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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早早逃亡的好。
跑出一段距離之後,賀瀝鬼使神差般往後看了一眼,發現方才那個病弱的青年正倚着桂樹立着看着這邊,瘦削高挑的身上穿着繡着深綠藤蔓的長絲袍,面龐精致秀美,只是面帶病容,他的父母圍繞在旁,正細心地呵護着。
賀瀝又眼神複雜地看向前方拉着自己奔跑的栀栀,心道:栀栀看着這麽柔弱,怎麽力氣這麽大啊!
接着又開始尋思:那個病弱青年似乎眉眼似乎有些熟悉……
鄭太尉見鄭曉身體搖搖欲墜,忙抱起兒子便往自家別業方向走去,邊走邊吩咐懷英:“趕緊去別業,讓青山做好準備!”
懷英答了聲“是”,飛快地向別業方向奔去。
喝過青山道長調配的藥湯之後,鄭曉在望江樓二樓的螺钿床上睡下了。
鄭太尉一直坐在床前的紅木圈椅中默默看着兒子,待确定兒子睡穩了,這才輕輕問青山道長:“阿曉今日吐血了,有沒有大礙?”
青山道長嘆息了一聲,道:“公子嘔出淤血,其實勉強算是好事,只是……唉……”
鄭太尉低下頭思索半晌,擡眼看向青山道長:“我從西夏帶回的藥草,你研究得怎麽樣了?”
青山道長低聲道:“我先讓人試試藥再說吧!”
鄭太尉臉上現出冷酷之色:“需要的話,多少人我都有。”為了阿曉,讓人試藥又怎麽了!
青山道長扭頭看了一眼床上呼吸沉重的鄭曉,又是一聲嘆息——阿曉的身體越來越弱,實在不能再拖了,得再想想別的法子了!
☆、第 82 章
? 聽到父親的腳步聲向樓下而去,鄭曉悄無聲息睜開了眼睛,愣愣看着上方雪白的天花板。
和李栀栀在一起那個青年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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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何會與李栀栀在一起?
那個青年一看便是軍人體态,只是神情舉止似乎有些熟悉……
鄭太尉滿腹心事下了樓,見妻子正候在下面,便安慰道:“阿曉已經睡下了。”
鄭夫人這才松了口氣。
鄭太尉睨了妻子一眼,道:“那女孩子美倒是真美,不過怎麽是個女大力士?”
鄭夫人淡淡道:“阿曉喜歡就行。”
鄭太尉被她一句話給堵住了,半日無言。他一生豪雄,從不在兒女私情上略萦心懷,侍妾雖多,卻也不過是發洩而已,沒想到居然生出了阿曉這樣的多情種子……
尚佳飲罷酒一夜酣眠。
睡醒後他坐在窗前的長榻上一動不動發呆。
永泰帝如今把大部分政務都交給了趙然,趙然算得上日理萬機,從來都沒有消停的時候,自然早就起來了。
此時他忙裏偷閑蹩進裏間看尚佳,見尚佳還在發呆,趙然有些怕尚佳的起床氣,便一言不發轉身又去了外間。
尚佳坐在長榻上,聽到外面有人在向趙然回話,好像說的是少夫人也到了之類的話。
他發了陣子呆,終于清醒了過來。
尚佳的衣服上酒臭撲鼻,他索性拿了趙然放在這裏備用的一套衣物,起身去浴間沖澡盥洗去了。
趙然為了方便,在自己常去的地方都命人備有潔淨的換洗衣物。
一刻鐘後尚佳從浴間出來,徑直去了外間。
他戴着趙然的黑玉冠,穿着趙然的白色暗銀雲紋錦袍,腳上的白绫襪和粉底皂靴卻還是他自己的。
趙然正在與劍南節度使裴钰密談,見尚佳出來,擺擺手道:“阿佳,你去外面轉一轉,等我讓去叫你,你再進來!”
