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三回,趙熙這才依依不舍告辭而去

趙熙離開之後,李栀栀悶悶不樂,連晚飯都沒吃就睡下了。

尚佳與趙然一起陪永泰帝前往城外金明苑圍獵,一直到天黑才回了家。

到家後尚佳先去看了母親,陪母親用了晚飯,這才回了自己的東院。

他一進東院,小厮谷雨便禀報道:“大人,老大人在外書房裏呢!”

尚佳近來忙碌得很,除了上朝,好幾日沒見父親了,也頗有些思念,因此擡腿便去了外書房。

尚天恩讓人在尚佳外書房地板上鋪了衾枕,在旁邊放了燭臺,正躺在鋪蓋上讀書呢!

見尚佳進來,他擡眼看了一眼,又繼續讀自己的書。

雖然已經把紅姨娘送走了,可是只要他呆在他的書房裏,董姨娘和他那些通房丫鬟依舊不讓他消停。

尚天恩如今上了年紀,美人恩漸漸成了負擔,尚佳這守備森嚴的東院外書房成了他的新去處,他在這裏讀書喝茶睡覺。

尚佳因為太忙,一直在城外軍營忙碌,極少過來,這裏便成了他的安樂窩。

尚佳陪着父親喝了一會兒茶,正要起身,卻被尚天恩叫住了:“阿佳,我給你介紹個幕僚吧!”

“不是和父親您一樣的人吧?”尚佳狐疑地看着父親。

尚天恩善于作詩寫文章,也算是大周永泰一朝有名的詩人了,只是尚佳心裏清楚得很,他爹擅長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清談,連永泰帝都喜歡跟他閑聊;作為常代陛下拟旨的翰林學士,他爹尤善屬文,堪稱倚馬可待下筆千言,但落到實事上,他爹卻是一樣都不會做的。

聽了兒子的話,尚天恩老臉微紅,道:“怎麽可能?”

他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這才道:“你還記得孫詩雨麽?”

尚佳聞言,神情頓時嚴肅起來:“是四年前上疏永泰帝彈劾鄭太尉的孫詩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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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天恩點了點頭。

尚佳簡直詫異極了,桃花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看向父親:“爹爹,你居然會認識孫詩雨這樣的正人君子?”

孫詩雨可是極有本事的,只是因為得罪了鄭太尉,又不肯投靠趙然,結果因母喪報了丁憂,回鄉裏居守孝。孝期滿了,人卻被朝廷給忘記了。

尚天恩老臉微紅,道:“我們曾是老友……”只是志不同道不合而已。

尚佳當即道:“父親,孫先生如今在哪裏?我明日就去拜訪他!”

尚天恩雖然荒唐,卻知兒子志向遠大,意在安國濟世,和自己不同,當即道:“我明日帶你去尋他。”

從外書房出來,尚佳一想到居然能得到孫詩雨這樣的人才做幕僚,不禁心神激蕩,久久難以平靜,便換了便裝,帶着景秀散步往賀宅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有了心事便渴望與栀栀分享。

☆、第 99 章

? 李栀栀睡得太早了,連晚飯都未曾吃,結果她居然被餓醒了。

這個時候其實才到亥時,大部分人都還沒睡,只是不好去打擾前面大廚房的廚子,因此栀栀讓小櫻在內院燒茶的小閣子裏給自己下了一碗雞蛋青菜素面。

吃完面,她重新漱口擦牙洗澡忙活了半日,又精神起來了,索性拿了本書歪在床上讀。

按照栀栀的吩咐,丫鬟都睡下了,只有小櫻在一邊做着針線陪着她。

夜涼如水,燭光搖曳,可是因為有書讀,有小櫻陪伴,李栀栀覺得溫馨無比,手裏拿着書,心裏樂悠悠地想着:等成親之後,每晚伴着我讀書的便是阿佳哥哥了。到時候我和阿佳哥哥一起看書,看累了一起睡下,想想都覺得美好呢!

