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胡思亂想

睜開眼，屋內充滿了明媚的光線，勉強動了動手指，一股錐心的疼感在指上蔓延，好似骨頭已然被碾碎成渣了般，且有向小臂蔓延的趨勢。

爾後腦海中飛快掠過了些模糊的畫面，快的令我還沒來得及抓住就消逝無蹤。片刻，頭腦中對過去的記憶又長了些，同時也又清晰了些。

轉了轉眼珠，确定屋內只有我一人，晔清他不在，淡淡的失落裹住心房。

忍不住想起昨晚好像看到晔清驚惶的闖入我的屋中。果然，慌亂失措這種表情出現在晔清那張神聖天人般的臉上是不可能的。果然，我當時一定是疼傻了，不然怎麽會覺得晔清驚慌呢？

我此刻躺在床上，除了眨眼別的什麽都幹不了，只能胡思亂想。

楓藍昨日說我瞧晔清的神色忒露骨，我此刻又發現離了晔清我好像就什麽都做不好。反噬就算了，竟然還能迷路，清河鎮丁點大的地方，我也能走丢，這簡直不能忍。

想我當年還是仙女的時候，就是有名的----路癡。從瑤池去藥司，從藥司去太上老君的煉丹房，再從煉丹房回瑤池，若是沒個人領我，那我大概會到處瞎轉悠個十天半月也找不到路。然記憶中卻有一條路離瑤池很遠，路也很長，我卻總能準确的毫不失誤的走對。

那條路？哪條路？細想卻又什麽都想不起來。

回憶過後，我又開始糾結，這次反噬來勢洶洶，一點點預兆和防備都沒有，這是不是說明我的體質根本不适合這個時空？

那麽晔清……

失落漸漸彌漫心間。作為一顆殘缺的草果然還是不能太貪心吶，能離開忘川河已經很好了，能遇到這麽多人已經很幸運了，而遇上晔清大概已花光了我所有的幸運，所以糾結來糾結去又有什麽意義，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很好了……

算起來我認識晔清的時間還沒有顏钰長，可我對顏钰再好，那也只是朋友間的普通相處。而晔清，從初見的失神到相識的失心，好像他什麽都沒做，我就陷進去了。就像不小心掉入了沼澤，越是掙紮越是下陷，越是想逃離卻又越是掙不脫。

這種黏結依戀的情懷來的莫名其妙，快的我都來不及分辨那深藏其中熟悉的歸屬感，就理所應當的全盤接收了這情緒，現在想來卻是大意的很。

僅第二次反噬就讓我痛不欲生，而我還不知曉會不會有第三次第四次，更不知曉當無數次的穿心剮骨之痛後，我還會不會存在于這個世上。

而晔清，他大概會好好活着，娶妻生子，生老病死，将我遺忘。

情緒波動，忍不住就握了拳，疼痛如潮水卷席全身，像是藤蔓，順着指尖蜿蜒向上蔓延全身，冷汗也漸漸在額上彙聚成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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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曉松手就不會如此難捱，卻是舍不得松，只因這樣能将自己暫時剝離這如鲠在喉的情牽。

可是，一想到最後與晔清在一起的別人，心就隐隐作痛，那熟悉的失落感，令我窒息。

門被輕輕推開，人還未進，月白的袍角先從門縫跳了進來。

晔清手上端着一個碗走了進來。

步伐帶着小心，動作略有笨拙，眼中透着專注，唇角彎着弧度。

好似有什麽東西在眼中滾動，癢癢的。

見到晔清的剎那，心頭無數情緒翻湧，最終都化作釋然，管他什麽反噬，管他什麽消逝，只此一刻，他是為我而來，那便足夠了。

“他将碗放到床邊，”溫柔笑道，“怎麽還跟一個孩子一樣，我不過離開片刻，怎麽還哭了？”

聞言，我的眼底如決堤壩口，洪流瞬間奔騰而下。

他臉上一片驚訝，又夾着一絲無措與茫然，頗忙亂的給我擦淚。

我卻哈哈笑了起來，“誰像小孩了？我不過是因為太疼了有些忍不住而已。”

“一會笑一會哭，怎的如此癫狂？都疼哭了還說自己不像小孩子？”他将我扶起半坐在床，又細心的在我背後墊了個柔軟的枕頭，“剛去給你要了一碗清粥，喝點吧。”

“我手疼，擡不起來。”可憐兮兮的語氣。

晔清無奈搖了搖頭，執起碗，舀了一勺粥，輕吹幾下，送入我唇邊。

他平日裏玉白的手指此刻卻有幾處擦傷，關節處還沾了些灰塵，額上隐隐有汗漬，白皙的臉頰上不知蹭到了哪裏有些灰點。

粥入口，鹹中帶着苦，苦中帶着澀，簡直難以下咽。然我卻一口一口的咽了下去。

“又像上次一般被人下了幻境麽？”

我點頭。

“這人好霸道的手法，好像還在你身上下了什麽咒，連着兩次，你脈絡泛紅，似有火灼，且疼痛難忍。昨日我差點就要壓制不住了，除了這次和上次，你還發作過麽？”

