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節課就很是與衆不同
竹還有些暈暈乎乎的沒醒過來,文夫人索性将自己有些微涼的小手伸進了柳星竹寝衣裏面,涼涼的感覺觸摸在身上,柳星竹激靈一下打了個小小的冷戰之後,這才有些清醒過來。
等柳星竹穿好了衣裳,冬雪早就端了洗漱用品進來,等在一旁準備侍候她洗漱,茶茶則是直接将早膳擺在了外間廳裏,這是文夫人剛剛吩咐的,夫君老早就帶着兒子出門會友去了,剩下她一個人,索性跟女兒在她這裏一起吃了得了。
柳星竹洗漱完畢,文夫人又将她按在梳妝臺前,讓白嬷嬷拿了梳子過來給她梳了一個時下小姑娘比較流行的漂亮的春花髻,又拿了些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在柳星竹的臉上左塗塗又塗塗的鼓搗了半天,這才放了她起身,之後拉着她到了屋中的銅鏡跟前讓她自己瞧。
銅鏡照人雖然還有些模糊,可是大體的樣子還是清楚的,柳星竹睜着大眼鏡看着銅鏡中的自己,上身粉紫色的小夾襖,下身月白色撒花百褶裙,俏臉紅潤,一雙靈動大眼此刻正泛着驚訝。。。
這是人靠衣裝的節奏嗎?
。。。。。。
☆、母女參加賞梅宴會
新買的小厮文墨一路駕着馬車将自家夫人和小姐送到了位于西街懷化胡同的孟府,孟家在民安縣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族,孟老太爺年輕的時候做過文華殿大學士,如今致仕歸家頤養天年,聽文夫人說,這孟府和岑南州府的文昌侯府還有些關系,是岑南文昌侯府孟氏一族的旁支,兩家本是出自一脈。
孟府自孟老太爺致仕歸家之後,每年的正月之中都會舉辦一回賞梅宴,概因其府中有一片頗為著名的梅林。
馬車到了孟府門口,茶茶向門口的管事遞了帖子,那管事一瞧是文縣令家的家眷,趕緊上前在車外見了禮,之後就直接讓馬車進了側門,文家馬車一路直行在孟府的後院停了下來。
文夫人帶着柳星竹下了馬車,早有孟府的丫頭等在跟前,一路領着母女兩個進了花廳。
花廳裏此刻已經坐滿了人,有些是中年婦人,有些則是年紀輕輕的小姐,衆人見文夫人進來趕忙起身招呼起來。
文夫人是民安縣一把手的夫人,妻憑夫貴,這裏來做客的夫人小姐們多半都沒有她的身份高,見了她自然是要禮讓一番的。主人家的孟夫人更是老早從坐上起身迎了過來。
孟家老太爺今年七十有餘,身下兩子,一嫡一庶,庶子早在多年前就分出去單過了,嫡子無心官場,中了舉人之後就再沒參加科舉,而是直接靠着祖産閑适在家中,常日裏遛鳥游玩,會會友人,生活的安逸自在。
孟夫人是本地商戶之女,是當年孟老太爺親自為兒子定下的媳婦兒,概因兒子無心科舉又不通俗事,偌大家業無人經管,總要為此籌謀一些,孟夫人是家中長女,家中歷代經商,從小聰明伶俐,七八歲的年紀就跟着母親管理家事,照顧弟妹,年輕時是個很是能幹的姑娘。孟老太爺正是看中了此點,才聘為兒媳。
孟夫人初嫁進孟府沒兩日就開始管家,一管就是數年,孟府仍舊延續着曾經的繁茂,更有甚至比之從前更甚,可見孟夫人的本事和孟老太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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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寒暄一番之後就再次落了座,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說着閑話。
