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回,趙熙這才依依不舍告辭而去
的栀栀撩開帳子下了床,握着絲帕直接去了床後附設的浴間。
尚佳拉過玉青色的繡被蒙住頭,試圖用繡被遮掩自己滿臉的紅暈。
栀栀從浴間出來,見尚佳又用錦被把他自己裹成一長條,不由心中暗笑,故意去拽尚佳身上的被子:“阿佳哥哥,我要睡覺啦!”
尚佳聲音悶悶的從繡被裏傳來:“我蓋這條被子,你另外再拿條被子吧!”他如今一挨着栀栀就有反應,與其一夜睡不着覺,還不如各睡各的呢,倒是安全一些!
栀栀笑嘻嘻地也不多說,另展開一條薄薄的大紅錦被,脫了外衣挨着尚佳也睡下了。
第二天天還亮尚佳就醒了。
他還沒睜開眼睛,就感覺自己身邊多了個溫軟的小人。
睜開眼睛一眼,尚佳發現栀栀縮成一團,臉貼這他的肩膀,小狗般窩在他身側睡得正香。
尚佳心中有些歡喜,又有些羞澀,便悄悄換成側睡的姿勢,把栀栀整個人摟進自己懷中,閉上了眼睛。
外面雨還在下,似乎還大了一些,屋子裏也彌漫着寒意。
尚佳抱着懷中那溫暖柔軟的一團,很快便再次進入了夢鄉。
栀栀一醒來,發現自己在尚佳懷中,她眼珠子一轉,先悄悄從尚佳懷中鑽了出來,坐在床裏搖醒了尚佳,一臉的不樂意:“阿佳哥哥,你怎麽鑽到我被窩裏來了?”
尚佳:“……”
此時他的身上蓋的正是一條薄薄的大紅錦被,可是尚佳清楚地記得自己昨夜蓋的是玉青色的繡被!
尚佳簡直是啞口無言,想要換回自己的被子吧,可是大清早的身上實在不太方便,只得雙手拉緊被頭,一邊防範着栀栀突然掀他身上的被子,一邊緊張地看着栀栀。
栀栀難得占了上風,洋洋得意地越過尚佳下了床,臨離開還撂下一句話:“以後各睡各的被窩,別這樣了啊!”哼,她終于報了尚佳不肯和她一個被窩的仇!
Advertisement
尹媽媽早帶了今日當班的丫鬟明慧和明潤在堂屋外面廊下候着了,見栀栀出來,便把各種盥洗用具都拿了出來,陪着栀栀進了西暗間——東暗間做了栀栀和尚佳的卧室,西暗間栀栀特地讓人拾掇成了她的書房、換衣間兼梳妝間。
栀栀梳罷妝出來,正好遇到了掀開簾子從東暗間卧室出來的尚佳。
尚佳頭戴皂紗折上巾,身上穿着白羅中單和銀紋玄紗圓領長袍,腰圍黑玉腰帶,愈發顯得高挑,只是清俊的臉上尚帶着水氣,應是剛剛洗罷臉。
見到栀栀,尚佳也是一愣,見栀栀丹鳳眼含着一絲笑意打量着自己,不由想到了昨夜之事,一點紅從耳畔起,當下低着頭匆匆出去了。
栀栀故意等他出了堂屋門,這才開口道:“阿佳哥哥,早飯……”
尚佳在臺階上停住了腳步,想了想,道:“讓人擺在後堂,你也過來吧!”雖然栀栀老是捉弄他,可是他還是喜歡與栀栀在一起。
走在濕漉漉的庭院中,尚佳心道:大哥趙然也愛捉弄我,可是他一捉弄我我就惱,為何無論栀栀怎麽捉弄我,我都不生氣、反倒覺得格外甜蜜呢?