裴钰見尚佳從內室出來,清俊臉上猶帶水氣,不由有了些想法,眼珠子轉動,看了看尚佳,又看了看趙然,卻礙于趙然淫威不敢吭聲。
尚佳并不知道自己和大哥的關系已經被人想歪了,擡腳便出了房間,走向趙然的私人樓梯下樓而去。
因為汴水樓三樓守備森嚴,所以佳音他們都在樓後守着,見尚佳從後面樓門出來,佳音、天和與跟着李栀栀趕來的景秀齊齊上前行禮。
尚佳看到景秀,濃秀的眉頓時挑了起來。
景秀忙把自己跟着賀瀝和李姑娘前來的事說了。
聽說栀栀跟着賀瀝去桂花林散步去了,尚佳想都不想便要去尋找栀栀。
誰知他剛走出汴水樓的後院,便和栀栀迎面遇上了。
栀栀把尚佳送的眼紗給弄丢了,頗為悶悶不樂,恹恹向汴水樓後院走了過來。
賀瀝滿腹心事緊跟在栀栀身後,還沒從栀栀的“壯舉”中回過神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侄女柔弱嬌嫩,需要自己精心呵護,可是眼見着栀栀輕而易舉地把人家一個成年男子打橫抱起,賀瀝實在是難以接受,而且擔心尚佳知道此事會嫌棄栀栀。
眼看着汴水樓快到了,賀瀝便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小櫻等人。
小櫻等人原本就有些怕賀瀝身上的殺氣,此時見他轉身眼睛微眯冷冷掃了過來,頓時都有些瑟縮。
賀瀝見栀栀已經進了汴水樓後院,距離這邊頗有一段距離了,便壓低聲音道:“今日林中之事,若是有人敢多嘴說給人聽,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擡手握住路邊楊樹上斜探出來的一根碗口粗的樹枝,“咔嚓”一聲掰斷了,連枝帶葉扔在了地上。
小櫻、如珠和如玉忙答了聲“是”,心裏俱道:怪不得姑娘力氣那麽大,原來是家傳的啊!
李栀栀滿腹心事低着頭走在前面,慢慢走進汴水樓後院,忽然聽到前方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的前方多了一雙皂靴,再往上看,雪白的绫褲,白色暗銀雲紋錦袍,黑玉腰帶……
是阿佳哥哥!
李栀栀滿心的郁悶頓時一掃而空,仰首笑盈盈看了過去:“阿佳哥哥!”
尚佳也是驚喜莫名,桃花眼熠熠閃光緊緊盯着栀栀。
其實不過兩日沒見栀栀而已,不知怎麽的,他心裏居然思念得緊,原本沒見也就罷了,如今一見栀栀,他心髒跳得很快,歡喜簡直要滿溢出來了。
栀栀叫了聲“阿佳哥哥”,擡腳就要奔向尚佳,誰知她今日穿的是尚夫人為她從蘭雅衣舍定制的白色緊身長裙,裙裾過長,不小心被高底繡鞋踩住了,她乍然擡腳,身子一晃便往前摔了出去。
尚佳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栀栀骨架小巧,看着細弱,身上肉卻不少,整個人軟乎乎的。
尚佳抱着她柔軟馨香的身子,覺得自己心中的空白瞬間全被填滿,他的栀栀那樣小,那樣弱,那樣柔軟,他很想永遠這樣把栀栀抱在懷裏,永遠保護她……
栀栀聞着尚佳身上清新而難以言傳的男子氣息,心如鹿撞,又是歡喜,又是害羞,整個人身子發軟,若不是尚佳的手箍在她的腰間,她早就滑在了地上。
她仰首去看尚佳,卻正好和尚佳的眼睛對上。
尚佳的桃花眼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正愣愣地盯着她……
栀栀心中一悸,櫻唇微啓,呆呆地看着尚佳。
尚佳眼神灼熱地看着栀栀,見她單薄的丹鳳眼中滿是迷茫,嬌豔粉嫩的櫻唇微微啓着……
他心髒怦怦直跳,恨不得不管不顧湊過去吻下去。
這時候賀瀝已經趕了過來,見到眼前情景,劍眉緊皺,用力咳嗽了一聲。
尚佳見了長輩,畢竟有些心虛,忙小心翼翼地放開了栀栀。
栀栀滿面通紅站直了身子,想到叔叔看到了方才場景,她的臉便熱辣辣的,觸手滾燙。
尚佳看向對自己怒目而視的賀瀝,俊臉微紅乖乖地拱手行禮:“見過二叔。”
賀瀝神色不定,倒是沒說什麽——他又想到了方才在桂花林中栀栀抱起陌生男子之事。
密談結束,趙然得到了裴钰的效忠,心滿意足從後樓送裴钰出來,一出門便看到了眼前場景。
他看着裴钰乘坐的馬車駛出了後院大門,然後含笑向尚佳等人走了過去。
尚佳與賀瀝見趙然過來,便齊齊行禮:“見過大帥!”
