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節課就很是與衆不同
然這樣他也就放心了,于是孟宇目光灼熱的看着柳星竹,溫聲道:
“你且安心,我不是無情無義之人,絕對不會負了你。。。過兩天,我就帶你去見見我的母親。”
柳星竹悚然一驚,她立刻想起了在京郊慧元寺的那一幕,自然記得那高高在上的孟夫人在初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個什麽樣的反應,總之這絕對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就是了。
孟宇此刻心裏都是柳星竹,見她臉色有變,還當她聽見自己說要見家長有些吓到了,連忙安慰道:
“星竹,我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對誰都是有禮有節的,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柳星竹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這個她可不見得。
孟宇見柳星竹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樣子,便握住她的小手保證道:
“星竹,你什麽都不用管,一切交給我就好了!”
柳星竹看着孟宇的眼睛,晶亮的眸子清晰的映着她的臉,她在他眼中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自己,心下不由自主就點了點頭,她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怎麽了,似是被魔咒了一樣,只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一直走下去,盡管這感覺來的似乎有些突然,但是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能抓住幸福的機會,她想試着去相信眼前之人,這個溫暖如玉的少年。
。。。。。。
☆、程世子傷心赴軍營
日子安然的繼續過着,就在柳星竹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會繼續過下去的時候,程峰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這幾日,文夫人帶着白嬷嬷和茶茶到京城的各大商行進貨,柳星竹則負責在家整理賬目,沒有出門。
文夫人怕悶壞了女兒,這天特意帶了她出來,恰好這日逢了十五,是城裏的大集,街道兩旁全是挑着擔子賣菜的農民,又趕上了據說今兒是京城太後娘娘的生辰,舉國歡慶,就連岑南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也不例外,街上還有官府出錢雇來的雜耍戲班子,舞大龍的,跑旱船的,敲鑼打鼓,看熱鬧的人圍的水洩不通。
柳星竹跟着母親出門沒幾步,就擁擠不動了,耳邊也是吵吵嚷嚷的人聲。文夫人無奈的笑道:
“哎,怪我,光想着帶你出來看看,忘了今個兒有大集了,人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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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女兒,最近也不知怎麽了,性子變了許多,不愛看那些熱鬧嘈雜的,只喜歡安靜的坐在那裏練字,想必今日這麽吵,小丫頭心裏頭不喜歡。
“什麽?”柳星竹聽不清楚,剛好一個戲班子到她們不遠處開始敲鑼打鼓的賣力表演起來,她只看到娘親大人的嘴巴一張一合,卻什麽聲音也聽不清楚。
這會上,人流跟着戲班子也湧了過來,毫無防備的柳星竹和文夫人立刻被人流擠散了。文夫人又是擔心又是害怕,這大集上不少人拐子,柳星竹又是一副俊俏的小模樣,難保有人見她落了單,起了歹意。
柳星竹這邊,不過是一閃神的功夫,就找不見母親了,周圍都是興高采烈看熱鬧的黑壓壓的人群,陌生的面孔沒一個是她認識的。柳星竹剛想開口叫母親,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她瞬間驚叫了一聲,随即被人往後拉出了人群。
到了人群外面,拉着柳星竹的人才停了下來,柳星竹驚魂未定的轉身看過去,抓着她的人一身粗布青衣,頭戴鬥笠看不到面容,高大的身材有幾分眼熟。
柳星竹想跑,然而那人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周圍都是吵吵鬧鬧看雜耍的人群,沒有人注意到旁邊。
戴鬥笠的人緩緩揚起了頭,柳星竹看清楚了鬥笠下的臉,濃黑的眉,略帶小麥色的臉,一顆心放回到了肚子裏。
“你……”
柳星竹左右看了眼,問道:“你,世子爺怎麽在這裏?”
程峰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貪婪的看着柳星竹,所答非所問,慢慢的說道:“你這幾天,怎麽都沒出門?”
柳星竹一愣,随即就眯起了眼睛,這二愣子守在自家門口監視她?
“你怎麽知道我沒出門?”
程峰瞧出小丫頭又生氣了,心裏也慌了,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不是監視你……就想見見你,我……我就快走了,也不知道再回來是什麽時候了,我……沒別的意思,你別生氣。”
看他陪小心的模樣,柳星竹瞬間有些錯愕,一時不太習慣起來,這二愣子每次見她都是一副炸了毛的模樣,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還真讓她有些不習慣。
突然想到他說馬上就要離開,離開?他這是要去哪?
