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按說那醉鬼被一把甩得老遠,應該意識到來者不善了,可壞就壞在他真的醉了,盡管被摔得七葷八素,平素嚣張跋扈的習慣卻仍在指揮着他的行為。

“我X,哪兒來的王八羔子,兄弟們給我廢了他!”那人再次被人扶起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跳着腳地罵人,然後氣急敗壞地催促着自己的手下。

他的手下還有沒醉徹底的,此刻看着這個一臉殺氣的黑煞神難免有些膽怯,剛才大家都沒看見他怎麽出手,自家老大這一百八十多斤就飛出去了,這是正常人嗎?

老大卻不管,嘴裏不幹不淨地罵着,踢了離自己最近的人一腳,惡狠狠地道:“給我上啊!媽的,把這小妞給我帶回去,再叫上剛才那個小百合,爺今晚要玩雙…”

江月不知道他那個“雙”字後面還有沒有什麽內容,可是卻很明确地知道他今晚是不會再有機會說出來了。

因為很快地封子奇便把圍攏上來的人踢飛,一個眨眼間那老大的下巴已經被卸了下來,張着大嘴瞪着大眼的樣子十分恐怖,他下意識地揮拳砸向封子奇,卻聽見“咔嚓”、“咔嚓”兩聲,他兩條手臂也被卸了下來,疼得嗓子裏發出“啊,啊!”的聲音,卻無論如何也合不攏嘴。

封子奇卻還不肯放過他,揪着他的領子在他翻白眼暈過去之前嘶聲說了一句:“再讓我看見你一次,我就多弄折你一處。”說着眼睛便往他下三路瞄。

那人無異于魂飛魄散,表情驚恐地像是見了鬼,似乎想求饒,卻苦于說不出話,急得哈喇子都流了下來。

封子奇皺着眉頭一副被惡心到了的樣子,迅速放開他,并補踹了一腳:“滾!”

那些人互相攙扶着離去,哼呀嘿吆的,卻不敢再說話,随着他們離去的,還有江月的勇氣,看着氣勢洶洶的封子奇,她不敢開口,生怕一句話說錯,剛才那“豹的速度,熊的力量”就招呼到自己身上了,嗯,或者是于浩洋身上——這小子真沒眼色,竟然從裏面火速追了出來,僅僅落後封子奇一步到達,此刻和自己一樣大眼瞪小眼,看着那幫人屁滾尿流。

封子奇剛一扭頭,江月便福至心靈地沖于浩洋道:“帳結了嗎?結了你就回去吧,我改天再請你和小妹一起吃飯。”

這句話夠清白吧?挑不出什麽毛病吧?本來想為兩人作介紹,說于浩洋是“弟弟”,可想到封子奇這個“哥哥”都不清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不一定能撇清,那就算了吧。

為了于浩洋的生命安全,江月急于把這兩人分開,可被她保護的人卻不領情,于浩洋不退反進,上前一步站在江月旁邊,低頭柔聲問她:“小月,不介紹一下嗎?”

江月頭皮麻的有如針紮,先是被封子奇瞬間迸射的冷意冰得倒抽一口涼氣,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轟走于浩洋的心情卻更急切,可這小子卻嘴角噙笑仍是氣定神閑的樣子,江月暗暗呻/吟:死小子!這時候裹什麽亂啊,剛才他打架的樣子你也看見了,真動起手來你老姐我護不了你啊!

不過冷場卻是要不得的,越冷就越暧昧,江月打起精神盡量用正常的語調介紹了彼此的身份,從父母那一輩上延伸下來的身份。

封子奇仍是黑着一張臉不說話,于浩洋卻綻出一抹溫文陽光的笑容:“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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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叫我大哥。”封子奇終于開口了,江月松了一口氣,雖然聲音冷冷的和親切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好歹火/藥味還不算濃,再說對封子奇來說,動口總比動手強,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啊!