栀栀忙也屈膝給趙然行禮。
行罷禮她忍不住又看了過去——趙然是她見過最俊美的男子,她老想多看一眼——卻發現趙然正含笑看着自己,不由臉騰地一下徹底紅透了。
趙然微微一笑,道:“在這裏杵着做什麽?走吧,去樓上吧!”
在他眼中,栀栀這樣的小姑娘不過是小孩子而已,他早習慣了別人對他的矚目,因此不以為忤。
正在這時,一陣馬車的辘辘聲夾雜着馬蹄聲傳了過來,衆人都擡頭看了過去,看看到底是誰,敢把馬車直接駛入汴水樓的後院。
一看到那輛熟悉的大紅沉香車和騎着馬護着車進來的黃灏,尚佳便看向趙然。
趙然知道是妻子的馬車,心中先是一喜,接着又有些心癢難耐——他都三天沒見他的黃莺兒了!
黃颍覺得氣氛有些怪異,想着已經進了汴水樓後院,便掀開車窗上挂的簾子看了過來。
她一眼便看到了微笑着看向自己的趙然。
趙然頭戴白銀籠冠,身穿玄色羅袍,腰圍玉帶,面龐俊美,身材瘦削高挑,無論處于何地,都是人群的中心!
接着黃颍便看到了趙然身旁立着的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穿淺紫窄袖短襦和白色緊身長裙,體态纖弱嬌美,容顏清豔之極,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黃颍看看一旁并排立着的尚佳賀瀝,再看看與小姑娘距離很近的趙然,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當即放下簾子,隔着車壁急急囑咐車夫:“馬上調轉方向,現在就離開!”
車夫雖然驚訝,卻依舊忠實地執行少夫人的命令,指揮着馬車開始掉頭。
趙然見狀,又好氣又好笑,也不多說,大步走過去,直接拉開車門跳上了黃颍的馬車。
尚佳見賀瀝只顧看趙然和大嫂,便悄悄上前握住栀栀的手,示意栀栀趁亂跟自己走。
栀栀見尚佳促狹,頓時兩眼發亮,唯恐天下不亂,蹑手蹑腳跟着尚佳離開了。
尚佳帶着栀栀來到了後院的客室,緊緊關上了房門,雙手握住栀栀的細腰,低頭看着栀栀。
栀栀擡眼看他,見他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遮住了幽深的眼波,她覺得尚佳看起來想要說什麽,但是他那嫣紅的薄唇卻緊緊抿着。
她的心跳很快,覺得該說些什麽,要不然這樣子太奇怪了了。
“阿佳哥哥,你要做……”李栀栀的話還沒說完,一片陰影就壓了下來,她的雙唇瞬間就被尚佳溫熱而柔軟的唇給堵住了。
感受到尚佳高挺的鼻梁挨着自己,李栀栀有些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尚佳輕輕吻着栀栀,心情激蕩,猶如蕩秋千般蕩在高空,晃晃悠悠,身心酥酥麻麻的,很是舒服。
他不知接下去該做什麽,只是反複輕輕吻着,生怕傷住了李栀栀。
李栀栀被他逗弄得有些身子發軟,櫻唇微啓。
尚佳突然間福至心靈,抱緊栀栀開始深吻。
栀栀覺得尚佳的唇溫暖濕潤柔軟,帶着股清甜的味道,不禁也有些陶醉。
尚佳從未接過吻,不知道該如何動作,只是憑本能咬住栀栀的櫻唇,攻城掠地般碾壓吸咬。
栀栀被尚佳親得嘴唇發疼,身子更加酥軟,卻在發現尚佳某處隔着衣服硬硬頂着她時身體一僵,慌忙推開了尚佳。
尚佳猝不及防,被栀栀給推開了。他順着栀栀的視線看了過去,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俊臉徹底紅透,尴尬地背過身去。
栀栀的臉熱辣辣的,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時候小櫻跑了過來:“姑娘,大人在尋您呢!”
