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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紅彬, “牽扯到集體財産流失,那可就不叫閑事,更何況這個叫程立陽的, 還涉嫌投機倒把。”
聽話聽音, 謝紅彬說這話, 明擺着是想叫他去查那個程立陽。
可謝紅彬屬于公檢法,按理來說,不應該管經濟上的事。
估計是不知道啥原因,跟程立陽有過節。
劉景一直想調到省裏, 謝紅彬是他好不容易攀上的一條線,自然是唯謝紅彬是從,話風立馬就變了, “您說的對, 我們絕不允許破壞集體財産, 明天上班我就讓人去查。”
說完給謝紅彬倒了杯酒, 自己酒杯也舉了起來,“謝縣長, 我請你一個。”
說回丁苗。
程立陽是騎着自行車來的,出了育紅班,讓東東坐前面,後面帶着丁苗, 一家三口回了家。
到家丁苗就搬了個小板凳, “你倆過來, 站好。”
爺兒倆互相看了看, 乖乖的站在了丁苗前面。
丁苗先說東東, “許天成學方朝是不對, 可你不能因為這個就打他, 你應該去報告老師,讓老師批評他。”
東東,“老師批評過他,他不聽,還學。”
丁苗,“……”
又轉向程立陽,“你不能教東東打架,萬一他碰上打不過的咋辦?”
東東,“爹說打架得機靈點,看不過就趕緊跑。”
丁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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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陽揮揮手讓東東去一邊玩,“知道你擔心啥,東東機靈,心裏有數。”
丁苗,“……”算了,爺們兒的事,還是讓程立陽教吧。
畢竟程立陽也不是随便就打人,他做事有分寸。
程立陽摸了摸她的頭,“不是一直想學騎自行車,吃過飯教你。”
丁苗想學騎自行車車,程立陽這段時間忙着涼茶廠的事,一直沒空教他,丁苗說自己學,他不讓,就一直拖着沒學。
門口有塊空地,正好學車。
吃過飯,程立陽把自行車推出來,丁苗說,“你先騎兩趟,我看看。”
程立陽就騎上車,在空地上轉了幾圈,怕丁苗看不清,還特意放慢了動作,咋上車,咋下車,咋把車把……
丁苗看了一會兒,“叫我試試。”
程立陽把車子給她,扶着車後座,“我在後邊兒扶着,你大膽騎。”
丁苗學着程立陽的樣子,跨腿上車,把着車把朝前蹬了幾下。
竟然騎的很穩,車子都沒晃一下。
丁苗對程立陽說,“你撒手我試試。”
柳春花端着飯碗倚門口,喝了一口飯,笑話丁苗,“還沒學會走呢就想跑,老二要一撒手,你不得把腿摔斷。”
程秋英也端着飯碗出來了,拿筷子就騎了柳春花一下,“你就不盼她點好。”
程立陽不敢這麽快就撒手,扶着車後座又跟了丁苗好幾圈。
丁苗又催他,“你撒手,我能騎好。”
程立陽見她騎的穩,撒了手,不過還是緊跟在後面,張開兩手護着,萬一丁苗要摔了就趕緊上去扶一把。
丁苗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程立陽不扶,她也騎的穩穩當當的。
柳春花都看傻眼了,“他二嬸咋學這麽快?”
程秋英又是一筷子,“當跟你一樣,腦瓜子裏裝的都是漿糊。”
因為程福生跟着餘慶墨走了,程秋英一直對對柳春花不滿,得機會就要埋汰她幾句,柳春花敢怒不敢言,也就心裏罵程秋英幾句。
丁苗一學就會,學會了還帶着東東轉了幾圈。
柳春花看丁苗輕輕松松就學會了,眼饞,“他二嬸,給我騎騎。”
程秋英,“你會騎?”
柳春花,“我不會,我不能學?他二嬸不就學會了。”
要是學會了,回娘家的時候就借老二家的車子騎回去,就說是自己家買的,反正兩個大隊離的遠,她說啥就是啥。
程秋英成心看大兒媳婦的笑話,喊丁苗,“你把車子給她。”
丁苗把車子推了過來,柳春花接過來,別說騎車,她連推車都推不穩當。
柳春花,“他二嬸,你給我扶下。”
丁苗,“不扶,你找大哥給你扶。”
柳春花只好喊程立山過來,程立山慢吞吞的從院子裏出來,聽到柳春花讓他扶車,就不大樂意,“一把年紀,學啥騎車,再說你也學不會。”
柳春花對他說,“看着難,其實好學,他二嬸一學就會,我也不比她笨,我還能學不會?”
