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拉孟天晴。
孟天晴捂着臉,呆呆地跪在原地。
從小到大,即使她再怎麽不聽話,林雙會讓她罰站,罰她不準吃飯,但卻從來沒有真切地動手打過她。
這一次,她竟然下手那麽重。
孟天晴只覺得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
林建中欲伸手攔住她,卻聽她冷言說了句,“我們家的事,不用你一個外人來插手。”
一句話,就将他這麽多年的等待全部抹滅。原來,他等了這麽多年,就只是一個外人。
林雙發狠地抓住了孟天晴的手腕,将她拖上二樓,用力推入她的房間後,就反手将門鎖上。
“媽媽,你不要這樣。媽,你放我出去啊。媽……”
任憑孟天晴在房間裏撕心裂肺地哭喊,林雙也只是站在門外默默地擦眼淚。
下樓後,她在孟天晴的書包裏翻出了手機。
打開手機,找到了林海默的號碼,正欲發信息給他。林建中走上前來,對她說,“阿雙,你想清楚了嗎?你自己經常說,你只剩下晴晴了,你真的要讓她這麽恨你嗎?都那麽多年了,不能就讓事情這麽過去嗎?”
有那麽一刻,林雙的心有着動搖。
但片刻之後,她就擦幹了臉上的淚水,拿着手機給林海默發了那條短信。
……
原本躲在黑暗房間裏的林海默,坐在地上,背靠着牆壁。
他也不開空調,也不喝水,房間裏悶熱得就像是一個大火爐,額頭的汗水一滴滴落下,他的嘴唇也幹裂開。
就是在那樣的時刻裏,他聽到手機的短信鈴聲“叮”的一聲。
黑暗中,手機的屏幕異常的明亮。
手機主頁的照片還是孟天晴的那張大大的笑臉,就是有着溫暖笑容的那個她,給自己發了“我們分手吧,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那樣的短信。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即使他怎麽努力地給她打電話,她永遠不接,最後直接變成關機。
為什麽呢?
大家都拼了命地想要舍棄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躲在房間裏幾天了,林海螢給自己送過幾次飯,她就坐在自己的身邊,默默地說了很多話。他一句也沒回答。
直到她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就你一個人難過?她也是我的外公啊。”
然後,她就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那是黎暮然去世後,她第一次哭得那麽厲害。
就算是葬禮那天,她也只是無聲地掉着眼淚。可是,那一天,她坐在他旁邊,仰着頭,拉長脖子,一直哭到聲音沙啞。
林海默聽着那哭聲,只覺得心裏有個位置很痛。
他用力地抱住林海螢,安慰她,“姐,你別哭了。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
因為好幾天沒有開口說話,他的聲音顯得有點沙啞,話說出來就硬咽了。
林海螢伸手用力地在他的背上猛猛地捶打了一下,又發狠地推了他一把。随後,抽過旁邊的紙巾,擦拭着眼角,“你知不知道,我的眼線液很貴的。你還讓我哭,真讨厭。”
她說着将旁邊的飯菜推向他,“快吃飯。”
他伸手想要拿起湯勺,可是手竟然在發抖。
林海螢覺得有些異樣,去摸他的額頭,“阿默,你在發燒。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他只是坐在地上不起來,“吃些藥就好了。”
最後,林海螢拗不過他,就叫了私人醫生過來。醫生只說多休息就好了,又叮囑林海螢讓他吃點東西,開了些藥就走了。
林海默只是倒在床上,看着那些模糊的身影來回晃動。忽然就很想孟天晴。
——晴晴,這麽多年來,我總是會夢到你。夢到你就站在我面前,可是即使我怎麽努力奔跑,就是無法擁抱你。你知道,那時的我有多麽難過嗎?即使我跪在地上,哭着求你到我身邊,你卻那麽毅然地轉身離開。?
☆、Chapter(29)我們不是說好不分開嗎?
? 有天早上,林海默在床上昏昏沉沉地醒來。
家裏沒有人,他才想起來,爸媽早就回去英國了,林海螢需要處理公司裏的事情,今日去了辦公室。
他倒在床上,全身酸痛,翻個身想繼續睡覺。可是,門外一直響着門鈴聲,他想家裏的阿姨會去開門的。
只是過了好久,門鈴聲一直不消停。他只能艱難地爬起來,打開門,就看到方諾離。
她慌張地看着他,喚着他的名字,“阿默哥哥?”
