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25

“好久不見，薩麥爾。”

執掌第七重土星天的座天使長薩麥爾收回看往水晶天的目光，對于那個能引動神明心緒，叫其生出如此大怒火的生靈心中已經有了模模糊糊的猜測，倒沒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況且于米迦勒等看來，路西菲爾就居住在水晶天中，有他于神明跟前侍奉，便是當真有什麽叫神明為之震怒的事情，路西菲爾也當能夠使神明怒火平息才是。當日，如果路西菲爾無法做到的話，那麽他們去了更是添亂。

全然不知道叫神明生怒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們信賴非常的“路西菲爾”。

薩麥爾或許有所猜測，卻仍舊選擇了沉默。只是沒想到當他回到屬于自己的宮殿之時，竟然會在此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你怎麽會在這裏？”

眉頭深深皺起，薩麥爾問：

“難道這天國的守衛竟如此脆弱不堪嗎，竟然讓你闖了進來？”

“不歡迎嗎？”

那本不該出現于此的女子紅唇輕啓，笑容明媚誘惑好似夜之女妖，身形曼妙柔軟，似沒有骨頭的蛇一般，一點點的攀上座天使長那聖潔的身軀。于其身側耳鬓厮磨道：

“我能夠這麽順利的潛入，你認為會是誰的意思呢？”

不是其他，卻正是那舍棄了人類身份，堕入黑暗成為夜之魔女的亞當前妻，莉莉絲。

“你不該來的，莉莉絲。”

公正嚴明的座天使長目中有複雜的神色一晃而過，下一刻，便恢複冷硬。無形的光明力量與陣法生出，牢牢地将莉莉絲的身形束縛。這位座天使長後退一步，神情冷淡，沒有半分情緒：

“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去接受刑罰吧。”

做為執掌刑罰與監獄的座天使長，薩麥爾心中固然對莉莉絲有幾分不同，但這一切并不足以支撐他背叛神明，背棄信仰。因而早在踏入房間察覺到不對的那一瞬間，他便已經于暗中布下陣法，為的，便是将這膽大包天的黑暗生物抓住，投入牢獄。

只是薩麥爾沒想到出現的竟然會是莉莉絲，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身上的職責以及所處的陣營便注定了，薩麥爾并不會因此而徇私枉法，對其有任何的放過。只是彼時的薩麥爾沒有想到，最終的最終，在那并不久遠的未來，他還是同莉莉絲站在了同一陣營上，成為黑暗之中的生物。

只不過莉莉絲是主動舍棄光明，而他們，則是因為追逐心中的信仰，所以被光明所舍棄。

恰如此時的神明其實并不明白，祂的路西怎麽會生出這樣大的膽子，做出如此忤逆犯上的事情。

神明固然是如此寵愛祂最完美的造物，然而神明的威嚴同樣不容侵犯。無形的風暴與怒火凝聚，下一刻，狠狠壓着神明的路西法被無形的力量拍飛，身體內所有的力量皆被禁锢，熾天使長的靈體狠狠撞擊在冰冷的牆壁之上，一陣動蕩，有血液自喉嚨口湧出，一點點自唇角逸散開來。

“夠了——”

雷霆之怒席卷，空間一片支離破碎，隐隐有崩塌之勢，神明起身，目光沉沉的看着那猶不悔改的熾天使長，眉宇間蘊含着深深的怒意。

“這又怎麽夠呢，吾神？”

被禁锢了力量的靈體自牆壁上緩緩滑落，喉嚨口不自覺地溢出一陣輕咳，形狀完美的指尖擡起，緩緩拭過唇角，路西法挑了眉，高揚着頭顱道：

“我說了，我想要睡您呢~”

分明是極親密暧昧的話語，然而由這命運注定了的地獄之主說來，卻又帶着幾分說不出的挑釁與詭谲。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縱使頂着路西菲爾光明聖潔的皮囊，也能夠叫人輕易分辨出其中的不懷好意與黑暗。于神明那敏感脆弱的底線之內，不斷蹦跶。

“你莫不是以為，吾無法殺你。”

神明赤腳自光潔的地面上走過，彎下了身，能夠創造一切亦能夠毀滅一切的指尖狠狠捏住熾天使長白皙細膩精致美好的下巴，一只手則揪住熾天使長那一頭燦爛的金發，迫使其仰起頭。雙目之中無喜無悲，卻隐含怒火。

“看清你的位置，路西，同樣的話語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

“我的位置？”

來自上一季輪回之中的地獄之主悶哼一聲，咽下于神明的壓迫之下自喉嚨口湧上的血液，被遮蔽上陰影的藍眸之中倒映着神明那并沒有什麽波動的面容，眉頭輕微皺起，譏諷且惡劣的提醒道：

“我是誰別人不知道，全知全能的您能夠不清楚？這樣簡單的問題，莫不是還需要我來提醒？”

縱使是有着同樣的容貌與靈魂，可路西法與路西菲爾之間，終究是不同的。這樣的道理路西法清楚，這全知全能的神明，同樣再清楚不過。即使自始至終，他們都是一體而生，同樣的存在。

“我的記憶，已經在開始和您的熾天使長融合了呢~”

譏诮的笑意自唇角挑起，于神明漠然的雙眼之下，路西法如是言道。

“你在挑戰吾之耐性？”

神明冷漠且威嚴的聲音恍若自路西法心中生出，下一刻，神明的指尖松開熾天使長那一頭燦金的長發，有無盡的光芒于其指尖彙聚，帶着聖潔的、威嚴的、毀滅的氣息，出現在路西法眼前。

然而這處處受制被禁锢了所有力量的地獄之主眼中并無任何懼怕抑或者恐慌的情緒，只是坦然的迎接着這一切，半點不曾有過任何的軟弱與畏怕。

“你之罪責，是傲慢。”

恍若鐵律一般的聲音于這臨時開辟的空間中響起，于神明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伊甸園中那顆不可食用的果樹上有鮮豔的果實自枝頭掉落，恰好落入途徑于此的座天使長薩麥爾手中。

被薩麥爾押解着的莉莉絲見到這一切，誘人的雙眸之中閃動出某種莫名的光彩。

于布滿信仰力、恍若池水一般的聖池之中，那并不屬于此界造物的創世之書飛起，依附在那上面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神明的意識再度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