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節課就很是與衆不同
以拼了命的翻書找配方,可惜古代的醫術到底是有限的,沒有高科技的檢測儀,她根本不清楚徐嬷嬷身體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只能憑借請來的大夫的只言片語之中,耐心的予以調理,可惜終究有些徒勞無功。
如今見嬷嬷境況愈下,心下焦急也只是無能為力。。。
徐嬷嬷是在文舅舅派人來的半月之後離開的,走的時候很安詳,柳星竹知道她心中只有自己是她的牽挂,如今見這牽挂已經有人照顧了,心中自然安心了。。。
茶茶是一定要跟着柳星竹離開的,這個柳星竹一直都知道,她本也沒打算将她一人留下,這麽多年的相依為命,情分比親人還要親,怎麽可能扔下她,況自己此去不知将來如何,身邊有那麽一個熟悉的人,心也會安穩不少。
妥善安葬了徐嬷嬷,又與前院老族長家衆人依依惜別,感謝他們這麽多年來的幫忙與照顧,虎子這時已經是大人了,常日裏見到柳星竹的時候還要害羞,如今離別在即,也顧不上那麽多情緒外漏了,只不舍之情在眼眶之中一一可見。
柳星竹也有些不舍,這個憨厚實誠的少年,從最初一直陪伴着她成長,充當着擋在妹妹前面的大哥哥的角色,若是沒有現下這個認親,亦或是柳星竹這輩子都不會離開齊家村,那麽她還真的會考慮一下眼前的這個少年,這好歹也算是個潛力股,将來若不出意外總會有些出息的,到時候她跟着他至少能過一些和樂安康的小日子,而且齊鳴兩口子也都是和善的好人,這樣婆媳相處下來也沒有什麽壓力。。。
柳星竹從前從齊家人的言行之中看出這般意思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些,那時還因此害羞過,沾沾自喜過,甚至有些小小的唾棄自己不知羞過。。。
不過如今這些都已經不重要,因為都不可能了。
正所謂山水有相逢,若是有緣将來總會再見面的。
柳星竹坐在遠去的馬車上揮手告別的時候如是想着。
虎子一氣追出了好幾裏地仍舊不舍,只最後在父親的勸說之下停下了腳步,朝着柳星竹的馬車喊了一聲:
“六六,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馬車裏的柳星竹潸然淚下,那個久遠的閨名是她童年的一個夢,缥缈之中帶着真實,美好的回憶之中永遠會記得曾經有那麽一個真誠的少年一路陪伴她走過了十三個春秋。。。。。。
那些過往的日子裏有歡笑,有淚水,有糾纏,有賭氣,還有原諒。。。交織在一起就像一盤五味雜全的菜,又像一首音律齊全的歌,更像一副五彩斑斓的圖畫,記載着那些曾經的過往,她知道她會記得這個少年,永遠會記得!
。。。。。。
☆、苦奔波一路終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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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二十六年的夏天,柳星竹帶着茶茶一行人坐着馬車,曉行夜宿趕了三個多月的路程終于到了大商朝的江南——岑南。
柳星竹掀開馬車簾子,看着外面陌生的環境,心裏愈加的惶然起來,這裏将會是她一個新的開始,也不知前面的路是福是禍,可是不管是福是禍,她都會一路認認真真的走下去,就像先生玄真道姑說的那樣:人的一生之中總會遇到坎坷和磨難,微笑着用心去面對,過後總會一帆風順的。
與此同時,就在月前的一個晚上,京城柳郎中府的太夫人孟氏一日忽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她來到了一個未知的仙境,遇見了一個手拿浮塵的仙姑,那仙姑見了她便将她帶進了一座大殿,店裏四周供奉着許多的牌位,太夫人一一随着仙姑看去,竟然在一排排位之後見到了柳家一家的牌位,上面除了柳家的先人之外,竟然還有柳家子孫的牌位,太夫人吓了好大一跳,那仙姑卻是對着她笑了笑,說了一句:浮生若夢,最後總歸都是塵歸塵土歸土。
太夫人不明就裏,心裏卻感覺不是很舒暢,待得将柳家牌位看的差不多的時候,卻在最後的位置之上見到一個沒有名字的空牌位,太夫人轉頭疑惑去問仙姑,那仙姑卻只是笑了笑,臨了浮塵一揚道:
“那是夫人流落在外的一個子孫,如今也該回府歷經凡塵了!”