他只覺得全身無力,倒在她身上,就暈了過去。
暈睡過去的他永遠不知道,就在方諾離身後的籬笆外,孟天晴光着腳站在那裏。
她的腳滿是傷口,流着血,可是那些傷口都沒有心髒的傷口痛。
她看着和方諾離擁抱在一起的林海默,哭着背過身,往來時的路走去。
是從那一刻開始,原本曾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因為彼此的錯過,走上了不同的方向。
原本可以重合在一起的兩條線,生生地拉扯成兩條平行線。從此,只能在彼此的遠方,苦苦守望。
被林雙關在房間裏的時候,孟天晴第一個想到的是,要趕緊偷跑出去。
她不知道林雙為什麽會反對他們在一起,她也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會按照什麽劇本繼續上演,她只知道,她必須到他身邊去。
他現在需要她。
淩晨的時候,孟天晴趁着林雙還在睡覺,拿着綁在一起的被單,從她們家紅瓦房上爬了下來。
她們家在半山腰,側面都是稻田。她原本穿着拖鞋,不小心陷入了田地裏,拖鞋也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
她再也顧不得那麽多,只能光着腳丫往外跑。
淩晨四五點的時間,還沒有到昕城的公車。她卻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想知道他是不是還好?
原本一個小時的車程,她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
中途覺得一整條路上都了無人煙,又急着見他,便開始用跑的。腳底都破了,沙子毫不猶豫地鑽入傷口中,疼她眼淚直流。
可是,這也不能阻擋她去找他。
他們說過,永遠都不分開。
可是,他為什麽可以和別人擁抱在一起?
就算是自己那麽辛苦地來找他,對他也沒有一點意義嗎?
孟天晴記得,林海默一直沒有和她說過“我喜歡你”這句話。他能給她的承諾是“我要我們在一起”。
可是,現在他要到別人的身邊去了嗎?就只是因為在他難過悲傷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的不是自己嗎?
她不記得自己躲在拐角處的籬笆下哭了多久。
當看到白彥晞那張惶然無措的臉時,蹲在地上的她就像一只受傷的小狗蜷縮着,她仰起頭,哭着求他,“阿晞,求你帶我走。帶我走,好不好?”
白彥晞一臉茫然和心痛,看着她滿是傷口的腳丫,和她挂着淚水的那張臉。“晴晴,你怎麽坐在這裏?阿默在裏面,我帶你進去。”
孟天晴慌張地抓住他的衣袖,拼命地搖頭,然後眼淚又嘩啦啦地往下掉,“阿晞,求求你,帶我離開這裏。”
她硬咽了,張張嘴,深呼吸一口,才繼續說:“去哪裏都行,就只要離開這裏。求求你,帶我走。”
她不想再看到他在別人的懷裏,而自己就像個小醜一樣,那麽奮不顧身地撲向他。
——晴晴,這麽多年,我一直就站在你的身後,等着你有天回頭就能看到我。可是當你那樣哭着求我帶你離開時,我的心裏卻那麽難過。如果得到你是以這樣悲傷的開始為起點,那我寧願你永遠在我的遠方幸福着。
白彥晞抱着孟天晴,坐上的士後,她的身體還是一直不停地顫抖着。
她臉上的淚痕幹了,又留下眼淚,然後再次幹掉。
抱着她進入他家時,孟天晴依舊一句話不說。
他翻出藥箱,幫她清理傷口。好在以前自己經常打架,阿嫲還留着藥箱。幫她處理傷口時,他才發現,她的整個腳底都走爛了。一層層皮破開,那些紅肉血淋淋地往外翻。
他的心那麽痛,是什麽樣的愛,讓他們如此傷害自己,也傷害着別人。
孟天晴在他家住了兩天,直到朱倩打來電話,她的媽媽才找上門,把她帶走。
朱倩看着一臉呆滞的孟天晴,又看了看白彥晞,什麽話也沒說,就跟在林雙和林建中的身後離開了。
那天晚上,他用力地砸開了林海默家的門。
推開房間的門,就看到坐在床邊,照顧林海默喝粥的方諾離。
他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那麽孟天晴也看到了同樣的場景嗎?所以,她才會那麽難過?
