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此時天色昏暗,而在部隊待了半年多江月對繁華的都市已經有了陌生感,因此直到封子奇将車開進小區江月才發現不對,驚呼道:“這不是回家的路啊?”看看小區的環境還挺熟悉,分明是上次兩人共度一晚的高檔別墅區,江月揪着他的袖子嚷嚷:“怎麽又來這裏!”
“今晚又不說正事,幹嗎回去廢話?”封子奇停好車後開始打電話,先是打給封家說今晚臨時有事不回去了,又打了個電話訂餐,另一只手卻牢牢固定住江月阻止她的掙紮。
刷卡進屋,關門聲音響起的同時,封子奇扔掉電話,下一秒鐘,江月便被他撲倒在客廳厚厚的羊毛地攤上。
第二天不算太早的時候,江月掙紮着起床,覺得自己比熬夜趕了三天翻譯稿,接着又野外拉練三天之後還累,看着鏡子裏迷蒙的雙眼和發青的眼圈,明顯睡眠不足外加縱欲過度的樣子。
是的,她是睡到日上三竿沒錯,可是架不住她天蒙蒙亮時才睡啊!
都怪她自己,念叨什麽沙發不沙發的。結果沙發上那輪結束,從門外取了晚飯匆匆吃掉之後,本來以為能洗完澡飽飽睡上一覺的江月,又被封子奇拎起來,把浴室啊,床啊,什麽的能想到的地方統統又試了一遍!
怨念啊!改天得請教一下孫沄,心理學中是不是有“性躁狂症”這個說法,又或者,她得考慮一下到底還要不要和封子奇明确關系了,看着鍛煉結束,又洗完澡、準備好早飯後還神清氣爽的封子奇,江月這種念頭越發強烈了。
這厮該不會練了什麽采陰補陽的邪術吧?!
無奈封子奇絲毫不覺有異,興沖沖地勸江月吃東西,聞到食物的香氣,江月才覺得心情好了一些,白了封子奇一眼,扶着腰來到餐廳坐下——她是需要補充一下能量了。
這次的早餐不像是從黃家拿來的,不過也足夠豐盛了。兩人正吃着,客廳裏卻忽然傳來響動,似乎是門從外面被打開了,江月一驚,封子奇卻擺擺手道:“可能是季悅,我表姐。”說完叼着個包子出了餐廳。
江月正忙着擦手擦嘴的時候,已經有人沖到餐廳門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郎,身材高挑,五官明豔,典型的北方美女。
“行啊小子,躲在軍隊還能泡到妞,還是這麽漂亮的妞兒!”女郎扭頭給了身後的封子奇一拳,外加擠眉弄眼。
封子奇皺着眉頭埋怨她:“季悅,你都要嫁人了還這麽粗俗,小心海亮哥退貨啊!”說完清了清嗓子做出鄭重的樣子給江月作介紹:“季悅,我大舅家閨女。”又對季悅道:“這是你未來弟妹,江月。”
兩個女人對他的介紹詞都不滿意,江月眉頭皺了皺,季悅幹脆直接上了手:“你個臭小子,我的名字是你直接叫的嗎?”
“不是你說怕被叫老了嗎?要是叫妹妹,”封子奇邊說邊撇着嘴上下打量了季悅一番,搖搖頭做出不忍心的樣子“我實在叫不出口。”
季悅再次被氣的哇哇大叫,江月這邊則緩解了剛見陌生人的不适,微笑着沖季悅打招呼。
Advertisement
季悅看她的眼光帶着好奇和探究,江月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被人盯着看這件事,她二十多年來已經相當駕輕就熟了,就算季悅的眼神有些露骨,察覺到她盯着看的部位,江月忽然想起了些什麽,臉漸漸紅了,做出不着痕跡的樣子把衣服的領子整了整。
“差不多行了啊,我媳婦你盯着看這麽久幹什麽?想耍流氓找郭海亮去!”雖然江月沒有說話,可有人看不下去了。
季悅終于把眼神從江月身上轉移開,看了封子奇一眼:“什麽時候回家看看老爺子?”