仙姑說完浮塵再次一甩,便不知了所蹤,太夫人一見着急去追,這夢也就醒了。
因着這夢實在有些奇怪,太夫人便同身邊侍候的老人說了起來,那王嬷嬷是太夫人的陪嫁,這麽多年陪着太夫人也經歷了不少的事情,見自家老主子被這奇怪的夢所困擾,便找了人去京城外十裏的福安寺找無憂大師算了算,那無憂大師按照夢境掐指一算,便說這乃是先人引路,暗喻郎中府中應尚有一位主子流落在外,應該速速派人去接應回來,否則贻誤了時辰恐對府中有礙。
這福安寺是除了京城的護國寺之外香火最為鼎盛的一處寺院,太夫人孟氏素來信奉這裏的菩薩,那無憂大師也是位年過古稀的得道高僧,他的話太夫人素來信服,如今聽他這麽一說,太夫人立時便着慌起來。忙不疊的遣人去打聽,到底是府中哪裏有人流落在外,這一番動靜下來,郎中府中立時人仰馬翻起來,不過到底也沒白費功夫,這主子下人的忙活一通倒是真打聽出一位來,就是十多年前大老爺有一位姨娘,曾經生了一位姑娘,因着那姑娘出生的時辰不好,于是就在生下來的第二天被送出了府,至今十幾個年頭都在外面養着。。。
太夫人不聽則罷,一聽立刻就着慌了起來,本來将信将疑的心思如今也不安了起來,沒想到自家府中還真有一個孩子流落在外,這些年來她竟然渾然不知。待聽得那孩子乃是先文姨娘所出的姑娘,老人這時便有了些印象,她雖然多年不問府中之事,可是兒子身邊曾經有過的那位文姨娘她多少還是有些印象的,記憶裏那孩子樣貌脾性都很不錯,是個有着很好家教的孩子,在府中衆多姨娘之中也是不同的,只可惜那孩子命不好,年紀輕輕就離世了,至于她還留下了一個孩子,這太夫人便沒有什麽印象了。。。
府中太夫人發話了,家下人等自然沒有敢反駁的,領了吩咐火急火燎的就去了小南莊接人,可惜卻是晚了一步,就在半月之前柳星竹等人已經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曾囑咐齊鳴兩口子,若是之後有什麽人過來找尋他們,一定不能告訴他們真實的情況,只說家中姑娘得了重症去外地求診去了,歸期不定,若問起病狀如何,就說病以膏盲。
齊鳴兩口子依着柳星竹走時的囑咐講給了京城郎中府來人,來人聽罷也只能要搖頭嘆息趕回去複命了。
就這樣陰差陽錯之間,柳星竹開始了另一條不同的人生路。
岑南地處大商南部,類似于現代的江南,這個時節已經是秋末冬初的時節,江南的冬天冷的很早,柳星竹一行人到達民安縣城的時候,正趕上民安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飄飄散散的雪花從天上落下來,落在人的手心裏很快化作水跡,留下一片冰涼。
這是柳星竹長大之後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心情是很激動的,可是也有些惶然,是對未知環境的惶然,一旁的茶茶見了便變着法子引走她的注意力。
兩人扒開馬車簾子往外看,伸手接着天上的雪花,神情之中歡喜雀躍。
“姑娘,快看那邊。。。”
茶茶激動的伸手指着遠處,對着柳星竹叫道。
柳星竹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不遠處一座古橋,橋下停着幾艘烏篷船,河邊幾株柳樹已經落光了葉子,清淩淩的河水上面成排游過一群鴨子,蕩起一圈一圈的水紋。。。
這是民安的護城河!
過了護城河就是真正的民安縣城,也許是因為民安是個小小的縣城,城門看起來并沒有想象之中的高大威嚴,城門口這個時候來來往往的通過很多人,每個人身上都披着蓑衣戴着鬥笠。
護送着柳星竹一路回來的文海看着眼前的城門,終于大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平安的回來了!”
