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
大年三十,除夕。
黎于安才裹上外套,來電聲就重新響了起來,是秦以舜打來的。
“喂,大哥。”
“小安,你今晚真不過來?我去接你就好了,別嫌麻煩,就多一雙筷子的事。”
秦以舜開口就是邀請。
今晚是除夕,家家戶戶都是要吃團圓飯的。
秦以舜倒是不擔心小弟裴意那邊的情況,而是惦記起了獨自在家還傷着腳的黎于安,華國人骨子裏就是重春節的。
無論在哪兒,“獨自過年”這四個字都顯得冷清。
“大哥,我真不過去了,你也知道我這人不太會場面話,面對面不熟還怪尴尬的,也沒什麽熬夜守歲的規矩……”黎于安給出推脫的理由。
秦以舜的父母,也就是裴老爺子的長女和女婿,這些年一直在雲城打拼,今年眼瞅着兒子待在帝京過年、裴老爺子又在醫院沒出來——
一來二去,就商議回了帝京過年。
黎于安知道秦以舜挂念他,也很感激對方的關照,但除夕夜這樣的意義非凡的日子,他确實不想要摻和進別人家裏。
黎于安頓了頓,誠心祝福,“大哥,你們一家人好好聚吧,替我祝兩位長輩新年快樂。”
電話那頭的秦以舜輕嘆了一口氣,還是選擇尊重黎于安的想法,“那好吧,有什麽需要随時喊我,你腳傷還是得多注意。”
黎于安垂眸望着右腳上的大號棉拖,勾唇,“你放心吧,原先就是看着腫,但沒什麽大事,昨天換了藥,這一會兒已經能微微踩地了。”
“昨天換藥?”秦以舜卡了一瞬,“誰帶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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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于安被問得一愣。
還能有誰?
當然是晏岑陪着去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黎于安大概也看出了秦以舜“護弟”的強烈屬性,莫名有種“早戀暧昧”被大家長抓包的心虛感。
“我、我自己去的,醫院離得不遠。”
秦以舜給予他百分百的信任,“嗯,下次要換藥了和我說,大哥開車帶你去。”
黎于安指尖捏了捏衣服拉鏈,“哦。”
兄弟兩人的通話簡單挂斷,黎于安還沒放下手機,微信的消息震動就響了起來。
晏岑發來了一張照片。
色澤溫沉的胡桃木桌面,內環還鑲嵌着一塊圓形大理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張餐桌造價不菲,上面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飯,看着很誘人。
最邊上擺了好幾支葡萄酒和五糧液,也都是頂尖的酒。
與此同時,是晏岑發來的消息,“小黎總,怎麽樣?要來嗎?”
自從表明了要“追求”後,晏岑不僅隔三差五就上門,而且還會實時和黎于安報備自己的情況——
聊天記錄大都是很瑣碎的日常小事,可就是這樣,越能讓黎于安的內心感到安定,一種晏岑是在認真喜歡他的确認感。
晏家在帝京算得上根基深淵的豪門,今晚這樣的除夕團圓更是講究家人齊聚。
作為長孫的晏岑,自然逃不開。
黎于安晃過那句邀請,笑着回複,“還不到五點呢?這麽早就開始吃啊?”
晏岑回答,“老爺子他們上了年紀,晚上得早睡,不過他今個兒興致好,還自己下廚做了兩道菜,還非說待會兒要喝上兩杯。”
這行話剛出現,随即又重複問了一句——
“要不要過來?正好老爺子問我感情情況。”
“……”
黎于安臉頰一熱,轉移話題,“我不去。”
晏岑又問,“一個人在家?”
黎于安想起自己內心的猶豫,停頓了兩三秒,“沒,我大哥讓我過去吃飯。”
屏幕那頭的晏岑沉默了一會兒,再三追問,“你過去嗎?”
黎于安餘光瞥見了包裝好的禮盒,有些笨拙地停下聊天,“嗯,你先忙吧,我這裏還有點事。”
“好。”
微信聊天框就此停了下來。
黎于安确認了一下時間,這才一手拿起拐杖作為輔助,一手拿起早就備好的禮盒,緩慢離開了家。
因為傷着腳,黎于安不好開車。
他在寒風中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在軟件上喊到車,好在帝京的出租車師傅還算勤快,好運氣地攔到了一輛車。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看清了黎于安的情況,“呦嘿,果然過年了,這腳傷了也得趕回家吃年夜飯不是?”