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他又想起了自己這位大哥以後不叫“趙然”,而叫“穆然”了,心裏不由空落落的,嘆息一聲,擡腳出了內院的南門,進入了正堂與內院之間的穿堂。
玉明正帶着谷雨和春分在外面候着,見他過來,忙拱手行禮,随着尚佳進了後堂。
栀栀預備去後堂和尚佳一起用早飯,便讓已經吃過早飯的小櫻和明珠跟着,讓尹媽媽帶其餘侍候的人回芳草院用早飯去了。
佳音已經指揮着人在後堂擺好了早飯,見栀栀帶着人進來,忙上前行禮:“夫人,這邊請!”
尚佳正在外堂看文書,聽到聲音,放下文書走了過來。
明珠見是佳音,不由心跳有些快,便又悄悄看了佳音一眼。
佳音正指揮着小厮送水進來,沒有發現明珠在看自己。
尚佳與栀栀洗罷手,相對坐了下來,開始用飯。
佳音侍候尚佳多年,見一切妥當,便給明珠和小櫻使了個眼色,都退到了後堂門外的小院中候着。
待侍候的人都出去了,栀栀這才問尚佳:“阿佳哥哥,今日你中午能回來用飯麽?”
尚佳似乎在專心致志地用飯,聽到她說話,想了想,道:“我要和寧大人一起去巡視北邊的屯田,回來的話怕是晚上了,午飯和晚飯你都自己用吧!”
栀栀見他和自己說話,可是眼睛都不擡,便撒嬌道:“阿佳哥哥,你怎麽不看我?”
尚佳有些錯愕,忙擡眼看她,以示自己并不是故意不看她。
栀栀見他這麽老實,不由左手支頤笑了。
尚佳見栀栀笑靥如花,兩頰的小梨渦時隐時現,可愛得緊,不由想起了昨夜的旖旎情景,當下臉便又有些熱,忙低下了頭,專心用飯。
用罷飯漱口罷,尚佳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了些什麽,忙轉身看向栀栀:“栀栀,今日喬遷,怕是有女客要來見你。随你高興,想見誰就見,不想見不要勉強!”
他是從二品的滄州路節度使,他的妻子是朝廷敕封的诰命夫人,整個滄州道,再沒有比栀栀地位更高的女子了,因此栀栀就算是任性一些,也沒什麽。
栀栀聞言笑了:“阿佳哥哥,我曉得了!”
尚佳見她小臉晶瑩看着自己,眼中盛滿笑意,心中也是歡喜,知道自己該走了,可是偏偏不想挪腳,他怔怔站在那裏看着栀栀,總覺得還有別的話要對栀栀說。
見尚佳也不說走,只是看着自己,栀栀有些詫異,走了過去問道:“阿佳哥哥,還有什麽事?”
尚佳垂下眼簾想了想,道:“我怕有人給你送的禮物過于貴重,所以給你的帖子信件我都讓先送到前面外書房,交給孫先生過一遍。孫先生如果不陪我出去,都在那裏的。你有不懂的事情就去問他。”
其實他這樣做,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擔心像葉真這樣的纨绔子弟通過書信引誘栀栀,因此才特地交代了孫先生,如果自己在家的話,這些都由他自己替栀栀審一遍;如果他不在家,就讓孫先生替他篩選一遍,免得不該栀栀見的東西到了栀栀手中。
昨日搬家,就連孫詩雨也帶着侍候的小厮搬到了東偏院中的一個小院子;而他其餘的謀士,也都搬到了東偏院別的小院子。
栀栀點了點頭,擡眼看着尚佳,看尚佳還有什麽話要交代。
尚佳搜腸刮肚想了半日,覺得好像沒什麽話要交代了,可是就是舍不得離開,他朝四周看了看,見侍候的人都沒進來,便鼓足勇氣抱住栀栀吻了下去。
栀栀:“……”
不知過了多久,尚佳這才松開了栀栀。
他凝視着栀栀泛着緋色的臉,又交代了一句:“今日別飲酒了!”
栀栀:“……”
見尚佳一直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栀栀只得心不甘情不願道:“知道了。”
尚佳見她這樣桀骜不馴,忍不住俯身湊到栀栀耳畔,低聲道:“我晚上回來,若是發現你再飲了酒,我——”
他的熱氣噴在栀栀耳朵上,令栀栀有些心跳加速,她媚眼如絲眼波流轉:“阿佳哥哥,就算我非要飲酒了,你能把我怎麽辦?”