他不由分說地就上前,抓住了林海默的衣領,“你當初是怎麽信誓旦旦地說會一直留在她身邊,好好愛她的。你現在又在做什麽,你這個混蛋。”
他毫不猶豫地朝着他的臉頰揮拳而去,“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麽難過。我有沒有提醒過你,如果你要和別人在一起,就別去招惹她。”
白彥晞跳上床,朝着他拼命揮拳。
他沒有還手。
即使知道,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可是現在的他無力反駁,無力解釋。
“你說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白彥晞坐在他的身上,抓着他的衣領問。
林海默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冷眼瞪了他一眼,“那你又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她是我的女朋友,你為什麽總是那麽着急。這世上沒有其他女人了嗎?你怎麽老惦記着別人的女人。”
林海默嘶吼着,就将白彥晞拉下身,與他互相扭打在一起。
“你這個混蛋,我說過讓你好好愛她的,你還讓她哭得那麽傷心。”
白彥晞說着,又朝林海默的臉上揮去一拳。
林海默也不示弱,喘息着從地上爬起來,奮力撲向他。
“那又怎樣,你要把她從我身邊帶走嗎?你有這個能力嗎?她愛的人是我!”
聽到林海默如此炫耀她的感情,白彥晞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混蛋!”
夾雜着辱罵聲,揮拳的動作半刻也沒落下。
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麽停下手的。就和以往一樣,打到兩人都沒有了力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林海螢出現的時候,朝着他們的肚子上一人踢了一腳,就是毫無力氣的假動作。
“你們兩個還小嗎?動不動就打架,吃太飽啊!”說着,又将他們都從地上拎了起來,“都給我起來,去醫院。”
白彥晞借着她的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指着林海默的鼻子,“林海默,你給我記着。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她,我會将她從你身邊帶走。”
他說着,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出。
林海螢看了看重新被關上的大門,又看了看林海默,問道,“怎麽回事?你和阿晞怎麽會打架?因為晴晴嗎?”
林海默只是用力地捶了一下地板,什麽也不說。眼角本留着血,眼淚嘩啦從眼角滑落,讓傷口疼得更加明顯。
……
整個暑假,林海默再也沒有看到孟天晴和白彥晞。
當時,他只是想,總有一天他們氣完了就會回到自己身邊的。
他們對于他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啊。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存在。
所以,開學的第一天,當白彥晞和他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卻一句話也不和他說,放學後就兀自收拾書包回家時,他的心裏也有點生氣。
如果和這份生氣相比,那麽孟天晴說的那句話,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呢?
失落,還是絕望?
那天傍晚,他在她們宿舍樓下堵住了她,拉着她的手,“晴晴,我有話和你說。”
他想,或許只要解釋清楚就可以了。他和她約定過,她會無條件相信他的話。
可是,她那麽輕易地就說出“我們分手吧”這句話。
她甩開他的手,面無表情地說,“我們分手吧,我沒什麽其他話和你說。”
直到孟天晴和朱倩消失在樓道裏,林海默才反應過來,該追上去。
可是,她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為何簡單的幾個字,讓人如此無法理解。
他就那樣無力地坐在樓梯上。他想,她總會下來的,到時問清楚就好了。他還想要告訴她,他不想要分手,他不能沒有她。
可是那天晚上,她沒有再出現過。
他就站在宿舍樓下,大聲地嘶吼着,“孟天晴,孟天晴。你下來,我有話和你說。”
整棟宿舍的人都出來看熱鬧了,也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她用沉默代替了一切回答。
不是我不愛你了,也不是我們不合适,就只是我們分手吧。
孟天晴躲在被窩裏,眼淚已經打濕了枕巾。可是,她卻無力再爬起來,去抱住他。
她有時候會想,愛情看似甜蜜綿長,天長地久,而它一旦背棄你,輕易得就像是一個陌生人轉了個身,就消失不見。
留下來的人或許花了一輩子都回不了神來。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不分開的嗎?
我們不是說好,永遠不分開的嗎?
為什麽?