孟夫人一路拉着文夫人坐在了上首靠着火盆較近的地方,柳星竹一坐下瞬時就感覺熱氣迎來,剛剛一路過來身上積攢了不少的涼氣,此刻正好暖和暖和。
孟夫人沒見過柳星竹,這次忽見文夫人帶了個小姑娘過來,不禁有些好奇,文夫人早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只是拿着帕子捂了嘴笑了起來,笑罷這才向孟夫人介紹道:
“這是我的女兒,閨名星竹,今年剛滿十四。”
早在文夫人帶着柳星竹進屋的時候衆人就注意到了柳星竹,只不過那時候只顧着和文夫人寒暄,還來不及讓她介紹這個小丫頭,如今聽文夫人親口說出這是她的女兒,不禁都有些怔愣,衆所周知,當今縣令夫婦兩個只有一子,今年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從沒聽說他們生過女兒啊,怎的幾日不見,兩人就蹦出這麽大一個姑娘來。。。
衆家夫人們瞬間腦補出各種關于柳星竹的版本,最多的不乏是縣令大人的私生女,亦或是縣令夫婦兩人多年前遺失在外的孩子,後者的可信度多少強烈一些,畢竟這麽多年也沒聽說過縣令大人在外有什麽風流韻事,倒是聽說縣令夫婦恩愛有加,多年相濡以沫,再看眼前文夫人拉着柳星竹的手,一副親親密密的母女倆,怎麽看也不像是刻意裝出來的。
柳星竹自是不知道這些無所事事的夫人們此刻正八卦着她的身世,只是老老實實的坐在文夫人的身邊,聽着她和孟夫人說話。
孟夫人此刻正向文夫人詢問柳星竹的事情,得知原來這孩子竟然是縣令夫婦多年前遺失的愛女,這麽多年被好心人收養,如今總算找了回來,合家團聚。
這個版本是一早在家的時候,文家人就一起商量妥當的,就怕柳星竹的突然出現,衆人問東問西的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底下的夫人小姐們此刻正支棱着耳朵聽着,一聽說竟是文夫人親生的女兒,衆人遺憾之餘似乎都有些失望,至于失望什麽個人與個人也許就不同了,不過剛剛多數都懷着幸災樂禍的心思,縣令夫婦兩個這麽多年在衆人面前恩愛如初,文縣令更是這麽大一個領導後院裏連個妾室通房都沒有,就一心一意對着文夫人,光沖着這一點就讓在場的夫人們心生羨慕了,這羨慕之中不乏帶着嫉妒,同是女人,怎麽人家文夫人的命怎麽就這麽好呢!
文夫人一邊和孟夫人說着話,一邊抽空打量着底下衆人不同的眼神,見大家聽說柳星竹是她家的遺失在外的女兒,一個個的眼神之中都有些驚異,心裏便冷哼了起來,當她不知道這起子人心裏是怎麽想的?不過是見不得他們夫婦倆恩愛模樣罷了。
她近日之所以帶着柳星竹出來就是想要帶着她露個面。過了年自家閨女就十四了,轉眼就是開始說親的年紀了,按說這孩子生的聰明俊俏,找個相當的女婿是不成問題的,實在不行文夫人甚至考慮過還有自家兒子在後面備着,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麽好的姑娘文夫人自然不願意便宜了別人家,可是她常日裏仔細觀察着兄妹兩個,卻發現二人并無男女之情的意思,更多的卻是兄妹之情,文夫人起初覺得是這兩個孩子還沒情窦初開,于是嘗試着開解試探了幾次之後,文夫人放棄了,這倆孩子什麽都懂,不過是完全不來電罷了。文夫人遺憾之餘,倒也沒覺得怎樣,想着沒了兒媳婦兒到底還多了個軟乎乎的小棉襖不是,女兒和兒媳自然是閨女好了!