此時的李栀栀還沒意識到,她真是把婚後生活想得太純潔了……

尚佳一行人到了賀府。

賀瀝已經睡了,他明日還要進宮輪值,因此晚上早早睡下了。

聽小厮回報說尚姑爺來了,賀瀝還以為尚佳有什麽急事,忙披上外袍出來迎接:“尚佳,怎麽了?”

尚佳見賀瀝睡眼惺忪,似乎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模樣,忙恭謹地先道了歉,然後方一臉腼腆道:“二叔,我有些擔心栀栀,過來看看她。”

賀瀝:“……”

他低頭生了一會兒氣,片刻擡起頭面無表情道:“栀栀怕是睡了。”與尚佳生氣的話,栀栀心裏會難受,算了,忍了罷了!

尚佳察言觀色,厚着臉皮道:“二叔,要不我就在樓前看看?若是栀栀睡了,我就離開!”言下之意是栀栀若是沒睡的話,他就上去看一看。

賀瀝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了,開口道:“尚大人,一則這是我的家,栀栀有我保護;二則你都越俎代庖安排景秀常駐我家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尚佳就是想見到栀栀,因此也不生氣,臉上依舊帶着腼腆的笑:“二叔,我就去樓前看一眼!”

賀瀝與尚佳打了不少此交道了,知道尚佳年紀雖青,架子卻大,心眼也多,還一向愛擺出正氣凜然有理有據有禮有節的派頭來,從來都不是好說話的人,此時一向高傲的尚佳擺出如此低的姿态,看來是今日鐵了心要見栀栀。

想了又想,賀瀝只得說了一聲“好”,讓人打了個燈籠,自己陪着尚佳往東夾道而去。

他晚上回家的時候就去看過栀栀,那時候尹媽媽便說栀栀已經睡着了。

穿過東夾道,尚佳與賀瀝并肩而立,擡眼看向前方的小樓。

小樓一樓燈火俱熄,可是二樓卧室的窗子卻隐隐透出些燈光來。

尚佳先是看向賀瀝微微一笑,露出了一點小虎牙,意思是:我沒說錯吧?看,栀栀還沒睡呢!

不過他很快便意識到了,如今已經快到子時了,栀栀怎麽還沒睡?

不行,這個毛病以後可不能慣着。

尚佳看向賀瀝,希望從賀瀝那裏得到一點道義上的支持,他好去管教栀栀。

誰知賀瀝卻只想快點把尚佳趕走,暫時不願意管教侄女,反而黑着臉道:“好了,看也看過了,走吧!”

尚佳一邊把栀栀熬夜這件事記入了他心中那個小本子,預備成親之後好好教育栀栀,一邊笑了笑,道:“二叔,栀栀還沒睡啊!”

賀瀝想起自己方才與尚佳的約定,只得道:“我先讓尹媽媽去看一看,稍作安排。”

過了一會兒,賀瀝帶着尹媽媽過來了。

尹媽媽一見尚佳便眉開眼笑:“公子,姑娘在樓上等您呢!”

賀瀝擡眼看向尚佳:“給你一刻鐘時間,我在這裏等你。”

尚佳微微一笑,拱手道謝:“謝謝二叔!”

他邁開長腿大步往小樓走去。

經過尹媽媽的安排,丫鬟們都在一樓屏風後面回避了,尚佳便直奔樓梯去了二樓。

栀栀聽說尚佳要來,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小櫻早被尹媽媽叫下去了。

李栀栀赤腳立在地板上,想起自己頭發還披散着,便要去梳頭;剛拿起玉梳,她卻發現自己身上還穿着白綢繡花侵衣;待要去換衣服吧,可是尚佳上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到了最後,李栀栀索性什麽也不做,穿了軟底繡鞋便去樓梯口迎接尚佳。

尚佳一上來,便看到了立在樓梯口候着自己的栀栀。

栀栀瀑布一般的烏黑長發披散了下來,身上只穿着一件長及腳踝的白色繡花寝衣,愈發襯着小臉晶瑩如玉,大大的丹鳳眼黑幽幽,櫻唇嫣紅微腫,大概是起來得太急了,她的寝衣領口有些松,有些低,露出了一抹雪痕,那豐滿的部位隔着薄而柔軟的絲綢,鼓出了生動的輪廓,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清媚,仿佛清豔到了極點,又妩媚到了極點……

尚佳立在那裏,似被定住了一般。

片刻後他捂着鼻子,轉身就跑。

栀栀:“……”

賀瀝原本正候在東夾道,眼看着尚佳低頭匆匆而來,正要說話,尚佳已經一閃而過——他居然跑了!