“邊疆兵亂,總兵勾結南蠻了,我要跟着爹爹去打仗了。”
程峰見她一副疑惑的模樣,輕言解釋道。
一聽他要去打仗,柳星竹立刻緊張了起來,忽地想起是邊疆兵亂,是不是和之前爹爹他們查案有關?
程峰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緩緩點頭道:
“是和之前查案有關。。。”
柳星竹聽罷松了口氣,又想到自來打仗都是要死人的,危險性極高,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命回來,想到這,柳星竹心底莫名的一軟,口氣也柔和了下來,說道:“我沒生氣。”
程峰臉上一喜,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聽到隔着幾個人,文夫人喊柳星竹的聲音。程峰立刻緊張了起來,往柳星竹手裏塞了個東西,沖柳星竹眨了眨眼睛,立刻轉身就跑了,他還沒想好怎麽面對別人,尤其這位還是心上人的母親,還是先躲着吧。
柳星竹下意識的握緊了程峰塞到手裏的東西,詫異不已的看着程峰落荒而逃的青色背影,剛想伸開手看,這會上文夫人已經撥開了人群。走到了柳星竹跟前,柳星竹連忙把手垂到了身側,努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文夫人拉住了女兒,見柳星竹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往程峰“逃竄”的方向墊腳瞧了幾眼,卻沒看到剛才站到女兒跟前的青衣鬥笠人。柳星竹瞧見自家娘親的動作,一陣心驚肉跳,生怕文夫人瞧出來什麽,連忙說道:“娘,我們趕緊走吧。
人群熙熙攘攘,文夫人也沒能從人群裏找到那個青衣鬥笠人,拉了柳星竹往鋪子的方向走。問道:
“剛誰跟你說話呢?”
“啊?”
柳星竹笑的心虛,“不認識,他問我路,我也不熟悉,不知道。他又去問別人了。”
文夫人點點頭,嘆道:“以後有陌生人跟你說話,你千萬不要搭理他,我昨天聽對面脂粉鋪子的老板娘說,這些日子京城好幾個大姑娘都被拐子拐了。”
當眼珠子一樣養的姑娘一夕之間沒了,還不知道是死是活,當娘的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瞧着文夫人關切擔心的面容,柳星竹心裏甚是為剛才的撒謊愧疚,連忙乖巧的保證道:“好。我以後一定不跟陌生人說話。”
。。。。。。
吃過晚飯,冬雪去幫茶茶到竈房洗碗,柳星竹借口自己累了,躲到屋裏關上了門,帶着有些濡濕的手,掏出了袖中程峰塞給她的東西,是一個疊的整整齊齊的硬紙條。借着燭光,柳星竹展開了紙條,上面寫着幾個字:明日卯時城隍廟南牆見。
字寫的張揚大氣,柳星竹心中一通狂汗,這整的跟地下黨接頭似的。
這會上,門外響起了茶茶的腳步聲,柳星竹連忙把紙條塞到了枕頭底下,心裏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去見這一面。
按說她和那厮沒有半點關系,雖說之前。。。那什麽。。。受了他的表白,可是那明顯對她只有驚沒有喜啊,這程世子是生是死,是富貴還是落魄,都與她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可柳星竹狠不下這個心來,想來想去,柳星竹心裏亂糟糟的,最後重重出了口氣,躺到床上拉下被子蒙住了頭,決定就當今日沒收到過這個紙條,也沒見過那二愣子。
茶茶進門後,看了眼床上裹的跟條蠶蛹似的柳星竹,奇怪的問道:“小姐,今天怎麽睡這麽早?”
柳星竹躲在被子底下哼哼,“我累了,困!”
茶茶也不再多說話,輕手輕腳的收拾起了床鋪。
第二日一早,柳星竹就帶着冬雪出門了,恰好碰上起了大早讀書的文軒。文軒狐疑的看着她,這丫頭素日只要沒事就睡的跟個小豬一般,今日怎麽起這麽早。
“哎,站住,幹什麽去啊?”