不過不叫“大哥”叫什麽呢,叫“二哥”?是哦,他排行第二的,看不出來啊,他還挺惦記封子秀這個大哥的……

“叫姐夫。”

封子奇這三個字一說出來,氣溫終于升到了零度以上,不過另外兩個人還是僵硬了,雖然不是凍的。

封子奇這句“姐夫”一出口,另外兩人都被雷得不輕,心情變好的只有他自己,他甚至露出了笑容,用很“和藹”的眼神看着于浩洋道:“這麽說你剛回國,這段時間我們正好休假,你姐姐可能還有事要做,我卻沒什麽事,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落落大方,竟然一副長輩風範。

于浩洋也笑着點點頭:“好的,既然這樣,那我不會客氣的。”說完看了江月一眼:“小妹那裏……”

想到于靜涵,江月剛剛放松的心情又沉重起來,點點頭:“時間合适你就聯系我,我和她談談。”不管怎樣,她總要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在封子奇的堅持下,兩人先打車送于浩洋回去,看這他一步三回頭的終于消失在視線中,江月終于敢正視封子奇了,可他卻仍然沒有開口的意思,定定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麽。

出租車将兩人帶到江月的宿舍,封子奇也跟着下來,遞過去一張票子,揮手示意師傅開走。

江月瞪他:“雖然我室友搬出去了,可我這是單身宿舍,你跟過來幹什麽?”

封子奇挑眉:“你室友搬走了?那正好,本來打算在附近找個地方說話呢,走吧,回宿舍。”說完一馬當先,竟然是熟門熟路的樣子。

江月險些咬了自己舌頭,枉她自負聰明,怎麽碰見這無賴就沒轍呢!可今晚的封子奇很特別,雖然刻意壓制,江月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他的心情很不好,前所未有的糟糕,因此也不敢過于招惹他,咬着唇跟了上去。

等電梯的時候碰上一對和她住同一個樓層的同事,那兩人已經領了結婚證,可是沒房子還暫時住在單身宿舍。

互相打過招呼之後他們便很露骨地打量封子奇,然後再看江月,暧昧地嘿嘿笑,男同事還好,女同事已經湊過來捅捅江月的腰:“啥時候搬出去啊,你們宿舍能騰出來了吧?我們這可正申請夫妻周轉房呢。”

夫妻周轉房也在這個宿舍樓,其實就是一間空的宿舍,給結了婚但無房的青年夫婦臨時租住,但由于租金極低,因此很受無房幹警的歡迎,奈何曾多粥少,不容易申請。

江月內心苦笑,知道他們是聽見封子奇那句“你是我老婆”了,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們。

正猶豫着,封子奇先開了口:“快了,我們正打算買房呢,等房子裝修好就搬出去。”

小夫妻對視一眼十分歡喜,接着電梯到了,大家又随口聊了幾句才分開,進屋關上門,江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沒想到你會撒謊。”雖然封子奇很惡劣很流氓,但從不曾刻意去騙人,現在連這項美德都沒了,江月是有些失望的。

“撒什麽慌?”封子奇比她還理直氣壯:“我本來就打算買房子的。”

江月愣了:“你買房幹什麽?”

“娶媳婦啊。”封子奇更加理所當然,“本來部隊會給分房,但一來我可能會轉業,二來就算分房也得先領證,你又不肯跟我領,我只能自己買了。”

“你不是有房子嗎?再說你哪兒來的錢啊。”封子奇在部隊收入應該不會很高,上次還被自己捐了二十萬出去,雖說打算盡快還他,可還是需要時間的,這幾天她已經準備重操舊業做口譯了。

本來公職人員是不被允許做兼職的,可做翻譯的除外,因為這年頭外語好的屬于高端人才,警局工資太低留不住人,所以只要不耽誤本職工作,系統裏上上下下都默許翻譯們在外掙錢貼補家用。

封子奇低頭抿了抿唇角:“那個不是我的房子,”接着擡眼看着江月“那樣的房子暫時我是買不起了,即便是普通的公寓,房款可能也不大夠,要預留裝修款的話還得找銀行貸一些,你不會介意吧?”