賀瀝大驚,想要上去看看栀栀,可是又怕栀栀不方便。

想了想之後,他覺得片刻之間尚佳也做不了什麽,便叫了尹媽媽來問。

尹媽媽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禀大人,我家公子只是在樓梯上立了片刻,就突然沖下來了……”

回到家後,尚佳回了東院自己的卧室。

洗澡的時候,為了驅趕洶湧而來的欲望,他開始制定針對栀栀的教育計劃——無論是誰,若是娶了個十四歲的小妻子,也得在疼愛之餘,好好教育啊!

尚佳閉上眼睛泡在浴桶裏,開始總結他心中那個關于栀栀教育問題的小本子。

迄今為止,這個小本子上只記錄了三條:

一,栀栀貪杯,頗愛小酌一杯;

二,栀栀有些饞嘴。

三,栀栀喜歡熬夜。

尚佳抹了一把臉,心裏告誡自己:栀栀身體柔弱,還愛哭,即使管教她,也絕對不能過于嚴厲了!

他素來以軍法治家,東院被他管得如同鐵桶一般,天和等人也都被管理得規規矩矩,可是對栀栀可不能這樣——栀栀那麽小,那麽弱,那麽乖巧……

突然想起栀栀清甜的吻,想起栀栀柔軟馨香的身子,想起栀栀窩在自己懷中時充實的感覺,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抹雪痕,那豐滿部位隔着薄而柔軟的絲綢鼓出的生動的輪廓……

尚佳不免有些心神蕩漾,下面早有了反應,他忙用手捂着有些燙的臉,竭力平複着身體的悸動。

片刻後,尚佳終于忍耐不住,起身出了浴桶,拿起冷水桶裏的瓢,舀了一瓢冷水,“嘩”的一聲全沖到了自己身上。

全身的肌肉頓時緊繃了起來,可是那裏始終沒有消停的跡象。

尚佳吸了一口氣,繼續沖冷水澡,他不信自己那麽堅強,會沖不下去!

他一定要戰勝自己的欲望。

佳音和春分在外面廊下值夜,聽着浴間的動靜,心中都奇怪得很:大半夜的,大人不睡覺,怎麽一直在沖冷水澡?

随着父親去南武常巷拜訪過孫詩雨之後,尚佳胸懷激蕩,留下了五百兩銀票離開了。

他已經與孫詩雨約定好了,讓孫詩雨安排一下家眷,後日傍晚孫詩雨前往城外軍營與天和會和,由天和陪着孫詩雨一起出發前往滄州。

尚佳交給孫詩雨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為自己在滄州尋找一處合适的府邸。

天和素來靠譜之極,聽了自家大人的話,心裏便開始計劃着。

第二天傍晚尚佳從城外軍營回來,叫了天和進了內書房,把書案上的一個小匣子推給了他,淡淡道:“裏面有六萬兩銀票,是給你和孫先生為我置辦一個家的費用。”

他眼睛微眯看着天和,聲音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堅定:“你做事一向妥當,其它我都放心。我只提醒你一點——少夫人日常居住的內院,一定好好布置。”

尚佳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這才道:“天和,說說你的想法吧!”

天和想了想,道:“禀大人,這處宅邸不能太小,太小了配不上大人您的身份;內院一定要有一個大花園,還要蓋一個頂好的暖房,因為少夫人愛好莳花弄草;內院上房除了舒适之外,還必須透着低調的奢華,大人您疼愛少夫人,可不能讓少夫人受了委屈;服侍少夫人的丫鬟婆子不少,還有将來要陪着去滄州的兩位女先生,這些都是必需考慮如何安置的……”

尚佳點了點頭,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心裏卻在嘀咕:我疼愛栀栀,就這麽明顯麽?