柳星竹心虛的轉過頭,冬雪低着頭,壓根不敢看徐明烨。
“我……出去一趟。”
柳星竹說的含含糊糊,耳朵都支愣着動了動。
文軒站在屋檐下,居高臨下的看着妹妹,心裏恨鐵不成鋼,哎喲,他這個傻妹子啊,心虛成這樣,只差沒在腦門上寫上:我要瞞着你們出門做壞事了!
“出去幹什麽?”
文軒抱胸靠在廊柱上,眯着眼睛問道。
柳星竹哼哼了兩聲,他管這麽多幹什麽?
“我去買些胭脂水粉。”
柳星竹很快就說的理直氣壯了。
“胭脂水粉?”
文軒懷疑的看着柳星竹,
“你好像沒怎麽用過這些東西吧?”
柳星竹忍不住嘟囔,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我現在開始用不行?我去一會就回來。”
文軒從鼻孔裏哼了一聲,看着妹妹帶着冬雪從新開的大門走了出去。沒過一會,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柳星竹出門問街道上賣菜的大娘打聽了下,城隍廟就離文家幾條街遠的地方,不少擺攤賣小吃點心的,胭脂水粉頭花首飾的,很是熱鬧。
柳星竹謝過了大娘,就帶着冬雪往城隍廟走。冬雪忍不住問道:
“小姐,你怎麽不跟少爺說實話啊?讓少爺領咱們過去,不是更好?”
“我……不想說!”
柳星竹悶悶的說道,低頭快步走着。她的親人盡力保護她,想盡一切辦法護着她,她能在外人面前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騙人,可對自己的親人撒謊,明玉心中湧起了濃濃的愧疚感。
她總是想起程峰昨日倉皇離去和看着她的可憐模樣,而他就要去邊境了。她想跟他認真道個別,畢竟,這男人之前也算是和他有過交集的,此去前途未蔔,戰場上刀劍無眼,也不知道将來是否還有見面的機會。
冬雪一愣,沒想到柳星竹給了她這麽“無賴”的回答,立刻快走跟了上去。
。。。。。。
☆、戰亂起州府陡失安
太陽已經升了起來,早起第一波來城隍廟上香的香客已經散去。城隍廟周圍除了擺攤的小生意人,行人并不多,柳星竹帶着冬雪直直的往南牆走。南邊是條安靜的巷子,柳星竹一眼就看到等待在那裏的程峰。
柳星竹讓冬雪等在一旁,自己一個人走了過去。
瞧見柳星竹。程峰先是愣了下,随即咧嘴笑了起來,激動的上前,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來了?我……我以為你不會來的。”
柳星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尴尬的笑了笑,回道:“嗯。”
“我。。。我也剛到,呵呵。。。”
程峰有些不知所措的磕絆道。
柳星竹端詳着他,這是這段時間來,她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程世子。
早晨的陽光越過城隍廟的牆照了過來,落在程峰英俊的臉上,比起之前,現在的程峰消瘦了很多,也黑了不少,眉形極好看,是柳葉眉,給他陽剛的臉上增添了一分柔和,寬肩闊背,身形矯健有力。聽說他本來就是個武藝好手,只不過王妃心疼他不許王爺帶他出外歷練,這下好了以後要在軍中歷練,想必更上一層樓了。
“這個,非得要你去嗎?”
柳星竹注視了他半晌,忍不住問道。
戰場上刀劍無眼,一個不慎就會丢了性命,這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适應,能不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我……”
程峰愣了下,随即笑了起來,黑亮的眼睛在陽光下閃耀着光彩,盯着柳星竹問道:“你不想讓我走?”