“……”
回家?
年夜飯?
黎于安眸底掠過一絲彷徨,然後就聽見司機師傅追問。
“小兄弟,去哪裏呢?”
“……”
黎于安不着痕跡地提一口氣,報出了再熟悉不過的一個地址。
二十分鐘後,出租車在高檔小區的門口停下。
黎于安有些費力地從車上下來,冷風直撲。
他望着再熟悉不過的小區環境,無端有了一種打退堂鼓的膽怯。
黎于安沒受傷的左腳才恍惚後撤了一步,而門衛保安就認出了他,“黎先生!你回來啦!新年快樂,我前兩天還在說,老長一段時間沒看見你了!”
黎于安的視線落在門衛那張熟臉上,勉強笑了笑,“新年好。”
“喲,你腳上怎麽只穿了一雙拖鞋?是傷着了?”門衛發現了他的情況,連忙友好催促,“這大冷天的,趕緊回家暖暖,要我攙着你嗎?”
黎于安忙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謝謝。”
他一淺一深地走到門禁識別處。
“人臉識別,通過,歡迎回家。”
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傳了過來,卻像是一種別樣的肯定。
黎于安內心的那點遲疑和膽怯被沖淡了不少,慢卻穩地朝着曾經的那個“家”走去。
電梯運行到了十六樓,停下。
黎于安右拐到熟悉的門牌號前,指尖卻凝在了門鈴上,不敢輕易往下按。
黎家其他的幾處房産為了填補虧空,前些年都陸陸續續賣了,養父黎嘯去世後,這裏就成了黎于安和安陽唯一的家。
黎家富裕的時候,有傭人和保姆伺候着,哪怕經濟緊張的時候,在家也有黎嘯承擔廚藝。
作為小年輕的黎于安不太會做飯,曾經作為富家太太又有丈夫寵愛的安陽幾乎不怎麽下廚。
安陽生病後,能進入廚房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但每年除夕,她還是會給黎于安整上一碗酒釀雞蛋湯圓。
其實也沒什麽技術含量。
去超市買一碗包裝好的酒釀和小湯圓,摻水擱在一塊煮起來,沸騰時再加入打散的雞蛋就做好了。
可黎于安就是愛這一口,每年都會吃個精光。
對他來說,這是為數不多源于“母愛”的味道。
“……”
黎于安看着手中精挑細選的禮盒,還是沒能按下門鈴,實際上,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非得在大年三十跑過來——
或許他是想念那個記憶中的味道。
又或許是他內心終究無法割舍下多年的母子情分,畢竟獨自一人過年的滋味,并非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好受。
可轉念一想,見到面了能怎麽樣?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冰釋前嫌?
黎于安知道自己心裏有過不去的咯噔,哪怕見了面,估計都只剩相顧無言的尴尬。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冷意從腳底開始襲入。
或許是潛意識裏對自己的“自我保護”,黎于安終究沒能按下那個門鈴,而是将禮盒放在門口,打算就這麽離開。
電梯再次響起開門聲,意料之外的裴煥出現在了這裏——
他身上穿着一件未知牌子的大衣,可身形看着“縮”了很多,黑眼圈明顯、還多出了小胡茬,精氣神像是迅速枯竭了下去。
反觀黎于安雖然傷了腳,但這段時間被晏岑和秦以舜輪番照顧,氣色很不錯,臉頰兩側還難得有了點肉。
四目相對,走廊廳裏的氣氛迅速凝結。
裴煥不着痕跡地咬了咬後槽牙,眼色瞬間不悅,“黎于安?你怎麽在這裏。”
黎于安呼吸一緊。
哪怕過去了那麽久,他對裴煥還是有種本能的抗拒和厭惡。
沉默間,裴煥注意到了門口的禮盒,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你這是自己趕着上門?還是她求着你上門啊?”
“……”
裴煥走了上來,帶着一絲篤定,“看來是第一種吧?怎麽還柱起拐杖了?賣慘給誰看?”