他看了天和一眼,淡淡道:“下去吧!”

天和沉聲答了聲“是”,拿起小匣子退了下去。

六萬兩銀子,在京城也能置辦一份家業了,大人這是想要少夫人住的舒舒服服啊!

第三日傍晚,把孫詩雨與天和送到黃河渡口之後,尚佳目送着孫詩雨與天和在騎兵的簇擁下漸漸遠去——因為滄州路多響馬,他點齊一千精銳騎兵,護送孫詩雨與天和前往滄州。

因為覺得心頭的一件大事有了着落,尚佳輕松了不少。

剛回到家中,尚佳就被尚夫人派了黃媽媽叫了過去。

上房堂屋放着好幾個黃花梨木的雕花衣箱,尚夫人正坐在錦榻上和丫鬟們說話,見尚佳進來了,笑容滿面道:“阿佳,我在蘭雅衣舍給栀栀訂的衣服如今都送過來了,得勞煩你跑一趟送到賀家去吧!”

尚佳也頗為想念栀栀,面上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尚夫人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小時候就這樣,即使再喜歡什麽,當着人面總是表現得淡淡的;一旦無人了,就抱着那個物件不放手了。

她心中暗笑,故意道:“阿佳,母親覺得你似乎有些疲倦,這樣吧,既然你累了,我派尚敬去送吧!”尚敬乃學士府的大管家。

尚佳忙道:“母親,我不累!我去吧!”

他覺得自己似乎表現得太外露了,便一本正經地加了一句:“後日一早我去賀宅接栀栀同去嵩山別業看望恩師師母,到時候一并送去。”

尚夫人笑吟吟看着兒子,心道:阿佳,你都好幾天沒見栀栀了,我不信我給你找了個這麽好的理由,你能忍住不去!

到了晚上上燈時分,黃媽媽悄悄過來禀報:“夫人,方才公子帶着人押了那些箱籠出去了!”

尚夫人不由笑了:“這孩子,真是死鴨子嘴硬!”

☆、第 100 章

? 一到賀宅,尚佳便發現不對——今晚的賀宅未免有些太熱鬧了,院中多了好多陌生人,而且瞧着全是軍人做派。

賀瀝迎了出來,低聲道:“趙姑娘來瞧栀栀,陛下派了顧淩雲前來扈衛。”

尚佳一邊跟着賀瀝往書房走,一邊低聲道:“不是說好二十八日一早出發的麽?今天才二十六!”

賀瀝看了他一眼:“小姑娘們的心思,你懂?”反正我不懂,栀栀和趙熙湊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快要吵死我了!

尚佳垂下眼簾,沒有說話——他還真不懂。

正在這時,顧淩雲也迎了出來。

尚佳臉上浮起宜人的笑,與顧淩雲寒暄起來。

這邊佳音見大人正忙,便命人叫來了正在內院外面守着警戒的景秀,一起指揮着人把大人帶來的那幾個黃花梨木的雕花衣箱送到了內院。

李栀栀正和趙熙坐在二樓貴妃榻上聊天,聽尹媽媽回報,說尚佳送了東西過來了,忙忙地拉起趙熙的手便要下樓去看。

趙熙也很是好奇,跟着栀栀下了樓。

佳音和景秀立在敞軒外面,見栀栀下來了,齊齊行了個禮。

栀栀知道他們都是尚佳的親信,自己若是賞錢的話,其實侮辱了他們,因此只是道謝:“多謝你們了,也請代我傳話,謝謝姨母,謝謝阿佳哥哥!”

佳音是個鬼靈精,當即道:“姑娘,我們大人也來了,如今正在前院呢!”

栀栀一聽,丹鳳眼亮了亮,櫻唇微啓,欲言又止,最後卻沒有說話。

趙熙如今和栀栀交好,如何不知栀栀心意?