柳星竹有些氣悶,耐着性子認真地解釋道:“聽說王妃娘娘很是着緊你,若是你有個。。。她若是再失去您,怕是會很傷心,也活不下去了。”
程峰搖了搖頭,背靠到了城隍廟的牆上,笑道:“人都有一死的……咱們邊境被南蠻占了,房子被燒了,很多人也死在他們手裏,我作為王府的世子卻像個烏龜一樣縮在家裏過平安日子……我做不到……其實,我早兩年就想跟着父王去軍營了,是母妃哭着鬧着不許,如今。。。。。。”
程峰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這後面的話卻很是讓人浮想聯翩,柳星竹甚至覺得,這裏面似乎還有自己的原因。一時間倒也不知該說點什麽好了。
程峰瞧着柳星竹,心裏說不上來的難過,他想着,即便沒有之前的拒絕,他将來若是真的死在戰場上,眼前的姑娘也不會是他的了,情急之下,忍不住伸手拉住了柳星竹的手。
柳星竹想掙脫,卻聽到耳邊他難過的聲音,
“星竹,我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
柳星竹被他這一聲“星竹”叫的一愣,轉瞬心中仿佛突然間柔軟起來,也沒心思計較這厮随口就叫自己名字的事情了。低聲說道:
“世子爺莫要這麽說,您一定會平安無事回來的,您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說話。”
程峰眼睛黑的發亮,瞳孔裏映照着柳星竹的臉孔,又握了握,才依依不舍的松開了手。
柳星竹臉有點發燒,低頭說道:“今天來,還有件事情……”
柳星竹覺得自己這樣做實在有些不妥當,對于一個即将要上戰場的人來說,自己想要說些和他絕決的話,似乎有些殘酷了,可是她不說出來,心裏卻又有些難安,她已經決定要和孟宇在一起了,若是還和程峰說不清楚,這對孟宇不公平,可這話着實有些難以企口,正自彷徨間,忽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竹兒,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這聲音驚的柳星竹冬雪和程峰齊齊的擡頭望去,文軒一身青布長袍,俊朗的面容滿是寒冰,先是瞪了妹妹一眼,又眼神不善的看着程峰,拱手道:“世子爺,文某這廂有禮了。”
程峰還未來得及答話,文軒又開口了,語氣冷冰冰的,“文某不才,敢問世子爺,這私騙良家婦女,可是什麽光彩行徑?”
柳星竹被文軒那句“良家婦女”的頭銜給囧了囧,忍不住開口說道:“我是逛到這裏,碰巧遇到了他……”
文軒輕飄飄的瞪了妹妹一眼,那意思翻譯過來就是:小丫頭閉嘴,回家再跟你算賬!
柳星竹讪讪然不吭聲了,冬雪吓的心裏頭如同吊了七八個水桶,少爺這回是真生氣了,不是鬧着玩的。
“文軒。”
程峰開口了,“我快走了,再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麽年月了,我只是想來最後見她一面,沒別的意思。”
文軒剛剛在不遠處的牆根已經聽了半天的牆角了,最開始時幾乎震驚的無法言喻,調整了半天情緒這才穩了下來,他是不知道自己妹子的本事竟然這麽大,這是什麽時候勾搭上這個男人的,他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呢。
文軒上前幾步,抓住了妹妹的手,往身後帶了帶,看向程峰的眼神涼飕飕的:
“咱們小門小戶的,勞世子爺惦記着,實在讓您費心了。”
程峰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要不是仗着眼前之人是心上人的哥哥,怕是早就不耐煩的一拳揮過去了,最讨厭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的了。
許是也知道自己這樣說話有些刻薄了,頓了頓文軒又正色開口了,拱手道:
“聽聞世子爺不日要披挂上陣,文某一介書生,心中甚是佩服,在此別過,預祝世子爺早日凱旋!”
說罷,拉着柳星竹不由分說往回走。他敬佩程峰敢于上戰場殺敵報國是一回事,這随便勾搭自家妹子這樣的行徑,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柳星竹也沒辦法,知道哥哥這次是真的動了火氣,被文軒拉着走,回頭滿是歉意的對程峰說道:
“你……多保重。”
程峰一顆心仿佛跟着柳星竹走了,失魂落魄的往前跟着跑了幾步,眼睜睜的看着柳星竹纖細窈窕的身影淹沒在城隍廟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手中似乎還殘留着握住她手時細膩溫軟的感覺。
看着柳星竹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程峰渾身的力氣似乎也被抽走了,渾渾噩噩的在城隍廟門口愣愣的站着,木然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接踵而至的人群撞到他都沒有反應,他想起母親常念的佛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蘊盛苦,還有求不得。。。。。。
文大人早在月初的時候就随着一同去往邊境查案的官員回來了,一家人見他安然回轉,欣喜之情自然不必言說。
文軒和柳星竹剛到門口,守在門口的文墨立刻小跑進了門,叫道:
“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回來啦!”