尚佳:“……我……我把你……”
那些話他實在說不出口,只得轉身就走。
玉明和春分谷雨跟着尚佳出去了。
小櫻帶着明珠進來收拾。
送走尚佳之後,栀栀心跳依舊很快,她撫着熱熱的唇,在黃花梨圈椅中坐了下來,默默地想着心事。
想到昨夜尚佳磕磕巴巴說的那句——“我……我們都飲酒了……萬一……萬一生出傻孩子……”——栀栀的臉漸漸又紅了,索性端起小幾上的茶盞,飲了一口裏面的涼茶,以讓自己的平靜一些。
見栀栀坐在那裏只是端着涼茶發呆,小櫻便笑着道:“夫人,給您重新再沏杯茶吧?”
栀栀頓時如夢方醒,忙笑道:“不用了,我略喝一口嘗嘗罷了!”
因為心裏不靜,栀栀索性帶了小櫻和明珠到後面大花園散步去了。
她們正在後花園摘花,小厮清明抱着一摞帖子跑了過來:“夫人,這是孫先生讓給您送來的。孫先生已經給您選過了,這是您可以見的,孫先生說讓夫人您自己再看看想見哪個不見哪個。”
按照大人的安排,所有來見夫人的帖子都是先送到外書房,大人若是不在家,便先由孫先生過濾一遍,選出夫人可以見的,然後才送到夫人這裏來。
栀栀拿過帖子翻了翻,發現都是些官員眷屬,她全都沒有印象,只有一個是滄州知府夫人寧氏,她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聽說過。
思索片刻後,栀栀終于想起來了——這位寧氏便是小結巴葉真的母親葉夫人。
栀栀立在一叢正盛開的月季花前,理智和好奇心開始劇烈交戰,交戰的結果是好奇心占了上風。
她笑嘻嘻道:“既然孫先生已經選過了,那我今日都見吧!”
葉真好不容易避開了他爹的耳目,正躲在內書房裏給李栀栀寫信。
他自然知道李栀栀已經嫁給了滄州路節度使尚佳,如今也來到了滄州,正住在滄州城外原先闫家的莊園內。
葉真覺得自己喜歡了李栀栀好幾年,如今李栀栀嫁為人婦,他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見一見李栀栀,為這段戀情做一個最後的告別。
☆、第 111 章
? 葉真的小厮大慶立在內書房外面,眼睛緊張地四處張望,生怕被老爺的人發現公子不學好,自己又被拖去挨頓臭打。
這時候小喜揣了書信從內書房出來,拉了大慶離了內書房。
大慶以為小喜拉他一起去送信,連聲叫苦道:“這幾年公子寫了那麽多信,可人家一封信都沒有回;再說了,如今已經不是李姑娘,而是尚夫人,堂堂節度使的夫人!公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小喜眼睛滴溜溜轉,見四下無人,便低聲道:“大慶,咱們也別去送,把公子給的賞銀拿出一兩來,在街上雇個人,看着他把信送過去不就行了?公子若是問,咱們就說送過去了!反正他的信中都是廢話,也沒啥見不得人的!”
大慶覺得小喜言之有理,便和小喜商議着出門去了。
到了下午,李栀栀端坐在堂屋內的七寶香榻上,好奇地等待着來訪的客人。
小櫻與明珠、明慧、明潤和明月在堂屋廊下候着,如珠和如玉在堂屋內侍候。
待見到尹媽媽帶了小梨引着幾位貴婦人分花拂柳而來,小櫻忙掀開門簾,低聲禀報道:“夫人,客人來了!”