她笑着吩咐佳音:“去告訴你們大人,就說我尋他有事,讓他過來吧!”拿自己做大旗的話,不管是顧伯伯還是栀栀的叔叔,就都不好意思攔住阿佳哥哥來見栀栀了。

栀栀心思急轉,當下便明白了趙熙之意,頓時又是歡喜又是害羞,抱着趙熙的胳膊把臉埋了進去。

趙熙笑容燦爛奪目:“那等一會兒你和你的阿佳哥哥去後面花園游廊裏坐着說話,不許在這裏礙我們衆人的眼,還得讓我們回避!”過幾日就要成親了,讓栀栀和阿佳哥哥自自在在說會兒話吧!

栀栀羞得臉都紅了,卻依舊“嗯”了一聲,然後低聲道:“熙熙,我真的好喜歡阿佳哥哥呀!”

趙熙還沒遇到過這麽膽大的姑娘,頓時大眼睛閃閃發光,一把拖住栀栀出了敞軒,去小樓前花叢中散步去了。

跟她的丫鬟嬷嬷們知道趙熙喜歡獨處,也不管跟得太緊,都是遠遠看着而已,反正小樓廊下挂着一排精美的琉璃芙蓉彩繪燈,照得整個庭院都亮堂堂的。

庭院中種了不少栀子樹,一片碧綠中只是偶爾挂着一兩朵雪白的栀子花,散發着怡人的清香。

趙熙挽着李栀栀的胳膊,聽李栀栀低聲嘆息着:“我這麽喜歡阿佳哥哥,可是阿佳哥哥的心意我卻難以窺知……”

趙熙才十三歲,不是很懂這些男女之情,便道:“那你直接去問他啊!”

栀栀還沒回答,趙熙便發覺不對了:“咦?栀栀,我明明比你高,怎麽變成我挽着你的胳膊了?來,你來挽着我!”

栀栀覺得好玩,便笑嘻嘻上前,小鳥依人般挽住趙熙的胳膊,倆人繼續在小徑上散步。

趙熙覺得心滿意足,道:“栀栀,你放心吧,後日我們去嵩山別業,有機會的話,我替你問!”

栀栀一想到尚佳會被趙熙問個大紅臉,當即就笑了起來,道:“熙熙,不必,阿佳哥哥一定會害羞的!”

趙熙想了想,覺得也是,便與栀栀一起讨論起栀栀送給她的生辰禮物。

那個禮物她真是喜歡的很,尤其是搭配詩句的那些圖畫,雖然筆觸稚弱,可是幾點粉紅顏料便渲染出了桃花燦爛,一筆墨痕便畫出了一帶遠山,幾抹深藍便畫出了藍瓦白牆……

雖然簡單,卻與詩境驚人的契合……

趙熙問栀栀:“栀栀,這都是你那位專門教授琴棋書畫的韓先生教的?”

栀栀見趙熙來問,笑盈盈搖了搖頭,湊近趙熙低聲道:“我自己研究的。你若是喜歡,明日上午咱倆一起研究。”

趙熙對這些很感興趣,兩人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

趙熙喜歡讀書,喜歡畫畫,喜歡研究金石文物。

栀栀也喜歡讀書、讀詩和畫畫,兩人在一起簡直是有着聊不完的話,開心極了。

尚佳過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栀栀挽着趙熙的胳膊,兩人正親親熱熱湊在一株栀子樹前聊天。

他心裏正有些酸溜溜的,那邊趙熙一擡眼看見了尚佳,便笑嘻嘻一推栀栀:“栀栀,你的阿佳哥哥來了!”

說罷,她環視了侍候她的那些丫鬟嬷嬷一眼。

那些人會意,都低下頭跟着趙熙進了一樓敞軒,不肯留下來礙人的眼。

栀栀俏生生立在那裏,笑成彎月一般的眼中寶光璀璨,全是她的阿佳哥哥。

清亮的燈光下,阿佳哥哥戴着淨白銀冠,穿着白軟羅繡銀雲紋長袍,系着玉帶,長身玉立站在那裏,真是說不出的高挑好看!