他這一趟來來回回的全都算上,在外折騰也快兩年了,這下總算将老爺找的小姐接回來了,可得好好的歇一歇了。
馬車進了城門又往前行了半個時辰左右的路,終于到了民安縣衙的門口。。。
馬車停了下來,茶茶先一步跳了下去,之後回過身去扶柳星竹,看着眼前陌生的縣衙,寬大的門口,門庭上面明晃晃的寫着四個大字:民安縣衙。門口的一側立着一架鳴冤鼓,另兩側又有身着衙役服裝的年輕衙役守在門口。
柳星竹和茶茶站在門口游移不定,不知該怎麽走。
門口的兩個衙役早在馬車停下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時見文海下了車趕緊就迎了過來,幾人看來都是彼此熟識的,那兩個守門的衙役熱情的跟文海打着招呼。
得知眼前的兩個姑娘就是老爺尋找幾年的人,登時便有些驚詫,之後趕忙奔去了後院報信去了。
文海不等報信的人回來,就直接帶着柳星竹和茶茶往縣衙裏走,主仆兩人一邊走一邊有些緊張,茶茶是長這麽大頭一次進來縣衙,柳星竹則更是,而且她許是受前世印象的影響,總覺得縣衙這個地方是個嚴肅端正的地方,但凡進來這裏的不是罪犯就是嫌疑犯,亦或是被告原告,總之都不是她這樣的平頭百姓就是了。
幾人安靜的往裏走,不多時就聽前方不遠處出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柳星竹就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美婦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的攙扶下踉跄的往她們這邊奔了過來。
婦人上身穿寶藍色的夾襖,下身一席同色的六福羅裙,腳步急促之中又有些跌撞,顯然看起來很是激動。
兩人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柳星竹的跟前,那美婦忽然停下腳步,仔細的盯着柳星竹和茶茶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定着什麽,之後眼圈便有些紅,梗着嗓子輕聲問道:
“像,像老爺。。。你。。。是,是星竹嗎?”
柳星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美婦人,頭機械的點了點。
那婦人見此眼淚嘩地就流了下來,之後奔過來一把将柳星竹摟進了懷裏,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說道:
“孩子啊,可算是找到你了!”
柳星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是婦人一遍一遍的呼喊聲,之前一直惶然不安的心,忽然就落回了肚子裏,忍不住眼睛也跟着紅了起來。
一旁的少年一直站在一邊看着她們,見着兩人只顧着相顧抹淚,不禁有些無奈,上前勸慰道:
“娘,妹妹趕了這麽久的路剛到家,一定累壞了,咱們先進屋再說話吧!”
柳星竹這時已經知道眼前的婦人應該就是這民安縣的第一夫人秋氏了,也就是她的親親舅母了。而那一旁站着的少年應該就是她的表哥。。。
果然文夫人聽見兒子勸慰,這才抹了把眼淚松開了柳星竹,見星竹臉上這時也有了淚花,便直接掏出了帕子給柳星竹擦了擦眼淚,之後拉過一旁的少年,對着柳星竹介紹道:
“這個是你表哥文軒。。。”
柳星竹擡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席月白緞袍,白淨的臉上一雙彎彎的眉毛,一雙沿襲了美貌舅母的好看的丹鳳眼,此刻正微笑望着她,笑容幹淨明媚,隐隐帶着陽光氣息,讓人見了便頓生溫暖。
“表哥好!”
文軒微笑的回道:
“妹妹,歡迎回家!”
。。。。。。
☆、認至親舅家變親家
文家人早在月前就提早收到了文海托人送回來的信,上面清楚的告知了他找到了流落在外的表小姐,并且将柳星竹的情況簡單的作了彙報,而且最後還說她們已經準備上路了。
文笙和夫人見到這封信的時候差點激動的老淚縱橫,之後就火急火燎的開始着手準備迎接柳星竹的事宜,每日裏盼着盼着總算是将柳星竹給盼來了,心裏怎會不激動。
文夫人一路牽着柳星竹進了後院,緊緊地攥着她的手舍不得放開,柳星竹心下感動,沒想到初來這裏就遇到這樣潸然的情景,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可是她喜歡這樣,很喜歡,這讓她有一種久別歸家的感覺,這感覺非常美妙!
剛入後院,一個五十多歲的嬷嬷就歡喜的迎了出來,看着夫人牽着個小姑娘的手便笑道:
“是表小姐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柳星竹不知道眼前這個嬷嬷是什麽人,只是見着她面容和善可親,便情不自禁的開口喚了聲:
“嬷嬷好!”