在座的人都明白,她口中的這個“家”,指的應該是季家。封子奇頓了頓:“今天不行,等會兒我們要去府右街。明天吧,明天我帶她一起去看老爺子。”府右街是封家現在的住址。
聽了他的話,季悅臉上的表情很奇特,先是帶些驚訝的看了江月一眼,看封子奇時臉上則表現出了不滿,冷哼道:“果然還是封家的人啊,合着我們季家這麽多年白替人家養兒子了!”
這次輪到江月吃驚了,她沒想到季悅會把話說的這麽直白,忍不住有些擔心地看向封子奇,果然,這小子額頭青筋暴起,瞪着眼睛看季悅,冷笑道:“養我白養?養你就不白養了?你為了跟郭海亮出國,爹娘老子誰都不要了,你還真姓季呢!”
季悅也火了:“我本來要讀服裝設計,為了爸的生意生生改成了企業管理!我都進公司忙了八年了,郭海亮也等了我八年,難道我不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該結婚?!你就非得窩在山溝裏當個大頭兵?”
封子奇冷眼看她:“過了啊季悅,你爺爺你叔叔都是大頭兵出身,就算是你爹,也是先當兵後轉業再後來才下海的。”
季悅梗着脖子吼道:“爺爺和叔叔是将軍!爸爸下海創下這麽大家業?你呢,你除了訓練的時候把耳朵弄聾了嗓子弄啞了你還幹了什麽?就說你那些發明吧,随便拿一個出來申請專利,錢都賺得海了去了!可你全免費獻給部隊了,每月拿那麽幾千塊。獻了就獻了吧,反正家裏也不缺錢,可你犯得着把自己一輩子都搭進去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兵是怎麽回事嗎,和平年代,整天傻呵呵地不是訓練就是演習,回回都是紅軍勝利,自己逗自己玩呢!你覺得有意思嗎?把生命浪費在這些地方你不覺得無聊嗎?”
被季悅劈頭蓋臉地這麽一頓臭損,以江月對他的了解,他不是要暴起打人就得狂怒噴火了,可出人意料的是,封子奇仍是看起來很冷靜,施施然道:“我覺得有意思極了,反正比破解郭海亮的郵箱,監/聽他的手機電話有意思多了。”
什麽叫一針見血傷人無形江月可算是見識到了,原來封子奇這小子不是對她一個人嘴欠啊,看看季悅一下子通紅又轉成煞白的臉,江月本來因為她的話而有些不滿的情緒也壓制住了,只剩下同情。
而封子奇看着季悅的氣勢洶洶和慷慨激昂被自己一句話戳破,難得一見地表現出了一些愧疚,他放緩了聲音解釋:“你不了解我們的工作,不要妄下評論。就像我不了解你對郭海亮的感情,我認識他十幾年了,覺得這人不靠譜,可你認識他快三十年了,你非他不嫁,我有什麽辦法?你要出國盡管出,爺爺他們現在身體都還好,大舅的生意如何我不敢保證,可家人我還是能照應的,算上你那一份。”
季悅仍是怒氣沖沖:“你怎麽照顧?就憑你那一年十幾二十天的探親假?”
封子奇頓了頓,再次開口的時候帶了一絲沉重:“過段時間我考慮專業,或者調到總參的技術部門。”
此言一出,不僅季悅,連江月都有些吃驚,認識封子奇這麽久,尤其是在A大隊的這些日子,江月感覺他對基地有一種很強烈的歸屬感,聽李白說,他之前連探親假都讓給別人休,而且以闫沖和朱海峰的态度來看,即使封子奇兩只耳朵全聾了他們也不會趕人,可這次封子奇居然主動要求離開,發生什麽事了?
封子奇忽然問江月:“你不打算留那裏吧。”用的是肯定語氣。
江月一愣,不過還是如實地點點頭,她的确一直在琢磨着怎麽提前離開呢。
封子奇苦笑一聲:“在現在的地方,我能發揮的早已經發揮完畢,剩下的東西即使到了別的部門,該為他們做的還能繼續做,其實我早就該走了,只是需要一個理由。”
因為他有些苦澀的表情,季悅的怒意慢慢平息,她并不清楚封子奇的具體工作,但軍人世家出身的她多少也能猜出一些,就是這樣她才更加無法接受,就算他不像別的子弟那樣胡作非為,也沒必要去自虐吧!以封子奇的智商和果斷,如果肯幫自己的父親,何愁企業後繼無人?她又何必老大不嫁?季悅一向喜歡舒适精致的生活,對封子奇的選擇她不能理解。
但封子奇有可能轉業對她來說絕對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她甚至都有了笑意,問:“現在有理由了?”