栀栀甜蜜蜜笑着走上前,伸手攥住尚佳修長的手指,也不多說,拉着他便往後面花園走。

尚佳反手握住了栀栀柔軟的手,把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中。

到了後花園深處一處被假山遮擋住的亭子,李栀栀這才與尚佳一起走了進去,并排坐了下來。

如今已是月底,夜空特別明淨,空中挂着一彎明月,只有在天邊才閃着幾顆星星。

亭子欄杆外面是一個小小的池塘,池面波光粼粼,欄杆下面的蘆葦随風搖蕩着。

已經透着涼意的夜風帶着月季花的清香,微微吹拂着。

尚佳的身子舒服地靠向背後的欄杆,凝神看向栀栀。

他發現栀栀似乎剛洗過澡,一頭長發還有些濕,帶着些微卷曲,只在把前面的碎發用一個玫瑰花形金環扣了,其餘的全都披散了下來。

栀栀一低着頭,長長的烏發就逶迤垂了下來,襯着她身上白羅衣紅緞裙,猶如月下仙子一般。

尚佳喉嚨有些幹——他想起了上次見了栀栀後他落荒而逃的情景——只得擡手擋在鼻端,輕咳了一聲。

栀栀感覺到了尚佳的凝視,擡起頭看他,發現尚佳臉色微紅,眼睛亮晶晶的,心裏全都明白了,不由有些情動。

尚佳看着栀栀晶瑩幽黑的大眼睛,嫣紅欲滴的櫻唇,頓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起栀栀放在懷中,緊緊抱着,卻始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竭力抗拒着洶湧而來的欲望,開口問栀栀:“去滄州後,你想做些什麽?”

栀栀在他懷中坐得不甚舒服,便放松自己,讓自己全倚在尚佳身上,邊想邊說:“阿佳哥哥,給我準備一個大園子吧,我要養好多花……”

她把耳朵貼在尚佳胸前,聽着尚佳強而有力的心跳:“……跟着先生讀書畫畫學禮;然後還得學着管家,總不能你每日忙完公事,回家再忙家事吧……”

尚佳的唇湊到栀栀發上聞了聞,低聲道:“我把景秀給你做管家。”

栀栀聞言又驚又喜,卻又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阿佳哥哥,這樣的話,會不會有些大材小用了?”

尚佳深吸了一口氣,抱起栀栀往外挪了挪,試圖不讓栀栀發現自己的異常:“他功夫好,可以保護你。”

栀栀已經發現了尚佳的異常,也感受到了那個物件的輪廓,她一動也不敢動,身子都快僵了,依偎在尚佳懷中,心裏卻在想:阿佳哥哥大到那種程度,新婚之夜該怎麽辦吶……

尚佳還在竭力喚回自己的理智,聲音微微沙啞:“到時候我陪你住在內院……”

栀栀心道:我們是夫妻,當然一起住在內院了……

尚佳又道:“上房一明兩暗三間房,你住東暗間卧室,我住西暗間卧室……

栀栀這才發現不對了,頓時忘了躲避尚佳那個物件,雙手扶着尚佳的胸膛移動屁股竭力坐直,仰首看向尚佳:“阿佳哥哥,你——我——我們——”怎麽說呢?這話讓她怎麽說出口!

尚佳正好被她柔軟的屁股觸着了某個部位,然後突然……

世界靜止了。

尚佳吓傻了一般,一動不動。

栀栀發現了他的異樣,忙從尚佳伸手滑下來,立在地上看他:“阿佳哥哥,你沒事吧?”

尚佳緩緩搖了搖頭,啞聲道:“沒事。走吧!”