那麽輕易地,就分散在世界的角落裏,再也找不着了??
☆、Chapter(30)原來我們再也不是那年夏天的我們了
? 孟天晴也不知道是花了多長的時間,才回過神來。
某一天在書桌上醒過來,看着窗外漫天木棉花,忽然就想,他真的不會回來了。
即使她為了他,努力讀書考出更好的成績,不再混日子;即使她為了他,吃了以前不喜歡吃的海帶,不再挑食;即使她為了他,拼命地學習畫畫,不再無所事事。
可是,他就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那天晚上的雨水,再回憶起來,還是那麽冰冷。
孟天晴躲在被窩裏,哭得無聲無息。
可是有好幾次,覺得呼吸困難,好像只要一口氣不吸入,随時可以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的心髒痛得厲害,即使再用力地抓住胸口,也不能遏制那份疼痛繼續猖獗。
林海默就站在她們宿舍樓下,一遍遍地喊着“孟天晴。”
那個聲音在忽然砸下來的雨水裏,也不能被淹沒。
其他宿舍的同學,拿着臉盆路過自己宿舍時,還會朝裏面叫喊着,“孟天晴,你家林海默在樓下叫你。”
她捂住耳朵,不想去聽。
可是,那個聲音一直往耳朵裏鑽進去,就像是一個鑽子,一下一下,鑽得她耳朵生疼。
後來,聽不到他的聲音了,就只有雨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嘀嗒,嘀嗒,和眼淚掉下來的聲音一模一樣。
她不記得自己怎麽了,忽然就掀開被子,光着腳丫往樓下跑。
朱倩看到她沖出門,慌張地叫着她名字,追出去。
孟天晴再也顧不得那麽多,只是拼了全力往一樓跑。
那時,宿舍的鐵門已經關上了。
原來已經這麽晚了。樓下,再也不見他的身影。
他是什麽時候回去的,是不是淋濕了?
這樣的念頭從腦子裏冒出來的時候,她終于無力地蹲在鐵門邊,抱着自己的頭,問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
明明就該一起幸福的人,到底怎麽了,就那樣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找不着了。
朱倩跟了下來,蹲在她旁邊,“晴晴?”
她抱住朱倩,開始嚎啕大哭起來。也說不清是覺得委屈,還是因為他就那麽走了,或者只是因為氣自己的軟弱和無能。
再尋不到其他出口,只能用哭來宣洩。
然後,不斷地問着自己,到底是為什麽,他們怎麽會變成這樣?
即使是五年後的孟天晴,再次想起往事時,還是忍不住這樣問自己。
他們為什麽會就那麽各自散落天涯了,明明說好永遠不分離的?
……
在學校裏遇到林海默的那天,最後她還是逃走了。說穿了,她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後來有幾次,林海默在她們宿舍樓下堵住她,她慌張地轉頭就跑。
她也想站在他面前,說一句“好久不見,林海默”,但她就是做不到。
曾經那麽深愛過的人,怎麽能夠風輕雲淡地說,“嘿,你好。”然後,就風淡雲輕,一切往事随風。
至少,孟天晴暫時做不到。
這五年來,自己的心裏守着怎麽樣的一份煎熬,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只想撲上去,狠狠地咬他一口,再不然肯定得揍他一頓,讓他斷幾根骨頭才能洩心頭之恨。
可是,她現在哪裏還有那樣的權利。
這天,她還在上課。
白彥晞的助理小優給她發了信息,向她求助。她猶豫了片刻,就從教室後門偷溜了出去。
高中畢業後,白彥晞順理成章地當了歌手。六年來,出了八張唱片,成了當紅的藝人。
唯一沒變的是,他和以前一樣難搞。
他的助理一年換了好幾個,最近這個小女孩跟了他最長時間,做了有一年半了。
因為她知道,孟天晴就是她的救生符,每次白彥晞一發脾氣,小優就會偷偷給她信息,讓她過去。
孟天晴手裏提着袋子,推門而入時,眼前飛過一個不明物體。
她本能地往後退,待那“嘭”的清脆聲音落下後,她才看清牆角散落一地的是煙灰缸玻璃。
與此對應的是,牆上那個凹進去的點。
“搞什麽鬼,都說了那件衣服我今天要穿,你還送去幹洗!那你說我今天穿什麽?!”