她發現栀栀的長裙有些淩亂,正要上前整理,卻看到尚佳從李栀栀身後的門內走了出來。
尚佳臉上紅暈還未徹底消退,桃花眼濕漉漉的,他低頭看了栀栀一眼,彎腰理了理栀栀的裙子。
他剛直起腰,便看到了對他怒目而視的賀瀝。
☆、第 83 章
? 尚佳沒來由的有些心虛,恭謹地對着賀瀝拱手行禮:“見過二叔。”
他低着頭,眼睛瞟向李栀栀。
李栀栀也正在偷偷看他。
兩人目光相觸,尚佳發現栀栀的唇色嫣紅嬌豔,不由想到了方才在門後自己吻她的情景,心中一蕩,指尖都有些發麻,不敢再看,忙移開了視線。
李栀栀嫣然一笑,看向賀瀝撒嬌道:“叔叔,我餓了!”她得趕緊轉移叔叔的注意力,以解救她的阿佳哥哥。
賀瀝正準備把尚佳看得羞愧莫名,一聽栀栀的話,當即被帶離了方向:“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前面吃吧!”
栀栀瞟了尚佳一眼,得意洋洋道:“叔叔,你不是說汴水樓好多京城特色小吃麽?我都想嘗嘗呢!”她今日跑了半日,真的有些餓了!
賀瀝答了聲“好”,帶着李栀栀離開了。
尚佳抿了抿唇,低頭笑了,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賀瀝帶着栀栀進了汴水樓二樓專供趙然親信使用的雅間。
雅間分為內外兩間,內間臨窗,能夠看到窗外洶湧而去的運河和運河對面郁郁蔥蔥的茂密樹林。
外間挨着走廊,擺了兩桌,小櫻、如珠和如玉一桌;至于景秀佳音他們,自然坐了另一桌。
賀瀝和李栀栀剛在內間坐了下來,尚佳便徑直跟了進去,叫了聲“二叔”,也坐了下來。
李栀栀見到尚佳進來,清澈的丹鳳眼眯成了彎月亮,眼中盛滿了歡喜:“阿佳哥哥!”
賀瀝擡眼去看尚佳,發現尚佳俊臉微紅,飛快地瞟了栀栀一眼,似乎還有些羞澀,不由心裏很是不爽,不過他很快又想起栀栀在桂花林打橫抱起陌生外男的情景,心中便總覺得有些莫名的心虛,因此倒也不說什麽了。
汴水樓的掌櫃趙小二親自帶着人進來送菜單。
尚佳與趙小二頗為熟悉,便接過菜單,先向賀瀝告了罪,這才與趙小二商量着開始點菜。
趙小二是一個極機靈的青年,先前是趙然的小厮,後來被派到汴水樓這邊做掌櫃,他和尚佳熟不拘禮,笑着道:“大人,依我的話,您不用點,我讓人上幾樣精致些的菜肴不就行了?”
尚佳點了點頭:“小二,麻煩你了!”
賀瀝知道尚佳與趙然身邊那些人都熟悉得很,是自己比不上的,便默然捧着素瓷茶盞飲着清茶。
沒過多久,幾個清秀使女便開始上菜,先上了一碟紅櫻桃,一碟切好的白玉甜瓜、一碟切好的玉梨和一碟紫色的桑葚,接着又上了一碟雪藕、一碟新核桃穰兒、一碟釀螃蟹和一碟紅糟鲥魚。
李栀栀眼前的碟子都是漂亮的素瓷碟子,便含笑拿起一個看了起來。
使女又開始上熱湯菜,有香螺炸肚、沙魚脍、清蒸蟹、鲊糕鹌子、鵝肫掌湯齑等,都是東京流行的名菜。
大概是因為李栀栀在座,所以趙小二命使女送來了幾樣甜食,有雜絲梅餅,荼蘼粥,牛乳粥等。
一時菜上齊了,趙小二又過來了一趟,含笑招呼大家。
尚佳随口問趙小二:“大哥大嫂呢?他們過來嗎?”