那嬷嬷聽了連忙“哎”了一聲,之後趕緊将主屋的簾子打起來,文夫人看着微笑的對着身邊的柳星竹道:
“這是白嬷嬷,是家裏的老人了!”
柳星竹聽罷沖着白嬷嬷笑了笑。
柳星竹一進門猛然一股熱氣撲了過來,因這是冬季,屋中已經早早生了火盆,柳星竹剛剛在外面站了半天,身上積攢了不少的涼氣,這時忽然一遇到暖氣,瞬時便打了個噴嚏。
文夫人一見,忙着牽着她就進了屋,之後忙不疊的就叫人,趕緊多生幾個火盆進來,那樣子似乎生怕柳星竹凍到一般。
柳星竹任她一通忙活,這時她正仔細瞧着屋中的擺設。
南面臨窗一張大炕上面鋪着紅色洋毯,上面擺着常日裏用來暫歇的金線引枕,正中一條大條褥,兩邊設一對梅花式洋漆小幾,左邊擺着香爐,右邊一個青瓷花瓶,裏面插着一株鮮草,這個時節卻是尤為罕見。地下面一溜四張大椅,都搭着銀紅撒花椅搭,兩兩之間安放着茶幾,上面均有一副青瓷茶具,四周牆上另有字畫擺設。。。。。。
整個房間典雅之中透着書香,可見文夫人從前的休養一定也是不錯的。
白嬷嬷早叫人另置了新的火盆進來,屋中登時較剛剛更暖和了,文夫人猶自不放心,摸了柳星竹的小手,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臉,見小丫頭小臉冰涼,便有些不放心,轉頭就吩咐門口立着的小丫頭冬雪,讓她拿了厚實的夾襖過來。。。
柳星竹身子早就暖和過來了,忙阻止文夫人說自己不用,文夫人自然不聽她的,還是叫了丫頭出去。。。
一旁的文軒自始至終坐在一旁的大椅上微笑着看着南窗炕上的一對舅甥兩個,心中卻是在想,表妹終于被找了回來,母親已然是這樣了,不知道在前衙辦公的父親回來了又會是個什麽樣的情形呢?
“你舅父他從前失憶了許久才想起了往事,一想起就派人回了京城去尋你外祖和你母親,結果得知你外祖和你母親很久以前就過世了,只留下一個小姑娘,後來又得知那狠心的柳府竟然将剛出生的你流放在外,心下更是心疼不已,便派了人去尋你回來,這一尋就是一年多,如今見你好好的回來了,這下心裏的大石總算能放下了。。。好孩子,這麽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文夫人一邊訴說着從前過往,一邊紅着眼睛抹淚,柳星竹看着也有些動容。
說來她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至親是沒什麽感情可言的,可是看着眼前的夫人緊緊的握着她的小手,臉上一片的疼惜之情全然出自真誠,心下便感動不已,眼圈也跟着再次紅了起來。來到這個世上這麽些年,除了徐嬷嬷和茶茶讓她有了親人的感覺,如今這夫人亦同樣讓她有了這種感覺,果然,人與人的感情是不能用時間來限制的,很可能一輩子在一起的人也不一定能産生感情,可是有些人第一眼見過之後就會莫名的親近。。。
“舅母!”
柳星竹情不自禁的将頭靠在了文夫人的懷裏。
好半晌舅甥兩人的心情才平定了下來,文夫人又詢問柳星竹這些年來的生活,柳星竹一一仔細告知,将自己和徐嬷嬷茶茶一起生活的點滴都說了出來,文夫人母子聽罷心下都不由有些感嘆,待得知前兩年齊家村竟然發生了瘟疫,而京城的郎中府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來看,不僅如此,這麽多年也是放任柳星竹自生自滅,竟像是完全沒有生過這樣的女兒一般,母子倆登時氣憤不已。
若不是京城離這裏甚遠,如今鞭長莫及,瞧着母子倆的神色竟是恨不得立刻就去找人說理去。。。
柳星竹心下溫暖,臉上卻是微笑的拉着文夫人溫暖的手道: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從前就沒有什麽感情,除了挂着京城郎中府的姓氏之外本就沒有什麽牽連,所以他們這樣的表現,我也沒想着怪他們的。。。”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面對着真正的那些親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文夫人心裏更心疼了起來,伸手摟過柳星竹的小身子,口中絮絮叨叨的說道: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受委屈了!”