李栀栀這才起身,帶着如珠和如玉出門立在階前迎接。
今日的女客有滄州知府葉明懷的夫人、朔州知府顧順濤的夫人和雲州知府傅蔭的夫人,另有幾位乃是尚佳麾下将領之妻,也都是朝廷敕封的诰命。
這幾位夫人知道節度使大人的妻子年輕,卻沒想到這麽年齡這麽小。
眼看着一群鮮衣麗服的丫鬟簇擁着一個淺粉羅衣櫻桃紅裙子作少婦妝扮的女子出來,便知是節度使夫人,都齊齊上前行禮。
沒想到待尚夫人走近,她們定睛一看,卻發現對方是個眉目如畫身材纖細清豔無雙的少女,約莫才十五六歲年紀,心裏不禁都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在裏面——尚節度使年少英俊風采過人,軍功卓著前途不可限量,同樣是女人,人家怎麽能嫁得這麽好呢?
再說了,聽說這位節度使夫人出身可是平常得很,乃是節度使大人自幼訂的親,母命難違這才結了親……
唯有滄州知府葉明懷的夫人寧氏眼神複雜打量着栀栀,心道:怪不得葉真如此癡迷這幾年,竟是這樣一個小仙子般的小姑娘……
她不由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栀栀陪着女客在堂屋坐着吃茶說話,她話倒是不多,溫溫柔柔坐在那裏,微笑着聽別人說話,即使有人話中帶刺,她也裝作聽不出來,心道:下次不請你便是,懶得和你計較!
她就算再幼稚,也知道因為尚佳,自己如今是滄州路七府八十四縣地位最尊貴的女人,這些女眷之所以過來,全為了替自己丈夫交際,如果以後在她這裏遭了冷遇被拒之門外,便意味着被排除在某個圈子之外了。
今日來的這幾位夫人中,栀栀對滄州葉知府的夫人印象最好。葉夫人既不過分巴結,也沒有過于傲氣,說話爽直,眼神清澈,令栀栀很有好感。
只是一想到這位便是小結巴葉真的親娘,栀栀就覺得怪怪的。
一時聊了一會兒,葉夫人含笑道:“妾身聽說夫人的花園收拾得清雅之極,很是向往呢!”
栀栀笑了,道:“花園其實頗為簡陋,如果大家不嫌棄的話,我們去那裏逛逛吧!”
衆人見狀,自然都說想去,于是衆人簇擁着栀栀往後花園而去。
此時正是夏季,後花園中有一處月季園,種滿了各色月季,正值月季花期,開得滿園姹紫嫣紅芬芳撲鼻。
趁衆人賞花,葉夫人走到栀栀身邊,含笑問道:“夫人,不知您和節度使大人成親多久了?”
栀栀笑了笑,道:“我和外子是自幼訂下的親事,不過成親卻是在去年。”
葉夫人笑吟吟道:“夫人和大人真是女貌郎才,天生一對。我家小犬倒是比夫人還大兩歲,如今還未曾定親呢!”
說着話,她悄悄觀察着尚夫人的反應。
栀栀瞟了她一眼,也笑了:“我十五歲成親,卻也算是不早不晚;只是外子比我大五六歲,他倒是有些晚了!”
葉夫人見栀栀言笑晏晏,全無一點不妥,便斷定了自己兒子只是單戀,決心回去後一定禀明老爺,早些為這臭小子定下親事,讓他成親了事,免得觸怒節度使尚大人!
一時客人告辭離去。
李栀栀也不算疲倦,就是覺得有些心累,她趴在七寶香榻上,讓小櫻給她按摩:“小櫻,給我按按吧,我好累!”
小櫻見她神情恹恹的,便認真地坐在七寶香榻邊沿為她按摩着。
栀栀頭也不擡,吩咐尹媽媽道:“媽媽,今日大家也都忙了一日,留下當班的在外面廊下候着便可以,其餘都随您回芳草院歇着去吧!”
尹媽媽答應了一聲,留下當班的如玉和明月,自己帶着其餘人從東門出去回芳草院去了。
待堂屋只剩下小櫻了,栀栀這才開口道:“小櫻,在芳草院住得舒服麽?”