趙小二微微一笑:“大人和少夫人如今在三樓……”
尚佳聽懂了,便不再多問,待趙小二走了,起身先敬賀瀝飲酒。
趙然跳上馬車之後,挨着黃颍坐了下來。
黃颍清淩淩眼中汪着眼淚,就是不肯看他。
車夫早停下了馬車,就連黃灏和後面車裏的丫鬟媽媽也被趙然的親信給請走了,馬車孤零零留在了那裏,四周靜悄悄的。
趙然也不搭理黃颍,探身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見外面已經清罷場一個人都沒有了,他擡腳踹開車門,然後抱起黃颍便要下車。
黃颍拼命掙紮。
趙然臉上帶笑,貓逗鼠一般逗她,黃颍擡手去扇他的臉,他便拿住黃颍的手腕。
黃颍擡腳踢他,他笑微微擡腿壓住了黃颍的腿。
見黃颍被自己制住了,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滴,趙然心裏一軟,不再逗她玩了,抱起黃颍下了馬車,徑直進了後樓,直上三樓他的屋子。
黃颍怕被人看到,把臉埋進趙然懷中。
趙然卻大大方方什麽都不怕——他不信有人敢留下看他——他也不嫌累,把黃颍直接抱進了三樓屋子,扔在了床上。
黃颍起身就要逃,卻發現趙然立在床邊笑微微看着她,鳳眼寶光璀璨,唇角微抿。
她想起趙然曾說過的話,知道自己越反抗趙然便越快活,便索性脫了繡鞋,抖開錦被裹在身上,蜷縮成一個球一動不動了。
趙然見妻子居然想出這樣的反抗之法,笑得肚子都疼了,拿了一個靠枕放下,雙臂枕在腦後,挨着那個圓球舒舒服服躺了下來。
黃颍等了半日,沒等到趙然的欺負,外面靜悄悄的也沒有聲音,她悄悄把錦被抖開一條縫往外看了看,這才發現趙然居然挨着她睡着了,外袍沒有脫,被子也沒有蓋。
她坐了起來,呆呆看着趙然。
趙然醒着的時候鳳眼含笑,說不出的憊懶煩人;如今睡得跟個孩子似的,眉睫濃秀鼻梁挺直,好看得很,只是眼下微有青暈,臉色有些蒼白,一向嫣紅的唇色也有些淺淡……
她嘆息了一聲,輕手輕腳解去了趙然的腰帶,脫去了他的外袍,把趙然剝得只剩下雪白中衣,然後掀開自己身上裹的錦被,輕輕蓋在了趙然身上。
黃颍無事可做,也有些疲倦,便挨着趙然躺了下去,沒過多久也睡着了。
如果趙然一直像現在這樣乖,那該多好啊,只可惜趙然欲望偏于強烈,一旦醒來怕就開始煩人了……
一時用罷午飯,賀瀝送栀栀坐上了馬車,回頭一看,發現尚佳牽着馬也跟了過來,他那幾個親随也牽着馬跟在後面。
賀瀝:“……”
尚佳羞澀一笑,小虎牙若隐若現:“二叔,我送您和妹妹回去吧!”
賀瀝:“……”
他擡頭看向栀栀,卻發現栀栀正在看尚佳,眼睛都笑彎了。
尚佳這次秉持着“為了栀栀,我可以暫時放下身段”的信念,不但把栀栀送到了賀宅門口,還厚着臉皮把栀栀送到了內院夾道口。
賀瀝見尚佳已經把栀栀送回家了,卻始終不提告辭,反而一直跟進了內院,不由郁悶得很。
栀栀走到了東夾道口,轉身看向一直微笑看她的尚佳,心中不由一蕩——今天在汴水樓那個吻,怕是她和尚佳的初吻……
她看看面無表情的二叔,促狹心大起,看向尚佳,一臉嬌憨的笑:“阿佳哥哥,叔叔給我布置的小樓和後花園超級漂亮,你要不要去看看?”