栀栀還有些擔心,可是尚佳已經站了起來。

他剛挽着栀栀的手要走,卻突然抱住栀栀,低頭吻住了栀栀。

栀栀發覺尚佳的舌尖有些涼,有些訝異,卻很快便被尚佳轉移了主意力。

尚佳的唇卻溫暖柔軟,帶着淡淡的茶的清香,反複磨蹭碾壓吸咬着栀栀的唇。

栀栀的心髒劇烈跳動,似乎馬上就要掙出胸腔了,她被尚佳吻得渾身發軟,身子軟軟地往下滑,卻被尚佳用手托住屁股貼身抱住。

不知過了多久,尚佳終于松開了栀栀。

他喘着氣抱着栀栀。

栀栀仰首去看他,見尚佳眼睛亮晶晶的,薄唇也被自己咬得濕潤微紅,不由心中一蕩,啞聲道:“阿佳哥哥……”

尚佳再一次緊緊抱住了她。

等栀栀回了樓上卧室,帷帳已經散下來了,趙熙正趴在床上就着床頭燭臺讀書。

見到栀栀蹑手蹑腳進來了,趙熙看了她一眼,見栀栀臉紅紅的,嘴唇似乎腫了,很是擔心,放下書本坐了起來:“栀栀,你嘴唇是不是腫了?到底怎麽回事?”

栀栀:“……”

她的臉已經差不多和嘴唇一樣紅了。

栀栀捂住臉沖去了浴間,用涼水洗臉去了。

趙熙這會兒也明白了過來,跟着栀栀過來,悻悻道:“你才十四歲呢,阿佳哥哥真是辣手摧花!”

栀栀洗了把臉,忍不住為尚佳辯解道:“可我也親他了啊!”

趙熙:“……”

八月二十八這日一大早,趙然夫婦、趙熙、尚佳和栀栀一行人在尚佳派的一隊甲胄鮮明的騎兵的護送下,逶迤往嵩山別業方向而去。

進山這一路極為肅靜,除了馬嘶聲、馬蹄聲和馬車行駛的的辘辘之聲,別無他聲。

栀栀坐在車裏,不由敬服尚佳治軍之嚴,悄悄問趙熙:“為何阿佳哥哥的士兵都是騎兵?”

趙熙狡黠一笑:“等你把給我的荷包繡好給我,我再告訴你!”

栀栀不由笑了:“好的!”

這一夜尚佳等人都留在了嵩山別業。

山中的夜寒冷極了,老鸹凄厲的叫聲回蕩在空山之中,令人愈發覺得寒意凜人。

別業的起居室內卻是暖融融的,描金熏籠燃着摻有梅花香餅的炭,帶着梅花清香的香風拂面而來,溢滿整個起居室。

起居室四角擺着無數描金細畫的明角燈,瑩潤的燈光營造出富麗、溫暖而寧靜的氛圍。

小趙太師趙青與夫人孫氏并排端坐在錦榻上,含笑看着滿屋的年輕人,心中都是溫暖歡喜。

尚佳在恩師師母面前是很自在的,趁機提要求:“師母,我餓了!”

趙然聞言,笑嘻嘻看向母親,配合着尚佳:“母親,阿佳想吃您親手做的鮮鲅魚馉饳了!”

趙夫人聞言笑了:“真是巧了,你父親剛讓人從運河碼頭送來了鮮鲅魚,我這就去做!”

黃颍見了,忙笑着拉了趙熙和栀栀起來:“母親,我們跟您過去偷師!”

趙夫人笑意加深,開心地帶着黃颍、趙熙和栀栀去了小廚房。

馉饳是大周朝特有的一種食物,因形狀像花骨朵而出名。

趙夫人其實并沒有親自動手,她一邊教授黃颍她們,一邊指揮着廚子把鮮鲅魚片肉,剁成肉茸,加入香料和韭菜,沿着同一方向調和為餡,然後包成大如小兒拳花骨朵狀的馉饳。

栀栀認真地學習着,尤其是如何調制好湯水。

趙夫人見她們都學得很認真,更是開心,溫和地說道:“調制湯水,最好用老母雞熬的湯,另外可以放一些切碎的蒜苗,喜歡芫荽的話,放些芫荽也好;我個人喜歡放些姜末和紅辣椒絲……”

到了晚上,栀栀吃到了被尚佳真心稱贊過的鮮鲅魚馉饳,覺得鮮鲅魚餡味道鮮美不說,而且極有彈性,口感很好;調制的湯水更是美味之極,清醇無比。

第二天早上,衆人去山中散步。

因為趙熙,栀栀與大嫂黃颍也熟悉了起來。一旦熟悉,她便發現黃颍溫柔又善良,根本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麽冷豔,便和趙熙一起成了黃颍的小跟班,玩得開心極了。

尚佳跟着趙然走在後面,見栀栀和趙熙一起緊跟在大嫂黃氏後面,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趙然見尚佳嘴角噙着一絲笑意,也笑了。

他是絕頂聰明的人,豈能看不出阿佳的心思?