“你放心,以後就在舅母家了,你就是舅母的親閨女,不。。。也不要叫舅母了,幹脆就叫娘親吧。。。”
文夫人說到這忽然停了下來,顯然是意識到自己剛剛有些唐突了,心下便有些着慌,趕忙拉起身上的柳星竹去瞧。見小丫頭此刻正一臉淚水的看着她,心下更是着急了,別是自己剛剛一激動說錯了話,這丫頭多心了吧!
“那個什麽,孩子,剛剛舅母。。。”
柳星竹這時早就已經感動不已,長這麽大從來沒有真正的體會過母愛,即便疼愛她非常的徐嬷嬷也不曾給過她這般感覺,更是從來沒有叫過母親這兩個字,不是她不想,而是根本就沒有機會,如今文夫人這般說講出來,柳星竹怎麽不感動非常,從此之後她也算是有娘親的孩子了,再不是那沒娘的孩子了!
“娘。。。。。。”
正在文夫人和文軒驚慌不已的時候,柳星竹忽然之間沖着文夫人輕喊了一聲“娘”,這一聲叫出來之後柳星竹再次撲到了文夫人的懷中,緊緊的抱着眼前溫柔的美婦人。
文夫人和文軒大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臉上均是露出了慈愛的笑容,文軒更是高興的看着轉眼間從舅甥變成母女的兩人,心裏有些無奈之餘,也對着眼前的小表妹感覺親近起來。
母親和父親成親這麽多年也只生了他一個,從前他就特別羨慕別人家兄妹成群的樣子,奈何自多年前文夫人生他的時候傷了身子,之後卻是一直不曾有孕,他們一家人也早就歇了再要孩子的心思了,如今憑白得了個小妹妹,心裏也覺得歡喜非常,尤其見着小姑娘長得粉粉嫩嫩,晶瑩剔透的,一看就是個玲珑聰明的,自然更是喜歡了。
新晉的母女兩個又抱着互相溫暖了一回,柳星竹這才從文夫人的懷中擡起了頭,掏出随身的帕子幫文夫人擦淚,文夫人也拿着帕子給她擦,兩人互相擦着,擦着擦着互相都笑了起來,一旁的文軒見了故意噘嘴道:
“母親有了妹妹,都瞧不見兒子了!”
文夫人轉頭啐了他一口,笑罵他哪涼快去哪呆着去!
幾人就坐了一會兒,柳星竹這才想起還有茶茶,忙喊了她進來,将她介紹給母親和哥哥,文夫人知道這丫頭是從小服侍柳星竹長大的,心裏歡喜嘴上也是感謝她,并告知如今她和柳星竹算是回了家,一切自在一些就是。。。
又坐了一會兒,仍不見傳說中的舅父,也是新晉的父親大人回來,柳星竹不禁有些納悶的問道:
“舅父怎的還沒回來?”
說完才想起如今已不适合再這般稱呼了,臉上便有些悻悻。
文夫人好笑的看着小丫頭尴尬的神情,伸指點了點她的小腦門道:
“還舅父呢,應叫爹爹了!”
“恩,爹爹。。。”
柳星竹從善如流的叫道。
“你爹爹他今日有糧倉的賬要查,可能會回來晚一些。。。”
文夫人這話剛落,就聽外面白嬷嬷喊了一聲:
“老爺回來了!”
只見門簾被人從外一挑,伴随着一股冷風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這人一進屋見着屋中的情形,登時便是一愣。
柳星竹這時正睜大了眼睛瞧着,見來人四十來歲的年紀,下巴處留有短須,劍眉朗目,着一席灰色長襖,渾身上下透着斯文的氣質。
就在柳星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旁坐着的文軒忽然起身對着來人行禮道:
“父親!”
文笙緩過神來有些激動的上前走了兩步,看着文夫人身邊的小丫頭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文夫人一瞧他這副模樣,心下好笑之餘,臉上卻白了他一眼道:
“愣着做什麽呢,莫不是見了閨女傻了不是?”
“哦,那個,我。。。哎,我身上涼,我先暖和暖和!”