小櫻一邊按摩,一邊思索着,然後道:“一個人住一間屋子倒是不錯,只是我都習慣和您一個屋子睡覺了,突然自己一個人睡,有些不習慣,晚上還會失眠……”
栀栀聞言不由笑了,道:“小櫻,你這話……可真是容易讓人誤會!哈哈!”
她想象了一下尚佳聽到小櫻話時的神情,可是想了半日卻只想到了“面無表情”四個字,心裏不由忖度着:真不知道阿佳哥哥吃醋是什麽樣子啊!
尚佳與寧寶珍帶着各級官員巡視過屯田,已是夕陽西下時候。
負責屯田的大将正是尚佳的親信尉遲琏,自然邀請尚佳與寧寶珍留下用頓晚飯。
尚佳心裏記挂着栀栀,便直接拒絕了,聲稱要連夜趕回滄州城外大營。
滄州路總管寧寶珍也沒留下的打算,便與尚佳并辔而行,邊行邊談北遼使團過境之事。
因此次戰敗,北遼再度派出了使團出使大周,再過些日子便要經過滄州路地界。這次北遼使團主事者乃北遼王子耶律祈,尚佳曾多次與耶律祈作戰,深知此人陰險卑鄙狡詐得很,須小心提防。
談完此事之後,尚佳與寧寶珍心中皆暢快之極,便以千金為注相約賽馬,誰先到達滄州軍營算誰贏。
随着天和一聲哨響,尚佳與寧寶珍幾乎是同時縱馬躍出,在夜色中往南飛馳而去。
眼看着滄州軍營白色的營盤已經隐約可見,暫時領先的尚佳悄悄放慢了速度——一千兩銀子對他不算什麽,可是他聽人回報,說寧寶珍做官清廉,女兒該出嫁了,卻因為籌不夠嫁妝而拖延着婚期。
寧寶珍沒發現尚佳放水,開心地打馬越過了尚佳,第一個到達了滄州大營。
他勒住馬缰,騎在馬上大笑了起來:“哈哈!尚大人,你輸了!”
尚佳微笑道:“我輸了!寧大人,咱們下次再比!”
寧寶珍一向孤介,難得遇到如此投合的同僚,便笑着命随從接了彩頭,拱手道:“尚大人,下次再比,寧某一定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送走寧寶珍一行人,尚佳便撥轉馬頭,直接往莊園方向而去。
今日留守大營的是他的親信柳辛,柳辛最是負責,因此尚佳很放心。
夜已經深了,莊園內外早點了燈籠,尚佳騎着馬進了大門,到了庭院中這才下了馬。
孫詩雨正在外書房內忙碌,聽小厮說大人回來了,便起身出迎。
尚佳原本打算進了大堂,直接繞到後堂回內院看栀栀的,見孫詩雨出迎,便知他有事要說,就随着孫詩雨進了外書房。
孫詩雨屏退侍候的人,含笑把一封已經被巧妙拆開不留痕跡的信件遞給了尚佳。
尚佳看着信封上的“尚夫人親啓”五個字,認出是葉真的字跡,濃秀的眉先皺了起來。
從信封裏掏出信紙,發現居然疊成同心方勝形狀,他不由火冒三丈。
把信一目十行看完之後,他覺得也沒什麽不可見人的,只是肉麻兮兮的。
尚佳簡直快要氣死了,随手把信紙扔在了地上,心裏依舊在思索着如何弄死葉真。
如果沒有昨夜之事,對于葉真的信,他全都是燒掉了事;可是經過了昨夜,他雖然未曾真的和栀栀圓房,卻再也忍耐不了旁人對栀栀的觊觎。
見到尚佳沒有說話,可是眼神冷峭,孫詩雨猜到了他的心事,彎腰撿起了這封信,把信紙疊回原先的同心方勝狀,又塞回了信封裏。
把信封放在書案上之後,孫詩雨緩緩道:“大人,我知道您志向遠大,既然來到了滄州,便打算将滄州治理好,解決滄州的痼疾。這是其一。您年紀輕輕,便做到了從二品的滄州節度使,朝中妒忌之人大有人在,因此不管是陛下還是皇太子,在此事上的立場上怕是一致的,那便是您得把滄州路治理好,這樣才能讓您離開滄州高升一步。這是其二。也就是說,無論從哪方便考慮,您都想要把滄州路七府八十四縣給治理好,而想要達到這個目的,您便不能與寧寶珍翻臉。”
尚佳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依舊沒有說話。
孫詩雨笑了:“大人,我知道您疼愛夫人,可是夫人并沒有做什麽啊?只是這葉公子的單相思罷了!我倒是有一個一勞永逸又不得罪寧大人的法子……”
尚佳瞥了他一眼,道:“尋寧寶珍告狀麽?”
