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獵狐之戲
作者有話要說: 先補昨晚一千字,下章看看今晚能不能寫出來再發。我發現細細地寫,心情也挺好的,就是你們霸王我這件事,我一定會耿耿于懷的,嘁。
遺音閣中,甘賢拿鉗子夾了夾炭盆中的新炭,時明時暗的紅光,逸一點火星與輕煙,意味深長道:“昨夜我聽見你房裏有人說話的聲兒,幸好,白藥師未歸,不然那兩人一見面,再鬥個你死我活的,”甘賢說到這輕輕一頓,放下炭鉗,擡頭看連映雪略微怔忡的眼睛,嘆氣道:“你要如何自處?”
連映雪曉得顧為川昨夜來過的事瞞不過人,但甘賢與她如此推心置腹,她卻一霎不知從何說起,只能避重就輕道:“你何時變得這般多愁善感?”連映雪瞧着他嘻笑之态不再,輕輕地嘆着氣,她自知辜負他的一片憂慮,只好說些不痛不癢的話陪他消磨道:“你從前說要嘗遍天下的美酒,想來這幾年你游歷四方、縱覽河山,已經如願?”
甘賢說起酒來總算是平生一樁得意事,眉目俱是淡淡笑意,道:“虧你還記得這個,話說我那回在天底下最好的風景裏嘗遍了天底下最好的酒,本來已經是心願俱了,可惜酒醒了,心底空空的,總覺得滿心的寂寥,所以自那回起心願就改了,便也談不上如不如願了。”連映雪見他這般随意自然,笑道:“那你的心願可妨說來聽聽?”
甘賢柔聲道:“死後讓人将我的飛灰埋到燒酒壇子的窯邊,百年後遇上個匠人将我燒成了酒壇子,去盛天下最醇的美酒。”光珠二婢聽了這瘋癫話,皆是微微吃驚,連映雪卻淡淡笑道:“你原就是個妙人,這心願也妙,若我死後,不妨也與你一同葬在燒窯邊,但我不要燒酒壇子,不如燒成一尊釉裏紅的瓶子,去盛冬雪裏開得最好的紅梅。”
甘賢聽她說要葬在一處的話,不禁心旌搖動,嘴上卻扯旁的話道:“你從小就愛這最浮最俗的紅,可惜紅色易褪,每到紅處便成灰,不是好兆頭。”甘賢輕輕皺着眉,連映雪低聲道:“話雖如此,但我總改不了,大抵我心裏還是喜歡繁華熱鬧,不願紅塵湮滅。”
“這倒和我像極了,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帶你去江南看春日裏草長莺飛、看雜花生樹,如何?”甘賢許着這輕易的諾言,連映雪卻不會當真,笑道:“也許會有那麽一天。”
兩人正說閑話,卻見踏雪山莊的信使快步邁進遺音廬,禀道:“莊主,蒼鷹、雪狼都養好了,十匹駿馬還有十位擅騎射的踏雪山莊弟子都已選齊,南宮公子的人馬也候在莊外,特來問您幾時出發?”
“我竟忘了這樁事!”甘賢笑着起身,對連映雪道:“半月前南宮瑜約了我雪原獵狐,我本要與他在馬上一較高下的,可這會我又應下白無恤要護你周全,看來只好對不起南宮瑜了。”連映雪微笑道:“你不怕得罪南宮瑜?”甘賢笑道:“怕什麽,難道我們雪劍門這回得罪的人還少麽?什麽姓謝姓沈的,再加個姓南宮的也無妨。”連映雪淡笑道:“這又不同,君子重諾,你不必為了我如此。”
甘賢左右為難,不能決斷,連映雪只好起身來,道:“罷了罷了,閑坐在遺音閣也無聊,不如我同你一塊去獵狐罷。”
“你體弱,我怎麽放心?”甘賢自然不舍,連映雪卻笑道:“這有何妨,如你常說,人生得意須盡歡,我不過稍弱些,又不是纏綿病榻。”甘賢拗她不過,只好笑道:“只希望回頭白藥師不要拿我問罪。”連映雪笑着系上擋風雪的染紅霞羽面的鶴麾,笑道:“怎麽婆婆媽媽起來?”甘賢只笑着對那信使道:“那你讓南宮瑜稍候着,順道牽兩匹好馬過來。”
珠兒和光兒替連映雪理弄着纏繞的發絲,拿手撫平了衣上的皺紋,甘賢看她雪白頸上薄薄的緋紅色,他心底又歡喜又酸澀的情緒彌漫,像是風裏有情人在喃喃低語着的相思,侵染上他的心頭,這相思本是苦的,可他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适意的笑容。
不多時,馬牽來了,甘賢扶着映雪兒上了一匹駿馬,自己也飛身上了另外一匹,手上卻握着她馬上的缰繩,連映雪只笑着道:“你扯着這疆繩慢騰騰的,怎麽獵狐?不如跟在南宮家後頭,看看能不能拾着漏網之狐。”說着她扯動缰繩,腿夾緊了馬腹,“駕”一聲,縱馬飛馳去,甘賢見她快馬馳騁,立時也拽動疆繩,追了上去。
等南宮府的南宮瑜看見這風雪裏一紅一素時,已是一盞茶之後,只見那馬上素衣的男子衣袂翩跹、風致楚楚,而另一匹馬上的紅衣女子卻是絕豔姿容,映照着整個雪道都有明晃的光輝,這兩位出色人物轉眼駕馬至前,齊齊控住辔頭,原本飛奔的駿馬忽然被攬住,嘶鳴一聲,發怒般騰起前蹄,那騎馬之人卻不驚不亂,緊緊挽牢了缰繩,一霎便壓服了那馬。近前,兩匹馬呼哧着白氣,穩穩地踏回雪上,踩出深深的蹄印,南宮瑜見了,不由暗贊一聲好俊的騎術。