文夫人嗔怪的看着她:
“閨女好不容易回來了,你瞧你。。。說的什麽話!”
柳星竹有些怔怔的,不知該如何反應。
文笙在火盆邊暖好了身子,這才上來用大手摸了摸柳星竹的小腦袋,親切的換了她的名字。
柳星竹嬌嬌的換了一聲“父親”,倒是把文笙給喚愣了,還是一旁的文夫人将剛剛的經過講了一遍,得知原委文笙自是高興不已,他們全家早就盼望着給文軒添個弟弟妹妹了,只是從前沒能如願,如今可算好了,來了一個嬌滴滴的丫頭,可算圓了他們全家的一個願望了!
。。。。。。
☆、初到民安兄妹逛街
新升級的一家人坐在一起歡歡喜喜的聊着天,轉眼間天色便有些暗沉下來,竈房裏白嬷嬷帶着冬雪已經在做晚飯了,文夫人則在屋裏忙裏忙外的為柳星竹找換洗的衣裙。
柳星竹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又穿上了文夫人特意為她準備的暖暖的衣裙坐在屋中的大炕上。
文軒這日因着家中來人也沒有像往日一樣去書房溫書,只出去轉了一圈就回來了,見着柳星竹坐在南窗大炕上透過窗子看着外面的景象,便笑着近前道:
“好看嗎?這裏的雪和北方下的不一樣吧?”
柳星竹回過神笑道:
“嗯,是有些不太一樣,北方的雪落在地上是不化的,這裏的雪卻是落地不多時就要融化了。。。”
文軒看着眼前忽然間有些傷感氣息的小丫頭,心裏憐惜之情頓起。
“妹妹,放心吧,以後就在咱們家裏好好的生活,爹娘和我都會好好疼愛你的,莫怕,這裏永遠是你的家,我們永遠都是你的親人!”
柳星竹擡起頭看着眼前一臉誠摯的少年,心裏暖暖的,剛剛那股忽然湧上的傷感之情頓時便消散了不少,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是半晌之後“嗯”了一聲。
文軒伸手在柳星竹的小腦袋上揉了揉,惹來小丫頭嗔怪的看着他。
“等吃過晚膳就去好好休息,過兩日你休息好了,哥哥就帶你出去逛逛去,咱們民安別看小,可是熱鬧得緊呢!”
柳星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恨不得現在就跟他出去逛去。
文軒好笑的看着她,卻只叮囑她要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能帶着她出去。
夜裏風嗚嗚的吹在窗棂上,窗外的樹枝映在窗紙上朦朦胧胧,亦如柳星竹此刻夢幻般的心情。
這一日裏的種種是始料不及的,一路上的惶惶然如今早就不知所蹤,如今心下一片安寧,剩下的也只有意想不到的溫情。
這裏以後就是她的新家了,這裏有父親,母親,還有哥哥。他們都會好好的疼愛她的。
柳星竹舒舒服服的在新家休息了兩日,兩日裏文夫人事無巨細的仔細的照顧着她,甚至比文笙這個當舅舅的都要疼她,俨然已經将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對待。
文笙父子倆也是一有空就過來瞧她,相較于文夫人的無微不至,這父子倆就含蓄多了,不過柳星竹仍能從他們的一言一行之中看到疼愛和關心。
第三日一早,文軒就将柳星竹從被窩裏叫了起來,要帶着她逛街去。柳星竹是被他冰涼的手冰醒的,心裏老大不願意了,還以為這小子是疼愛自己的呢,沒成想也是個愛欺負人的壞小子。
撅着小嘴起了床,用了早膳,換好了衣裳,柳星竹這才和文軒一起出了門,茶茶自回來之後第二日身子便有些不太爽利,請了大夫查看,原來是受了風寒,所以這日便沒有陪着柳星竹,一同随她出來的是文夫人身邊的丫頭冬雪。
文家別看是這民安縣的第一家庭,家裏的成員卻是很簡單,除了一家三口三為主子,家中的下人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個,一個白嬷嬷是文夫人當年的陪嫁嬷嬷,再有就是和柳星竹差不多年紀的冬雪,聽說是前些年剛買回來的,這就是家中全部的女仆了,除此之外文笙父子身邊則各有一個小厮,文老爺身邊的是文海,也就是去齊家村接人的那位,文軒身邊的是個少年小厮文七,是文海的堂弟,家中連着主子和仆從一共不到十個人,如今加上柳星竹和茶茶這才湊夠了十個。
小厮文七前兩日因着被放了兩天假,正好回鄉下老家去看看家人,這日才剛回來。見着少爺領着小姐出來趕緊上前見了禮。
文老爺早在柳星竹回來的那日就向家中所有仆人宣布了柳星竹的身份,并叮囑衆人日後就當是自家的親小姐對待,家中仆人都是老實本分的,這麽多年在文家都是兢兢業業,認真聽話的,如今老爺這般鄭重的宣布,自然認真聽從不敢怠慢。
“少爺,小姐,咱們得快點了,不然一會兒集市上人就多了!”