“嗯,我該承擔自己的責任了。”封子奇話一出口,季悅就心花怒放,只見他看了江月一眼,接着又道:“也該成家了。”
聽了他老氣橫秋的話,江月險些被自己口水嗆到,季悅也哈哈大笑一拳砸向封子奇:“你就裝吧!臭小子。”
表情不變的只有封子奇,他繼續對季悅道:“我帶小月回封家并不是覺得封家比季家重要,而是因為女方為大,我去封家見她母親。”
直到坐進車裏,江月才有機會認真問封子奇:“你真的要轉業?轉哪兒?”
封子奇一手熟練地打着方向盤,另一手拉住江月的手慢慢摸索,江月的手腳都屬于看起來不大,但骨架纖細,摸起來肉呼呼的那種,封子奇一摸之下就有些上瘾,大白天總不能脫鞋,就拉住手不放。
江月掙紮幾次無效之後只得由他,只在被他捏得發疼時才采用暴力手段抗議,比如踢他一腳,或用另一只手揪他的頭發或耳朵,奇怪的是他居然安然受之,有時甚至是故意用力引發江月打他。
于是,繼懷疑他有“性躁狂症”之後,江月難免又多想了些,這家夥不會有“M”傾向吧?問題是,她沒有“S”傾向啊!這事兒也怪頭疼的……
“要不我轉你們公安局去吧。”封子奇的回答打破了江月的思考,她白了他一眼:“你去做什麽?網偵?看色情網站倒是挺方便的,都不帶屏蔽的,哎呦…..”
手被他緊緊握了一下,封子奇閃着森森地白牙問她:“你看過?”
江月努力把手抽出來,呼呼地吹氣,這家夥手勁太大了,容易誤傷。心裏卻無比懊惱,怎麽跟流氓在一起,自己越來越女流氓了呢?
因為封子奇的鄭重其事,封家三個平常難得碰面的人在家裏齊聚一堂等着二人的到來。
封勇看起來最淡定,封子秀照例是面無表情,只眉頭微微皺起,梁青則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了,不過這種現況在封子奇和江月手拉手進門的時候被打破。
饒是封勇從政多年,已經養成泰山崩于頂而不動色的氣度,此刻臉上也難掩驚訝,封子秀眉頭皺得更深,嘴唇緊緊抿着,緊緊地盯着兩人交握的手,确切地說,是封子奇緊緊包裹着江月的手。
至于梁青,則是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幾步沖向還在玄關換鞋的二人,臉上紫白青紅交錯一片,張口似要大喊,卻又無法開口的樣子,似乎一開口便坐實了兩人的關系。
她緊緊盯着江月,用眼神逼問她,江月微微合睫,再擡眼的時候眼睛清亮卻篤定,并微微點了下頭。
梁青心底一陣絕望,腦袋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便一巴掌揮了過去。
“啪”的一聲,把所有人都驚住了,原本低頭換鞋的封子奇迅速回身,一下子制住梁青尚未來得及收回的手臂,梁青只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冷汗滑落,卻死死咬住嘴唇不發出聲音,她根本不理會封子奇,只盯着江月,含着一絲冷笑,似乎在說:看吧,看吧,這就是你選的男人,急了連你媽都能打,你肯定他将來不會打你?
江月先是捂着發麻的臉頰,又被現在的狀況弄得有些發急,梁青養尊處優,年紀又已經偏大,可禁不起封子奇任何的動作!