無法,文夫人只得打起了外面的主意,兒子的婚事還好,等他科考應試之後再說也不遲,倒是閨女的年歲不能再耽擱了,明年及笄之前怎麽着也得将親事定下來。
孟夫人是個伶俐的,見文夫人将這邊的小姑娘護的嚴實,知道這丫頭在文夫人心中的地位不輕,也是,本就是親生的閨女,這麽多年遺失在外,這猛然間找着了,能不心肝肉的護着疼着麽,因此心下便重視了起來。直接撸了自己手上的金鑲玉的镯子,拉過柳星竹的手就套了上去,柳星竹自是不肯,還是文夫人點了頭這才作罷,只是重新謝過了孟夫人。
孟夫人見這丫頭不僅美貌清秀,禮儀規矩也很是不錯,知道前頭定然也不是出自普通人家,心下更認定了幾分。
臺下的衆夫人一早就觀察着文夫人和孟夫人的反應,見文夫人對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護的緊,雖然心下仍舊疑惑可是到底不敢怠慢。又見孟夫人表現出了對柳星竹的熱烙,自是紛紛效仿,趕緊一個個親熱的拉着柳星竹說話,這個誇她長得漂亮,那個誇她知書達理。。。。。。
柳星竹一圈下來,兩個手上外加頭上均是收獲不少,挂在身上沉甸甸的回了文夫人身邊,小嘴無人處撇了撇,文夫人見了好笑,差點伸出手指點她的小腦門。
孟家的花廳是裏外兩個套間,廳裏每隔上幾步遠就擺放着一個火盆,燒的花廳溫暖如春,四周裏是錯落有致的桌椅茶幾,上面放着待客的茶水和果盤,方便客人食用。
衆人在花廳之中又坐了片刻,孟夫人就提議大家去後面園子裏賞梅,衆人自是樂得響應,本來就是為了賞梅來的。
孟夫人帶着丫頭婆子一路領着衆人出了花廳,轉過抄手游廊,穿過一個寬敞的蠻子門就到了孟府後面的園子,裏面清一色的種了一片梅樹,此時正是梅樹開花的時節,老遠就是一股冷香撲鼻,衆人漸漸開始雀躍起來,孟府這片梅樹自來聲名遠揚,卻不是什麽人都有機會登門觀賞的,只有那些在民安位高權重,亦或是孟家的親戚好友們才有這樣的殊榮,平頭百姓或是不相幹的人等哪會有這樣的機會的。
孟夫人一路走一路指點着各處的景致說給衆人聽,衆人有的專注在梅花身上,有的随着孟夫人的講解點頭喚好,走走停停間很快就到了梅林深處的暖廳裏,說是暖廳也不過就是将原本的亭子用紗簾圍了起來,亭中升起數個火盆,裏面簡單擺放了桌椅,桌上放着瓜果點心和茶水,還有一些女眷聚會常有的小玩意,如葉子牌等,供客人臨時休憩的時候不至于乏味。
孟夫人在廳外便讓衆人随意,喜歡賞梅的就直接去賞梅,不喜歡的可以跟她去亭子裏面暖和去。
文夫人前一陣子染了風寒之後就不太敢在外面吹風,索性跟了孟夫人進了亭子,怕柳星竹跟在她的身邊無聊,就讓冬雪和跟着她一起在外面玩,只留了茶茶在身邊侍候。柳星竹本就想好好觀賞觀賞這盛開的梅花,見此自是高興不已,先扶着文夫人進了亭中,安頓好之後,這才轉身出了亭子。。。
梅林之中這時已經三五成群的聚集了不少人,相熟的小姐們湊在一起一同賞梅,柳星竹初來乍到還沒有朋友,與大家也不過是剛剛相識,她又不是個善于與人溝通的性子,這時便顯得有些孤單,帶着冬雪,一主一仆兩人孤零的在梅林之中緩慢走着。
柳星竹邊走邊想起玄真道姑曾經在指點她畫梅的時候曾說過:梅貴在老而不在嫩,貴在瘦而不在肥,貴在簡而不在繁,貴在細而不在粗,這四貴是畫梅的精髓。
如今看着滿樹的梅花,柳星竹下意識的就去尋那符合四貴的梅花,主仆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仔細的尋找着。。。
。。。。。。
☆、賞梅宴賞了個笑話