一聽就知道是白彥晞在發火。
從只字片語中就可以聽出根本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他習慣性了将壓力發洩在最近的人身上。
原本站在他旁邊進退兩難的小優,瞄到進來的人是孟天晴後,兩眼閃爍出欣慰的光芒。
如果不是白彥晞還在她跟前發火,她可能都要給孟天晴跪下道謝了。
“阿晞,”孟天晴喚了聲他的名字。
原本滿臉憤怒的白彥晞在看到她後,即刻轉陰為晴。視線落在她手中的袋子上,袋子印着商店的名字,很簡單的五個字“阿勇小吃店”,卻讓他覺得如此熟悉。
“是雜醬面嗎?”他直接問道。
“嗯,”孟天晴将袋子放在桌子上,打開來,将盒子放在他跟前。“看你好久沒吃了,肯定嘴饞了。”
孟天晴說着,繞道廚房,拿了筷子遞給他,“先吃吧。衣服的事情,待會再說。”
這招對他是真的很有用。
他接過筷子就吃了起來。
孟天晴看他臉上的笑容,就知道這個大孩子再次被搞定了。才轉過身去,将小優拉到一邊,“今天是什麽活動?”
“下午三點在萬盛大廈有個歌友會,是為了宣傳這次新專輯的。本來公司匹配了打歌服,可是昨天下午通告結束,急着去慶功宴,沒來得及換衣服。阿晞不小心碰倒了紅酒,衣服就髒了。我們淩晨才回來,我還特意早早将衣服送去幹洗店。可是剛司機去取衣服,幹洗店的說給忘了還沒洗好。”
剛說到這,她急得淚水都在眼眶裏打轉。
平日裏,小優的辦事能力其實已經無可挑剔了,但她偏偏遇上不好對付的主子。
孟天晴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記得上個月他去日本帶回來一件白色休閑西裝外套,上面還有鑽石鑲出來的牡丹花,和這次的專輯主題蠻配的。那件衣服不還在主打歌的MV裏出過境嘛。你先去把那件衣服找出來,稍微燙整一下。還有他之前在韓國買的那條披風也一起拿過來。我想這樣搭配應該還可以。”
他這次的專輯帶有中國風,那外套确實是他為這次專輯特別去選的衣服,自然合适。況且只要是孟天晴說的,白彥晞一概不會反駁。
所以,聽到孟天晴給自己拿了注意,小優只覺得感激不盡。點點頭,就想往外跑。
孟天晴拉住她問,“你自己吃飯了沒?”
眼前問題解決了,原本蹙着的眉宇被撫平,小優笑着搖了搖頭。孟天晴從裏面拿出一盒雜醬拌面遞給她,“先吃飯,吃完快幹活。”
結束一切後,孟天晴才走回客廳,在白彥晞旁邊坐下。
男生本認真地吃着飯,感覺旁邊的沙發有陷下去的微妙變化,頭也不回地問了句:“你今天不上課嗎?”
“教授的課,我偷溜出來的。”
她邊說着,邊打開旁邊另一個盒子。本來今天早上沖忙趕着去上課沒吃早飯,聞到這香味,瞬間就覺得很餓。
孟天晴低頭吃面,腦子裏不經意地就出現林海默的那張臉。
她很輕地叫了聲:“阿晞。”
是不是該告訴白彥晞呢?
他回來了。
他們一直念叨着的林海默回來了。
之所以這麽喜歡吃雜醬拌面,不也是因為那個人才喜歡的嗎?
腦子裏很多個不同的聲音在回響着,只讓她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怎麽也抓不住原本該尋找的那個點。
腦子裏一片黑暗,模模糊糊地,有些沉重的東西一直不斷往下墜落。
“怎麽了?”