“住手!”随着氣急敗壞的聲音,封勇和封子秀也快速跑了過來,不過以他們的速度,肯本來不及阻止封子奇的任何動作。
就在江月考慮用哪一招拯救梁青的時候,封子奇自己松了手,盡管他的臉色仍是黑得像是要殺人,他只是瞪着梁青:“你有什麽資格打她?”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帶着陰冷的氣息。
被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殺氣所迫,梁青瑟縮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又冷笑道:“不管怎麽樣我是她母親,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和一個不合适的人糾纏不清。”
雖然近年來日子順心,讓她皮肉變得嬌貴起來,現在被他随手一握的手臂還一陣陣地抽着疼,但梁青從來不是容易妥協的人,她微微擡着頭,用倔強的眼神看着封子奇,嘴角仍噙着冷笑,絲毫沒有退一步的打算。
封子奇被她這種态度激怒了,他擡眼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發現他滿眼只有梁青一個,正伸手打算查看她手臂的傷勢,頭上熱血一湧,想也不想便針鋒相對地還了一句話:“我覺得我們再合适不過了,我們男未婚女未嫁,彼此也沒牽挂,不會在生了孩子之後離婚去找老情人!”
江月聞言一拍額頭□□了一聲:大哥,你真是來見家長的嗎?你不是來踢館的吧!
封子奇此言一出,整個屋子瞬間安靜地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而真的也有東西落地,不是針,而是眼淚,“啪嗒”“啪嗒”地砸在玄關處的大理石地面上。
梁青并不是一個愛哭的人,江月記憶中最近的兩次,一次是她和父親江敬離婚前的那晚,一次是上回摔斷腿那天,都哭的淚眼磅礡不能自已,再有就是現在了。
不過這次卻是無聲的掉淚,其哀傷絕望的情緒瞬間彌漫在周圍,別說封勇,連剛剛挨打的江月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很委屈。
封家兄弟不敢再開口,再開口的是封勇,他不是懷疑,而是真的認定梁青委屈,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順勢将她摟在懷裏安慰着。
于是,幾個小輩瞬間尴尬起來,包括剛剛語出驚人的封子奇,他繃着臉将頭扭到一旁。不過好在封勇很快招來保姆,示意她将梁青扶上樓休息,梁青還要掙紮,封勇溫柔卻堅定地阻止她:“這事交給我來處理。”
盡管兩人的相處,看在外人眼裏一向是封勇對梁青諸多遷就,但他真堅持什麽意見的時候,梁青毫無意外都會乖乖順從,盡到一個做妻子的本分,這次也是,剛剛還暴跳如雷的梁青低着頭乖乖上樓了。
封家兄弟看在眼裏,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雙胞胎的默契讓他們瞬間領會了彼此目光中的含義:如果他們的母親季蘭,能給予封勇哪怕一半于此的尊嚴和柔順,他們也不會以那樣的慘劇結尾吧。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立場,這情形看在江月眼裏含義又有不同,她從來沒覺得梁青是以夫為天的小女人,起碼在自己的父親江敬那裏不是,當然,也可以理解為,她壓根就沒把江敬當成她的丈夫。
從記事起,梁青對江敬的态度開始是疏離客氣,決定離開後便是冷漠摻雜着愧疚,從來不曾有像和封勇這樣的夫妻間的互動,這便是愛與不愛的差別吧,江月悲哀地想。
“你們兩個,都跟我來書房吧。”封勇看了看封子奇和江月,看江月的時候,嘆了口氣:“不管怎樣,你總是要叫我一聲爸爸的。”
封勇不愧是封勇,江月總算明白封子奇的言簡意赅不說廢話從何而來了,他這一句話簡直能頂好幾句啊,不管是從梁青那裏,還是封子奇那裏,她可不是總要把他當長輩尊重嗎?而且這句“爸爸”壓下來,他老人家有什麽教訓,她還敢不聽嗎?
封子秀忽然開口:“我也一起吧。”
封勇看了他一眼,含義莫名,很長時間才點點頭道了一句:“也好。”真是惜字如金啊!