柳星竹帶着冬雪剛尋到了一株四貴的梅樹,正仔細瞧着上面開的梅花是不是與別株有所不同,許是心理作祟的緣故,兩人一瞧之下這株梅樹上開的梅花似乎真的與別株開的不甚一樣,這株似是更好看更有梅韻一些。
柳星竹有些歡喜的正想着是不是要折一枝拿去送給文夫人,這時前方走來了一群小姑娘,為首的是個漂亮女孩,身材豐滿修長,這麽冷的天上身只穿了一件緋紅色的緊身小褂,外面披的不是鬥篷,卻只是件薄的披肩,前面領口處的脖子露出不少,項上帶了個雕琢精致牡丹花的金項圈,襯得脖子更是瑩白如雪,頭上梳着秋月髻,斜刺裏插着一只赤金胡蝶釵,耳朵上亦同樣帶着兩只金光閃閃的耳墜,這一身下來珠光寶氣的。
這一群女孩們說笑着就要到了柳星竹主仆的跟前,柳星竹沒空理會她們,手中正拿着相中的一枝梅花,雙手用勁想将她折下來,奈何她個子比較小,梅枝又長得高了些,折起來便頗有些費勁。
柳星竹攢足了力氣墊了腳去折,正折到半道,斜方向伸過來一只白皙的小手,一把将柳星竹折到一半的梅枝拽了過去,沒等柳星竹反應過來,那被她相中的梅枝轉眼之間就易了主,柳星竹登時轉過身去瞧,只見那只梅花正翻轉在一個渾身上下金光閃閃的小姐手中,那小姐見着柳星竹望過來便不屑地哼了一聲,轉過身帶着梅花和後頭的跟班就繼續往前走了過去了。
柳星竹眨着眼睛感覺莫名其妙,這人。。。莫不是有病吧!
自己在這好好的折着梅花,沒招她沒惹她,她冷不丁的上來湊什麽熱鬧來了,搶了別人的梅花還哼了一聲,呸,什麽素質!
冬雪也被氣的夠嗆,本來她想幫柳星竹折的,可是柳星竹上來擰勁死活不讓,非說自己能折下來,她這才站在一旁沒有上手,哪成想半路竟然被人劫了胡,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聽姑娘的,她要去折早就折下來了,哪還有被人截胡的機會啊!
“小姐,您看。。。”
冬雪是個炮仗脾氣,點火就着,見自己這邊被人欺負了就有些不服氣。
柳星竹轉頭看着那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的一群人,對着冬雪搖了搖頭道:
“算了,一枝梅花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們是來這裏做客的,可不是來惹事的!”
小丫頭聽了雖然還有些不服氣,到底也不敢再說什麽。
這麽一段小插曲過後,主仆兩個都沒了賞梅的興致了,悻悻然的回轉身去亭子裏尋文夫人,進了亭子赫然發現文夫人不在亭中,問了旁邊侍候的丫頭,才知道文夫人和孟夫人結伴去賞梅了。
亭中這時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小姐,都是先頭賞梅的小姐們過來休息暖和的,柳星竹還瞧見之前搶了她手中梅枝的那位金光閃閃的小姐,此刻正被衆星捧月般坐在亭子的東南角,雖然覺得有些讨厭,可是柳星竹這會兒在外面待得有些冷,也想坐在亭中暖和暖和,所以即便讨厭那個移動的金子,這時也懶得動彈了。
主仆兩個挑了個沒人坐的,離着門口近的邊上坐了下來,一邊喝着茶一邊低低的說着閑話或是偶爾擡眼看看四下,不經意間就見到亭子的另一頭的角落之中也孤零零的坐着一個姑娘,此刻正睜着一對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同樣不太合群的柳星竹主仆兩個。
兩人眼光一對忽地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柳星竹索性對着那姑娘笑了笑,那姑娘則更是幹脆,直接起身帶着丫頭來到了柳星竹的身邊,直接将手中拿着的梅枝遞給了柳星竹。
“這個給你!”
