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17

莉莉絲很想掉頭就跑，然而那層層的壓迫以及那似慢實快的劍光卻叫她不敢有半點多餘的動作。聰明的腦瓜轉得飛快，可惜卻找不到任何破局的辦法。

直至某一個瞬間，生死危機下莉莉絲忽然想到，自己當初在同亞當吵架之後之所以能夠離開伊甸園，甚至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自層層守衛的天國之中離開，所倚靠的那個隐秘的神名。

當下不敢耽擱，甚至來不及開口，莉莉絲于心底默默誦念那個隐秘的神秘。

那一瞬間，路西法似是有所感，目中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然而手中長劍卻是毫不留情的捅向莉莉絲。便在劍刃即将入體的那一瞬間，莉莉絲原地消失，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穩穩地抓住了路西法手中長劍。

是被路西法捆成一團随手放在一旁的米迦勒，或者說，是神降後的米迦勒。因為這位向來熱情爽朗的紅發熾天使那雙充滿激情的眼眸，此時已經變為漠然且充滿神性的燦金色。

“神？”

薩麥爾失聲，繼而拜倒，然而明知神明降臨的路西法卻只是散去手中聖光凝聚而成的長劍，抱臂而立，含笑看着這一切。

“退下。”

神明對着薩麥爾如是言道，而後将目光望向那并不安分，趁着自己沉睡再度跑出來的魔王，雙目之中無喜無悲，很難看出任何的情緒。

“路西，夠了。”

神明對着金發藍眸的熾天使長伸出手，一如那久遠的曾經，路西法還是光耀晨星之際，于大聖堂中給神明帶來美妙到極致的、足以叫任何生靈為之動容的樂曲。神明在心情愉悅之際，亦會于聖光之中伸出手，喚路西菲爾上前，如同施舍一般勾起熾天使長那造物之極致的完美下巴，久久凝視那由自己精心雕琢的容顏。

誰也不知道那時的神明究竟在想什麽，腦海中又閃現出什麽樣的情緒，只是于這一份所謂的榮寵與偏愛，路西菲爾或許會歡喜動容，可是路西法，卻只覺得十足的厭煩。

“光明化身的神明本能的厭惡這世間所有的黑暗與不潔，你不應當回應莉莉絲才是。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吾神？”

吾神那個單詞被路西法刻意說得溫柔且缱绻，恰如情人之間的細語呢喃，看着那頂着米迦勒面容，降臨在那副身體之上的神明，路西法并沒有回應神明伸出的手掌。而是繼續陳述道：

“可是您卻回應了。不但回應，還叫一個背棄了光明信仰的人類，憑借着神明真名隐秘的力量，從您的熾天使長劍下脫身。”

“那麽，現在是否可以請你告訴我，你究竟想要怎麽樣嗎？”

“還是說，所謂唯一的真神，亦不過是命運的可憐傀儡，法則的玩物？”

有那麽一瞬間，路西法其實覺得自己應當有很多很多的話語想要去說、去問，然而那樣的情緒不過短短的一瞬，路西法便果斷的将其抛諸腦後，演變為深深的憎惡與厭煩。

上帝與撒旦，神明于路西法之間早已經注定了不可能有任何的妥協與溫情。

“住口，路西。”

許是路西法着實是深谙作死甚至是激怒神明的套路，又或許是這位地獄君主浸了劇毒的話語終是踩到了神明的痛腳，神明無喜無悲的眸光之中終于出現了裂痕，出口的言語中亦帶了幾分盛怒。眉宇間陰沉沉的，恰似那于造物主的震怒之下變得窒息且暗沉的天色。

“不要挑戰吾之耐性，路西。”

神明的話語間警告意味十足，只可惜路西法不是路西菲爾，上前捅刀都還來不及，又豈會乖乖的聽話？

“那麽您能告訴我，為什麽您會回應莉莉絲這個背棄了光明信仰的人類嗎？”

金發藍眸的熾天使長目光閃動，唇角勾勒起愉悅且惡劣的笑容，狀似傷心的嘆息道：

“畢竟，您可是一次也沒有回應過我呢。”

神明從沒有忽視亦或者錯過過路西菲爾的請求，只除了叫路西菲爾向聖子彌賽亞下跪一事，一如神明從沒有對背棄了光明的路西法有過任何的回應。而等到自漫長的沉眠中醒過來的神明想要将那早已決意踏入輪回的路西法帶回時，撒旦早已将一切置之度外，什麽也不在意。

“神愛世人，路西。”

自然，也愛祂最完美的造物。

不管是路西菲爾，還是路西法。

神明無喜無悲的金眸漠然的注視着金發藍眸的熾天使長，卻又好似透過那具由自己親手凝聚的靈體，看到熾天使長心核最深處的，黑與白、光與暗互相糾纏的靈魂。

“這樣的話語，你信嗎？”

然而對此，路西法卻只覺得一陣嘲弄。

這高高在上的神明，這世間唯一的造物主與真神，所愛的從來就不是單獨的哪一個人又或者哪一個種族，所謂的世人，于祂的眼中，又是何等的可笑。只是，祂愛世間嗎？路西法不知道。

只是很顯然，祂的某些做法，并不符合一個愛世間的神明所應有的樣子。

“你愛這世間嗎？”

路西法是如此想的，便也如此問了出來。做為自有永有，橫亘于過去、現在、未來，全知全能的神明，上一季輪回之中于路西法消散之後隕落的不是這一位神明，卻也正是這一位神明。

祂們是一，是二，是三，是誕生于全新季元中的全新神明，卻也是永恒存在的唯一真神，耶和華。

一如還保留着上一季元記憶的路西法以及尚且還什麽都不知道的路西菲爾，他們之間，本就是同一個靈魂，亦是同一個生靈，并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路西法與路西菲爾同時存在的情況。

畢竟神之七分之六的力量，有一個就夠了。縱使是神明親自出手，再如何的耗費神力，也無法再度打造一個路西菲爾出來。

路西菲爾也好路西法也罷，皆是唯一且特殊的、不可替代的。

于這片天地與法則而言如此，于神明而言，同樣如此。

那麽，神愛這世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