進門之後,柳星竹就看到父親和母親站在屋檐下,一臉怒容的看着他們。柳星竹瞬間心裏一咯噔,莫非自己去見外男的事被父母知道了?可也不至于氣成這樣吧?
文大人板着臉問道:“你們大早上去哪裏了?”
文軒看了柳星竹一眼,沉聲說道:
“我讀書讀累了,叫妹妹陪我去街上走走。”
聽兒子這麽說,文夫人臉色緩和了不少,溫聲說道:
“想出去走走也得跟我和你爹說一聲啊,這麽一聲不吭的兩個人都不見了,我跟你爹都急死了,都這會上了,你爹還沒去衙門。”
他們夫妻兩個早起,叫了人去叫兩個兒女一同用早膳,結果兩個孩子竟然不約而同的都不見了,問了侍候的仆婦和門房,根本沒見兩個人從正門出去,很顯然,是從新開的側門出去的,什麽時候出去的,去了哪裏,都沒人知道,怎麽不叫他們兩個擔心。
文軒滿臉都是愧疚,“是兒子不好,讓爹娘挂心了。”
文大人哼了一聲,說道:
“想出去逛逛帶文七出去就行了,聽你娘說京城裏有拐子,帶竹兒出去不安全。”
“是,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了。”
文軒認錯态度誠懇的令人發指,心裏卻是吐槽,是你那膽大包天的心肝寶貝疙瘩自己跑出去的!要不是我跟在後面,早被那厚臉皮的拐子幾句話拐走了!
柳星竹萬分感激的看了哥哥一眼,坑爹的哥哥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該背黑鍋的時候一馬當先,當仁不讓,暗自下定決心,作為報答,以後文軒毒舌的時候,她一定乖乖的洗耳恭聽,全盤接受,半句還嘴都沒有。
文夫人看丈夫教訓的也差不多了,連忙打圓場,笑道:
“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去衙門吧,莫讓上司說你。軒兒也趕緊去看書,過兩天就要上任了,得好好準備準備。”
看着父子倆分開走人的背影,柳星竹悄悄松了口氣,這事總算是完結了。
。。。。。。
就在柳星竹一家和岑南所有的百姓們一樣安居樂業的生活着的時候,邊疆的戰火卻是愈加燎原起來。
平帝二年春,南蠻軍繞過定邊軍駐地,直擊滇南數縣,消息傳到岑南的時候,據說滇南已經失守了,南蠻軍一路燒殺搶掠,無數百姓深受其害。
十月中,南蠻統帥岱森達日帶軍包圍了緊鄰滇南的岑南州府,城內百姓盡皆惶惶。
。。。。。。
☆、古道上的那場遺棄
岑南州府內兵勇不過三千,剩下的就是未曾受過訓練的百姓與官員,而城下三萬鐵騎,乃是城內百倍。
而這三千兵勇不僅未曾受過專業軍訓,甚至連定邊軍十分之一的戰鬥力都不如,只除了程王府中留下的護家侍衛還算有些戰鬥力,可是也不足三百人,僅僅杯水車薪。
南蠻軍刻意繞過定邊軍而來,想來這個時候,即便定邊軍得知詳情再匆匆趕來,怕是也已經來不及了。
幾日前,州府官員就已經集結在城樓議事,文大人也不例外,這些時日以來,因着南蠻入侵,城內百姓盡皆惶惶,常日裏都不敢出門,街上繁華已不再現,文家的飯莊也早已關閉多時,一家人兩個當官的,原來文夫人也因此欣喜不已,如今真到了危急關口,兩個家中主事的男人卻只能先顧着別人,不能歸家,這個時候文夫人倒是覺得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去做官好了。
柳星竹心中也甚是憂心,這敵軍已圍城多日,怕是已沒什麽耐性了,只怕接下來。。。
正在柳星竹胡思亂想之際,多日在外未能歸家的文軒匆匆趕了回來,一進來二話不說便對着廳中安坐的母親和妹妹急聲道:
“娘親和妹妹趕緊收拾了東西,我這就送你們出去。”
母女兩個一聽這話立刻吓了一跳,這分明是要逃走的意思。
“哥哥。。。可是?”