柳星竹看着遞到眼前的梅枝有些措愣,那姑娘見此便道:
“剛剛你的梅枝不是被搶了嗎?”
哦,柳星竹這才明白過來,感情這姑娘是在安慰她啊!
“謝謝,不用了,我等下暖和過來再去折。”
那姑娘聽了卻是不依道:
“等下再去折多費事啊,這有現成的你就拿着吧!”
說完不由分說的直接将梅枝塞進了柳星竹的手中。
柳星竹有些崩潰,敢情自己今兒出門沒看黃歷,遇到的怎麽都是不太正常的人呢,一個明晃晃的硬搶,一個則是不要硬塞。
那姑娘塞完梅枝直接就坐在了柳星竹的旁邊,拿起桌子上一個紅紅的蘋果,吭哧就咬了一口,咬完似乎覺察到了什麽不妥,趕緊将咬過的蘋果放在了桌子上,伸手掏出帕子捂住了嘴。
柳星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想不出她這是在鬧哪樣?
那姑娘緊嚼幾口将嘴裏的蘋果咽了下去,可能是吃的有點急了,口中的蘋果沒等咽完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小嗝,旁邊她的小丫鬟見了直接端了一杯茶水給她,她接過來狠狠喝了兩口之後這才緩過氣來。
轉頭看着柳星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登時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娘說,到別人家做客要斯文,吃東西不能狼吞虎咽的,我剛剛把這個茬兒給忘了!”
噗嗤,柳星竹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噴了出來,這姑娘實在。。。太逗了啊!
這姑娘性情真是純真,什麽心思都表現在了臉上,柳星竹頓時對眼前這個大眼睛的女孩好感倍增。
“你叫星竹是嗎?”
大眼睛姑娘眨着眼睛問道。
“你怎麽知道的?”
“我剛剛在屋中看見文伯母介紹你了着!”
“哦,那你叫什麽?”
“我叫吳賽男!”
“賽男?”
“嗯,是我爹給取的,說我雖然是個姑娘,但将來絕對比男兒強!”
“嗯,真是個好名字,你爹可真會取!”
吳賽男聽了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我自己也覺得這是個好名字呢,只有那邊的那幾個才會總說我的名字不好聽,說我的名字太土,太沒文化,還說我爹是個武官所以才不會取名字,可是我覺得我爹給我取得名字很好呢!”
柳星竹看着撅着小嘴有些不服氣的大眼睛姑娘,真心覺得這小丫頭挺讨人喜歡的。
“不要去管別人怎麽說,咱們自己覺得好就行!”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
兩人說完互相都笑了出來,之前陌生的氣氛漸漸就這麽消失了。不過一會兒功夫兩人就成了默契相投的好朋友,并且相互約定空閑的時候邀請對方到自己家中來玩。
柳星竹這時才知道眼前的大眼睛姑娘是老爹手下的員工,也是這民安縣城裏的三把手,縣尉吳大人的寶貝千金。
所謂縣尉就是一縣之中專管治安防護的頭頭,相當于前世裏的縣公安局局長。
柳星竹和吳賽男正聊的熱烙,亭子裏忽地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她們兩人的談話聲,吳大小姐高亢的笑聲瞬間飄滿了亭子裏,亭中衆人立刻集體看向了她,柳星竹立刻伸手拉了她一把,吳賽男正笑到半道不防被她拉了一下,趕緊疑惑的看向她,柳星竹撇嘴示意她往旁邊看,吳賽男轉頭一瞧大家都在看她,瞬時便尴尬的臉紅了,剛剛亭中熱鬧的緊,她也就沒管那麽多,正巧柳星竹講到了好玩的事情,一時沒忍住就笑了出來,誰想到這會兒大家忽然安靜了,想到自己剛剛爽朗的大笑,吳賽男羞的立刻捂住了臉,真是爹娘的臉都被她丢光了!