錢到用時方恨少,長這麽大他從來沒有因為金錢的事發過愁,沒想到第一次,就這麽的要命,居然影響他的讨老婆大計。

江月下意識地就搖頭,不過她馬上抓住了重點:“你跟季家鬧翻了?”不然何至于缺房子缺錢的。

封子奇沉默不語,江月再問,他便瞪眼:“怎麽?沒辦法嫁入豪門你失望了?放心,我雖然是個窮當兵的,也能養得起你!”

江月不理會他的激将法,仍是皺眉看着他:“如果是因為我的原因,那麽沒有必要。”季家畢竟不同于封家,不僅血脈相連,而且對他有養育之恩。

而且聽他言談之間,除了那個舅媽,別人都很關心愛護他這個碩果僅存的男性孫輩,于浩洋那樣的情況尚且不能和于自強真正撇清關系,她江月何德何能,僅憑那虛無缥缈的所謂“愛情”,就去和一個男人背後的家族拔河。

江月不是喜歡做夢的天真少女,這輩子都不曾是。她仰頭正視着封子奇:“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那我們就還是分開吧。”

其實江月的話一說出口,便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封子奇今天已經揍過人了,總不至于出手把自己打殘吧,她惴惴地想。

只是她想過封子奇會暴跳如雷,想過他會兇神惡煞般地沖過來吼她罵她甚至打她,卻沒想過封子奇會什麽都不說,只是定定地站着看她,這一刻他向外輻射的氣場不是冷,不是酷,也不是怒,而是傷,一種透骨的悲傷。

他仍舊挺拔地站在那裏,像拔軍姿一樣,可整體給人的感覺卻不是昂揚向上充滿生氣,反而有一種違和的頹廢,似乎很失望,已經失望到傷心的地步。

“我設想過無數可能,你卻給我最殘忍的一種,”他終于開口,聲音仍舊嘶啞,“原來你真的不愛我。”說最後那句的時候,他一直盯着江月看。江月并不躲閃地回視他,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開口。

封子奇扯了扯嘴角,露出來個像是笑容的表情,然後又緊緊閉上嘴,他沖江月随便點點頭,向門口退去,轉身握住門把手的時候,江月喊了一句:“等等。”

他迅速回頭,江月卻低頭躲開了他的目光,垂眸道:“那二十萬,我會盡快還給你。”

此刻封子奇的表情江月已經不敢去看了,只是拖泥帶水從來都不是她的風格,她想快刀斬亂麻,一下子把事情解決清楚,說她無情也好,狠毒也好,但糾纏于沒有希望的感情,便是浪費生命,這是她從父輩們身上學到的寶貴財富。

“不用了,就像你說的,沒有你便不會和季家鬧翻,不和季家鬧翻,名利權勢,還有女人,我什麽都不會缺,怎麽會在乎這點小錢?”封子奇終于冷笑,轉身開門,這次沒有猶豫,出去後門被用力撞上。

江月不受控制地追到門後,卻也僅止于門後,她已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委頓在地,把頭埋進手臂和膝蓋圍成的圈裏,門外走廊的光打進屋裏,映出地板上有晶瑩反光的東西,伸手一抹,是一顆水滴,再摸摸自己幹燥的臉,江月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拉開房門,走廊空蕩蕩的,只有燈光依舊慘白。

走了嗎?真就被她趕走了嗎?可這不是她的目的嗎?為什麽此刻她卻一點滿足感都沒有,相反,心髒空落落的似被挖去了一塊。

這個世界上肯為她喝彩為她歡笑的男人不少,肯為她哭泣的卻不多,今晚就有兩個,無一例外都被她趕走了。

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來到電梯前,看着停止在一樓的數字,江月按了下去,時間已經很晚了,電梯無人使用,很快便來到宿舍所在的七層。

電梯打開,裏面當然空無一人,江月擡腳,卻又縮回,電梯合攏,自然下行,又去了一樓。

數字燈暗淡的時候江月又按,電梯再上來,還是空無一人,再合攏,再下去,如此往複了五次,電梯終于停止在七樓,不再下去,很快,鮮紅的數字燈變暗,那個數字“7”卻一直沒有再變。