幾人團團坐在封勇寬敞的書房,臉上表情各異,封子秀照例是面癱冰山,封子奇眉眼帶出一絲桀骜(通俗地來說便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江月表面尚且平靜,但眼睛裏暗淡了的神采,顯示出她的落寞和沮喪。
“坦白來說,對于你們幾個,我一直感到很驕傲和滿意,相對于我們做家長的給予你們的關懷和教導來說,你們的成才是莫大的驚喜,因為,你們的父母無一例外都不稱職。”封勇緩慢的開場白為今晚的談話定下基調,明示了一點,這絕對不是對孩子們的讨伐。
見江月眉毛一挑,似有不同意見,封勇解釋道:“當然,江教授例外,可他沒能陪着你長大,雖然非他所願,但少年喪父,終歸是人生慘事。”
一句話,将江月說得險些落淚,她紅着眼圈垂下頭去。剛才挨了梁青一巴掌,她都還能保持相對平和的心境,此刻僅僅聽到封勇提到江敬,她便沉不住氣了,擡頭恨恨地看了封勇一眼:這個老狐貍!
封勇表情仍然慈和:“你長這麽大我不曾付出過什麽,也不敢厚着臉皮說把你當成親生女兒,可如果你不嫌棄,能做我們封家的兒媳婦,我也同樣高興。”
如果說剛才封子奇對自己老爹還帶着抵觸情緒,滿腦子都是他即将棒打鴛鴦,而自己該如何反抗的話,那麽現在他倒是放下一半心了,只不過隐約之間,他覺得還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是什麽地方不對。
江月在驚訝之餘內心激蕩,他和梁青難道不是一體的嗎?梁青抵死反對的事情他為什麽答應得這麽痛快?直覺的,她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擡頭和封勇對視了片刻,江月終于說了來到封家的第一句話:“你說的是封家?”
封勇眼睛裏閃過激賞,禁不住露出了笑容:“很多次了,我都希望你真是我的女兒。”就這份反應速度和洞察力,別說同齡人,就他們這幫官場打混多年的老油條,也不見得人人具備。
“哼!”封子奇終于明白是什麽不對了!原來是改姓那件事,封家老爺子一直反對,封勇卻是答應了的,莫非他想反悔?還用這個要挾他?
本來封子奇對改姓這件事沒什麽興趣,可封家親屬的疏離和封勇的态度,反而又激發了他叛逆的一面,他已經在考慮真的去改了,不過要等到娶了江月之後!
對兒子的反應,封勇自然是都看在眼裏,他沒有理會那個一直走不出叛逆期的二兒子,而是繼續看着江月饒有興趣地問:“小月,如果我沒記錯,你先認識的是子秀吧?”
又是這種點到即止似是而非的話,江月也要開始皺眉了,這老家夥唯恐天下不亂嗎?
果然,聽了他這句話,封子奇幾乎是一下子蹦了起來,橫眉怒目地看着自己老爹:“你什麽意思?”下意識地還去看了一眼封子秀,內心警笛拉響。
其實這時候效果最好的就是封子秀開口說話,不管是玩笑似地調侃,還是一本正經地解釋,都能把尴尬化解過去,可詭異的是,封子秀并沒有開口,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江月一眼。
于是,局勢向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封子奇緊緊抿着嘴唇,不再說話,他起身去拉江月:“我們走,我不稀罕當封家的兒子,你也別當他們兒媳婦了。”
“你給我站住!”封勇在面對自己兒子的時候完全沒有對江月的和藹可親,他冷着臉,威嚴畢露:“你還想沖動暴躁到什麽時候?你口口聲聲要和小月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她的立場?梁青再不好,也是她的母親,是她在世唯一的親人,你以為戀愛結婚就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嗎?”
封子奇扭頭看了江月一眼,對封勇冷笑道:“你也說自己不稱職了。從小不教導,又憑什麽在人家長大以後打人?”後半句指的卻是梁青了。
封勇稍稍緩和了語氣對江月道:“你媽媽動手是她不對,不過她的出發點真的是為你好,如果你相信我,應該知道我這句話絕對不是安慰。”
江月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封勇在她這裏,沒有信用上的不良記錄,梁青的悲哀和擔憂也不是僞裝的。
封勇繼續凝聲對封子奇道:“如果你真的喜歡小月,就不要把她和季家人扯在一起。”
封勇的警告仍如驚雷在耳,封子奇和江月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怎麽離開的封家,尤其是封子奇,他幾乎控制不住要做出殺兄弑父大逆不道的事了,因為封勇在送他們出門的時候竟然極其不顧形象地開了句玩笑:“小月,歡迎你随時回來,我們家可不止一個兒子!”