吳賽男和柳星竹都在一邊懊惱着,亭中衆人卻是早已轉移了視線,一旁冬雪的視線也随着衆家小姐的目光望向了亭外,見不遠處梅林的入口一群穿着光鮮的年輕公子們,正三三兩兩的朝着她們這邊走來。
茶茶趕緊伸手示意了柳星竹,柳星竹順着示意往外一瞧就看見了,趕緊也拉了一旁捂臉的吳大小姐。
一群人走得越來越近,亭中也跟着立刻熱鬧了起來,小姐們三三兩兩的集體往亭口處湧了過來,柳星竹等人的地盤瞬間成了搶手貨,挨挨擠擠間幾人就被轉移到了一邊,這時一群公子已經到了亭前,為首的兩位年輕公子,均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其中一個一身橙黃色錦袍,生就一張娃娃臉甚是讨喜的模樣,身材也是圓滾滾的,映襯着身上橙黃的衣裳,活脫像個移動的金元寶。另一個一身月白錦袍,生的高大俊秀,俊朗非凡。柳星竹仔細一瞧發現認識,正是自家哥哥的那位好友,前幾日在茶樓裏見過的孟宇。
這時一旁的吳賽男湊近了她跟前說道:
“看見了嗎,那個橙黃衣服的就是孟府的大公子孟昭,如今在青陽書院,他旁邊那個聽說是他的堂哥哥,和他一樣據說都在青陽書院讀書,而且我還聽說,他那堂哥哥的身份不一般,好像來自州府。。。”
柳星竹聽罷一邊點頭一邊思量着這孟宇的來歷,這時亭中忽然傳來了衆人的呼聲,柳星竹和吳賽男轉頭去瞧,正瞧見前頭在梅林裏搶了她梅枝的那位金光閃閃的小姐,此刻正拿了那支搶來的梅枝往亭子下方扔,衆人的眼神瞬間跟着那梅枝望了過去,只見那梅枝飄蕩着就落在了正要從亭邊走過的孟昭和孟宇兩兄弟的前面。
柳星竹就見孟宇低頭瞥了一眼掉到自己面前的梅枝,不動生色的直接邁步走了過去,竟似沒見到一般,亭中小姐們見此立刻引來了不少的惋惜之聲。
正這時一旁伴在孟宇身邊的孟昭卻忽地停下了腳步,歡喜的撿起了地上掉落的梅枝,笑呵呵的轉頭去尋找廳上扔梅枝的姑娘。
亭上衆人都被這戲劇化的一幕驚呆了,便是那扔梅枝的小姐此刻都有些不敢置信。
。。。。。。
☆、賞笑話要付代價的
程三小姐程佳玲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一腔熱情竟然投錯了地方,看着一身肥肉的孟昭,程佳玲氣的漲紅了臉,一甩帕子直接扭頭回了亭裏。
柳星竹和吳賽男窩在一起憋笑快憋出內傷了,真是意想不到就撿了個笑話看。
程佳玲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氣,之前湊在她身邊的小姐們此刻也都三三兩兩的散開來,各自幹個自己的,誰也不敢往她跟前湊去。
柳星竹自是不知這位小姐的來歷,吳賽男卻是個萬事通,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之後,就忙不疊的挨在柳星竹的身邊開始八卦。
原來這位豐滿漂亮的小姐竟是出身不俗,也難怪她自出現身邊就圍了一群人,想來這些人的身份都應在其之下。
岑南地處大商國土之南,是個邊塞重地,這裏魚龍混雜,各種異族之人甚多,曾經這裏也是戰亂不斷,百姓民不聊生,令朝廷治理起來苦不堪言,這樣的局面一直維持了好多年,直到朝廷派了當時還是振威大将軍的程建昌過來之後,這樣的局面才算徹底的解決了。
說來這位程大将軍在大商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全因其在戰場上的顯赫威名,據說他十三歲就随其父威遠侯上戰場殺敵,到十八歲的時候已經聲名鵲起,甚至名聲已快趕上其父,大名鼎鼎的常勝将軍威遠侯程展鵬。
多年前北疆一戰,威遠侯程展鵬身中敵軍毒箭,不治而亡,程建昌悲痛之餘帶傷突襲敵軍兵營,親手斬了敵軍将領的首級,為父報了仇,并直接打亂了敵軍的陣腳,之後一鼓作氣連戰數日,終是将北疆蠻族趕出了大商的國土,收複了本應屬于大商的土地。
