着衆人的驚叫聲,毽子似乎不願再被踢似的,自個兒跳出了圍牆,往院外直飛而去。
“啊。”又是一聲叫聲,不過這一次卻不是宮女們的驚叫聲,而是圍牆外有人在慘叫。不好,踢到人了。錦溪吐吐舌頭,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錦溪進來時,神情已是與剛才大不相同,踢毽子那會雖是興奮之至,卻是鬧騰得瘋狂而已,這會兒的興奮卻是一張白皙的臉蛋兒塗染上了緋紅之色。
錦溪心不在焉地将毽子扔給萦常在,道:“今兒個不玩了,我有些累了,休息休息。”
衆人見錦溪很是反常,才踢了多久啊,剛才還鬧騰得歡呢,說變就變,肯定有鬼。萦常在帶着衆人溜至院門邊往外瞧,卻在道路的盡頭處望見一個身材颀長,身穿衙役官差服的男兒背影。衆人像是領悟到什麽似的,不約而同點點頭。
原來剛才錦溪跑出去撿毽子時,竟一頭撞上了一個帥小夥,兩人還說上了好幾句話呢。第一次觸碰男兒胸膛的錦溪,被這一次的親密接觸弄得神魂颠倒,盡管只是無意間地手指輕劃了一下而已。錦溪一頭躺倒在床,時不時嗤嗤笑着。
☆、結案(一)
? 孔延懷裏揣着那根羽毛,很是潇灑威武地繞了大半個皇宮,一路走來脂粉氣息很是濃厚,可惜自己想要的卻未聞得一絲半影。不過不要緊,初次進入宮廷,巍峨的殿宇,高聳的宮牆,唯美的雕飾足夠令孔延回味一輩子了。不,孔延心想,決不能只局限于回憶,而要有朝一日當個大官,天天出入宮廷殿宇。
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聞過來的孔延,到達竹溪宮附近時,一陣陣數數兒的聲音穿越了圍牆,鑽進了他的耳朵裏。那樣歡暢的女聲,使他心情更是愉悅,鼻子也更是靈敏了,竟聞出那個踢毽子的女孩擦着水仙味的脂粉。以至于錦溪冒冒失地一頭撞上他時,他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是:
“原來你就是那個抹水仙味兒香粉的人啊,你的毽子踢得很好哦。”在孔延看來,能一口氣踢上一兩百個的人,不是一般的牛啊,是很牛。想想他自己,就踢那麽一個,都是夠嗆。
錦溪在羞澀中一愣,道:“你怎麽知道是我在踢毽子?”
“呵呵,這個還不容易嗎?在運動的人,身上的脂粉香味就會散發得更快,我聞到的也就更濃,就這麽簡單。”說完,孔延還點了點頭。
孔延看到錦溪傻巴巴地望着自己,似乎有些不忍她繼續傻下去,就點點頭道:“你好好玩吧,我先走了。”
孔延說的是那般随意,仿佛是很久的朋友了。等到孔延走遠了,回憶時才意識到這一點。孔延将錦溪定義為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向西南方向越走越近,混雜的脂粉氣息似乎清減了很多,走了很久,孔延終于明白原來是西南一帶沒什麽宮殿的緣故。
碧華宮內。
密友靜靜地修理着手指甲,倩妃在一旁喋喋不休。
“哎,今天怎麽還沒過去呢,真想知道結果。”
“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