孫詩雨微笑:“正是。寧大人為人正直耿介,必不能容忍外甥此等行為,一定會出手管教的,這可比您出手效果好太多了!”
尚佳道:“此事交給先生了!”
又問道:“送信的人呢?”
孫詩雨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尚佳便知那人怕是已經得到了教訓,就不再細問。
栀栀用罷晚飯散完步,又等了尚佳一陣子,實在有些渴睡了,便不再等了,自己洗洗睡了。
她正睡得香,忽然身上的薄被被人揭開了,她當即醒了過來,閉着眼睛喃喃道:“阿佳哥哥?”
尚佳“嗯”了一聲。
栀栀聽出是尚佳的聲音,便翻了個身,蜷縮成一團閉着眼睛繼續睡覺。
尚佳吻了她一下,一股帶着水氣的薄荷氣息撲面而來。
栀栀閉着眼睛問道:“阿佳哥哥,你洗澡了麽?”
尚佳又“嗯”了一聲,解開了栀栀身上寝衣的衣帶。
栀栀睜開眼睛看着上方的尚佳。
尚佳也正在凝視着她。
鲛绡寶羅帳外的小幾上放着一盞琉璃燈,燈光透過半透明的帳子照了進來。
尚佳的睫毛濃密且長,遮住了幽深的眼波,桃花眼的形狀仿佛用墨精心描畫的一般,好看得很。
栀栀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聲音顫抖:“阿佳哥哥,我怕……我……”
尚佳附在她耳邊親了一下……
撕裂般的劇痛,簡直令人如同砧板上的魚。
尚佳也不好受,薄唇微微顫抖,桃花眼上如同蒙上了一層水霧,清俊的臉上現出歡愉和痛苦交織的神情。
栀栀哀哀哭泣,鬓亂釵橫,烏發散亂。
……
一時春風幾度,不知今夕何夕。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外面琉璃燈早熄滅了。
鲛绡寶羅帳低低垂下,屋子裏很暗。
栀栀閉上眼睛,傾聽着四周的聲音,試圖轉移注意力,忘記身上的疼痛。
窗外陣陣淅淅瀝瀝的雨聲,身旁是尚佳均勻的呼吸聲。
栀栀有些委屈,縮進尚佳懷中,臉埋在尚佳胸前,在針紮一樣的疼痛中,漸漸也睡着了。
早上栀栀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旁坐着的尚佳。
尚佳穿戴整齊,似剛剛洗過澡,看起來一臉清爽。
見栀栀醒來,他俊臉微紅,俯身柔聲問道:“栀栀,還……疼嗎?”他知道自己昨夜錯了,如今說什麽都晚了,還是好好向栀栀道歉,祈求栀栀的原諒吧!