黎于安不打算在這兒和裴煥浪費時間,才往外走了一步——
哪知裴煥驟然将他扯了回去,力度是帶着恨意的兇,“你來都來了,急什麽?”
“啪!”
沒拿穩的拐杖掉在地上。
黎于安來不及去撿,裴煥就果斷按下了門鈴。
屋內響起了腳步聲,由遠及近,很急促。
門開的那一秒,安陽的歡喜和激動就同步傳了過來,“小煥,你可算來了!媽這段時間學做了好多菜,就等着你……”
放好的禮盒被大門撞開,特別不值錢地倒在地上。
安陽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看着站在門口的兩道身影,原本充斥着激動的雙眸裏多了一絲不可置信的複雜。
安陽的視線定在黎于安的身上,後知後覺的激動遍布全身,甚至都忘了繼續和裴煥對話。
她下意識将手往圍裙上擦了擦,想要去拉黎于安,“小安,你怎麽也來了?”
下一秒,黎于安方便活動的左腳就迅速一撤,避開了安陽的接觸,與此同時,他猛地甩開了裴煥還拽着的髒手。
“滾開。”
一句話,僵得安陽和裴煥的臉色同時變調。
黎于安透過敞開的屋門,看清了不遠處冒着熱氣的擺盤,再看了看安陽身上突兀的圍裙,一切不言而喻。
黎于安盡量穩住重心撿起地上的禮盒,當着兩人的面丢進了樓道的垃圾桶內,像個沒事人地快步靠近了電梯。
安陽想去追,結果卻被裴煥喊住,“媽!”
“……”
黎于安看着電梯門擋住了走廊裏的“母子情深”,自嘲輕笑。
短短幾分鐘,權當是他給自己不清醒的一巴掌。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再也不會!
…
夜色濃烈,天空卻飄起了雪花。
靜坐在車內的晏岑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下照片發給了黎于安——
“看,下雪了。”
“什麽時候結束?我在等你。”
晏岑發完這兩句話,餘光忽然瞥見了一道身影。
純白色的羽絨服,帽子遮住了大部分的容貌,步伐走得很慢也很僵,一瘸一拐地格外明顯。
即便如此,晏岑還是憑借着身高和感覺瞬間認出來了來人。
他原本舒緩的眉心狠狠一皺,迅速下車跑了過去,“于安!你怎麽回事?”
“……”
黎于安慢半拍地頓住步伐,再擡眸時,晏岑已經沖到了他的跟前。
四目相對。
黎于安眼眶的紅色又重了一分,“晏、晏岑。”
顫抖的尾音輕易洩露出了情緒,原本還僵着的身體也有了栽倒的趨勢。
晏岑看見他腳上的拖鞋,直接将他撈抱了起來,“到底怎麽回事?你這是一個人去了哪裏?”
黎于安透出一口冷氣,沒了以往的害羞和掙紮。
晏岑将他帶進小區樓內,好歹是避開了室外的雪花和冷風。
黎于安延後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怎麽來了?”
“想見你。”晏岑回答果斷,“怕你騙我去吃年夜飯,實際上一個人留在家裏過年。”
三樓很快就到了。
晏岑按下再熟悉不過的密碼,抱着黎于安徑直進了房間,确認他坐好後,又轉身倒來了一杯熱水。
“你看看你,手腳凍得冰涼。”
晏岑氣得心尖發疼,又不敢真對着黎于安急,“到底瞞着我去哪裏了?”
黎于安垂下眼眸,水杯冒上來的熱意浸潤了眼眶。
他小聲哽了一聲,悶聲,“我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就忘了疼。”
“……”
晏岑眸光一凝,從這三言兩語就中明白了過來,“你去找安陽了?”
黎于安只覺得自己可笑,将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我到了門口、沒敢進去,想走的時候碰見了裴煥……”
晏岑早就注意到了他凍得通紅的腳踝,“你怎麽回來的?拐杖呢?”
黎于安将腦袋埋得更低,“拐杖沒拿回來,等了很久也喊不到車,大概都有回家吃年夜飯了吧。”
黎于安在裴煥和安陽面前裝得再無所謂,內心還是免不了受到了“重創”。
他在冷風裏等了許久,再緩過神時,自己就已經往回走了。
晏岑心疼,“你不知道要打電話給我?”