甘賢一見南宮瑜,不由笑吟吟道:“勞南宮兄久等了。”連映雪順着甘賢的招呼看去,只見一位年輕公子,騎着一匹汗血寶馬,身上穿一件紫貂面灰鼠裏錦襖,腳上蹬掐金挖雲的靴子,背着盛滿白羽箭的彩繩繞箭筒,馬上還挂着一副雲紋大弓,回應道:“無妨。”他言談舉止間一副名門公子的坦蕩,倒算是個人物。
甘賢笑着道:“南宮兄號稱江南第一聰明人,不知獵起狐來有什麽新奇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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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聰明人這名萬不敢當,話說那箭、驽、套、網四樣原都是妙法,不過在下另備了一樣獻醜。”南宮瑜謙讓,甘賢笑道:“那今日倒要好好見識見識,你是貴客,先請罷。”
南宮瑜卻之不恭,領着南宮府十來騎俊傑子弟,快馬先行,甘賢接過雪劍門子弟遞來的兩把長弓,一把小巧些讓給映雪兒,一把自己背着,領着踏雪山莊一衆興致高揚的弟子們,快馬綴在其後,只見雪原上,飛奔的駿馬肆意馳騁,天上飛鷹展翅,雪狼飛縱疾追,一霎熱鬧極了。
如此意氣風發的縱馬疾馳,連映雪的孩童心性禁不住流露,她挽弓發箭,卻不獵狐,專用呼嘯的利箭射落南宮府子弟的箭矢,那好幾聲清響,是箭被當中射斷時折落在地上的愕然,怎不惹得南宮子弟們惱怒極了,圍着連映雪的馬匹讨說法?連映雪卻笑吟吟地按住辔頭,風中揚起的青絲,遮不住她明亮的笑,更明亮的是她的嗓音,既惱人又令人無奈的,任她賴道:“在我雪域獵狐,自然要按着我雪劍門的玩法,我既身為門主,自然規矩也是由我定的了!你們若沒這個心情奉陪,大可趁早服輸走人。”
“服輸”二字一出,怎不激将?南宮子弟憤憤不平,卻不知如何對答,連映雪從從容容地舉目望向天上陰雲邊的銀光,道:“你們這會子圍着我,不正中了我的聲東擊西之計麽?想我踏雪山莊莊主,可是已經追擊那世上最漂亮的銀狐去了。”
果然,甘賢這會仿佛與連映雪約好了一般的默契,帶着雪劍門子弟們已遠遠飛馳而去,一隊人馬揚起最快意的長風,遠遠地馳向雪原盡頭。
那領頭的南宮瑜卻笑了,道:“門主有上上計,我等也有下下策。”說着南宮瑜縱馬馳去,那些南宮府的子弟們也快馬跟去,馬蹄飛縱着濺起雪泥,一式的快若閃電,連映雪快馬跟上,只見那南宮瑜命兩騎子弟從行囊中取出一團漁網來,迎風一抖,攔成圍勢,見着那極伶俐的雪狐,飛馬追去,獵狐倒成了圍狐,最妙是這些個弟子默契上佳,騎馬又快,将那漁網一兜,就是那世上跑得最快的雪狐撒了四肢逃命,也跑不過這天羅地網,更妙是這網用得好,生擒時不傷半點狐皮,倒是個聰明法子。
連映雪沒想到久居江南地的南宮府也有這般厲害的騎術,不禁刮目相看,她飛馬上前去,與南宮瑜并馬齊驅,迎着風诘問那南宮瑜道:
“這就是南宮公子所說的獵狐法子了?”
南宮瑜卻道:“這等小小戲法恐怕不入門主的法眼,請門主靜觀其變。”
連映雪不由來了興致,只見南宮府的幾個弟子從布袋中取出不足盈握的彈丸,一路抛灑向雪原狐群可能出沒的領域,那些丸子滾落在地,南宮瑜胸有成竹,道:“等歸來,門主就知曉了。”
連映雪見這招數,不由挑眉道:“難不成公子是要下毒?”
“下毒恐怕影響毛色,這法子門主聽了,自然也覺得妙不可言。”南宮公子臉上并無得意,連映雪卻淡淡道:“公子不妨說來聽聽。”
“取細小的魚骨兩頭削尖了,拗彎了塞進肉泥丸裏,再拿水潑了凍住,便做成了這肉丸子。”南宮公子一五一十道,連映雪一霎明白了,聽他往下道:“那雪狐聞着肉香,吞食了這小小的肉丸子,等丸子在狐貍肚子裏化開了,那削尖的魚骨自然也彈開了,刺破它們的肚子,最終喪命于此道。”
南宮瑜略過連映雪話中暗暗的不滿,只是雲淡風輕道:“這個法子雖然陰毒些,卻不失為一個好法子是不是?可惜這法子并非我想出來的,是我從旁人那偷師的。”
“不知是哪位名師出了公子這樣的高徒?”連映雪難得地沉不住氣,諷刺道。
南宮公子卻半點也不惱,笑吟吟地,策馬而去,風中揚起高歌道:“狐兮狐兮,入我彀兮,非我願兮,實有恨兮,恨未酬兮,淚掩涕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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