文軒甩着斯文的步子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
“急什麽,慢慢走就是了,我們也沒有什麽急事,不過是随便逛逛!”
說完還不忘回頭去瞧柳星竹,看她小步小步的跟在身邊,腳步便更慢了一些。
民安縣城的大街上果然如文軒說的那樣,熱鬧非凡,集市兩邊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賣貨攤子,甚至有些攤子都擺到了一旁的小巷裏去了。有賣小吃的,賣菜的,買首飾簪花的,賣各色小玩意的,還有賣布料的。。。。。。幾乎應有盡有。
陽光上來,這時街上的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文軒拉過柳星竹的手,帶着她到了一個賣小吃的攤位面前,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
柳星竹一瞧是個賣豆腐腦和包子的地方,登時心下便有些感慨,這個東西自己可是好些年沒有吃過了,從前天天早上吃,吃的膩的再不想吃,如今時隔多年再次見着,心裏便有些想念起來。
文軒沖着老板要了兩屜小包子,又要了四碗豆腐腦。
不大會功夫,老板就将包子和豆腐腦端了上來,除此之外還另端了一疊小鹹菜。
柳星竹看着眼前白嫩嫩的豆腐腦,上面浮着綠油油的小香菜,還有辣椒和鹵汁,嘴上差點沒流口水。也不等文軒相讓,迫不及待的拿起勺子就吃了起來。
不過一會兒功夫,幾人就将桌上食物吃了個精光,柳星竹抹着小嘴感嘆着:
“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美味的吃食呢!”
文軒拿出帕子給柳星竹擦嘴,一邊笑道:
“這麽快就被征服了,等會還有更好吃的呢!”
文軒讓文七給老板結了銀錢,幾人離開小吃攤又接着逛,走走停停,柳星竹見着好玩的就停下來瞧一瞧,文軒站在一旁看着,若是見她看上眼喜歡的就立刻叫了文七買下來拿着,柳星竹起初是不肯的,她是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雖說這名義上是認了親了,可是這內裏的感情還是要慢慢的融合,這樣實在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柳星竹是怎麽也做不出來。
文軒自是知道她顧慮什麽,可是他們家早就認定了眼前的小丫頭是親人了,是她文軒的親妹妹了,親哥哥為親妹妹花錢買點東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他是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也不希望柳星竹和他見外。
柳星竹後來坳不過他只得随了他,總是要漸漸熟識的,這樣太見外了總歸不好。
幾人在街上邊逛邊吃,等到逛到街尾的時候,個個已經吃的小肚子溜圓,文軒本來還想着帶着他們接着去兩邊的店鋪裏再轉轉,柳星竹卻已經沒了力氣了,死活拉着他不去了,一行人這才轉頭回縣衙的家裏。
幾人剛一進門,白嬷嬷就迎了出來,見着文軒趕忙說道:
“少爺,您可回來了,前頭老爺傳了話過來,說您要是回來了,趕緊去前衙尋他去!”
聽見父親叫他,文軒自是不敢耽擱,和柳星竹打了聲招呼就立刻回轉身去了前衙。
柳星竹看着自家哥哥急匆匆的離開,一回身看見白嬷嬷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小姐可是玩的開心嗎?”
“嗯,吃了好些好吃的,還買了好些好玩的!”
“少爺可真疼小姐呢!”
“嗯,呵呵。。。”
。。。。。。
“嬷嬷,娘呢,不在嗎?”
“夫人去店裏,今兒是每月一次的查賬日子。”
“查賬?娘還自己經營鋪子麽?”
“嗯,是從前老太爺留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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