文軒不等她問出口便已經知其意,急急點頭道:
“南蠻軍在城下已經整裝待發,怕是不時便要攻城了。。。”
聽了這話,母女兩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趕緊着手收拾了三兩下,索性之前已經早有準備,東西收拾起來倒也迅速,待妥當之後,便帶着家中留下的仆人,坐了文軒準備好的馬車一路往防守薄弱的南城門去。路上的時候母女兩個問起文老爹,文軒只答文笙如今與衆官員坐鎮城樓,不能離去,文夫人不放心也沒有辦法,只眼中已含了熱淚,家國存亡之際,她知道不能兒女情長,可是卻也萬般難以割舍,文軒見此安慰道:
“娘和妹妹先出去,待在外頭安置妥當了,我再回來接爹爹。”
母女兩個哪能不知道他這是安慰之話,眼瞅着州城欲破,覆巢之下無完卵,屆時文笙還不知道如何呢。。。
母子三人具是想到這裏,一時悲從中來,相顧無言。
柳星竹他們剛到城門口,城門口處已經擠的滿是争相逃難的人,待透過人聲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蠻子拿木樁撞城門時,發出的沉重的“咚咚”的聲音。衆人惶惶然不知所措。。。
不過片刻之間亦或是已經過了很久,只是大家都還沒有注意到而已,城門轟然倒塌,岑南城破。。。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守在城門邊的士兵們奮起抵抗着外面湧進來的南蠻軍,逃難的百姓們則趁着這個空檔争相躲避着沖出城去繼續逃難,城門口亂成了一鍋粥,瞬間死傷不計其數。
坐在馬車上的文軒見此立刻叫趕車的文七大力的揮動了手中的鞭子,馬車循着空檔往城外奔馳。。。
深冬難得的暖陽高挂在天空,車中的柳星竹卻感受不到絲毫暖意,不過個把個時辰的時間,她已經面對了太多的死亡,原來一個人的生命在這場歷史的浩劫中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馬車遠遠駛出一段距離,柳星竹還能聞到空氣裏傳來的是一陣陣焦糊味道。
不久,路就分了岔,文軒果斷的撥轉馬頭往小路上跑,一路上但凡遇到分叉口,都往朝東的小路上走。蠻子已經進了城,他們的馬跑的再快,若是走大路,難免會被蠻子追上,相比之下,這難走的鄉間小路更安全一些。蠻子的目的恐怕只是占領城鎮,鄉間廣闊,他們一時半會顧及不到這裏。
柳星竹緊緊握着文氏的手,兩個人手心裏都是冰冷的汗。聽着車轍聲響,生怕哪裏會忽然鑽出個人來。車廂外跟着的小厮都不敢出聲,車廂裏的女眷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
文氏十分害怕,将柳星竹護在懷裏,柳星竹摸着娘親近來消瘦的手指,心中頓時一陣難過。想及才到岑南的時候,他們一家是多麽的高興。
一旁的白嬷嬷見此出聲安慰道:
“咱們已經逃出來了,應該不會有事的。”
文氏點點頭,這樣一來大家好像都多了幾分信心。
文家的馬車之後沒走多遠,就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伴随着的還有随之而來的馬車聲。
車裏車外的人聽見聲音都跟着緊張了起來,第一反應都是:蠻子軍追上來了?
