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假結束第一天,A大附中宇寰樓前面人山人海,都是來看分班表的高一生,江愁也不例外。
A大附中的慣例是高一上期中考試後發分科意向表,期末考試根據表上打勾來分考場,考完以後按分數高低重新分班。
今天他特地提前十分鐘到校,沒想到還是來晚了。
望着告示牌前一片藍色的海洋,他默默地站到了邊緣。好在大部分人對自己的水平都有數,知道該從哪邊找起,人聚得快散得也快,不存在什麽半天找不到的情況,沒多會就輪到他。
他們這屆招生人數銳減,攏共十個班,理科六個文科四個,又分實驗班、次快班和普通班。他目标明确,直接從後面的吊車尾跳到理科一班,就是傳說中的實驗班。
一個班四十人,5x8的格式,他在三行第六個順利找到自己的名字。這名次倒是跟他想得差不多,他暗暗松了口氣,忽然餘光瞥見自己右下方的某個名字,黑白分明的瞳仁裏染上一絲驚愕,緊接着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麽早來學校的學生基本都想在新班級占個好位置,看他站着不動,後面的人就不幹了。
“能麻煩你讓一讓嗎?”
女孩說話細聲細氣的,态度倒是很強硬,“看完了就讓一下。”
“對不起。”江愁回過神,連忙把位置讓出來。
那個名字像一根紮在心頭的刺,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在意。
同名同姓而已,他何必這麽大反應。
·
高一(1)班在二樓最左邊,江愁提着書包進去,教室裏稀稀落落坐着幾個人,有的低頭默默啃食堂買來的包子油條,有的在跟人聊假期去哪玩玩了些什麽,只有兩個人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把他當空氣。
大部分人來到新環境的第一反應都是先找認識的熟面孔,沒有的話再考慮其它,但他跳過了第一步,徑直挑了個四周沒人的位置坐下,然後把頭埋在臂彎裏補起了覺。
早上的教室人來人往,根本不是睡覺的好地方,他這一覺睡得沒多踏實,每次都是睡意剛冒頭就被其他人鬧出來的動靜給按了回去,一次兩次還好,多了就只覺得頭疼。
Advertisement
睡不着。他坐直身體,十幾分鐘前還空蕩蕩的教室裏坐滿了人,剩下的空座就五六個,其中就包括他旁邊的位置。
畢竟誰都不想跟他這種人扯上關系。
教室門再度被人推開,叽叽喳喳聊雜志和電視劇的女生們瞬間安靜下來。
進來的少年個子很高,目測一米八,又醜又土的藍校服底下是做工精良的深灰色毛呢大衣和米色高領毛衣。他的膚色白皙,鼻梁筆挺,眼尾狹長,遲早被教導主任抓住一頓狠批的頭發不知道是染過還是天生的,發尾在燈光下透着漂亮的金棕色。
女生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飄,連帶着其餘男生都多看了兩眼——他們的重點跟姑娘們不一樣,全落在那雙只在雜志上看過的限量AJ球鞋上,羨慕得眼睛都直了。
這位帥哥對自己引起的騷動渾然不覺,站在講臺上把沒剩幾個空位的教室掃了一遍。
江愁本來還有點犯困,結果兩人視線相接的一剎那直接清醒了。
——怎麽是這個人?
那個人也看到了他,嘴角勾起。
江愁打了個噴嚏。幾秒鐘後,一大片陰影落在他的眼前,一同而來的還有那張不知道能騙多少小姑娘的帥氣臉龐。
“這裏,有人嗎?”
忽略掉旁邊一直在給他使眼色的某幾個男生,這位帥哥單手插兜,露一小截瘦削的手腕,極其随意地問道。他說話的的聲音不大,吐字清晰,音調标準,眼裏含着點散漫的笑意,放別人身上可能有點輕佻,放他身上就剛剛好,讓人完全讨厭不起來。
江愁搖搖頭。
“那我就坐這裏了,你沒意見吧?”
說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但這位帥哥已經直接把包放了下來。
“還記得我嗎?”
江愁剛要回答,早自習鈴就響了。
從外面進來一個微胖、短頭發的中年女人。
“安靜安靜,都不要說話了。”
她拍了兩下講臺,臺下立刻安靜下來,除了某個不怕死的,腦袋還在往後邊扭。
“噓。”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掰了一小截粉筆,瞄着這男生的後腦勺丢了過去。
被砸了個正着的男生唉喲一聲,捂着腦袋轉過來就看到新班主任戲谑的眼神。
“下次再被我捉到講小話就不是粉筆了。”
她龍飛鳳舞地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大字和一行數字。
“新學期新氣象,大家互相認識一下。我是你們接下來一年半的班主任,姓李,叫翊紅,教化學,你們叫我李老師就行。這是我的手機號,有什麽事都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她敲着黑板,确保每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這裏,“我介紹完自己了,現在開始按照座位順序上臺,簡單說下名字和興趣愛好,好讓我和其餘人了解你是個怎麽樣的人。”
那個慘遭粉筆荼毒的男生叫王宣,興趣愛好是打球和跑步。
李老師聽完他的自我介紹,似笑非笑地問他要不要做體育課代表。
“謝,謝謝老師提拔。”
王宣一臉苦相地應下了這份“好意”,飄一樣地回到了座位上。
本來江愁對互相了解這種事沒什麽興趣,但剛在分班表上看到的那個名字一直讓他耿耿于懷,他還是打起精神聽了下講臺上人說的東西。
眼看半個班級的人都上去做了自我介紹,那個叫卓霜的家夥都還沒出現,他有點按捺不住內心的焦躁。就在這時,他餘光瞥見身邊那個不請自來的家夥。
這家夥靠着椅背,漫不經心地轉着手上的鋼筆,看起來閑散又惬意。
察覺到他的目光,這家夥偏過頭,用口型問道,“有事嗎?”