栀栀動一動身上都疼,懶得理他,便拉起錦被蓋住自己,蜷縮成一團,不肯看尚佳那可恨的臉。
尚佳從來不曾碰過這樣的釘子,有些抹不開臉,想要離開吧,卻又擔心栀栀,舍不得栀栀,只得繼續留下來,試圖施展溫柔小意安撫栀栀。
他也不會說甜言蜜語,只會笨拙地隔着薄薄的錦被輕撫着栀栀。
安撫了半日沒有效果,他索性隔着被子抱住栀栀,也躺了下去。
沒過多久,尚佳居然也睡着了。
☆、第 112 章
? 栀栀最後是被熱醒的。
尚佳不知何時也睡下了,而且把她緊緊摟在懷中,險些沒把栀栀給熱死。
栀栀小蛇一樣在尚佳懷中扭動了半晌,這才把腦袋探了出來,呼吸到了一口新鮮空氣。
她一動,尚佳也醒了,因為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裝作依舊在熟睡,把被栀栀拿開的手又放到了栀栀身上,又變成了環抱着栀栀的姿勢。
栀栀小小的軟軟的,抱在懷裏特別舒服。
想到昨夜對栀栀的狂暴,他的臉有些熱。
栀栀艱難掙紮出來,趴在尚佳身上,伸手去擰尚佳的臉,邊擰邊問:“阿佳哥哥,你的臉疼不疼啊?”
尚佳又是好笑又是羞愧,紅着臉道:“栀栀,我下次不那樣了……”
想到他昨夜的可恨之處,栀栀松開尚佳的臉,扭住了尚佳的耳朵,用力扭着道:“下次我說停,還聽我的不聽?”
尚佳見她小臉緋紅。丹鳳眼亮晶晶,似嗔非嗔似怒非怒地壓在自己身上,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稚弱風情,他的一顆心晃晃悠悠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栀栀。
栀栀這才察覺到了不對,當下又羞又怒,趴在那裏不動了:“阿佳哥哥,我餓了!”
尚佳緊緊抱着栀栀,半晌方平靜了下來,啞聲道:“你不用起來,我讓人送進來……”
栀栀突然有些害羞:“阿佳哥哥,別讓人進來……”
她把臉埋進尚佳頸窩裏,低聲道。
尚佳覺得此刻的栀栀便似那被人狠狠捋了一把的嬌嫩栀子花,可憐兮兮的,又挺誘人的,讓他老想再捋上一把。
他也覺得這樣的栀栀不能讓人見到,當即道:“我去拿進來,你用罷早飯再睡一會兒!”
雖然說要起來,可是尚佳抱住栀栀,半日都不想動。
栀栀知道尚佳的變化,生怕自己亂動讓尚佳控制不住,最後受罪的還是自己,便放松自己,一動不動趴在那裏。
一聲響亮的“咕”打破了尚佳與栀栀之間的平靜。
尚佳強忍着笑,抱起栀栀輕輕放在一邊,拉了繡被把栀栀蓋住,起身背對着栀栀整理衣服。
栀栀還是很疲倦,剛閉上眼睛,尚佳溫暖柔軟的唇便落在了她的唇上、臉頰上:“乖,等着我!”
栀栀閉着眼睛“嗯”了一聲。
尚佳起身出去了。
栀栀很快又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尚佳用托盤端着剛煮好的粥進來了。
尹媽媽在廊下不敢過來,嘴裏着急地叮囑着:“大人,等粥涼了再讓夫人用!”大人也不知道怎麽了,原先夫人讓準備的羊肉胡辣湯等早飯一概不用,心急火燎的只是吩咐趕緊煮粥。
尚佳把栀栀扶起來,在栀栀背後塞了個靠枕,這才端了粥碗預備喂栀栀喝粥。
他從來沒侍候過人,只想着栀栀餓了,得趕緊把粥喂栀栀吃,因此用湯匙舀了半勺粥便喂到栀栀嘴邊。
栀栀是真的餓了,一聞到碧粳米的清香,毫不猶豫地張口喝了下去。
一股火線自上而下,差點沒把栀栀給燙死。
見栀栀表情不對,平生第一次照顧人的尚佳慌了,忙贖罪般飛快地端起碗去嘗碗中的粥。
栀栀見狀,急忙阻攔:“別——”
可是已經晚了,尚佳被熱粥燙得差點叫出聲來——好燙!