當時還是大商文帝之時,□□皇帝惜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奇才,又因其父親威遠侯是因公殉職,論功行賞之時便破例提了他的爵位,從侯位直接升到公位,這在大商史上是并不多見的,程建昌以及曾經的威遠侯府一時風光無二。
再後來,岑南生亂,程建昌便自請去岑南平亂,文帝心生感動之餘開口放下話來,若程建昌能在一年之內平息戰亂,岑南自此便是他的番地,他就是未來的岑南王。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程建昌果然不負衆望,不到一年,岑南戰亂平息,捷報傳來文帝大喜,不僅兌現了之前的諾言,還另外賜給他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兒,這位岑南王妃出身尊貴,乃是京城定國公府的大小姐顧樂怡。
而剛剛這位讓柳星竹撿了笑話的小姐不是別人,正是岑南王庶弟程建生的三女兒,其母是陳建生的妾室錢姨娘。
曾經的威遠侯爺育有兩子,一嫡一庶,嫡長子就是赫赫有名的程建昌,次子程建生出身卻不是太高,乃是一通房丫頭所生,雖說後來那通房也被擡成了妾室,可到底程二老爺的身份還是庶出。
嫡長子程建昌也就是現在的岑南王,有兩位夫人,一位是王妃顧氏,一位是側妃王氏,顧氏王妃育有一雙兒女,長子程峰為岑南王世子,早在他出生之時程建昌就為其請了封,小女兒閨名程佳寶,乳名寶兒,號慧福郡主,是聖上親封。她是顧氏王妃和陳建昌最小的孩子,從小就被衆人愛若珍寶。
側妃王氏則生有一對孿生兒女,兒子程嶺,女兒程佳蘭,兩人比慧福郡主大了兩歲,今年也有十五了。
大概是前頭有個實在太有出息的兄長擺在面前,威遠侯爺的這個次子,自小就是個另類,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帶着小厮闖青樓喝花酒,成日間鬥雞走狗,不學無術。到了十七八歲成年文不成武不就,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威遠侯爺沒少被他氣得吐血。
可是即便如此,威遠侯爺臨死之前還是囑咐了長子程建昌在他死後多多照拂一下庶弟,畢竟程家就他們兄弟二人,兩人不論嫡庶總歸都是他的血脈,沒得嫡子風光庶子落魄的,便是外人見了也不好。
陳建昌雖然對這個庶弟沒什麽感情,但老父臨終囑托便是記得牢,所以落戶岑南的時候,便連并着将庶弟一家也帶了過來。
相較于哥哥家的人口相對簡單,陳建生家的人口就有些複雜了,陳建生一妻四妾。正妻餘氏,是京城戶部侍郎家的庶女,與程建生僅育有一女,取名程佳琳,在所有程家晚輩女孩之中行一,前頭側妃王氏所出的女兒程佳蘭行二。程建生一共有四個妾室,當然這只是名義上的,至于私下裏,那就不清楚了。這四位姨娘分別為:徐姨娘,劉姨娘,錢姨娘,鄭姨娘。徐姨娘為程建昌生下了四小姐程佳珍,劉姨娘為程建生生下了五小姐程佳瑤,錢姨娘為程建生身下了一兒一女,長子程傑程二爺雖為庶出,卻是程建昌唯一的兒子,母憑子貴,錢姨娘在程二爺家自是水漲船高,連帶着女兒程佳玲(在程家行三)都要比程家其他庶出的女孩榮耀一些。鄭姨娘為程建昌生下六小姐程佳玉,這程佳玉今年剛好十四歲,與柳星竹同齡,比程家最小的女孩,七姑娘慧福郡主程佳寶正好大了一歲。
話說程三小姐程佳玲怎麽會出現在孟府,這裏不得不提一提程佳玲的母親和孟夫人的關系,程佳玲的母親錢姨娘也是商戶出身,與孟夫人家算是世交,兩人從小就認識,長大後孟夫人嫁給了孟府的大爺,錢姨娘則被家中長輩拐着彎的送進了岑南王府,成了二爺程建生的妾室。