他硬着頭皮開口,“你……認識一個叫卓霜的人嗎?”
這位帥哥的表情有點古怪,“你不認識卓霜?”
“我……”他困惑地張了張嘴。他為什麽要認識這個人?
這位帥哥還想說點什麽,前面的人就從臺上下來。
他看了江愁一眼,推開椅子站起來,頂着全班人的目光走上講臺,在黑板上幹脆地寫下兩個字——他這一手字顯然是練過的,橫平豎直,筆鋒銳利,半點都不含糊,跟他那沒個正形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卓霜。他就是那個卓霜。
江愁霎時愣住了。
隔着半個教室的距離,卓霜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裏,“我出生的那天晚上月色正好,如一地流霜,所以我家裏人就給我取名叫卓霜。我的愛好很多,硬要說的話就是籃球和吉他。”
直到卓霜從臺上下來,輪到他做自我介紹,江愁都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他只說了個名字就匆匆地回到座位上,盯着課桌的紋路發呆。
“至于這麽震驚嗎?”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在江愁眼前晃了晃。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他抿起嘴唇一言不發。
“難道該震驚的不是我嗎?”卓霜慢悠悠地縮回手,擦掉上面沾着的粉筆灰,苦惱地皺起眉,“你從哪聽說我的,居然不知道卓霜是個大帥哥這種常識,更別提我們還有過一面之緣。”
這算哪門子常識?看他苦惱得跟真的似的,江愁眼角一跳。
“還是說你想引起我的注意?那我得說你成功了,小同學,我對你很感興趣。”
對上這個人欠揍的臉,江愁腦海中剩下念頭的只有一個。
他要和這個神經病保持距離。
·
早自習結束還有十分鐘,李老師對着名單叫人去拿教材,當中正好就有江愁和他的新同桌。
各科教材還有習題冊加起來共有十七種,十七乘四十怎麽都不是個小數目,更別提實物就這麽大喇喇地擺在眼前。
體委王宣看得發怵,“要不……我再去叫幾個人來?”
他們一共來了六個人,平均每個人差不多要拿三摞。
“不用了。”
卓霜看着高瘦,手上力氣卻不小。他把物理和數學課本兩兩合一,然後一手一大摞拿得穩穩當當。
“這樣不就行了?”
他一個人解決了四摞最厚的,剩下的那些只要不是扶風弱柳都該拿得動。
王宣眼睛都看直了,“大哥,您練武功的啊?”
這麽重的東西拿在手裏,卓霜臉不紅氣不喘,跟沒事人似的輕飄飄道,“不好意思,沒去過少林寺,不過中考完找了個前職業選手學了段時間拳擊。”
“卧槽。”王宣一連說了三遍卧槽,好奇的目光從卓霜的手臂飄到了前胸,“大哥,您有胸肌嗎?”
卓霜似笑非笑地乜了他一眼,“別說胸肌,腹肌都有,不信你問老魏。”
“老魏?”
新班級,人認不全是正常的。
卓霜回頭叫了聲,“魏志勳,過來給你哥作證,你哥的八塊腹肌是不是很好看。”
“卓哥你可就騷吧。”魏志勳是隊伍中流一個又高又壯的男生,對着卓霜就是一頓狂噓,“是是是,八塊腹肌,絕了,看臉還以為是個小白臉呢。”
卓霜吹了聲口哨,“後面半句我就當沒聽到了。”
“拉倒吧。”魏志勳啧了聲,很認真地跟王宣道歉,“對不住,我卓哥哪都好,就是腦子有點問題。”
江愁抱着兩摞習題冊走在隊伍的末端,半點不參與前面那幾個人的愛恨情仇。
誰知走在前面的某個神經病還不肯放過他,刻意放滿腳步直至兩人的身位平行。
“江小愁同學。”
這自來熟的叫法使得江愁本能地抗拒起來,“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叫叫你了?”
江愁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剛剛還問我卓霜是哪位,現在本尊在你面前,你不給點反應說不過去是不是。”
江愁想了想是這個道理,于是就真的給了點反應,“那能請你離我遠點嗎?”
他不喜歡有人往自己身邊湊,尤其這個人還叫卓霜。
眼看他都快把不歡迎幾個字寫在臉上,卓霜終于不笑了,“小同學,你對救命恩人就是這種态度嗎?”
被他提醒了上學期期末的事情,江愁的态度軟和了些許,“……謝謝你。”
他想的是說完謝謝就繼續跟這個人保持距離,誰知道這人怎麽都不肯放過他。
“晚了,現在說謝謝已經太晚了。”
江愁警覺起來,“那你想怎麽樣?”
他長得不是兇神惡煞那挂,身高又比不過卓霜,這麽做非但沒有威脅力,反而跟受了驚吓的小動物似的。
卓霜反省了一秒鐘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
“放輕松,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讓我想想,答應我一件事,怎麽樣?”
看到江愁那無比糾結的表情,他彎起嘴角。
他果然沒看錯,這位小同學比他想得還有意思。
作者有話說:
文案改了,改成不是親兄弟了,如果不能接受還是在這裏止損吧。對不起。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