片刻之後,栀栀嘴裏含着冰塊,眼淚汪汪地用控訴的眼神看着尚佳。
尚佳羞愧坐在床邊,嘴裏也含着冰塊,心裏悔恨極了,恨不能自己揍自己一頓。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怎麽會變得這麽傻。
栀栀都快要委屈死了,恨恨道:“都怪你……”
尚佳低聲道:“一會兒大夫就過來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灰溜溜離開了。
栀栀:“……”
微濕的夏風吹拂着細雨密密地斜織着,大堂前的梧桐樹靜立在雨中,闊大的葉子愈發的油綠。
大堂內,柳辛等将領和孫詩雨等謀士全在等着節度使大人。
等了又等之後,節度使大人始終芳蹤難覓,孫詩雨見衆人都有些着急,便起身叫了景秀過來,低聲道:“景小哥,早到了大人規定的時間了,可大人一直沒過來……”
景秀俊秀的臉泛着微紅,低聲道:“孫先生,大人與夫人都沒起身……”
孫詩雨這下子徹底明白了過來,不禁莞爾,含笑回了大堂。
在尚佳位置的右手邊坐下之後,孫詩雨不緊不慢開口道:“諸位,趁大人還未過來,我們先讨論一下此次北遼使團過境一事。”
見成功地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孫詩雨沉聲道:“這次北遼使團主事者乃北遼王子耶律祈,此人陰險狡詐,因此大人命我等小心提防,務必不能出任何纰漏,對此各位有何高見?”
衆人一聽,紛紛讨論起來,各抒己見,倒是熱鬧。
在這喧鬧之中,尚佳帶着春分和谷雨兩個小厮自紫檀邊座四友圖寶座大屏風後繞了過來,在自己的交椅上坐了下來,默默聽着衆人的讨論。
孫詩雨見狀,忙低聲道:“大人,怎麽了?”大人的神情有些不對啊!
尚佳恹恹地搖了搖頭,沒說什麽,他的喉嚨似乎被燙腫了,疼得難受。
孫詩雨能力很強,見尚佳精神不太好,便繼續主持會議,讓大家各抒己見,自己則始終控制着會議方向。
尚佳來的時候還沮喪得很,聽了一會兒之後便恢複了正常,認真地聽取了各位将領和謀士的發言,最後一錘定音,把防範北遼使團一事布置了下去——只是聲音沙啞得很,和平常都不一樣。
軍事會議結束之後,衆将見節度使大人眉宇間似乎始終有一股郁氣萦繞不去,便推舉柳辛出面邀請尚佳去城外新建營盤巡視,順帶去新建的汴水樓滄州分店飲酒。
尚佳想了想,栀栀受了傷,這幾日他也做不了什麽,即使飲酒也無礙,便帶着衆人騎馬去了。
至于孫詩雨,他還肩負着帶着葉真那封情書去見其舅滄州路總管寧寶珍的重任,因此沒有與衆人同行,自己換了青衣小帽,帶了小厮清明進城去了。
見到寧寶珍之後,孫詩雨長長一揖,先表明了身份,向寧寶珍問了好,然後便笑眯眯拿出了葉真那封信,道:“孫某一向負責處理尚府內外書信,昨日不知何方宵小,假借令甥之名,往我家大人府中遞了一封信,孫某頗為憂心,便瞞着我家大人先來向大人您知會一聲……”
寧寶珍頗為疼愛自己的外甥葉真,聞言忙接過書信,展開看了,當時臉就變了——這的确是葉真寫的,而且是寫給節度使尚佳的夫人的情書!
他強忍着怒火,含羞帶愧地給孫詩雨施了個禮,倒是沒把話說破。
自從書信送出,葉真便開始了頗受煎熬的等待,飯吃不下,覺睡不好,時時呆在內書房裏等待回音,心中則惴惴不安:她會不會見我?
一時想到李栀栀也許理都不會理他,他這封信會像先前的那些信一樣從此石沉大海,葉真便不由唉聲嘆氣臨窗嘆息。
一時又想到也許李栀栀被他的誠心打動,派人送回信給他,從此他們鴻雁往來,然後約了私奔,過上幸福美滿的人生,葉真又面帶微笑無限歡喜。
正在煎熬間,守在內書房外面的大慶急急道:“公子,舅老爺來了!”寧寶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