尚佳桃花眼眼波流轉,看向賀瀝,眼中滿是懇求:“二叔……”
賀瀝簡直要嘔出一口老血,心道:尚佳在戰場上老奸巨猾,我的栀栀多麽天真,就這樣上了尚佳的當!
他擺了擺手,轉身蕭瑟地離開了。
見叔叔離開了,栀栀上前把自己的手放入尚佳手中:“阿佳哥哥,我們去後面花園看看吧,那邊有一座假山,山上有亭子,假山下面還有一個山子洞……”
尹媽媽見栀栀牽着尚佳的手游園去了,便笑着擺了擺手,示意衆丫鬟都不用跟去。
反正阿佳從來都是一個靠譜的孩子,不會做出沖動的事情來。
賀家宅子的花園不大,偏于秀麗小巧,沒多久便游覽完畢。
尚佳有些心猿意馬,輕輕問栀栀:“栀栀,不是還有山子洞沒去看麽?”
栀栀一愣:“對啊!”
她握着尚佳的手沿着游廊往山子洞方向而去:“阿佳哥哥,往這邊走!”
剛進山子洞,李栀栀便被身後的尚佳給緊緊抱住了。
栀栀的背部緊貼着尚佳。
隔着薄薄絲綢,尚佳的身體堅硬而溫暖,極有彈性,似乎蘊涵着一種爆發力。
尚佳清澈的桃花眼蒙上了一層水霧,烏黑的長發瀑布般垂了下來,有幾縷垂到了前方,拂到了栀栀的臉側。
栀栀覺得臉畔有些癢,便扭了扭身子:“阿佳哥哥,有些癢……”
雖然尚佳極力控制着自己,可是栀栀這樣磨來蹭去還是讓他有了反應。
栀栀感受到了身後尚佳的變化,尴尬得要死,便試圖掙紮着逃開,卻被尚佳的手臂一下子圈回去,片刻後就被尚佳翻過來摁在了糊着碧紗的洞璧上。
尚佳俯下身去,滾燙的臉貼在了栀栀的臉側,雙目緊閉,濃長的睫毛顫抖着,雪白的牙齒咬住了嫣紅的下唇,心中被歡喜溢滿——他的栀栀妹妹将要成為他的妻子……
栀栀覺得尚佳的臉發燙,隔着衣服的身子也發燙,他長長的黑發柔順地垂了下來,觸在她的臉上、頸上,似乎也有些發燙……
尚佳睜開眼睛看着栀栀,鳳眼幽深,然後再次把她拉近,吻住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栀栀被尚佳吸得嘴唇又熱又麻,被動地承受着,酥軟的身體感受到了尚佳的變化,心中有些恐懼。
尚佳緊緊抱住了栀栀,手臂勒緊栀栀的細腰,令她貼到了自己身上……
栀栀愣了半晌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不由又是害羞又是好笑,推開尚佳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尚佳也出來了。
李栀栀扭頭看他,發現他烏黑柔順的長發垂了下來,清俊的臉微紅,而他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直躲避着她的視線……
栀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唇,覺得嘴唇有些熱,怕是已經被尚佳吻腫了。?
☆、第 84 章
? 帶着花香的秋日涼爽的風拂過李栀栀的臉龐,令她熱辣辣的臉終于涼了下來。
李栀栀瞟了尚佳一眼,嘴角含笑:“阿佳哥哥,走吧!”
她沿着游廊向前走去。
尚佳默默跟在後面。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李栀栀扭頭又瞅了尚佳一眼,見尚佳依舊是俊臉微紅桃花眼水汪汪。
她怕尚佳這含羞帶怯的模樣會引起叔叔的疑心,便故意岔開話題轉移尚佳的注意力。
李栀栀走到欄杆邊,趴在木質欄杆上看外面的一叢黃菊:“阿佳哥哥,姨母如今怎麽樣了?”