江月吃驚了:怎麽,原來電梯在無人使用的時候,并不是自動回歸一層,而是随機停止的嗎?她瞪大眼睛,覺得自己忽視了一個生活常識,卻因為這個忽視錯過了某些重要的東西。

看着那個暗淡的“7”,江月終于淚流滿面。

或許“忽視”這個詞,一直都是她對待封子奇的态度。

他的愛戀和追求來的兇猛卻莫名,讓她只忙着招架,卻沒有深思,沒有刻意拒絕,卻也沒有多少回應。

毫無疑問他們算是有緣的,在那個計算機尚未普及的年代,他們相識于網絡,嬉笑怒罵,激揚青春,不過這場相識于她是風過水無痕,于他卻是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從一開始便不公平。

兩人初識,她只當他是個叛逆桀骜的繼兄,他事後卻訴說了對她的一見鐘情。

軍訓重逢,他是教官,她是學員,開始的融洽相處,結束于一場雞飛狗跳,他無地自容,她落荒而逃。

再後來,便是徹頭徹尾的追逐戰了。但仔細想來,這場男女之間的情愛戰役,對他來講是極不公平的,他在沒有回應的情況下一往直前走到現在,猶如獨角戲,自編自演,而她唯一主動的,便只有分手。

“我設想過無數可能,你卻給我最殘忍的一種。”對于她的想法和态度,他也是心懷忐忑的吧,盡管他看似強硬,臉皮又極厚,可沒有回應的感情最傷人,這個難道她不清楚?難道父親的悲劇還不能夠讓她明白?

最主要的是,那句話他說對了前半句,卻沒說對後半句,她不是不愛他,否則便不必站在電梯前流淚。

可她卻沒告訴他,甚至沒有表現出來什麽,一旦遇到挫折,很輕易地就把“分手”說出口,甚至沒給他解釋的機會。

是否,她過于保護自己,反而傷到了別人?而那個別人,卻也是系在她心上的,這件事她到今天才想明白。

生平第一次正視男女之情,得到的卻是錯過,這情景,不是不凄涼的。

不過她自種因,自得果,不能有怨,亦不應有悔。

可是,如果她真的無情無心,能夠不痛苦,該有多好。

“喂!我說你就直愣愣地站在那裏,誰要出來坐電梯,還不得被吓出個好歹啊。”

嘶啞的男聲從身後傳來,江月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轉過身去,卻見樓梯間的門口,封子奇正靠着淺灰色的的門框,帶着絲嘲弄的表情看着她。

看到江月的表情,封子奇收攏了那抹嘲弄,直起身子正色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我沒打算糾纏你來着,我就是想上來看看誰這麽沒有公德心,不停地摁電梯浪費電!”

江月用手抹去滿臉的淚水,破涕為笑地嗔道:“你就有公德心了?難道在下面摁電梯的不是你?”

“是啊,我是怪無聊也怪沒公德的,不過沒想到五好青年江大小姐也一樣啊。”如果是在平常,他或許會加上一句“咱倆可是天生一對兒。”可今晚的氣氛太過特殊,他從沒看過江月淚流滿面的樣子,他緊張。

應該是大家都已經入睡的時間,江月不敢和他站在走廊裏多說,轉身來到自己房門口,打開門進去,扭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還站着不動,問:“你怎麽還不進來?”

封子奇這才慢吞吞地踱過來,卻停在門口不肯進門:“你都說我們要分開了,這大半夜的進女孩子房裏,又不是自己老婆,不太合适吧?”