還好外頭的文軒遠遠的就瞧見了來人身上的衣衫,雖不能斷定是何處來人,但顯然不是南蠻軍才有的着裝。遂出言安撫了衆人。
柳星竹心中愕然,難道也是與她們一樣是逃難而來的?文氏和白嬷嬷等人也是詫異地對視一下。顯然沒料到會和別人撞在一起。
“馬車還不少。”
車外的文軒小聲道。
“恐怕是州裏的顯貴。”
果然這話不假,不多時後面的馬車追上來,竟然是程王府的馬車,還有文昌侯府的馬車,兩家均是在程王府侍衛的護衛下一路逃過來的。
非常時刻衆人相遇,也來不及寒暄,只一味的往前逃命下去,此時有了程家護衛,文家的馬車倒也借光跟着同路了。直到過了半日左右,身後早沒有什麽喊殺聲,和兵器交割的聲音,衆人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
中途停下來歇息的時候,柳星竹才知道同行的程家馬車乃是程家的二房的家眷,柳星竹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的老冤家程三小姐程佳玲。聽說程家大房由程啓帶着王妃并未出逃,而是嚴守在了程王府,柳星竹聽罷不禁肅然起敬起來,關鍵時刻才真正看到将門本色,再看程家的二房逃竄的模樣,不禁感嘆:果然龍生九子各個不同。
柳星竹還看到了孟夫人和孟宇,顯然是他帶着家中女眷出來的。
孟宇自然也看到了柳星竹和文軒,歇息的時候,還抽空跑過來打了聲招呼,不過很快就被和程家人呆在一起的孟夫人給叫了回去。
衆人喝了些水,正準備要接着走,就有人聽到追兵的馬蹄聲響,衆人立刻亂成一團。
車夫還沒有将馬驅走,就又有人大呼小叫起來:
“快……追兵過來了。”
柳星竹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車夫文七心裏一慌,拉緊了缰繩,馬匹似是也受了驚吓,不安地來回踏動着四蹄。
緊接着就是文軒的聲音:
“還愣着做什麽?快走。”
馬蹄聲響漸次傳過來,好像能聞到血腥味兒。
讓人難以抗拒的恐懼感,随着外面有人的慘叫越來越強。那些人定不會手軟。最後一線希望也就此破滅,只要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條。
這時不遠處的孟家馬車裏,孟宇一人站了出來,手中持箭拉弓,将追近的士兵射殺當場,沒想到他竟然還會武功。
柳星竹和文氏在車裏,聽着外面箭雨如飛蝗,時而有人慘叫中箭落馬。兩個人早已是花容失色。
馬車趕得太快,難免就不穩。車中人時而碰到車壁。
那邊與程家護衛一同作戰的孟宇不斷注意後方的情況,他一個人一張弓,一連射殺了十幾個人,追兵已經有些膽寒,不太敢趨近。
文七拼了命地打馬,那馬已經跑得四蹄如飛。然行不多時,馬車在山石上一撞,車身一歪,車轅卡在岩石縫中,已有裂痕。不行,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追上。
追過來的雖只是小股敵人,卻是負隅頑抗,程家侍衛跟出來保護的本就不多,雖有侯府的孟宇和幾個家丁幫忙,奈何寡不敵衆,漸漸有些支持不住,這個時候要全都護住顯然已經不可能了,沒有猶豫的時間了,他們必須立刻做出取舍!
文家的馬車本就不在他們的保護範圍之內,當然第一個就是被抛棄的對象,程家的除了主家程二老爺一家的馬車,其餘仆婦們的馬車也未能幸免,還有孟家的馬車,只有孟夫人的馬車還在受保護的範圍之內。孟宇早就護在了自己母親的馬車旁邊,這個時候便是有心想要護住文家的馬車,也是力不從心。
艱難時刻,萬難取舍,可是老天爺已經不給時間了。
“宇兒,還等什麽呢?”
車中傳來了孟夫人焦急的聲音。
孟宇最後看了一眼文家的馬車,最後一咬牙上了馬車。。。
夕陽血紅如織錦,文家的馬車倉惶地停在山道中央。
遠處程家和孟家的馬車在侍衛和家丁的護衛之下,煙塵滾滾的往遠方駛去。
疼痛像是一根刺,在毫無防備的時候驟然刺入表皮,深入血肉。
文軒接替了早已吓的魂不附體的文七,反應過來拼命的打馬往前駛去,還有那些程家和孟家被遺棄的仆從的馬車,反應過來的時候也跟着一同往前逃去,身後的追兵見此也跟着紛紛上馬緊追不舍。
從前有一株桃樹,它拼命地吸取養分,拼命地長大。它開花,一朵接一朵,之後結果,結了滿樹的果實,長此以往不厭其煩,不覺得疲累,只覺得這是成長,是一種快樂。
可是如果有一天,它知道一斤桃子只值七、八個銅板,再堅強的人,也由不得你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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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時刻還好有他
平帝二年的秋天,注定是個多事之秋,這一年,南蠻集結兵力大舉進攻商朝。
先是邊境兵案起,官府和定邊軍查案之時發現有外部作亂的嫌疑,緊接着是懷疑演變成了事實,南蠻軍挑起侵略大旗一路燒殺搶掠,邊境民不聊生。
岑南王程建昌派兵追擊,最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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