黎于安沒說話。
一來是他被情緒左右,實在忘記了這一茬;二來是在這個時間點,他也實在不會去麻煩晏岑或秦以舜等人。
不到半小時的車程,卻走了很久很久。
右腳從疼到麻木,身心也像被徹底凍住了,黎于安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少時間、又是怎麽一聲不吭堅持着走回來的。
直到晏岑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緊繃的神經就徹底崩盤了。
“晏岑,我知道我自己沒出息,可為什麽?”
眼淚隐藏在霧氣裏,只留下聲線裏的一絲哽咽,“她以前幾乎都不下廚的,但今天卻給裴煥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我、我只是……”
晏岑溫柔傾聽,“只是什麽?”
越是關心,越無法假裝平靜。
黎于安再也遮不住自己的哭腔,“我只是想吃一碗酒釀湯圓,為什麽,為什麽都不行?”
長久以來的壓抑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又溢出一絲孩子氣的驕縱和倔強。
“我就是想要!我就想要這麽一碗不行嗎?”
晏岑拿開黎于安手裏搖搖欲墜的水杯,将他攬在懷裏安慰,“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給你做,好不好?”
“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做,別哭了,乖。”
“……”
黎于安将腦袋埋在晏岑的肩膀處,也不打算顧忌曾經最在意的“形象”了。
過了一會兒,他名為“宣洩”的哭聲才停了下來,“沒酒釀了,買不到的。”
“買得到,肯定買得到。”
晏岑輕撫了一下黎于安的後腦勺,發絲有些涼,“你要是想吃,我就能買到酒釀給你做,不過前提是——”
“你得顧着點自己。”
“待在暖氣房裏,捧着熱水喝,右腳的草藥和紗布都先拆了,我再去給你弄一盆水泡泡腳,好嗎?”
“……”
黎于安在晏岑的溫柔安撫中平靜下來,直到合适的水溫浸沒腳踝,他才從麻木崩潰的情緒中徹底回過神。
晏岑看出他眼神的松動,“好點沒?”
黎于安點了點頭。
晏岑輕易找出上次還留着的感冒藥,又兌水給他泡了一杯,“拿着喝完,我出去一趟就回來。”
黎于安聞到這藥味,又想起自己剛才毫無章法的抱怨宣洩,“別了吧。”
他不想喝藥,也覺得這個點買不到酒釀。
晏岑這會兒不聽他的,“都有點鼻音了,必須喝一包預防,你總不想明天大年初一還生病吧?不是說要吃酒釀湯圓嗎?我會買到的。”
晏岑湊近承諾,“等我回來給你做。”
黎于安掌心被水杯暈得溫熱,心裏的寒意也跟着驅散。
他喉結小幅度地滾了滾,不自覺就帶上了明顯的撒嬌,“那、那還要加個雞蛋,打散的那種。”
晏岑寵溺輕笑,“好,都聽你的。”
…
明明是最不會營業的大年三十晚,但晏岑真就買到了速食酒釀和小湯圓,再加上冰箱裏本就儲存的雞蛋——
十一點過後,一碗冒着熱氣的酒釀雞蛋湯圓出現在了黎于安的跟前,帶着獨有的酒香甜味,勾人心脾。
黎于安被晏岑“強制”攔在卧室,沒出門。
他的右腳裹着厚軟的毯子,雖然經過這一遭是腫了些,但好在不算嚴重,不久前的一杯感冒沖劑喝下去,這會兒四肢百骸都跟着回暖了。
當然,最要緊的情緒也緩了下來。
黎于安天性就不是一個冷淡的人,只是将感情藏得深,所以今天才會任由沖動趨勢做出“傻事”,但以後絕對不會了。
晏岑坐在床邊示意黎于安,眼中少有地帶上一絲緊張,“我還是第一次做,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早知道黎于安喜歡這個,他就應該先在家裏試一遍,免得失手。
晏岑給自己留了後路,“我還留點料,如果這碗做得不好,我再去給你弄一碗新的。”
黎于安拿起勺子嘗了一口。
軟糯香甜。
不是記憶裏的味道,卻足夠好吃到覆蓋曾經的回憶。
晏岑問,“怎麽樣?”