江月的反應是:左右張望了一下,一把将他拽了進去,然後關門,落鎖。

“這可是你拉我進來的,別等會兒又罵我流氓……”封子奇其實已經很高興了,可有句話叫做“得了便宜還賣乖”,而且,他今天受的刺激着實不小,需要彌補受傷的心靈。

誰想他話音還未落,江月就忽然撲了過來抱着他,把頭埋進他懷裏。

如果,如果他那只健康的耳朵沒有幻聽,而對她胸腔震動頻率的感覺也沒有失誤的話,那麽,她現在是在嘤嘤地哭泣。

“封子奇,我後悔了,我不想和你分開,讓封家和季家都見鬼去吧!”終于從封子奇懷裏擡起頭,江月看着他說道,面容有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封子奇本來下意識地要回抱她,聽到這句話後反而住了手,他握了握拳,又伸開手,把手插進褲兜裏,任由江月抱着他不放,并微微錯開眼神,努力忽略她沾滿淚水的臉。

他表情冷凝:“你剛才說分手,只是因為覺得封家和季家都反對,或許,僅僅是由于季家反對?”

江月伸手抹去腮邊的眼淚,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封子奇的表情更冷,他知道眼下江月的服軟是前所未有,也知道如此良辰提這些實在很煞風景,但他就是忍不住要把問題說清楚,他受夠了那種心裏不上不下,既要對抗外界幹擾,還要操心內部不穩的狀态,如果他注定要打一場硬仗,至少要保證隊伍內部不散,盡管這支隊伍只有兩個人。

“你甚至都沒有跟我求證,就單方面覺得我和季家鬧翻了?并且鬧翻的原因是因為你。”封子奇這句話裏透着濃濃的失望,江月下意識地攥緊了他的衣服,又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小心翼翼,甚至帶些讨好的樣子,看得封子奇心裏一麻,差點就繃不住,不過表面上他還是無動于衷的樣子。

其實經受過特殊訓練,封子奇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語氣,甚至是心情,不過某些特殊場合,他更願意順從本心,而非刻意壓制自己的情感,面對江月的時候便有這份“特殊”,可是今天例外,有些事情,他需要趁熱打鐵。

江月見封子奇沒有妥協的意向,只得硬着頭皮問:“難道你沒和封家鬧翻?”

“我只是暫時不想見他們。”封子奇很淡定地回答。

那不是一樣嗎?江月腹诽,卻沒膽出口反駁,畢竟今天是她理虧在先。

封子奇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道:“這不一樣,是我不想見他們。”他停了片刻後又道:“當然,如果你堅持要得到他們的認可,我會妥協,并且保證他們一定接受你。”

就在江月詫異地擡頭時,封子奇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她:“可是你确定嗎?我所認識的江月,從來不會因為外界原因改變自己,你那句‘分手’說的可真順溜啊。”

說好要保持平靜,到了後來,他的語氣還是不由自主帶出了一絲憤然。他珍而重之為之牽腸挂肚,甚至付出很大代價的東西,對方輕易便能放棄,這讓他和他的努力情何以堪?

江月沉默了片刻,不過她本是随性灑脫的人,很快便考慮好了措辭,略微松開抱住封子奇的雙臂,擡頭看着他的眼睛道:“封子奇,我承認,在今晚之前,都沒有認清自己的心意,對我們的關系也一直心存疑慮,剛才我說分手,有沖動的一面,卻也是當時心情的真實反映,但現在和以後都不會了,我保證不再輕易說分手。”

封子奇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帶些逼問的語氣:“如果你媽反對,我爸也反對,甚至是季家也反對呢?”

江月眨眨眼:“你不是說季家會接受我嗎?”

封子奇瞪眼:“那是要我妥協的情況下,我萬一不妥協呢?”一副老子就無賴了,你能拿我怎樣的姿态。

幼稚!江月在心裏嘟囔了一句,面上卻笑了:“那是你的親人,你都不妥協不在乎了,我管那麽多幹嗎?”

見封子奇眼睛瞪得更大,江月笑意也加深:“再說了,我長這麽大,還沒真正怕過什麽人,也從來沒遇見過什麽不可能解決的事。”

這話說得嚣張,由向來崇尚謙虛和低調的江月說來,尤其顯得嚣張,可封子奇臉上的冷意卻慢慢消退了,他帶着縱容的表情細細地看着笑靥如花的江月,眼睛裏有種莫名的東西一閃而逝,終于笑着開口:“好,這才是我老婆嘛,有氣勢,我喜歡!”然後話鋒一轉,立刻又板起了臉:“現在咱們該好好掰扯掰扯早些時候的事了吧?”