原本叫了他名字的女生,停頓了好久,都沒聽到下文。白彥晞終于放下手中的盒子,疑惑地轉頭看她。
好像也沒什麽好說的。
其實,那個人的名字早就消逝在遠去的記憶裏了。
“你說你都成大明星,賺大錢了,還整天蹭我的面吃。”孟天晴說着順便将筷子上夾着的面往嘴巴裏面塞去。
嘴角粘了一大片的花生醬,她都沒察覺到。嘴巴張張和和地說着:“你知不知道我這個月漫畫稿都沒畫出來,快沒錢吃飯了。”
他很順手地,抽過紙巾,幫她擦掉髒東西。然後将紙巾丢在她手裏,伸手抓着她的頭,“那這個月哥請你吃大餐呗。吃你一頓雜醬面你就唧唧歪歪的,搞得哥占你便宜似的。”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他習慣在說話的時候,以“哥”一個字來稱呼自己。
哥陪你去買衣服。
哥給你做飯吃。
哥要喝酒。
還有。哥會一直陪着你。
時針分針秒針,每一刻都在往前行走。
他們就這樣被時間拉着往前跑,變成了不再是從前模樣的他們。然後,形成了現在的關系鏈。
孟天晴和朱倩依舊還是好朋友。
白彥晞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哥哥”。
就算是朱倩和白彥晞這對曾經交往過的情侶,偶爾碰到面時,也會佯裝不尴尬地打聲招呼。
而有個人,那麽徹底從她的,他們的生活中消失不見。
如果不是那顆正在跳動的心髒總是莫名地就痛一下,她甚至可以說,他好像就沒出現過一樣。?
☆、Chapter(31)重逢
? 白彥晞察覺到孟天晴有點異樣,将她的臉掰向自己,“怎麽了?今天狀态有點不對勁啊?”
孟天晴抓着筷子的手有着足以忽略的顫抖,搖了搖頭,“沒什麽,還不是稿子畫不出來,很郁悶。”
只是随便瞎掰的一個借口。
她的心還在被他左右着,這樣的事情,她無法對白彥晞說出口。
“你啊,別老是賴在宿舍裏,那樣肯定畫不出好的作品來。”
白彥晞說着快速地将盒子裏的最後一坨面塞進嘴裏。
“等我這次宣傳期過了,我再帶你出去采采風。”
她白了他一眼,臉上是一副“嫌棄”的表情。
“別了吧,上次你說要帶我去走走,最後我們在高速上開了六個小時的車,最後只能繞回來。”
“诶,那是意外。這次我肯定做好萬全準備。其中之一就是把行走線路查好,一個個記下來。”
任憑他在耳邊怎麽發誓保證,她都不為所動。
“你待會和我一起去會場嗎?”白彥晞無奈地轉換了話題。
孟天晴思考了半響,然後點點頭,“好吧,那就去呗。”
看她思考那麽久,而且那語氣明顯很勉強。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勒住她的脖子。
“幹嘛一副那麽委屈的樣子?!你知不知道,哥的歌友會門票第一天就被搶光了。你能無票進場,是多大的榮幸啊!”
他說着,還不忘輕輕地拍了她的腦袋好幾下。
孟天晴被他惹笑了,雙手合十做出求饒狀。
“好,好。我這肯定是踩了狗屎運能夠和你這個大明星做朋友。”
白彥晞聽言,又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敲了幾下,“歌友會結束後,哥帶你去吃大餐。”
這下,她有點猶豫。
“這什麽表情?平日裏聽到吃大餐,都要蹦到天上去了。”
白彥晞松開勒住她脖子的手。
孟天晴抓了抓自己的長發,“晚上舒柏裕開生日party,我答應倩倩要去的。”
說到朱倩,白彥晞的臉上有着些許的不自然,抿了抿嘴。
“好吧。那就下次呗。晚上我還有另一個拍攝通告,如果要吃飯的話,時間可能也會比較趕。”
從一開始,孟天晴都沒有理清過白彥晞和朱倩之間的關系。
他們明明交往得好好的,可是林海默出國後不久,他們就一致宣稱這段感情結束了。
有時,她明明可以感覺得到,朱倩看白彥晞的眼神依舊那麽炙熱。但兩個人說分開就分開了。
兩個人也沒有因為分手而鬧得不愉快,反倒是還和平常朋友一樣相處。原本的四人幫少了一個人,也可以任性猖狂。
白彥晞對她極好,對朱倩也不差。
直到上了大學,某天朱倩忽然告訴她,自己喜歡上舒柏裕了,而且這次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朱倩真的和舒柏裕開始交往,漸漸地從他們身邊走開。
很多事情,孟天晴至今沒搞懂,或者是她從來沒有花心思去搞懂。自己陷在名叫“思念林海默”的幻境中,好幾年了,都沒走出來。
這天,她卻鬼使神差地問了句,“阿晞,倩倩和別人交往了,你真的沒有什麽感覺嗎?”