程立山性子悶,心裏不情願,還是給柳春花扶着車。
柳春花學着丁苗剛才的樣子上了車,歪歪扭扭的往前蹬,剛往前蹬了幾下,覺得自己騎的還挺穩,就對程立山說,“你看,我這不學會了,再騎一會兒,你就能撒手了。”
程立山扶的心不在焉,只聽到柳春花說“學會了,撒手”,以為柳春花讓他撒手,他就真撒了手,他一撒手,柳春花把不住車把,車子歪歪斜斜的朝???着前面沖了過去,柳春花吓的大叫,“程立山你趕緊給我……”
“扶住”倆字還沒說出來,人跟車就撲通一下摔到了地上。
柳春花腳脖子被車輪給壓住了,疼得唉喲直叫喚。
程立山趕緊過去,“摔到哪兒了?”
柳春花,“你先把車子給搬開。”
程立山把自行車搬開,扶着柳春花站了起來。
程秋英過來,“腦子笨還逞能,剛騎兩下就讓老大撒手,以為自個兒跟丁苗一樣,一學就會?”
柳春花,“我沒讓他撒手,誰知道他抽的哪門子風,不吭聲就撒手了?”
程立山,“不是你讓我撒手?”
“我啥時候讓你撒手了?”
眼見着兩口子就要吵起來,程秋英不耐煩道,“行了,沒那個瓷器活,就別攬金鋼鑽,老大你把車子給老二送過去,叫老二看看摔壞了沒,摔壞了該賠老二錢賠老二錢。”
見柳春花急眼,斜了她一眼,“咋着,老二借你車子學,摔壞了還得自個兒修?合着便宜都叫你占了?”
柳春花不吭聲了,程立山去給程立陽送自行車,她一瘸一拐的回家,還是想不明白,平時她也不笨,咋一學車,就成了個棒槌。
丁苗就學的那麽輕巧,她腦瓜子真不如丁苗?
程立山去給程立陽送車,“剛你大嫂騎着摔了一下,你看看摔壞哪兒沒有?”
程立陽在院子裏騎了一圈,“沒壞。”
程立山松了口氣,沒急着走,從腰裏抽出煙杆煙袋,裝了一鍋煙點着,蹲下來吸了一口,“老二,哥求你件事。”
程立陽搬了兩個板凳過來,讓程立山坐下了,“啥事?”
“聽說你辦的那個涼茶廠招人,我看我咋樣?”
辦廠就得招人,消息一放出去,程金石那兒就擠破了頭。
清水大隊的人都知道蓮花大隊有個磚窯廠,在磚窯廠幹活,比在地裏幹活輕松,還比在地裏幹活拿工分高。
在涼茶廠幹活比在磚窯廠幹活還要輕松些,誰都想去,這段時間上程金石家的打不退門,程金石都躲起來了。
程立山跟程金石說不上話,他年齡又大,想着程金石肯定不會選他,就想走程立陽這條門路。
涼茶廠辦起來了是程立陽在管,只要程立陽讓他進去,他保準能進去。
一娘同胞,能幫襯程立陽也願意幫襯,可涼茶廠招工,大隊部訂了标準,招的人年齡不能超過三十歲,程立山今年都快四十了,程立陽不能因為他壞了涼茶廠新訂的規矩,要不然以後管都不好管。
“你超出年齡了。”
程立山,“這不來求你嗎?”
“求我也沒用,規矩就是規矩。”
一點兒通融的餘地都沒有,程立山不死心,“那叫貴生去,他正年輕力壯。”
程立陽,“叫他去大隊長那兒報名。”
程立山,“……”程金石要是能要他倆,他還來找程立陽?
程立山了解這個弟弟的脾氣,說一不二,跟他說再多也沒用,站起來一聲不吭的走了。
回到家,柳春花瘸着個腿問他,“老二咋說?”
程立山悶聲道,“叫去找大隊長報名。”
“還不是看不上你這個大哥,不願意幫忙,等着吧,等到咱家福生出息了,有他求咱們的時候,也不知道咱家福生過的咋樣。”
省城。
學校一個電話又把餘慶墨給叫到了學校,“餘福生同學已經三天都沒來學校了,也沒請假,學校想跟你們做家長的了解下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
餘慶墨吃驚道,“他三天都沒來上學了?”