如同氣球被紮破,江月剛才的躊躇滿志瞬間不見,帶些心虛地錯過封子奇的目光,顧左右而言他:“對了,你今晚是不是還沒吃飯呢?餓不餓啊?”

封子奇也不急着逼她,摸了摸肚子道:“還真餓了,我今晚過來找你吃晚飯,誰知道你挂我電話……”

“我煮面給你吃,三鮮面好不好?”江月趕緊跳起來叫,并打開冰箱檢閱剩餘的材料。

被她打斷,封子奇倒也不生氣,指着電腦桌上的碗道:“那是什麽?”

“三鮮面啊,你等會兒啊,我很快就煮好。”碗裏的面她只吃了幾口,現在早已冷了糊了,她拿起來正準備倒掉,封子奇卻伸手接了過來:“等不及了,我先用微波爐熱熱吃了吧,你只管煮你的,再有差不多這樣兩碗就夠了。”

江月本想阻止,可看看冰箱裏剩餘切面的量,決定由他了,吃剩的總比吃不飽強啊——大胃王不好養啊,淚流。

熱好了剩面條,封子奇端起來邊吃邊看江月忙碌,偶爾還指點她:

“水放少了啊,湯面要有湯才好吃。”

“嘿,你這刀工不咋地呀,冬筍切得都不均勻。”

“蝦仁變色了,趕緊先盛出來,不然就老了。”

……

江月忍無可忍,丢下鍋蓋瞪他:“我看你是吃飽了吧?”

“哪兒能啊,我這不是激動的嗎,好容易有老婆給做飯了,你放心,就算你做的再難吃我也會統統吃完!”封子奇收起冷面小生形象,徹底放開無賴嘴臉,邊說便把碗裏的面條都扒進嘴裏,把空碗遞給江月。

好容易伺候好了封二爺的胃,江月感覺又困又累,看着屋裏兩張狹窄的單人床,其中一個還沒有鋪蓋,皺着眉頭看封子奇:“要不,你還是回去住吧?”看封子奇臉色不善馬上補充道:“這裏連你的換洗衣服都沒有,住着也不方便啊。”

封子奇沒答話,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着她,然後從牆角拎了個箱子出來,在江月見了鬼般的表情之下打開,只見裏面滿滿地一箱,都是他的衣物。

“你什麽時候放這裏的?”她非常肯定剛才拖他進來的時候,沒有順手拖個箱子。

誰知她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封子奇又變了臉色:“你還說,下午過來的時候要不是你不在,打電話也不接,我至于自己開門進來放行李嗎?萬一被人看見我解釋得清楚嗎?”

江月的表情扭曲,剛想問他怎麽開的門,又馬上打住罵自己腦殘,他溜門撬鎖也不是頭一回了!而且這惡人先告狀告的!她憋了半天只問一句:“你那時候還不知道我室友搬出去了吧?”

“當然不知道。”封子奇很自然地道“附近有酒店,我訂的房間還沒退呢,當時懶得再跑了嘛,反正你宿舍也沒人。”

江月決定忽視他的道德問題,也放棄教育他老百姓的屋子不能随便亂闖,而是抓重點問題問:“你現在去酒店?”看架勢不像啊。

封子奇停止了往箱子外搬衣服的動作:“你更喜歡住酒店?早說啊!”

江月疑惑了:“跟我有什麽關系,不是你住嗎?”

封子奇更疑惑:“你都不去,我去幹什麽?”說完挑了挑眉毛,臉又有發黑的跡象:“就這麽幾天假你還打算和我分居?對了,今天那小子叫什麽,于浩洋是吧,他的臉很好摸嗎?你……”

“哎呀!”江月打斷他,“有地方住幹嗎要住酒店呢,你不是要買房嗎?呵呵,注意節儉,注意節儉!”接下來幹笑着請示他:“咱們這24小時熱水,您老人家洗澡不?”