尚佳跟着她走了過去,立在欄杆內,認真地想了想,道:“母親怕是在家裏處理家務。”家裏新來了個紅姨娘,還不是省事的姨娘,母親一定又得費一番心思安排了。
李栀栀心中很是想念尚夫人,聞言嘆息了一聲,情緒有些低落。
有她在的時候,多少能為尚夫人處理些家務;如今她回了家,尚夫人怕是又得把所有的事情都管了,而且還得籌備她和阿佳哥哥的婚禮。
尚佳此時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看向栀栀,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主意。
賀瀝在外院書房內一言不發端坐在書案前面,因為心火旺盛,他接連喝了五杯清茶。
他正在煩惱,小厮進來禀報:“大人,尚大人來向您告別!”
賀瀝聞言一喜,渾身一下子松懈了下來,立即起身道:“快請!”
送走尚佳,賀瀝神清氣爽去後院看栀栀。
尹媽媽吩咐人收拾了一樓敞軒中的書案,李栀栀正坐在書案後面習字,見賀瀝進來,她笑嘻嘻道:“二叔,過來瞧瞧我的字漂亮不漂亮!”
賀瀝因為送走了礙眼的尚佳,身心愉快,負手走了過去,俯身認真地看了看,發現栀栀的字雖然稍顯稚弱,卻很漂亮,心中更是滿意,便道:“栀栀,用不用請女先生來家中教授功課?”
栀栀擡眼看他,大大的丹鳳眼清澈瑩潤:“二叔,我有先生啊!”
她把手中的筆擱在了硯臺上,然後道:“叔叔,姨母給我請了兩位女先生,一位姓韓,來自江南,專門負責教授我琴棋書畫;另一位姓許,是宮內禮儀教習出身,教我各種禮儀。”
賀瀝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栀栀又似自言自語道:“算算時間,韓先生和許先生怕是要過來了……”
賀瀝:“……”得想個法子,把那兩位女先生請到家中來教授栀栀學習……
第二天賀瀝起身洗漱罷,神清氣爽踱出房門,正要去後院陪栀栀用早飯,小厮跑進來禀報:“禀大人,尚大人來了!”
賀瀝頓時煩躁起來,睨着大步而來的尚佳,心道:哼,小白臉!
尚佳今日穿着暗金紋路的白羅袍子,勁瘦的腰間圍着金玉腰帶,愈發顯得玉樹臨風,頭上戴着黑紗無腳幞頭,俊俏的臉微微濕潤,瞧着分外的标致,就連院子裏負責灑掃的婆子不禁都看了好幾眼。
看到賀瀝,尚佳停住腳步,灑然拱手行禮:“見過二叔!”
賀瀝直接問道:“你來做什麽?”
尚佳微微一笑,露出了标志性的小虎牙:“二叔,栀栀的兩位先生都回來了,母親命我過來禀報叔叔,并接栀栀去上課呢!”為了栀栀,這幾日他笑得比一輩子笑得都多,臉頰都有些發酸了。
賀瀝比尚佳給噎住了,擡腳便朝東夾道走去。
尚佳頗為自然擡腿跟了上去。
早飯已經在後院的敞軒裏擺好了,李栀栀正在二樓梳妝,遠遠看到尚佳跟在賀瀝身後進來了,不由抿嘴一笑,輕聲吩咐小櫻:“讓尹媽媽多加一份碗筷,阿佳哥哥也過來了!”
用罷早飯,尚佳名正言順帶走了栀栀,留下了滿腹心事的賀瀝。
賀瀝總結了自己在與尚佳的争寵鬥争中屢屢失敗的經驗教訓,覺得主要在于自己在栀栀身邊沒有安插人,因此送走栀栀和尚佳,他便命秦羽去尋官媒買幾個丫鬟回來。
尚佳接了李栀栀離開,跟着栀栀過去的是小櫻和如珠如玉三個大丫鬟,尹媽媽帶着小梨小竹留了下來。
得知賀瀝也出去之後,小竹便來懇求尹媽媽:“媽媽,我娘這幾日病得快不能認人了,家裏捎信讓我回去看我娘最後一眼……媽媽,能不能讓我回去半日,到下午就回來?”