老師比他還吃驚,“孩子上沒上學,你們做家長的都不知道?”
餘慶墨哪會知道。
剛把福生送到學校來的時候,他是逃過學,上着課就跑回家了,讓他給罵回去了,怕他再逃,還吓唬他再逃學就打斷他的腿。
打那兒以後,福生一直是上學時間走,放學時間回家,他咋會知道他都沒去上學。
老師語重心長道,“你們做家長的要多關心孩子。”
餘慶墨心裏別提多窩火,他倆閨女小的時候,他都沒咋管過,如今老了老了,又給自己找了個祖宗。
回到家,往沙發上一坐,拎着雞毛撣子,就等着福生回來。
放學時間一到,福生就回來了,他脖子上挂着鑰匙,用鑰匙開了門,就看到了餘慶墨手裏的雞毛撣子,下意識就往外跑,被餘慶墨揪着衣領給提溜了回來,把他摁到沙發上,照着屁股就是一下,“老師說你都沒去學校上課,你上哪兒去了?”
福生扯着嗓子嚎,“我不想去上學,你非叫我去。”
去了學校,同學都笑話他,笑他名字土,笑他說話口音,而且他啥也不會,老師講的他都聽不懂。
餘慶墨一聽更生氣了,我為了你,都提前退休了,在局裏名聲也壞了,家庭也不和,媳婦天天吵架,親爹也看不上,指望着你能好好學,以後給我掙口氣,結果呢,你學都不願意上!
越想越氣,照着福生的屁股抽了好幾下,福生哭得跟殺豬似的,“我不想在你家了,我想我爹娘了,我想回我自己家。”
餘慶墨照着他屁股又是幾下,“你回哪個家,這就是你的家!”
福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小年紀都開始後悔了,當初不該因為餘慶墨許他好吃的,就跟着餘慶墨過來,現在想回也回不去。
程立陽辦的涼茶廠,剛開工就被叫停了。
不光叫停了,縣裏還來了人調查他和程金石。
程金石沒經過這事,吓得腿發軟,程立陽,“涼茶廠的事公社領導都知道,你照實說。”
程金石穩住了心神,“對,蓮花大隊能辦磚窯廠,咱清水大隊為啥不能辦涼茶廠?”
辦涼茶廠,公社領導都知道,手續也都齊全,能查出來啥?
啥也查不出來。
又轉向查程立陽投機倒把,還是啥也沒查出來,程立陽自從當上民兵隊長,他就不再幹了。
以前是幹過,可幹這行的,嘴巴哪個不嚴,不嚴就把自個兒也給牽扯進去了。
查來查去,啥也沒查出來。
楊書記來家找程立陽,還帶了瓶酒,丁苗燒了倆菜,楊書記招呼她,“一塊兒吃。”
丁苗搬了個板凳坐下了。
楊書記夾了口菜,“怪不得回回叫立陽在公社吃飯,他都不吃,非得回來吃。”
丁苗笑了笑,“你要喜歡吃,以後經常來。”
楊書記開玩笑,“那不得把立陽煩死。”
說了幾句閑話,開始說正事,“調查組的事,我托縣上的朋友打聽了,是計劃委員會劉景牽頭組織的……”
程立陽知道劉景這個人,是縣計劃委員會副主任,老家就是向陽公社的,3年前從向陽公社調到了縣裏。
程立陽沒跟他打過交道,不過,劉景在向陽公社時候的事,他都知道。
他認識的人多嘛。
不過知道歸知道,兩人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按理來說,他不應該無緣無故過來查程立陽。
程立陽問楊書記,“劉景還有沒有親戚在向陽公社?”
“有,他堂妹劉雲潔就在公社上班。”
程立陽和丁苗一下就明白了,還是劉雲潔搞的鬼。
程立陽心裏有了底,跟楊書記碰了杯。
楊書記,“我跟劉景以前有過節,我估計這次就是沖着我來的,涼茶廠的事,我估計他不會消停,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楊書記以前跟劉景,因為發展經濟的事吵過,兩人算是政見不和,所以楊書記覺得劉景這次是沖着他來的,不揪出點問題來,劉景怕是不會罷休。
說完嘆了口氣,對丁苗說,“你熬涼茶的手藝,怕是要浪費了。”
程立陽把杯裏的酒幹了,“浪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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