封子奇安然享受她狗腿的服侍,等江月自己也洗漱完畢,先洗完的封子奇已經大刺刺地半躺在她鋪着素花白底床單的床上,身高腿長的他,襯得那床異常嬌小。

看着自己的床被人欺負,作為主人她卻敢怒不敢言,認命地去櫃子裏找新床單,床單剛拿出來還沒來得及鋪,她整個人已經被卷起來壓到床上。

“大爺饒命,我今天真的累了!”不是一般的累啊,昨晚被折騰了一整晚,身體累,今天被摧殘了一整天,心累,江月可以說是真的身心疲憊,如果不是形勢所逼,她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再動。

“想什麽呢,我就是想抱着你說說話。”封子奇撇撇嘴,鄙視她思想不純潔。

好吧,口頭上吃點虧總比過勞死強,江月連惱羞成怒的表情都懶得做了,乖乖地伏在他懷裏,等着說話。

雖是暮春,但B城向來晝夜溫差大,夜裏還是有些涼意的,此刻被封子奇摟在懷裏暖暖地很是舒服,只有1.2米寬的單人床,竟然也神奇地不覺得擠了,因為兩人貼得實在太近。

如此近的距離下,江月對某人某方面的人品還是有些擔心的,身體和心情都有些緊張。不過封子奇一只手臂從頸下環過讓她枕在頭下,另一只手則在她肩背脊椎處來回按壓,力道适中,很是舒服,不多時江月便徹底放松了下來。

頭腦昏昏沉沉,江月理性的一面暫時休息,感性和無厘頭的一面露頭,她靈光一動,忽然就問封子奇:“對了,季家是不是從小給你訂過娃娃親啊?”

封子奇一愣,按到腰部的手順勢往下拍了她屁/股一下:“胡說八道什麽呢!”

力度着實不小,江月都懷疑自己屁/股被他拍紅了,趕緊伸手揉了揉,人也清醒了一些,不過問題還是要問的:“我看季悅也不像多讨厭我的樣子,怎麽你外公外婆還沒見我就反對呢?我覺得自己沒那麽差,只能理解為他們先入為主另外有人選喽。”

江月從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她從小到大都很有老人緣,而且C城江家的女兒,就算相貌平庸才能泛泛,也不乏追求者,更何況江月在她這一輩的女孩子裏,是最出色的,沒有之一。

雖說由于個人原因,江月長這麽大沒談過戀愛,也幾乎沒考慮過男女感情問題,但由于自身的通透,她對自己在婚姻市場的地位還是有概念的。

都說真愛與是否美麗優秀無關,而且按照時下流行的偶像劇和言情小說标準,她這樣的人,出身名門,聰明美麗,也不夠“單純善良”,怎麽看都更像是女配角而非女主角。

但那是對男主角而言,在男主角的家長們眼裏,就算有父母離異這個硬傷,作為媳婦人選,她還是很不差的。她是江家第二十五世嫡系女兒,是名士江明堂的孫女,江家幾百年書香傳世,其子女的教養和氣派不會因為父母的離異打折太多。

那麽按照套路,她應該會仗着長輩們的支持橫插一足,成為男女主角追求真愛道路上的最大阻力,但怎麽到她這裏劇情就逆轉了呢?

還未見面就遭反對,這不是自尊自強奮鬥不息的小強女主的待遇嗎?可是江月認為自己絕對當不了主角,她沒有和男主角亡命天涯做苦命鴛鴦的意願,她還是想盡量走被雙方家長認同的正統路線。

封子奇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她:“別胡思亂想,沒有什麽別的人選,而且他們對你也沒什麽看法,是我自己,和老爺子發生了點摩擦。”

“哦,那好吧。”盡管察覺到他的話不盡不實,可江月實在太累了,他手下按摩的力度又是恰到好處,她很快便進入了黑甜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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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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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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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