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20

路西菲爾在做夢，夢中，是走下禦座不再為聖光所籠罩的神明。

傾慕、激動、愛戀，以及種種隐秘的、想要破壞一切的欲念于心頭燃燒，燦金的發絲染上黑色，恍若蒼穹的藍眸中飄蕩出幾許陰霾。不知不覺中，這位熾天使長開始向着黑暗生物的形态轉變。

“吾神——”

熾天使長語音缱绻，神情溫柔且豔麗，猶如盛放于黑暗之地的花朵。懷着某種愉悅的、惡劣的心情，一步步走向那至高的神明。而後，将其拉入懷中。

恪守着七美德的熾天使長并不知道下一步當如何去做，只是遵循着某種本能，将唇印入神明的眉心，恍若朝聖一般，于此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

只是這夢顯然過于刺激與忤逆，便在熾天使長小心翼翼的吻上神明的眉心想要退開觀察其反應之際，神明那璀璨的金眸中忽然有暗色劃過。下一刻，熾天使長的手腕被神明抓住。

“你竟是連這都需要我來教嗎？”

神明冷了臉，如是言道。下一刻，便在熾天使長錯愕的目光之中，将路西菲爾的頭按到跟前，形狀完美的唇舌印上，撬開路西菲爾那略微張開的口齒之中，橫沖直撞，帶着某種毫不掩飾的強勢與霸道。

眸中暗色如火一般燃燒，屬于光耀晨星的理智繃斷，路西菲爾毫不猶豫的将腿強勢擠入神明的兩腿之間，掌下隔着長袍感受着屬于神明血肉的溫度。口中動作亦是攻城略地，帶着某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良久，唇分，彼此的眼眸間皆是染上情動與欲色。遭受到否定的熾天使長色氣十足的舔了舔唇角，下一刻，忽然毫不猶豫的掐住神明的脖子，将其按倒在地上，有金色的繩索自地面伸出，将其牢牢束縛。

“乖，別動，我會叫你舒服的。”

渾然不覺自己已然于不知不覺中染上黑暗的熾天使長俯下身，于神明的臉側耳鬓厮磨道。那雙不甚規矩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覺間不知落在了何處。

神明分明已經情動，可是那目光仍然是清淩淩的，無悲無喜，好似一盆冷水般，忽然便這麽澆在了路西菲爾心頭。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于神明無喜無悲的目光注視之下，路西菲爾忽然低下了頭，神情虔誠純潔且堅定，俊美的眉宇間甚至暗藏着絲絲縷縷的不安與無措。眸中暗色褪去，那長發亦是恢複了其原本的顏色。

“吾神——”

有着堅定信仰的熾天使長心頭生出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眼看着被束縛于地面上的神明消失，終是自睡夢中醒了過來。而不遠處的大聖堂中，神明睜開雙眼，指尖死死的捏着手中的創世之書，寒聲道：

“這就是你所說的交易？”

“這亦是交易的一部分。”

創世之書裝死，終是在神明忍不住要将其丢入聖水池子中時開口：

“況且，這本就是你所舍棄的不是嗎？”

“光明與黑暗，七宗罪與七美德，相輔相成相互依存。”

“根本就不存在真正至高無上沒有半點黑暗的神明不是嗎？”

頓了頓，那依附于創世之書上的意識方才補充道：“至少在這個世界當中，不應該存在。”

耶和華是這個世界自有永有的唯一真神，更是純粹的、自光明中誕生的神明。可是一個健全圓滿的世界，并不是僅僅依靠光明的力量便足以支撐一切。故而在大大小小幾乎所有的命運線與輪回之中，路西菲爾都避免不了堕天成為路西法的命運。

只不過究竟是驕傲還是傲慢，是七宗罪還是七美德，縱使是締造這世間萬事萬物的造物主，卻也未必正确。因為那些黑暗與罪孽，本就是神明所舍棄。但當神明将這一切所舍棄時，便注定是締造一切的造物主，也無法将其收回。

只有路西菲爾，也唯有路西菲爾，這與神相近的完美造物，方能夠承擔一切，背負一切。

“便沒有其他可能嗎？”

神明掐着指尖那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造物，良久，方才如是問道。垂下的眉眼間，是遮不住的沉凝與冷光。

“這一點，你當比我更清楚才是。”

依附于創世之書上的意識輕笑一聲，書冊上出現一個小小的箭頭，指向那九層天堂之下的九層地獄。

“看，屬于黑暗的力量越來越弱了。”

神明的雙眼注視着天地，身軀高居禦座之上，維系着這個世界的運轉。對于這樣的情況，自是心知肚明。

只是……

神明的指尖凝出一朵虛幻的花朵，七色的光暈流轉，可不管造物主的力量再如何強大，自始至終，亦無法觸碰那虛幻的花朵分毫。

“放棄吧，它們已經不再屬于你。”

來自于另一個世界的、因為交易與契約的緣故，以創世之書的形态留存于此世之間的神明如是言道，陳述着那個彼此都再清楚不過的事實。

“你已經無法再容納黑暗與七宗罪。”

“可是它們的力量卻還能夠影響到我。”

神明揮手，将那虛幻的花朵散去，金眸之中無悲無喜，然而那張完美到沒有絲毫瑕疵的面容上，卻罕見的帶有幾分茫然。但只不過是短短的一瞬，神明忽然冷了面色，盯着手中的創世之書道：

“是你動的手腳對不對？”

區區七宗罪，又何以對至高至上的造物主産生影響，縱使，那是維系這個世界正常運轉必不可少的一環。

除非，這其中還有着其他力量的插手。而這世間，又有什麽會比一位同樣位格的神明插手，更能夠隐瞞一位造物主的感知？

“你果然可笑，耶和華。”

創世之書上的意識如是言道，而後便陷入了深深的沉寂。禦座之上的神明目光冷淡，終是随手将那創世之書扔進了布滿信仰力量的聖池之中。

屬于熾天使長的宮殿之中，金發藍眸的熾天使長終是自睡夢之中清醒過來，睜開雙眼，眼中，有着濃濃的後怕及不可置信。

吾神在上，我為什麽會做出這樣忤逆的夢境？

心性純潔的熾天使長內心受到了濃濃的沖擊，來不及過多的思考，便出現在大聖堂前，想要于神明跟前贖清自己的罪孽。只是在即将踏入大聖堂之時，路西菲爾忽然反應過來，這樣的心思也好夢境也罷，似乎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