黎于安眼眶忽地又有些發酸,忍住了,“嗯,好吃。”
晏岑松了一口氣,“那以後過年,我都給你做?也不是非要過年,只要你喜歡,我都給你做。”
黎于安聽出這聲承諾的份量,臉色被熱意蒸得更紅了。
他不敢随意應答,只是嚼了一口湯圓,“你沒喝酒嗎?怎麽還來我這裏。”
“只陪老人喝了一點點,但散得早。”
晏岑特意在家裏待了一個多小時,确認酒意消散後才來的。
其實他一直就覺得黎于安不會跟着秦以舜去吃團圓飯,給對方發了一條微信卻沒回,以防萬一才選擇在樓下車裏等。
黎于安又問,“大年夜的,你來找我做什麽?”
“不是說了嗎?很想見你。”晏岑坦誠回答,又賣起一個關子,“等你喝完這碗酒釀湯圓,我還有個東西要給你。”
“怎麽還神神秘秘的?”
黎于安下意識地反駁,但在好奇心的趨勢下,吃湯圓的速度快了些。
不到十分鐘,一碗酒釀雞蛋湯圓見了底。
晏岑看着空蕩蕩的碗,滿足油然而生,“這麽好吃啊?還要嗎?”
黎于安搖了搖頭,看向他的目光卻暗含期待,“我吃完了。”
很明顯的一句提醒。
晏岑看破不說破,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一抹紅色,遞了過去,“給你的。”
“……”
黎于安看着遞到眼前的紅包,愣愣,“這算壓歲錢嗎?”
晏岑笑回,“不是有人說,壓歲紅包要放在枕頭底下,過了除夕才能拿出來用嗎?現在還有十來分鐘,你打算怎麽處理?”
黎于安有些不好意思收,“同輩之間很少這樣的,我、我也沒準備紅包給你。”
“那就當——”
晏岑将紅包壓在他的手中,點明,“學長給學弟的,收着!”
黎于安拿着突然而至的紅包,神色愣得有些可愛。
晏岑輕推了一下眼鏡,像是提醒,“要不要先拆開看看數額?我好不容易才換到的現金。”
黎于安的目光落在紅包上,确實被這抹紅色勾起雀躍和期待。
他指尖微動,還是小心翼翼的拆法,然後就看見了紅包裏裝着的數額。
“……”
黎于安反應了好幾秒,用一種微妙的眼色對向了面前的晏岑。
向來沉穩的晏岑難得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掩唇解釋,“我平常過年也不怎麽拿紅包、給紅包,給多了怕你不收。”
以他目前的財富來說,只要黎于安願意收,确實多大的紅包都送得起。
當然,這份壓歲錢紅包更多是心意。
黎于安看穿了晏岑難得的不自在,嘴角上揚,天生冷調的聲線裏溢出軟意,“晏岑。”
“嗯?”
“這紅包數額——”黎于安第一次在晏岑面前露出毒舌的那一面,“好土哦。”
“……”
晏岑沒了話。
兩人相視幾秒,同時笑出聲。
晏岑見黎于安開心,索性破罐子破摔,“很土嗎?這些一百塊的毛爺爺是方便找,但這張嶄新的二十元很難找的。”
黎于安還在笑,口是心非,“嗯,又土又俗。”
晏岑逗他,“那還我?”
黎于安藏得飛快,“不行,我已經收了。”
壓歲錢被他認真壓在了枕頭底下,連帶着還有當初舒婉給的那一份。
晏岑任由黎于安孩子氣的保管和守護,只是他目光回轉的那一刻,溫柔挨近,“黎于安,除夕快樂,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再不哭了,好嗎?”
哪怕以後安陽那邊再出現什麽情況,他也會代替黎于安出面應對和解決。
黎于安心髒注入暖意,他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
自己已經從那高不見底的懸崖邊上撤離,只要轉身擡頭,眼前就是他最渴望的溫柔人間。
“晏岑。”
“嗯?”
黎于安笑着給予回應,“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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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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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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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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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