該死的是,封子秀那個面癱冰山忽然就不冷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月,滿臉欲語還休。
當他是死人啊!
封子奇肺都快氣炸了,他決定再也不回封家。
“停車!”江月忽然叫停,迎向仍然一臉憤怒的封子奇道:“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回警局看看。”
封子奇的憤怒變成了急切:“你不會真相信那老家夥胡說八道吧?除了脾氣暴些,季家的人并不難相處,你看季悅就知道了。再說一切有我呢!”
江月頓了一下,搖搖頭:“不是這個,我總歸是要回警局工作的,出去那麽久,現在得空要聯絡一下感情,不然回去都沒我的位子了。”說着還露出個笑容。
封子奇皺着眉頭還要說話,被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是季悅,封子奇剛一接通電話,她的大嗓門便傳了過來:“封子奇,爺爺讓你趕緊回家,有事要談。”然後不等封子奇開口又補充道:“你一個人!”
封子奇皺着眉頭,以生平最沉重的心情來到了季家大院。
在安靜的車廂裏,手機漏出的音量足以讓江月聽清了季悅所有的話,她以無比強硬的姿态獨自打車離開,他有心阻攔,卻又忐忑于季家這邊态度的未知,擔心她在無意中受到傷害,只得放她走。
封子奇用力搓了搓臉,盡量把表情調整的不那麽僵硬,敲響了季老将軍書房的門。
“你回來了。”正獨自研究一副殘局的季老将軍,雞皮鶴發身材消瘦,一雙眼睛卻依然銳利如刀,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勢,不過此刻看向外孫的眼神裏,卻不由自主地軟了七分,剩下三分,是不太明顯的責怪。
“姥爺,你看起來比上次還精神呢!自己下棋多沒意思啊,我來陪您吧!”
封子奇自動自發地坐在季老面前,用手撥弄着面前的黑白棋子,一只帶着老人斑的枯瘦的手拍了他一下:“臭小子,跟你下棋有什麽意思,讓你十個子都贏不了。”
“那是,”封子奇呵呵笑着,絲毫不以為恥“您老人家可是圍棋協會的理事,我要下贏了您不得是國手了。不過話說回來,有個人可比我厲害得多,改天帶回來跟您下下,沒準讓三個子就成了!”
季老看着他沉默了一下:“你說的是那個姓江的丫頭吧,梁青的女兒?”
看到季老的眼神,封子奇心裏咯噔一下,不過還是迎着他的目光鄭重道:“也是您未來的外孫媳婦。”
暫時沒能得到回應,片刻後封子奇又語氣歡快地補充道“您還不知道吧,她可是C城江家的女兒,才女啊!我追她費老鼻子勁兒了,她到現在還沒答應嫁給我呢,她爺爺江明堂據說是名士,名士配英雄,沒準兒還得您老人家親自上門幫我提親呢……”
“既然費勁,就別追了,換一個吧。”季老忽然打斷他,掀起已然下垂的眼皮,不帶一絲笑容地看向封子奇。
封子奇握緊了拳頭,卻還是盡量保持着笑容:“好吧,我就說您老人家腿腳不便,看能不能蒙混過去,換個人過去提親……”
“我是說那丫頭,算了吧。”季老再次将他的話打斷,不容置疑。
封子奇愣了片刻,忽然一拳砸下,産自明代的檀木棋盤瞬間迸裂,棋子散了一地,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迅速起伏的胸膛,咬牙咽下即将噴湧而出的怒火,看向自己的外公。
季老将軍戎馬一生,自然不會被自己外孫這點陣仗吓到,他只是用充滿憂慮的眼神看他,還帶着被晚輩忤逆的怒氣:“我自然有我的理由,瞧你這點出息!為了一個丫頭就跟我拍桌子瞪眼嗎?”
封子奇赤紅了雙眼,恨聲道:“你們一個兩個都有理由!我們男未婚女未嫁,想在一起礙着誰了?我不接受任何理由!現在就算你告訴我她是我親妹妹,我還就打算亂/倫了!”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