我搖頭。

他皺眉，“不過兩次，程度便如此之厲，可見給你下咒之人不可小觑。你今日還是不要出去了。”還是好好休養的好。

我又乖乖點頭。

他被我逗笑了，“今日怎的如此話少如此聽話？”

我朝他眨眨眼，因為話都被你說了啊，因為我喜歡聽你說話啊。當然我并沒有說出來。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好生歇息着罷。”便拿了空碗出去了。

此刻我心如鹿撞，眼前好似有無數絢爛煙花綻放。

唔，晔清，就是你的粥有點忒難吃了。

咬着被角傻兮兮的笑着，幻境中視線最後定格的畫面卻毫無預警的闖入腦海。

我閉目冥想卻只能記得起那頗熟悉的桃花眼。

我在凡間認識的人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而那人，我卻肯定我沒見過。尉遲也有一雙潋滟的桃花眼，可同那人比起來卻是差些火候。那人僅一個冷冷的眼神，就能讓我發自靈魂的戰栗，或許他可能就是給我下幻境的人。

上一次以為他是曾經一直想泡我的那只色水鬼，如今看來卻不太敢确定。忘川河那日異動，我莫名其妙的來到凡間，不排除河裏別的東西有沒有也被動的被帶了出來。而那只水鬼怕是也沒那麽大的能耐給我下幻境的。

思及此，思路又斷了。

第二日。

“噔噔噔”三聲敲門聲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有些突兀。

片刻後，門開了。

晔清皺眉，“不好好休息做什麽？”

我扯了他的袖子，将手攏在嘴邊，小聲，“今天有個地方要去，快走。”

說着就直接把他拽了出去。

貓着腰扯着晔清的袖子快速穿過庭院，來到大門外。

我又将頭探回去，小心看了看，拍拍胸順了口氣。

“走吧。”我放開嗓子，大搖大擺的在前頭開路。

晔清奇問，“怎麽了？”

我高深的搖搖頭笑而不語，我這不是怕尉遲再跟過來搗亂麽，再者，我現在真是不想看到尉遲那雙桃花眼。而顏钰最近連個面都沒露，不知忙什麽如此神秘。

“那現在去哪？”

“現在？當然是去吃小籠包了。”

吃飽喝足，我滿意的打了個飽嗝。

晔清笑問，“這次能說說目的地了吧？”

我想起楓藍前日說的話“有事就去葉府找我，若是找不到那家醫館就不用來找我了，讓方才那位朋友帶你去吧。”她怎麽好像提前料定我自己找不到那個地方一樣？

我不滿撇撇嘴，又正色，“前日楓藍說葉白大婚前曾派她去一家醫館取了些東西，我直覺那些東西與葉白的死有關。”憑我作過仙女的直覺。

“那家醫館叫什麽名字？在哪？”

“楓藍說在巷子最裏頭的那家，叫什麽名她也不知。”

“哦，那走吧。”

“哎，等等！”我忙扯住晔清的袖子，“你先去等我吧，我還有件事要辦。”我還就不信沒有晔清我就找不到了！

“什麽事？我與你一起吧。”不然我怕你找不到路。晔清有些訝異，不知自己腦海中為何就突然掠過這麽個想法。

“不用不用！你先去等我吧，我一會就到了，你放心好了。”說着将晔清推走。

晔清遲疑的回頭看了看我，我使勁朝他擺手，“你先去等我吧！”

等晔清沒入人群再看不見時，我才擡腳跨了一步。

怎麽晔清一走，路也像長腿了般跟着晔清跑了。

我站在街上舉目四望，四周都是奔走的人群，或三五結伴悠然路過，或獨自一人步履匆忙，除了我，茫然無措停滞不前。

不就是巷子最裏的一家醫館麽，鼻子下長的是什麽？不會走我還不會問麽？絕對難不倒我。

一刻鐘過去了，我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擦了擦頭上的虛汗，我連個巷子的口還沒摸着。

像個無頭蒼蠅轉了一圈又一圈，問了一個又一個人，恍然醒悟，若是只憑自己，那大概得花個一天一夜也未必找得到地方。

思及此，我簡直要誇誇我的聰明才智了，還好我留了一手，提前在晔清身上施了個定位法。我捏了個訣展開神識搜索起來。

最後卻傻眼了，晔清與我就隔了一堵牆的距離。

我忍不住懷疑難不成晔清也迷路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那麽這就說明我其實已經找到地方了？只是我此刻是在醫館的隔壁……

我擡眼看了看身旁的高牆，翻過去不是上策，天曉得牆的另一邊是什麽，再說要是被人看見還不得被當賊拿官府去了。繞牆過去也不是上策，我都轉好幾圈了也沒找到正确的路。

我思來想去最後一拍腦門，我都忘了我曾經是仙女了！仙女是怎樣翻牆的？當然是飛過去了。那如何才能不驚動別人呢？自然是隐身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概括來說就是

胡亂版：女主的胡思亂想內心獨白再加作死的路癡梗卻仍然逞能自己走

劇情版：各路草蛇灰線盡在其中，猜對~~也沒獎

一句話毀掉文藝版：晔清，我想你想你想你，我不能離開你……不然，我會迷路……

還有：以後更新時間大概會固定，每日15:30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