阿佳是想讓他這小童養媳與黃颍和趙熙多接近,這樣即使京中高門貴女在交際中排斥李栀栀的出身,可是只要有黃颍和趙熙護着,李栀栀絕對吃不了虧。

畢竟,黃颍有朝一日會成為大周帝國最尊貴的女人;而趙熙,陛下已經下旨命禮部開始預備了,他過繼給陛下為子那日,趙熙也會獲封公主。

阿佳是他的好兄弟,戰場上救過他命的好兄弟,他當然會成全阿佳這片心意。

☆、第 101 章

? 到達山間的嵩陽寺之後,李栀栀發現偌大的嵩陽寺空蕩蕩的,一個香客也沒有,而且地下也被清掃得幹幹淨淨。

她這才意識到因為他們的到來,整個嵩山都被安排好了,不放一個百姓進來。

李栀栀也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反正不是驕傲,也不是看不慣——作為大周帝國的繼承人,趙然身份特殊,牽一發而動全身,關系着大周的國運,自然得做好扈衛——她只是心緒有些複雜罷了。

在嵩陽寺盤桓半日之後,到了傍晚,趙然等人開始下山。

他們的隊伍排得很長。

前面是尚佳的親信柳辛帶着一隊全副甲胄的士兵拿着武器開道,接着便是天和等人,後面便是栀栀與趙熙。

李栀栀和趙熙手挽着手,聊着天在修得頗為平整的盤山路上慢悠悠走着。

她們倆後面是趙然和黃颍。

趙然原本是不好意思當衆牽妻子的手的,無奈黃颍有些恐高,緊緊拉住他的手不放,整個人很是緊張,趙然只好勉為其難,握着妻子的手悠然地走着,心裏怡然自得:我的黃莺兒這麽依戀我,真是可愛呀!

走在最後面便是尚佳了。

尚佳與他的另一個親信尉遲琏帶着一隊士兵負責警戒,走在最後面。

一行人慢慢向山下別業方向走去。

李栀栀心中歡暢,游目四顧,但見天空碧藍明淨,金色夕陽挂在稀疏的樹梢間,原來已是夕陽西下時分了。

這麽明淨廣闊的山中秋景,雖然蕭瑟,卻別有一種開闊雄奇之美。

趙熙和她心有靈犀,李栀栀還只是在默默地想,趙熙已經笑着道:“栀栀,嵩山高大巍峨,秋景偏向闊大雄奇。等有機會了,我帶你去金明苑,那裏的秋景也很美,藍天碧水紅牆黃瓦,綠樹碧水之間點綴着一座座華美的宮殿,很是秀美!”

栀栀聽了,頗為向往,低聲笑道:“熙熙,我知道金明苑是皇家園林,不過我希望能有機會跟着你進去游覽!”

趙熙搖了搖她的手,燦若春花的臉上帶着一抹真摯的笑意:“嗯,栀栀,咱們先定下這個約定!”

栀栀想了想,道:“我聽阿佳哥哥說,滄州路長青山那邊特別漂亮,從滄州到長青山之間是千裏松林,一眼望去,到處都是綠的。那裏十月就開始下雪,冷得很;可是到了煙花三月,遠遠望去,山腳下滿目嫩綠,山頂上的積雪還沒有融化呢!”

她看向趙熙,丹鳳眼熠熠生輝:“熙熙,等我在那邊安頓住了,我可以邀請你去玩嗎?”趙熙身份特殊,滄州路北邊與北遼接境,栀栀也拿不準趙熙究竟能不能去。

趙熙笑了,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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