尹媽媽知道小竹家就在城南貧民區居住,起了恻隐之心,道:“你盡管去吧,明日再回來也無妨,我會禀報姑娘的!”
小竹忙謝了。
尹媽媽又從李栀栀交給她的錢匣子裏取了些碎銀子,約莫有二兩:“這是姑娘讓我保管的,說是咱們需要的話可以取用,你先拿二兩回去,等姑娘回來,我再禀報姑娘。”
小竹垂下眼簾,怯生生答了聲“是”。
李栀栀的馬車在學士府內院大門外停了下來。
尚佳剛扶了栀栀下來,自從得到消息便一直候在大門處的尚夫人就迎了出來,一把把栀栀抱住懷中:“我的兒啊!”
栀栀見了尚夫人,也歡喜得很,踮起腳尖,在尚夫人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尚夫人歡喜得心都顫了,連聲道:“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紅姨娘跟着董姨娘給尚夫人請安,也跟了過來,見到此情此景,簡直是呆住了——世上居然有這樣親密的婆媳?
尚夫人攬着李栀栀,笑眯眯看向尚佳:“阿佳,栀栀有我照顧,你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
尚佳:“……”
他也是無法,只得行了禮,帶着人離開了。
前天夜間他和趙然都喝醉了,什麽都沒談成,他今日得去太師府,與大哥談談去滄州赴任之事。
尚夫人帶着李栀栀往正房走。
李栀栀笑着問道:“姨母,韓先生和許先生都過來了麽?”
尚夫人聞言笑了,在栀栀背上輕輕拍了拍,道:“傻孩子,原先不是說好了麽?韓先生和許先生都是要等到八月過完才來的!這是你阿佳哥哥出的主意,以後每日你都可以用過來讀書為理由回家陪姨母了!”
栀栀不由莞爾,心道:阿佳哥哥怎麽也變狡猾了!
她握着尚夫人的手撒嬌:“姨母,那今日咱倆做什麽?”
尚夫人早有計劃,道:“距離婚期越來越近,你也該除孝了,先歇一歇,然後我帶你去延慶坊的珠寶樓選幾樣喜慶頭面!”
栀栀有些害羞,卻沒多說什麽。
紅姨娘與董姨娘自然是跟着丫鬟婆子走了過來。
見尚夫人如此疼愛這個小童養媳,紅姨娘眼神有些閃爍,暗自記在了心裏。
到了上房堂屋坐下,尚夫人見紅姨娘和董姨娘還立在一邊侍候,便道:“你們都退下吧,我們娘們也好自在說話!”
紅姨娘和董姨娘彼此對視一眼,答了聲“是”,一起退了下去。
出了內院門,董姨娘幽幽道:“唉,人家能一套套地買珠寶首飾,咱們只能立在那裏看,真是同人不同命……”
紅姨娘“撲哧”一聲笑了,道:“我的董姐姐,你吃什麽幹醋呢?我可聽說了,夫人給少夫人買衣服首飾,走的都是夫人的私帳,用的是夫人的體己,又沒走府裏的公帳,管咱們什麽事?”
她得想法子把尚夫人要帶李栀栀去延慶坊買珠寶的消息傳出去。
董姨娘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心中卻道:夫人既然嫁給了老爺,那她的財産不就是老爺的?還分什麽公帳私帳?
尚夫人乃侯門嫡女,父母早亡,雖然叔嬸不疼,可是尚夫人剛強厲害,除了爵位被叔叔給奪了,手中産業卻保留了不少,成親時堪稱十裏紅妝,陪嫁極為豐厚。
尚天恩自然不會說什麽,因為他覺得不管是他的銀子,還是尚夫人的銀子,最終都是要給尚佳的。
可是作為他的寵妾,董姨娘卻是早觊觎尚夫人的那份産業了!
尚佳到了太師府,正好遇上了從宮裏回來的趙然,兩人一起去了趙然的外書房。
尚佳先從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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