冷不丁跳出的問題,還是讓白彥晞咋舌了一下。但他随即就靠在沙發上,兩腿盤坐着。
“挺好的啊。你不說那個舒柏裕對她不錯嘛,除了偶爾會整她外,簡直是呵護備至。我在一次私人宴會上遇到過那個人。長相就不說了,這人的性格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接人待物都處理得恰到好處。況且還是舒家的三少爺,雖然現在MZ的最大股權持有者是他哥哥舒柏文。但依照他們家的資産,就算不在公司裏任職,憑手中持有的股權,他就可以一輩子生活無憂了。”
“停停停!我是問你對他們兩個人交往的看法,又不是讓你對舒柏裕這個人作評價!”
孟天晴伸出手來拉住他的手腕。
只是細微的觸碰,白彥晞覺得心髒像是漏掉了一拍。臉上的笑容在空氣裏被風化,無法動彈。
他眼珠子轉了一圈,才回答,“這沒什麽不同啊。”
孟天晴丢給他一個白眼,“當然不同啊。我是問你對他們兩個人交往的看法。我就是想不通,你們兩個人好好的,怎麽就分手了。在我看來,你們一直都是十分登對的呀。況且,你不會不知道,朱倩之所以會和舒柏裕在一起,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舒柏裕和你長得十分相似。”
又是這樣讓人頭疼的問題。六年間,總是不間斷地出現。
白彥晞嘆了口氣,心中有些隐秘的不為人知的情緒就快破繭而出。卻總是在最後一刻,被好不容易騰出來的理智所束縛。
“好啦,我們的事情你就別瞎操心了。她現在過得幸福就好了。我給不了她的,她在別人那裏得到了。這不是兩全其美嘛。”
白彥晞說着,故意抓亂了她的頭發。不等她回答,就仰着頭對另一個房間吼道:“小優,我的衣服!”
他靠在沙發上,對着她指了指手中的腕表。
距離歌友會确實沒什麽時間了。孟天晴只能作罷,幫他整理了服裝。
歌友會結束時,已臨近六點。
孟天晴着急要趕往舒柏裕家,和白彥晞打了招呼就往外跑。
剛走到大廈門口,小優就跟着跑了出來,遞給她一袋衣服,“阿晞讓交給你的。他讓我提醒你,今晚的派對還是打扮一下才過去比較好。”
白彥晞給她選了一件讨巧的禮服。裙子及膝,簡單大氣,沒有過度華麗的設計,卻剛好撐托她的氣質。
小優幫她做了造型,半挽起的發髻,發尾微微卷。和禮服相配,顯得優雅,不失活力。
原本舒柏裕說好讓司機來接她,但她婉言拒絕了。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朱倩,她或許都不會去參加這什麽生日派對。
雖然平日裏和舒柏裕在學校都可以勾肩搭背,但畢竟自己只是壽星女朋友的好朋友。這樣的身份還不至于讓對方大動幹戈地來接送自己。
她在路邊攔了的士就往舒柏裕家去。
晚會的場地是舒柏裕在城西的一棟歐洲風格的別墅。
那棟房子本是八十年代某位意大利外交官,來到此地任職時,當地政府出資給蓋的房子。選取的材料和設計的色彩都沿用了外交官家鄉的風格。
後來,舒家輾轉在一次拍賣會上買下了那棟房子。也不知道舒柏裕使得什麽詭計,從舒家老爺子那裏得到了那棟別墅。
那棟別墅背後有個後花園,舒柏裕花了些精力進行整改,倒是極其精致溫馨。
生日派對就在那個後花園裏舉行。
孟天晴由侍者引着來到了後花園時,裏面已經人滿為患了。
舒柏裕再怎麽也算是舒家的老三,雖然這是個年輕人的派對,老一輩的幾乎沒出面。但是昕城上的有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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