兩人一直以來都沒斷了聯系,錢姨娘的一雙兒女很小的時候就被她帶着來孟府玩,所以程佳玲會出現在這裏其實并不稀奇。她這次是專程來參加孟府的賞梅宴的。
。。。。。。
話說程三小姐程佳玲錯投了情意,又被衆人瞧見撿了笑話,心下便氣憤不已,擡頭望去發現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喝茶看風景,唯有坐在門口的兩人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什麽。
這出了醜的人大半都有一個毛病,那就是草木皆兵,似乎看誰都在笑話她,旁人此刻都沒說話,只有柳星竹和吳賽男兩個坐在一起咬耳朵,這在程佳玲的眼中無疑就是在說她的壞話一般。
程三小姐蹭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三兩步到了柳星竹和吳賽男的跟前,張口就問道: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是不是在取笑本小姐?”
柳星竹和新認識的好朋友正聊得起勁,冷不丁面前站了個人,開口就是大聲責問,她們兩個登時面面相觑起來,一致的搖頭否認道:
“沒有!”
這樣一致的動作和語言在程佳玲的眼中無疑不是火上澆油,程三小姐再也忍無可忍,破口就大聲指責了起來。
“沒有。。。鬼才信呢,這滿亭子裏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有你們兩個在說,還說不是在說本小姐。。。”
柳星竹看着眼前全無形象的程三小姐,眉頭不由自主就皺了起來,她今兒怎麽這麽倒黴,一而再的遇上這個不正常的姑娘,如今俨然是拿她們兩人做了出氣筒了,柳星竹雖然氣憤卻并不想惹麻煩,文夫人難得歡喜的帶她出來,她可不想給她惹事。
一把拉起身邊不憤的吳賽男就要出亭子,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哪知這位驕橫的程三小姐見她們要走,豁然往前一步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本小姐話還沒說完呢,誰準你們走了。。。”
柳星竹和吳賽男都愣住了,下意識的都擡眼看向了程佳玲,柳星竹更是瞬時眉頭皺的更深了。
程佳玲見她們看她,更生氣了,擡起手指着柳星竹就叫道:
“看什麽看,死丫頭,還不趕緊給本小姐跪下賠罪!”
柳星竹睜着大眼睛看着,這個神經病這是要幹什麽呀?
“程三小姐,你說的不會是我吧?”
柳星竹還想再确認一下。
程佳玲看着眼前一副詫異模樣的柳星竹,輕蔑的說道:
“本小姐說的當然是你這個不知道從那冒出來的野丫頭,你還有臉問。。。。。。”
程三小姐話還沒說,只聽啪的一聲巨響傳來。。。。。。
清脆悅耳的巴掌聲立時将亭中衆人的視線聚攏過來,柳星竹甩了甩揮疼的胳膊,看着眼前捂着臉一副不敢置信模樣看着她的程三小姐,這次換她輕蔑的說道: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也配讓本小姐跪下!”
程佳玲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挨了一巴掌,本來她就是想要出氣,亭中衆人她都算熟識,只有柳星竹是她沒見過的,又聽說她不過是縣令夫人剛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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